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宛一夜輾轉難眠,再睜眼已是天亮了。窗外的陽光微微映進,疲累萬分的只手擋陽,眼角瞄到佇立一旁的身影。
她怔了怔,迅速轉頭看那身穿黑白制服的女子。「你是誰?」她的聲音沙啞,而且感到有些頭昏腦脹,是感冒前的徵兆。
「我……我叫妮可。」小女孩差不多十五、六歲的年紀,露出緊張羞怯的神色,說的是中文。「少爺讓我來服侍小姐的。小姐,需要更衣嗎?」說完,她立刻上前捧上紫色的衣服。
小宛眯了眯眼。「你站在這里多久了?」
「三……三個鐘頭了吧。」
三個鐘頭?而她竟然毫無知覺?這是怎麼了?她的知覺一向敏感,和任何人同處一室,她都會立刻發覺,為什麼一到島上,她連最基本的能力都不見了?
「衛繹皇呢?」她不自覺的月兌口問道。
「你是說少爺……他,他要小姐換上衣服後,下樓一塊用早飯。」
「我不餓。」也不想下樓與他共處。
昨晚已耗盡了她所有的心力,她嘆了口氣,自知尚無體力換上衣服,所以只得讓妮可代勞。
她一向不喜旁人近身,尤其是踫觸她,那會讓她備感威脅,但自從一進島後,就再也由不得她了。
小宛換上了他挑選的衣服,這才發現這是類似旗袍的緊身裙,紫色瓖銀的領子緊密的扣在頸間,裙擺至足果處微微開岔,緊緊的包住她縴弱的身軀,這是存心讓她沒有多余的空間動武嗎?
「小姐,少爺在樓下等著呢。」妮可驚艷的看著她。
小宛揮了揮手,兀自走到陽台,有些吃力的坐上寬大的搖椅。
「那就讓他等好了,不必理會他。」他以為經過昨夜之後,她還會下樓自取其辱嗎?
「那怎麼行呢?小姐。」妮可試圖說服小宛,可她卻索性閉上眼。
這可怎麼辦?怎麼才第一天就讓她踫上了最壞的情況?事到如今也只好硬著頭皮向少爺報告了。妮可垂頭喪氣的走出去。
小宛不曾注意到妮可的離去,只是靜靜的享受這份寧靜,說起來真諷刺,像保鏢這種不分晝夜二十四小時待命的身份,有自己的空間和時間都是奢侈的夢想,沒想到這種奢侈竟然是在這種情況下才能擁有?而他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他真的打算關她一輩子嗎?
听到由遠至近的腳步聲,她嘆了口氣,說道︰「我不是說我不去嗎?」
衛繹皇一進門,就看到她小小的嬌軀蜷縮在陽台的搖椅上,螓首輕枕在雙腿上,她闔著眼恣意的享受冬陽的照拂,兩道柳眉輕鎖著,像是不滿旁人的打擾。若不是海風嬉戲的撩撥了下她的短發,他會以為他瞧見的是美麗的幻影。
他的呼吸停頓了一下。這副景象曾經是他渴求不已的,只求一輩子的相知相守「為什麼不下樓吃飯?怕見到我?」他緩緩問。
她被驚擾的張開了晶盈的黑眸,乍听熟悉的嗓音,小宛不由得怔了下,緩緩抬起頭。
不同于以往精明干練的發型,一撮發絲垂落在他飽滿的額際,緩和了原本嚴峻的面孔,而寶藍色針織毛衣配上白色休閑綿褲,更彰顯他的清朗俊逸。她眨了眨干澀的眼楮,很諷刺的,昨天的一切對他而言根本毫無影響。
「我只是不想下去而已。」
「你以為自己是誰?我的座上客?不!你是我的階下囚,我要你下樓,你就得下樓!」
「下樓去打擾你溫存的時間嗎?」
「你妒忌?」
「沒有!」她發覺自己強烈的口氣愈描愈黑,有些懊惱的咬著唇。
看來她不擅扯謊的性情依舊沒變,這讓他滿意的松了口氣,忽然他的眼角瞥見他們彼此相通的房門被梳妝台擋住了。
「該死的!」衛繹皇月兌口罵道,大步跨向她,「你這個白痴,你忘了我是這里的主人?就算你把全世界的桌子都搬過去,也不能擋住我。」他氣惱她傷勢未愈竟然做這種蠢事!
