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約會結束後,俞曠杰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忽然喊了起來。
「怎麼了?」賀梨霏抬起頭來看他。
「我忽然想起,咱們今天還沒有給亞歷山大它們送飯。」
「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我昨天已經替它們留了今天的食物了。」她莞爾一笑。原來他這麼掛心那三只貓,她果然沒看走眼,他是一個有愛心的人。
誰管那三只死貓的溫飽呀!俞曠杰暗想。這是他們的第一次約會,他可不想讓這幸福時光太早結束,想多爭取一些和她相處的機會。
「沒關系,反正現在時間還早,我們去和它們玩會兒。它們太肥了,不運動運動,哪天若是得了心髒病、高血壓之類的,它們會怪我的。」
「我從來沒有听過,貓還會得這種病!」她驚呼。
「何止你沒听過,我也沒有听過。」他小聲咕噥著。
罷走到巷子口,就遠遠望見巷子深處似乎有人影閃動。
仔細一看,原來是幾個打扮前衛,一看就知道是不良少年的家伙正在里頭吞雲吐霧。
「Shit!這地方真是髒死了,居然還有人把發霉的飯菜倒在這里。「一個看上去相當結實的不良少年踢了飯盒一腳,里面的飯菜頓時灑了一地。
賀梨霏一眼就認出,那個飯盒是她替亞歷山大它們準備的。它們一定是看到地盤被人霸佔了,所以躲著不敢現身吃飯。
那它們豈不是餓扁了?她很想過去喚出那三只饑腸轆轆的貓,但那些不良少年一直待在那兒,她又不敢貿然過去。
也許,和俞曠杰兩個人一塊兒過去會好些。這個念頭才冒出來,立刻就被賀梨霏打消了。他看上去那麼瘦弱,怎麼靠得住?
怎麼辦?她真是陷入兩難的境地了。
「怎麼了?」俞曠杰看她似乎很不安便間道。
她將自己的顧慮與想法老老實實地告訴了他。
「不然我先回學校,在學校準備好飯菜再過來,說不定那時他們已經走了。」
「不行!」他拒絕。學校到這里的路程可不算短,天色已晚他怎麼放心讓她走夜路?何況他今晚有些事必須處理,沒有時間接送她。
「我去幫你找它們吧。」
「我也去!」她跟在他的後面走進了巷子。才走沒幾步,她就後悔自己為什麼要進來。
那些原來眼神渙散的不良少年看見她,眼楮明顯地一亮。盡避她緊緊揪著俞曠杰的衣角,仍絲毫不能阻隔他們肆無忌憚的目光。
俞曠杰很不爽!這些混蛋當他不存在?竟敢這麼放肆地看他的女朋友?
他想狠狠地掄兩拳在這些家伙的鼻梁上,但考慮她膽小,可能會被打架的場面嚇到,于是就忍了下來。
不良少年中開始有人吹口哨。
「美眉,你真辣呀!」
「甩了你凱子跟我怎麼樣?」
他摟住她的肩,保護味十足,兩人仿佛沒听見般往前走。
「美眉你這皮包真別致呀,不介意我看看吧?」說完狼爪就向賀梨霏身側伸去。
賀梨霏還來不及反應,一只白皙瘦弱的手就握住了那只狼爪。她順著那只白皙的手向上看去,只見俞曠杰的眼中閃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凶狠光芒。
「這樣的搭汕手法未免太遜了吧?」
怎麼連說話的聲音似乎都變得陌生了?賀梨霏茫然地打量著他。
「關你屁事!啊、啊……我的手,我的手!」感覺到腕部的疼痛,不良少年想掙月兌他的手,卻發現自己竟然掙不開!「好痛好痛!別捏了!」他開始求饒,其余幾人見情況不對,趕緊一擁而上。
賀梨霏征愣地站在一旁,看著俞曠杰三兩下就解決了那四個人。這一切快得不像真的……
「哼!一群垃圾!」他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們,「下次再讓我看見你們,你們就死定了!」
他輕松地甩甩手,仿佛什麼事也沒有發生一般,直到見著呆若木雞的賀梨霏,才開始對剛才的所作所為感到不安。
一時被憤怒沖昏了頭,拳頭不知不覺就過去了。
唉!他又得為剛才的「失態」編個借口了。
幸福,果然短暫哪……
***
「歆,你認識俞曠杰嗎?」當晚在寢室里,賀梨霏突然這麼問。
「怎麼不認識?那混蛋化成灰我都認得出來!」呂歆歆說得咬牙切齒。
「听起來你似乎很討厭他,為什麼呢?」她的心跳正逐步加快中。
經由今天下午的一場斗毆,俞曠杰在她心目中的印象已經完全破滅。她想重塑一個真實的他,但這些僅靠她自己的觀察是不夠的,她還得綜合一下別人對他的看法。
「一言難盡。總之那家伙的可恨與可惡,是難以用言語形容的!」
「為什麼?他對你做了什麼嗎?」
「我不想說。我只能告訴你,你現在看到那個和氣的俞曠杰只是他的某一面,他還有另一面你沒有發現。」
