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從背後抱住她,「在想什麼?」
綺羅的身體有些僵硬,然後慢慢在他的懷里放松下來,「發呆而已。」
秦朗笑著問︰「是不是所有的藝術家都有發呆這個毛病?」
綺羅淺笑著,「不,但是所有的藝術家都有神經質的毛病,我以後也許會瘋掉。」
不喜歡這種不祥的語句,秦朗緊了緊雙臂,聲音有嚴厲︰「不要瞎說話。」
綺羅輕輕笑出聲,「這可說不準哦!如果我以後真的被認為精神失常你怎麼辦?」
秦朗笑著放開她,拉起她的手,「能怎麼辦?當然是養你一輩子!走吧,我們一起去吃飯。」
他的手掌很溫暖,可是綺羅不安。
秦朗,能不能不要對我這麼好?
不值得呢!
「A市真的是太小了啊!」程光搖著杯中的酒說。
李非平緊抿著唇,看著窗外手牽手一起吃哈根達斯的情侶,眼楮被刺得生疼,用力別過臉,喝了口酒,壓下心頭的郁結。
「哎,非平,你有沒有帶綺羅去吃過哈根達斯?」
「沒有。」
「啊,那怪不得人家不選你了,‘愛她,就請她吃哈根達斯’,你沒有听說過嗎?」
「沒有!」
程光錯愕,然後笑嘻嘻地看著李非平,「某人吃醋了哦!」
李非平瞪他一眼,「不要得寸進尺。」很多時候他的脾氣並不好。
程光冷哼︰「只要踫到和香綺羅有關的事情你的脾氣就壞得臭得可以。」上次打掉他一顆牙的仇他可是一直都記著在。
「真的放棄了?」
李非平淡淡地說︰「嗯。」
程光大喜,「那我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追求她了?」
「不行!」
「為什麼?」
李非平忍不住再看向窗外,她的身影已經不見,看到了會心痛,可是看不到卻覺得心里少了一塊,很想將心填滿,他的心,也許從未完整過。
「你去也只會讓她難過。」所有與他有關的一切事情都只會讓她痛苦吧!她那麼強烈的
想要和他劃清界限,因為他讓她那樣痛苦吧!
以前想不通的事情,忽然覺得也許可以這樣解釋。
他希望她能過得快樂一點。
手指不由得在桌布下漸漸緊握成拳,李非平眉眼彎彎,清雅如玉,他真的,也想她好過一點。
看著自己的作品一幅幅地被掛上展示廳的牆壁上,綺羅的心跳得很快,秦朗一手搭上她的肩,「很有成就感吧!」
綺羅點點頭,「很忐忑。」
秦朗笑著說︰「你不用擔心,自然是請人鑒定過你的作品有被大眾認可的價值,我才能找到人投資,退一萬步說,即使真的無人問津,你也可以說是曲高和寡嘛!」
綺羅終于笑出來,「這大約是身為文藝工作者最好的權益了。」
如果創作的作品不被大眾接受,「曲高和寡」還真的是很好的理由。
綺羅微微偏著頭,「如果像梵高那樣,可不見得是好事。」
身前窮困潦倒,死後卻值萬金,那是對畫家最大的諷刺。
秦朗轉過她的身子,雙手與她的雙手相握,「所有這些焦慮擔心,全部都交給我承擔就可以了,你只要做你喜歡的事情,畫畫就可以了。」
綺羅心里一陣感動,「秦朗,謝謝你。」
如果在她落魄的時候李非平從物質上解救了她,那麼秦朗就是那個從精神上解救她的騎士,他帶給她希望。
伸出手指模了模紅唇,綺羅怔怔地看著秦朗車子的尾燈消失在街道盡頭,不自覺地抿了唇,上面仿佛還有他的溫度,她好像並沒有想象中的排斥秦朗。
罷轉過身準備上樓,卻發現陰影中走出一個人影,步履優雅如豹,隔著很遠都可以感覺到他身上散發出的盛氣凌人。
綺羅的心在打顫,她想跑,可是又想看看他。
如果他走到她面前,她想要好好地看看他,即使會心痛難過也想看看他,她能控制住自己不去找他,可是他主動走到她面前,她拒絕不了心頭的那種想念。
李非平停在她面前,「你們在一起了?」
夜風很涼,他的聲音像和這冷冷的空氣混為一體,綺羅有些恍惚。
她低著頭錯過他,「嗯。」
手臂忽然被束縛住,綺羅站住,與李非平背對,她看不到他的臉。
風依舊在吹,路邊的塑料棚架呼啦作響。
「離開這里。」
什麼?