「你要干什麼?」小宛欲拍掉他伸來的手,卻發現自已毫無力氣。
「你以為我要做什麼?」他利落的解開她頸上的一排扣子,檢視她肩上的傷口,看到不再有出血狀況後,才滿意的替她扣上。
她的臉霎時充滿受傷的神色,猶如受驚的小白兔。下意識的,他想要撫去她受傷的表情,手臂卻停在空中。
「以後不準你做這種沒有意義的事,听見了沒?」他凶狠的說道。
「那就放我出去吧,在這里只是耗費你寶貴的時間而已。」
「你似乎忘了你沒有選擇的余地。不要考驗我的耐性,你的去留只能由我來決定,別妄想其他不可能的事。」他的態度強硬。
「那你究竟要怎麼樣?」她疲累的說︰「我任由你報復,如果你要我的身體,那就來吧,如果你不想報復了,為什麼還不放我走?」
衛繹皇抿了抿嘴。一夜之間,她的轉變甚大,堅強的外貌下流露出脆弱的心,這也是她嗎?究竟她還有多少真實面是他所沒有看見的?
忽然,他抱起她。
「放下我!」她驚慌道。任人宰割的滋味讓她害怕極了。
「放下你,任你留在這里?」他踢開門,大步走下樓。
小宛極欲掙扎,卻離不開他結實的懷抱。就是他身上這久違的氣味,讓她夜夜難以忘懷。
為什麼會是他來打碎她堅強的面具?
飯廳的門被推開了,隨即傳來口哨聲。
「這個貧脊的小島什麼時候多了個美女啦?」
飯廳里除了衛皓雪之外,還有一個男人,他撤了撤秀氣的唇,溫暖親切的看著她。
「你來干什麼?」衛繹皇停下了腳步,瞪著眼前的不速之客。
衛岑雲聳聳肩,充滿興味的眼仍盯住小宛。
「我是听說有美女造訪,忍不住餅來看看。」他又上下打量了她一遍,打趣的日道︰「果然不虛此行。」他站了起來,一身耀眼的名牌衣服完美的襯托出他俊秀飄逸的骨架子,一頭染紅的及肩長發,像是在昭告世人他的卓然與獨特。
他極具紳士的為衛繹皇懷里的小宛拉出個位子,但衛繹皇不領情的越過他,將懷里的人兒放在皓雪身邊,而自己則坐在小宛的另一邊。
「皓雪!」眼見于此,衛岑雲努了努下巴,擠開皓雪,強佔了她的位子。
衛繹皇瞪了他一眼,不曉得他在搞什麼把戲。
「少爺,可以開動了嗎?」年逾六十的老管家彎著九十度的腰,必恭必敬的問道。
衛岑雲被熟悉又拘謹的神態給吸引了過去,他仔細一瞧,面露不滿的說︰「老劉,原來你在這里,難怪我怎麼都找不到你。大哥是說了什麼好話把你給拐來,這麼快就變節了?好歹我才是付你高薪的人,我在奧地利的房子少了你簡直亂成一團。」他埋怨道。
老劉一向是他不可或缺的幫手,少了老劉,豪華家宅在短時間內頓時成為老舊的屋子,不過是走一趟秀回來,他都快不認得自己的家了。
他回頭望向衛繹皇。「大哥,你也沒必要挖我的牆角吧,更何況你這個不起眼的石頭島要用到老劉還真是大才小用,你什麼時候需要管家來替你打理這座島?哦,不要告訴我,你打算在這里和這個小美人過完你無趣的下半輩子?」
是因為這個唐小宛嗎?
