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徽雖然怕馬,但幸好,馬車還是敢坐的,只要馬車門市放下,不要讓他看到馬的身影,他就無妨。
不過,他喜歡掀開馬車窗的窗簾,趴在窗檻看著往後退的金國風光。
基本上,藍湘的安排還算不錯,解下一身惹目的白衣,換上尋常的女裝,他很輕易的就到了城外。或許會如此輕易的原因,是因為完顏金根本沒想到他會離開吧?
被禁錮了這麼久,並不代表他的心已經被馴服,不想飛了,尤其在完顏金身旁又有藍湘的時候。
搭上城外早已等候多時的馬車,一路行來也已經有四、五天了,趙徽曾經頻頻望向馬車後,想著完顏金會不會追上來,然後霸道的把他架回去,但是一天天過去了,馬車後依然冷冷清清。完顏金已經放棄做了,他乏力的想。
天下之大,他到底能去哪里?回到趙家人的身邊,受盡他們鄙夷的眼光嗎?不,他寧願去路邊當值乞丐也比回去強。
所以唯一的路就是流浪天涯了,看盡書中所描繪的山川壯麗、幽谷浚流,還有那山間小村純樸的村民。
如果老天垂憐,他或許可以找個不太冷、不太熱的地方,用藍湘給他的銀錢買一塊還算肥沃的地,三分之一種菊、三分之一種菜、三分之一種稻,自給自足。
至于娶妻生子,以他這樣的身子,此生已經無望,何必糟蹋別人的青春年華呢?
後半生,如果可以,他只想平平淡淡的過,不過此生,與完顏金在一起的記憶將會是他一生最美的回憶。
「公子?」馬車前頭傳來藍湘派來的馬夫聲音。
「什麼事?」他慵懶的回答。
「前面過不去了,江上的流冰太多,我們恐怕得等幾日。」
他撩開另一測的窗簾看出去,壯闊的大江上布滿了浮冰,每塊都充滿了稜角互相推擠撞擊,發出刺耳的聲響,這樣的景觀,可以說是壯觀美麗,卻也駭人恐怖。
如果現在手上有紙筆,他一定會把眼前所見描繪于紙上,但目前,他只能把眼前的景致刻在腦里。
「無妨,我們就等吧!」他讓馬夫把他們安置在江邊的客棧里。
◇◇◇
客棧里,充斥著等著過江的旅客們,四處紛紛嚷嚷,他獨自坐在角落里喝著酒、吃著小菜,耳朵听著從四面八方傳來的消息,什麼金國的皇帝迷戀頌國的皇子、金國的王爺把頌國的皇帝收為男寵……無論如何,金國還是強國,無論再怎麼迷戀,都不會怠忽國事,這就是金國的皇族,是真正大丈夫……哄堂大笑,多少附和聲,連他都笑了。
世事多少,不過是他人言談中的話題而已。
趙徽一邊輕笑一邊望了出去,遠遠的看到馬夫整頓著他們的馬車,然後從車底抽出了什麼亮晃晃的東西小心翼翼的放在懷里……他的笑意未減。
藍湘要他離開,自然會希望他走得越快越遠越好,怎會讓他遇到大江流冰,藍湘可是當地人,怎會不知道這樣的季節會發生什麼事?
包何況,在這個地方,前有流冰擋道,後頭無路可退,再加上他怕馬,簡直逃無可逃;但總該會有辦法的。
趙徽抱著藍湘特地為他準備的包袱,悄悄趁沒人注意的時候離開大廳,在客棧四處模索、到處張望,終于讓他發現他想找的。
他立刻把包袱藏了進去,然後模到廚房找了些干糧和水,偷偷模模的運往該處,然後再三確定四周無人,才小心翼翼的躲了進去。
只能躲起來,直到那名奉命奪他命的人死心。
如果不行,也只能認命回歸黃泉了。
「請問有沒有看到坐在這里的一名男人?長得很清秀,這麼高,穿著灰色的衣服。」
「沒有,沒有。」
趙徽悄悄的往底下望著,那名馬夫兼殺手正在客人間穿梭,打探著他的消息,這下該知道小看他的後果了,他的嘴角上揚,默默的隱回黑暗藏匿自己。
但他能藏多久呢?這地方窄小,連翻個身都很難,他能撐多久不被發現?
