听見這樣的回答,周芷妤心底很不高興,下意識認為藍侞珺故意跟鄒子杰裝不熟,但她終究還要靠藍侞珺為自己牽線,所以再怎麼不開心,她臉上還是堆著笑。
「我听其他人說鄒子杰在練樂團,每個星期三與六都是團練日,听說你也都會跟著去。請問今天可以讓我跟著去嗎?我對音樂也非常有興趣,想要去學習一下可以嗎?」周芷妤擺出懇求的姿態,完全沒有平時在其他同學面前那女王般的高氣勢,現在只要能讓她找機會接近鄒子杰,暫時拿掉尊嚴都沒關系。
當然,她不會自掘墳墓,若擺明要藍侞珺為她牽線自然是不可能的,傳聞鄒子杰不愛主動的女生,所以想接近他自然不能大剌剌地打著追求的旗幟。
現在她所需要的便是成為他的朋友之一,讓他有機會認識她,她有自信,鄒子杰一定能被她吸引。
「不好意思,恐怕不行,你還是找別人吧!學校里練團的人不少,你去問問其他人,相信會有人十分歡迎你的。」藍侞珺毫不考慮地拒絕了。
美麗的女生是很受男生歡迎的,只要周芷妤願意,還怕沒有樂團讓她學習或加入嗎?所以,她很清楚她的目的。
沒料到藍侞珺甚至連考慮都沒有便拒絕了,周芷妤臉上的笑容差點就掛不住。她強撐著友善的笑臉再問︰「為什麼不行呢?若怕我打擾的話,我保證什麼都不說、不踫,只要讓我安靜地在一旁待著就行了,拜托你了,同學……」
她合著掌再次懇求著,語調及姿態又更柔軟了些,就不相信藍侞珺真能那麼狠心地再次拒絕她。
「不要拜托我,這不是我能做決定的事情,因為這是團規。」規矩是在組團時就定下的,除非是所有團員主動認定的人員,要不然誰也不能去看他們練團。
而所有六名團員中,有一半是住在同小區的鄰居,所以她一開始就獲得了認同,但這兩年多來,也只有她獲得認同,至今沒有例外。
「那麼這事誰能做決定呢?」周芷妤仍不死心。
藍侞珺面無表情地指著校門口,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周芷妤看見了鄒子杰。
問他?不!絕對不行!扁是站在這里遠遠地望著他,她就忍不住臉紅心跳了,若是開口問他,她不能保證自己可以假裝對他毫不心動,她肯定會露出馬腳,這麼一來不等于是封殺自己?這絕對不行!
「那……既然是團規的話,還是不要為難你們好了。他在等你了,你快去吧!下回我們有機會再一起出去聚會吧!」語畢,周芷妤轉身快步走出校門口,在經過鄒子杰身邊時又戀戀不舍地偷偷看了他幾眼才離去。
後頭的藍侞珺並沒有因為鄒子杰的到來而加快腳步,仍是依著自己原先緩慢優閑的步調向大門口移動。
不意外地,鄒子杰的出現輕易便掠取他人的視線,甚至是呼吸,她看見行經學校門口的同學或路人們視線都停留在他身上,當然也包括她自己。
「剛才是你同學?」鄒子杰十分主動地拿走藍侞珺身上裝著書本的沉重背包。他一來就看見她與人在聊天,那女生走出校門時還看了他幾眼,他的感覺不會出錯,那女生愛慕他。
「嗯!車呢?」藍侞珺懶得多說什麼,原本心情還不錯的她,被周芷妤這麼一攪都打壞了。
「我停在右邊,走吧!」看她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鄒子杰很識趣地不多作詢問。
又是一個愛慕他的女人想拿她當踏板,也難怪她心情不好了,換作是他也是。
只要有男同學想借著他把小藍,他也是一整個心情很糟,這會讓他覺得自己在同學眼底的存在價值就只是個踏板;他拒絕當踏板,她也是,所以……他們果然是好朋友。
上了車,果不其然,飲料架上已放了一杯藍侞珺最愛的珍珠女乃茶。
她伸手拿起珍珠女乃茶吸了一大口,不甜不膩,正好是微糖;然而一想起他每回為了買這杯珍珠女乃茶,必須開車在校門口前多做一次的回轉,然後停在車流量超載的馬路邊,等著店員為他現調,無視一堆因為他違規停紅線而猛按喇叭的駕駛。
思及此,她的壞心情瞬間轉好許多,臉上的表情不再冷漠。
「真好收買,一杯珍女乃就能買回你臉上的笑容,值得!」見她臉上有了淺淺的笑容,鄒子杰不自覺也露出微笑。
「因為只要想著你為了這杯珍女乃要忍受多少白眼或中指問候,就會不自覺地心情大好。」學校前面這條路只有半夜不塞車,就算他只是路邊暫停一下,仍然會影響交通,自然免不了遭人白眼。
「真沒良心,這都是為了誰呀?剛才有個沒耐心的老伯伯,不只送我三字經,還重重地踹了車門一腳呢!」還不都是為了一杯珍珠女乃茶。
「呵、呵、呵……」這下子藍侞珺笑得更開心了。
「別笑了,問你一個人。你系上是不是有個學姊叫蔣炘慈?」
「是啊,但我跟她不熟。」事實上,她跟誰都不熟。
「是不是長得白白淨淨的,笑起來有兩個小酒窩?」
藍侞珺偏著頭回想著。「酒窩?好像有吧!她長得挺漂亮、挺有氣質的。」
听她這麼一說,鄒子杰可以肯定自己昨天遇見的人就是蔣炘慈沒錯。
「怎麼了?」這還是他第一次向她提問別的女生。
「幫個忙,下個星期有個聯誼會,你幫我跟你學姊問問,看她能不能來參加?」
「是你個人希望她來參加?還是幫其他人問的?」要她問,那是小事一件,但她要搞清楚是誰希望蔣炘慈去參加,因為那背後的意義自然不同──對她而言。
「是我啦,現在正缺女友。」昨天在路上見到蔣炘慈,第一個感覺是這個女孩白淨漂亮,正好是男生們最愛的類型。
身旁的人告訴他,蔣炘慈是A大有名的美女,雖然很多人追,但截至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人將她追到手過。鄒子杰不否認是因為男人天生征服欲作祟的關系,所以興起想要追求她的念頭,但那是一個開始,感情是要靠兩人日積月累的相處累積,這才能真正了解對方是否會是自己想要長相隨的另一半──雖然他一直沒有成功地找到那另一半,但他正在努力。
藍侞珺原本視線是停留在專心開車的鄒子杰身上,當他一說是他希望蔣炘慈去參加聯誼時,她的視線立即落到車窗外。
「你這種人怎麼會缺女友?謝謝你提供我今天最好笑的笑話。」原來他又跟女友分手了。
「怎麼不缺?我一直都很缺的。」呿,那是什麼態度啊?