他意味深長的注視眼前這個柔弱的少女。衛家兄弟姊妹雖然長年各分東西,但那並不表示他不知道大哥三年前所發生的事。
他來的目的之一,就是要看看能牽扯大哥心緒的唐小宛。
即使大伙沒有明說,大哥也不曾對他吐露,但他知道大哥從未忘記過這個女人。
衛陽是全球經濟三巨頭之一,掌控上億的財富,而身為衛陽龍首的大哥,一向剛硬而冷靜,從沒見過他失控過,唯有三年前的那一次——
「你的眼楮放哪里?」衛繹皇冷冷的開口。
衛岑雲微笑,調回了視線。
老劉咳了咳,轉移眾人的注意。「三少爺,盡避我再神通廣大,一次也應付不了你那十多個情……咳,紅粉知己,怪只怪你身為名模名氣太大,各國的蜂啊蝶的全都飛向那里,我再怎麼解釋您不在奧地利,她們還是不信,硬是賴了下來,您又不回來解決,我只好另覓雇主,圖個清靜。」
衛岑雲揚眉,說道︰「這種情況又不是第一次,你怎麼就鬧罷工了?」隨意擺了擺手,讓老劉下去,他望著正看著自己的小宛,露出招牌笑容,「我還沒自我介紹吧?」他伸手欲執起她的手,小宛卻淡淡的避了開。他不理睬衛繹皇極欲殺人的神色,笑道︰「我叫衛岑雲,衛家老三。」
「她不必知道這麼多。」
「為什麼不必?她未嫁,我未娶,男女自我介紹是很正常的啊,小宛,我什麼本事都沒有,賣的呢,是我的臉、我的身體,換句話說就是賣身混口飯吃……」
「你知道我?」小宛渾身不自在起來,下意識的往衛繹皇身邊靠了靠。
「怎會不知道?我曾經見過你的照片……」
「岑雲!」
照片?小宛旋過頭,略帶驚訝的注視衛繹皇惱怒的神色。他還留著嗎?她以為他早恨她入骨了……
「全燒了。」他冰冷的說著。「所有你的一切都燒個精光,沒有剩了。」他含恨的眼注視著小宛,銳利的讓她心痛萬分。
他當真是不留一點情份了嗎?他的一切,她都留下了,哪怕是報上的消息也一一小心的收藏起來啊。
「大哥!」皓雪低叫。看到小宛姊姊的臉色死白,難道他不知道一個人的極限在哪里嗎?她原本就不贊成大哥將小宛姊姊綁來,難道是想報復小宛姊姊欺騙他嗎?
她雖然才十四歲,但也能敏銳的感受到小宛姊姊的無奈與真心,難道大哥一直沒有感覺到嗎?
衛岑雲漾著笑容,極快的改變話題,笑說道︰「言歸正傳,言歸正傳。大哥,我來,除了休假外,還有一件事。」他從花色外套里掏出一個小盒子。
「啊?」皓雪失聲叫道︰「三哥也有?我還以為是哪個仰慕者送這麼可愛的小東西呢!」
盒子里躺著一個小小的純金骷髏頭,並不特別可怕,但也談不上可愛。
衛岑雲白了她一眼,隨即看向衛繹皇,只見他點了一下頭。
「果然,衛家每個人都收到了,現在大哥跟皓雪也有,我的是三號。」
「其好玩,」皓雪回憶了下,說道︰「我的小骷髏頭好像是四號呢,有什麼特別的含意嗎?」
衛岑雲不理她的高度興趣,轉而目視衛繹皇,並且瞥見了小宛正專注的傾听,他笑說︰「大哥是何時收到的?」
「兩天前。」衛繹皇面不改色的說道。但在听見衛岑雲微微的叫聲之後,他的心里滑過一絲警覺,倏地想起兩天前正是小宛遇襲的時候。
他的目光與衛岑雲對視。
這是什麼意思?若要對付衛家人,理應第一個來找他,而且他收到的盒子上刻了「1」,為什麼遇襲的卻是小宛?
難道……對方想要拿她來對付他?
心底難掩一股莫名的怒氣。是哪個該死的家伙竟然想要對付她?
若是他遲了一步,她不就死于那人的手下?