「離開這里吧!回美國,或者其他的地方,其他我看不到你找不到你的地方,你走吧!」
綺羅渾身僵硬,半晌才說︰「這個要求很過分。」
李非平唇角微彎,「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無論是什麼都經不起時間的洗禮,可是過了兩年,為什麼你還記得我,我還記得你?」
綺羅咬咬唇,「那麼就假裝忘記,如果那樣對彼此都比較好的話,假裝從未相遇過。」
李非平回過身來看著她,目光比星辰更加閃亮,「像你一樣嗎?」一直以來都在假裝,假裝自己覺得更好地生活?
綺羅的背挺得筆直,「與面對你相比,我更願意刻意忘記你,所以不要再出現在我面前了,我不想見到你。」
每次看到你,一顆心就不再由我來控制,不不,這種不安我不想要。
李非平忽然抓住她的雙手按在她身後,用力向前一頂,使得她的身體貼上他的。
綺羅大驚失色,「你干什麼?」
月光下李非平的臉顯得有些蒼白,更顯得雙眸幽深如潭,仿佛可以吸人靈魂一般,一旦被他誘惑,便是萬劫不復。
他像是墮入魔界的天使,讓人忍不住顫栗。
綺羅瞪大眼楮看著他的臉慢慢欺近,她嘴唇微顫,「李非平,你不要亂來,這里是住宅區。」
李非平的唇輕輕落在她的臉上,她可以感覺到他溫熱的呼吸。
「我不介意被人看到,你介意嗎?」
綺羅咬著唇,是,她介意!她介意有其他的人看到她和他之間有關系,只有身邊的人都不知道一件事,她才可以忘記。
他的唇吻過她的鼻尖吻過她的眉眼,最後停留在她的唇瓣上。
「他有這樣吻過你嗎?」
綺羅只覺得胸口的心髒幾乎要從嗓子眼跳出來,「放開我!」發出的聲音卻連她自己都不能說服,太軟太無力,反而像調情,她的臉色忽白忽紅,極是難看。
他的舌頭撬開她的唇齒,在她嘴里緩慢地移動,然後逐漸激烈,幾乎要抽走她胸腔里所有的空氣,綺羅喘不過氣來。
也許只有一秒,也許有一光年。
綺羅只覺得渾身的力量都被抽盡,幾乎是被他抱在懷里,他的舌頭輕添她的耳垂,「他有這樣踫過你嗎?」
似一盆冰涼的冷水直潑而下,綺羅只覺得手腳冰涼,一顆心也漸漸涼了。
「放開我!」她幾乎是咬著牙說出這三個字。
李非平眼波流轉,輕輕放開她。
綺羅不由得後退兩步,她捂著胸口急喘著氣。
男女天生的構造使得她不得不處于下風。
李非平挺拔的身影立在一旁,眼中帶著三分笑意,那笑容在月光下顯得明亮而刺眼。
綺羅微垂下頭,地面上他的影子淡淡地覆在她身上,綺羅心中一驚,忙錯開幾步,顯得有些神經質。
李非平微微挑眉,然後忍不住輕嘆口氣,「綺羅,听我的話,如果不想再面對我,那麼離開這里。」
他的音質如絲般柔軟,綺羅微怔,抬起頭時只看著李非平離去的背影。
什麼意思,他到底是什麼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