「嘖!打從你開始發春後,有哪個女生可以真正抓住你的心?女友一個換過一個,怎麼?現在要將你的魔爪伸向我的學校里了?」當她再度將視線轉回鄒子杰身上時,眼神里只剩不屑,沒有其他真實的情感。
「喂!朋友,話不能這麼說,一直換女友也不是我自己願意的,我只是想找個讓我有感覺的女生好好地在一起,但你知道嗎?這事看來很簡單,可是實際上做起來真是他媽的很難。哎呀!苞你說也是白搭,你又不交男朋友,沒談過戀愛,哪懂得我在說什麼,呿……」
「你那是什麼態度呀?沒談過戀愛又怎樣?什麼叫我不懂?那你解釋一下,我一定會懂的,居然敢拿這種事來歧視我,你有種!」手有點癢了,好想打人。
眼看她那個表情、那個眼神,分明就是想「巴」人了,鄒子杰趕緊開口說︰「不是我談戀愛不認真,而是在交往當中就是少了那點fu,跟每個女生出去約會個幾次就覺得不對勁,要我怎麼繼續交往下去?」
「Fu?說明白一點。」
「就是……」該怎麼解釋呢?「我這樣說好了,我跟你在一起很自然,也很輕松,不會有任何壓力,想做什麼就做什麼。老實說,與其要跟前女友們出去,我還比較想跟你在一起,我最喜歡的人還是小藍。」
還是跟小藍在一起最自在、最開心,也最有默契,許多事情壓根毋需言語;但他要上哪去找一個像小藍這種靈魂伴侶?只要一個動作、一個眼神,便能清楚明白他要什麼、想說什麼,這就是為何他跟每一個女人都交往不久的最大原因。
那個人尚未出現,再這麼下去,他懷疑會有出現的那一天。
況且,還有哪個女人會毫不顧慮形象地在他面前跟著他大吃大喝?又有哪個女人可以跟著他一起飆髒話?
「是你太挑剔了,小心一輩子光棍!」藍侞珺並沒有因為他最後的那句話感到開心,因為她太了解他了。
他嘴上老說喜歡她,這句話她听了好幾年,但他的喜歡中沒有包含任何愛戀的成分,只是對一個朋友的喜歡,這點她再清楚也不過了。雖然她也曾在無數個夜里幻想著他的喜歡是情人間的愛戀,但過分理智的腦袋永遠分得清什麼是現實、什麼只是不存在的幻想。
「嘿,我也是這麼想的,要是真的一直找不到可以結婚的理想伴侶,那麼你就委屈地嫁給我好了,至少我老爸跟老媽都很喜歡你,不會有公婆的問題。」嗯……這個主意真是越想越不錯。
啪!
彼不了自己的生命安全在他手里,藍侞珺伸手毫不留情地用力賞他後腦勺一巴掌,害他的臉差點就埋進方向盤里。
「靠背……背山面水好風光。」再硬也要轉,現在兩人的生命安全不在他手里,是在她手里啊!
「暴力女……」他小聲地嘀咕著。
要不是正在開車中,他肯定毫不客氣地飆髒話問候她了,但誰料得準下一巴掌會真的把他打趴在方向盤上呢?
那些暗戀她的男人都不知道她的真面目,全教她美麗的外貌給欺騙了,她其實是個下手狠絕的暴力女呀!打他從不手軟的。
藍侞珺听見他嘴里的嘀咕,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
「別跟我玩青梅竹馬那一套,最好再來個幾歲前找不到另一半就相約結婚算了,呿!少拿我當你人生的方便工具。」偷偷愛就夠了,有些話雖無法開口說,但她無論如何都不會將自己的心踐踏到如此可悲的地步。
小氣!不過若真不幸走到那地步,他一點也不介意當她人生的方便工具,畢竟旁人都說他們很配不是嗎?但這話他才不會傻得說出口。
「夠了、夠了……總之,聯誼的事你願意幫我問問蔣炘慈嗎?」重點答案還沒得到,話題竟不知不覺地越扯越遠了。
「好。」藍侞珺淡淡地吐出一個字,目光又回到車窗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