他緊緊抿著唇。
「大哥……我讓采月去查了。雖然我們樹敵不少,但有膽對付所有的衛家人,這樣的敵人倒是寥寥無幾,應該很快就會知道結果。」衛岑雲突然想起自己在意大利也曾遭襲的事情。
衛家手足之情極強,哪怕是天涯海角,一旦有人出了事,其他兄妹必定會團結一致對外。
「皓雪,你留下來,沒我答應,不準出島。」衛繹皇冷淡的說道。
小宛沉默的听著一切。即使他無情,她的心里仍然很為他擔心,看著他擔憂皓雪,她也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的家庭。
如果,她也有兄弟姊妹……在父親的教育之下是否仍然手足情深呢?
「你在想什麼?」衛繹皇忽然抓住她的皓腕,目不轉楮的瞪著她失魂的臉。「你想要趁這個機會逃?」
「我沒有……」她疲憊的答道。
「就算你有,也走不出這個島一步。」他附在她耳邊說道︰「你敢走,我就打斷你的腿。」
小宛的心一涼,一股酸氣忽然涌上眼眶。他是她唯一愛過的人,甚至是她唯一擁有過的人,他竟然這樣對她……
「少爺,」老劉輕輕走來,低聲說道︰「唐先生的直升機正盤旋在機場上空,請求獲降。」
「唐先生?」
「衛陽保鏢部的負責人。」
小宛驚訝的抬起臉。
她的父親來了?
衛陽集團里分為各個不同的部門,也各有不同的負責人,雖然直接掌握大權的是衛家長子,但是對保鏢部門通常是不加以干涉。
保鑣部門算是衛陽少數獨立的部門,由唐益飛物色人物及訓練身手,他的手下必須具有絕對的忠心。他們在初期專門保護衛陽的高層人員,後來由于唐益飛的鐵血手腕,使他的手下人才濟濟,經由衛陽同意,才偶爾以外調方式,保護全球足以動搖經濟的高官人物。
而三年前,唐益飛將手下最優秀的保鏢之一派遣到衛繹皇身邊,執行保護任務,那就是他的女兒——唐小宛。
保鏢的身份極為隱密,即使是受保護的衛陽高官,也不知道自己的保鏢是誰,這就唐益飛高明的手腕,他將訓練有素的手下,以各種生活化的方式混進被保護人身邊的環境里。
而小宛以優秀的成績破格進入衛陽人事室,三個月內輾轉到了秘書室,令不愛受限制的衛繹皇發現了她,從此陷入一生中唯一的熱戀……
小宛漠然的看著站在書房窗前的高大男子。
「父親。」她機械化的喊著,並無任何感情。
斑大的男子轉過身,花甲之年的相貌卻擁有一副健碩的身體。
「你還知道我是你的父親?」唐益飛不悅道。
她逸出若有似無的笑。「我們都姓唐,不是嗎?」
唐益飛跨步走近她,怒聲說道︰「你太丟我的臉了!」
一見面劈頭就是這兩句話。小宛心碎了……離開衛陽保鏢部門三年,也暫時月兌離了父親的掌握,但一見面他卻只擔心丟臉與否,他難道不擔心她是否受到傷害?
她的眼神黯淡了下來。她還在奢望什麼?父親除了工作還是工作。
「對不起。」她低語。
窗外有抹冷意飄進,讓她打了個哆嗦,目光不由自主的游移到先前跟著進來的衛繹皇。
他站在陰影處,讓她看不見他的臉色。
他也在嘲笑她嗎?
嘲笑她竟以為父親是擔心她而來。
「這是你犯的第二次錯誤!」唐益飛怒道︰「你上次保護總裁不力,將私人情緒帶進工作里就是失敗!現在你差點落進黑狼的手里,要不是總裁及時救了你,你就完蛋了……你要躲為什麼不躲個徹底?是存心讓總裁涉險嗎?」
她徹底的心冷了,終究看清父親的面目。「你來這里就是為了數落我的不是?」
「你敢頂嘴?」
「我從沒想要頂撞你,我只是想要一點關懷也錯了嗎?」過往無數個鏡頭閃過腦際,揪緊了她的心。她想起小時候她連喜歡一樣東西他都不準,他真將她看成親生女兒嗎?