她沒有發現他的另一面?賀梨霏的眉頭整個都皺在一起了。
***
「五分鐘內搞定四個人?」阿健驚呼︰「老大,你的功力果然更上一層樓了。」
「白痴!」一記爆栗敲在了他的腦袋上,「我告訴你這件事,不是叫你拍馬屁的!你快幫我想,我該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
「你傻了嗎?我不是告訴過你她最討厭打架的人?現在我不光動了手,還打得那麼狠,你快幫我想個合理的借口搪塞過去!」
「听起來很不妙。」
「你廢話怎麼那麼多?很妙的話我找你干什麼?」
言下之意就是好事輪不著他,壞事他都有份?阿健再次哀悼自己可悲的命運。
「老大,我有一招狠的,不知你願不願意采用?此招不僅能助你此次平安過關,而且以後每次忍不住動了手,都能用這招混過去。」
「什麼高招?」俞曠杰兩眼發亮。
「我們就這樣……」阿健和他咬起了耳朵。
***
「阿健,他上哪兒去了?」
「哦,老大呀,他應該在那慘叫聲傳來的那個地方吧。」
「什麼!?」賀梨霏側耳傾听天台上傳來的哀嚎聲,不禁臉色大變,「你的意思是,他又發病了!?」
「大概吧。」阿健無所謂地聳聳肩。老大這會兒大概是在開殺戒了。沒關系,只要殺的不是他,怎麼樣都好。
「那我們快去找他呀!」
「啊,我也要去嗎?」阿健一怔,緊接著開始叫苦,「哎唷喂,怎麼回事?肚子怎麼突然這麼疼?難道是今天早上吃的那個橘子在作祟?不行了,賀梨霏同學,我必須去一趟廁所,再見!」
說完他已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唉,這個賀梨霏,真不知該說她是單純還是蠢,居然對于他胡謅的借口如此深信不疑,遺憾的是他辜負了她的信任。
阿健想起那天,他向賀梨霏解釋老大有人格分裂癥的事時,就覺得好笑。
那天,賀梨霏很明顯在躲俞曠杰,其實這也在老大與他的預料之內。于是他出場,表情凝重地將她叫至一旁。
「賀梨霏同學,你躲老大……不,躲俞曠杰躲得這麼明顯,很傷他的心。」
賀梨霏不發一語,咬著下唇看著他。
「你昨天下午,看見俞曠杰像是變了個人吧?」
他怎麼知道!?賀梨霏的眼中寫滿了驚訝。
「唉!我就知道是這樣!」阿健一拍大腿,一副「壞事了」的表情。
「賀同學,你有所不知,曠杰他其實也很無奈,他也不想與人動手,但是他從小患一種奇怪的病……人格分裂,你听說過嗎?
听過?那就好。這樣我解釋起來就輕松多了。正是因為他有人格分裂癥,所以他常常突然一下子會變得好像另一個人……呃,我這樣說你明白嗎?
明白?那就太好了,這樣你就能很坦然地接受他偶發性的暴力傾向了……「
「等一下!」賀梨霏猛伸手制止了他的喋喋不休,「雖然我大致明白了,但這不代表我就能坦然接受他的暴力傾向啊!
听你的形容,我怎麼覺得他好像有精神方面的疾病?萬一他哪天‘偶發性的暴力傾向’一發作,把我打一頓怎麼辦?「天哪,听起來就覺得可怕!
原來她也有口齒如此靈活的時候!「這你大可放心。我保證曠杰就算是殺光全世界的人,也不會動你分毫的。」
「你怎麼能這麼肯定?你不是說他有人格分裂正嗎?」
「但他的意識是清醒的……」
「既然意識清醒,這樣還能算人格分裂嗎?」
救命哪,老大!
他快要掰不下去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醫生是這麼診斷的。」
「哪里的醫生?」
賀梨霏固執地不願意相信阿健的話。
「人家醫生從科學的角度看的,我怎麼解釋得清?」詞窮的阿健決定靠激發她泛濫的同情心蒙混過關。「你別再這麼追根究底了,患上這種奇怪的病本來就夠讓他難過了,你還這麼一直揭人瘡疤……唉!」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
「現在你知道世事無常了吧?所以你要和他好好珍惜這段時光,不要等到失去後再來迫悔。好,我就說這麼多,你自己要看開些!」說完他就瀟灑地拍拍走人,留下賀梨霏一人在原地納悶。
他說的可信嗎?她該相信這個奇怪的人嗎?
這時,賀梨霏猛然想起呂歆歆的話—你現在看到的那個和氣的俞曠杰只是他的某一面,他還有另一面你沒有發現。
難道,呂歆歆這些話就是在暗示她,俞曠杰有雙重人格、這麼說,他患人格分裂癥的事情是真的?
天哪,怎麼會這樣?那麼好的一個人居然會有這種病?想到俞曠杰會常常變成另一位凶狠的暴力狂,她就忍不住要為他的命運落淚。
怎麼辦?她真的想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