「對我們而言,情愛、關懷是不必要的。」他斥道。
「那你為什麼要成家?為什麼要生下我?」她忍不住失控大聲問道,「既然選擇生下我,為什麼吝于給我一點溫情?我每天都在痛苦與掙扎中度過,你知道嗎?你要我走你設定好的路,但你有沒有想過,我根本不適合套在你的模式里,我有我的思想,不是一個讓你擺布而沒有生命的傀儡女圭女圭啊!」
眼淚浮在眼眶里,她的短發激動的飄揚著。幾年來的壓抑終于爆發了,這究竟是誰導的因?是她的母親、是視她為仇敵的衛繹皇!她究竟做錯了什麼?
「住口!都是那女人寵你,把你教成今日目無尊長。」在唐益飛的世界里,嚴守紀律是第一準則,不容許有任何反抗的行為,自己的血親更是如此。
「我做什麼都不干媽的事,媽對你而言充其量只是個生育的工具,而我只是標榜你豐功偉業的副產品,一個可憐的犧牲品,你根本沒有心!」她什麼都不在乎了,她永遠無法擁有愛情和親情,既然如此又何必費心維護一個假象呢?
眼前的男人永遠都不會知道,為了能得到他的一個微笑、一個贊美,她可以日夜不息的強化自已的身手及機敏,他以為最優秀保鏢之名是怎麼冠在她身上的?那是她一點一滴辛苦得來的,不得是為了要讓他愛她啊!唐益飛聞言色變,啪的一聲,結實的打了她一巴掌。
「是誰準你對我這麼說話的?」
「我說錯了嗎?在你眼里只有衛陽,這幾十年來你到底把我跟媽當作什麼?」臉頰灼熱的腫脹,卻不及她心口蔓延的痛,是她太愚蠢,二十多年來都沒有勇氣看清楚事情的真相!「住口!你這逆女!」唐益飛氣紅了臉。「我生你、養你是讓你來反抗我的嗎?早知如此,就該讓那女人懷我的種時把你流掉,她明知道我不喜歡孩子的,好了,看看你現在是什麼態度!」
他的話如外頭猛然打下的雷,打進了她最脆弱的心。原來,她還是個不受歡迎的生命!
「生我、養我的是媽,是外婆、外公,我的尊敬只給愛我的人,不是你。」小宛握緊雙拳,胸口因憤怒而上下起伏著。
「你」他氣得手一揚。
「你要是敢打,我會十倍討回,我不在乎了!我們之間只有血緣相同而已……我寧願……我寧願連我們之間最後的一點牽扯都消失!」她的脾氣也硬,腦中唯一想的是與他決裂,讓無法選擇的血脈就此消失,她順手將桌上的水杯打碎,執起一塊碎片欲劃過自己白皙的手腕。
「住手!」衛繹皇很快的上前奪去她的碎片,但即使再快,碎片仍在她的腕上留下淺淺的血痕。
她抬起臉,目光渙散的看著他。
他怔了怔。「小宛……」
「我什麼都沒有了!」她的唇邊逸出詭異的笑。「我的父親不要我了,我也沒有父親了,誰說親情割舍不掉的?我要割,我要將我體內的血全部奉還給他!」話還沒說完,她迅速的想搶回碎片。
她的身手雖然利落,搶了幾次仍然無法得手,衛繹皇將碎片握著緊緊的,不知血已從他的拳頭里流了出來。
「衛總裁……」。
衛繹皇瞪了唐益飛一眼,而就在此時,小宛忽然月兌離了他的掌控往外跑去。
「該死!」衛繹皇急忙追出去。
她沒有目的跑著,因此有些緩慢,在她還沒跑下樓之前,衛繹皇及時抱起她的腰,踢開最近的一間客房的門,將她帶了進去。
「放開我!放開我!」
「我該死才會放了你!」他暴怒道。
忽然,她安靜了下來。
他暗暗松口氣,將她輕輕放在床沿,但她隨即又站了起來,他警覺的看著她。
他早知道她有一副倔脾氣,既頑固又堅強,但從不知她崩潰時竟是這樣……讓他又驚又怕。
小宛目不轉楮的看著他,唇畔忽然揚起一朵輕笑,像是什麼都不在乎了。「你要報復我,是嗎?你想要得到我的身體報復我,對不對?」她的手移到扣子上,緩緩解開。「反正……這個世上我要什麼,什麼都會離我遠去,媽、外公、外婆……還有……」
「小宛!」
她褪去連身的衣裙,露出潔白優美的曲線。「那你就要了我吧,你要幾次都隨你,直到你厭煩了為止,你說好不好?」
「你神智不清了!」他心痛的說道。眼前的女人像個空洞無心的布偶。
懊死!為什麼之前沒有發現她的神經已被逼迫到極限?
「我很清楚我在做什麼。」小宛上前將粉女敕的貼上他的,捧著他的下巴,像是在說服自己似的輕輕笑道︰「不能接吻哦!你要怎麼對我都可以,就是不能接吻哦!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所以不能接吻。」
她不愛他……衛繹皇眯起了眼。「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心?我還有心嗎?」她勾起妖媚的笑,「你認為一個無心的女人還會愛人嗎?你以為三年前我為什麼要讓你愛我?那是因為要接近你才方便保護你啊,愛你?你在說笑了……」她一聲驚呼,被他扔到床上。
他的眼閃過征服、及一抹難以察覺的痛楚。
小宛未覺眼前的醒獅已被挑起怒意,只是抬起手誘惑的輕繪他剛硬的唇。
片刻,他換上嗜血的笑容,解下襯衫與長褲。
「好,既然你願意,我沒有理由拒絕,不是嗎?」
他古銅色的身體,強壯而優美,壓上她柔軟的嬌軀,修長的手指恣意玩弄她的蓓蕾,直到蓓蕾硬挺起來。
「為什麼咬住唇?是不想叫出來嗎?」他的手指滑到下月復壑下的私密處,她的身子忽然僵硬,直覺的將雙腿闔起來。
他很快的拉開她的雙腿,環到自己的腰上,充血的輕輕抵住她柔軟的花瓣。
衛繹皇注視著她。「這就是你要的?」他沙啞的問。
她的眼瞳突然凝聚神智,隨即揚起邪媚的笑意,雙手拉下他的頸子,在他耳畔輕道︰「這不也是你想要的嗎?得到我是你一直以來想要的報復啊!」
她誘惑的輕搖腰肢,讓他再也無法克制,一個挺身,深深埋進她柔軟處。
她痛叫一聲。
他的眼里閃過一絲錯愕,然而身體的本能以及對她的渴望,卻讓他無法停止,不斷的挺腰沖刺。
「叫我的名字!」他私語。
「不……」她狠狠咬住唇,感到原本的疼痛慢慢轉為快感,而他的充實她緊繃的甬道,每一次的沖刺都讓她差點叫出聲來。
這就是男女之歡嗎?
三年前,他疼惜她,每到了最後防線,他總是沖進浴室洗冷水澡,而現在……他終于得到她了,沒有憐惜、沒有疼愛。
可是,她還是想要他啊……
衛繹皇眯起眼瞪著她。「叫我!」
「不要……我只有一個人……再也沒有別人的姓名可以存在我的生命里……」
他怒視著她,硬生生的停下動作,額上冒出汗來。「我要你叫我的名字!」
「我說過你已經不再存在我的生命里……」小宛環住他的背,嫵媚笑道。「男人以為自己能主控,難道女人就不行嗎?」她身子滑下,讓他滑進更深處。
他低咒一聲,不由自主的與她搖擺在這一片欲海之中。
她在不經意間捉到了他的弱點。
他即使不承認,但內心深處還是愛著她,只是由愛生恨,如今她主動獻身,令他向來克制得當的身體誠實的反應出渴望。
表面上是他佔有她,事實上卻是她玩弄他了。
這是一場戰爭。
既然她存心挑起戰端,他就陪她玩下去,他要她還給他這三年來的……愛!
房內,無邊的春色混合急促的嬌喘與申吟;房外,大雨狂猛而下,雷聲不斷,互相交織成奇異的樂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