他真的不知道,只能盡其所能,只希望流冰趕快過去,那麼他就能偷偷溜上某艘船,從此遠離。
◇◇◇
第二天早上,趙徽還是看到那名殺手在客人之間到處尋找詢問。
「你煩不煩哪?都問幾次了,沒有就沒有,你主子要是跑了,也跑不了多遠,你往回追不就得了。」
殺手咬咬唇,轉身離去。
趙徽希望他真的是駕馬往回追,那他就可以現身離開了,但他不敢心存僥幸,所以還是默默的藏在原處。
丙然到了下午,殺手又出現,這次他只是東張西望,坐在一旁的桌子發呆。
趙徽急了,要是聰明就往回追看看呀,在這邊發呆能達成他的任務嗎?
他的疑惑在晚上就得到了解答,只見一批人沖進客棧,殺手迎向帶頭的那人,那人竟是藍湘。
趙徽是有點意外,現在應該跟完顏金雙循雙飛的人怎麼會親自來此,發生了什麼事?
「人呢?」
「小的無能,他……他不見了。」
啪的一聲!藍湘一巴掌打過去,「沒用的家伙,連點小事都辦不好,你還能做什麼?」
「是,小的沒用。」
「說,他不見多久了。」
「有兩天了。」
「來人呀!傍我搜,方圓百里都要給我搜遍,我就不信他那麼文弱能跑多遠。至于閑雜人等,統統給我出去……出去。」
藍湘臉上的表情是趙徽從未見過的猙獰,整個人也是前所未有的激動、歇斯底里。
忽然,趙徽看到一個黑影竄到他的眼前,並蹲子靜靜的看著下面的動靜,那人跟他的距離很近,近到他可以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體味,很熟悉卻也很讓人心驚。
痴痴的看著他的身影,彷佛什麼都忘了,本以為此生再無相見之日,沒想到竟然還可以相見,即使只能在觸手可及的距離沉默的凝視著他,但也夠了。
突然,那人似乎察覺到什麼,頭轉了過來,驚得趙徽猛的往後一縮,更躲進黑暗里;這麼暗,他沒道理看得到他,沒道理,所以不要擔心……但是那人竟然悄悄的往他的方向靠近,伸手向他……
粗糙的大手踫觸到趙徽的臉頰,他幾乎心跳停止,他的手、他的氣息帶來一種熾熱的電流,多日的擔心突然安定下來。
他找到他了,他知道,有完顏金在,他一定不會死。
瞬間,趙徽被帶進溫熱的懷抱,嘴唇也立刻被攫住,在這狹窄的地方,完顏金擁著他熱情的吻著。
在他們底下,藍湘煩躁的走來走去,「可惡,到底在哪里?我絕對不能讓阿金先找到他……不能……」
完顏金的唇移到趙徽的耳邊,用僅有他能听到的音量說︰「真不乖,這下知道外頭多危險了吧?看你下次還敢不敢離開我的身邊。」說完,又往他耳朵的敏感處吻去。
實在太刺激了……趙徽捂住嘴,極力壓抑自己發出聲音。
「到底搜到沒有?」藍湘聲音拔尖,听得出來他很緊張,也很不安,「你們這群笨蛋給我認真一點?」
完顏金在他耳邊低笑,趙徽不悅的擰著完顏金的手臂警告,要他別太得意,要是被發現,他們還是寡不敵眾。
「寶貝,別乘機使壞,等我們離開這里,看我怎麼收拾你。」
再怎麼收拾還不是只有那一百零一招,「怎麼出去?」趙徽低聲問。
「等一下,我的人不多久就會趕來,來,我們先親熱一下。」完顏金又把嘴唇湊了過來。
趙徽推拒著,實在不認為這是好的親熱場合,但完顏金顯然打定主意要好好利用時間,抓住他的雙手,硬是把他往懷里摟,嘴唇放肆的蹂躪他的唇。
他乖乖的不反抗,除了已經習慣之外,更怕下面的人發覺。
「都多久了,你們還沒找到?金國要你們這些飯桶作啥?」藍湘尖叫起來,生氣的拿起所有能看到的東西摔、砸,下面的人全都鴉雀無聲,靜靜的看著他發飆。
終于發泄到乏力,藍湘重重的喘氣,「我不能這樣就放棄,不能……」猛抬頭,有什麼引起他的注意了?
是一陣陣的灰塵往下撒落,藍湘愣了一下,終于明白,「原來如此。」他得意一笑,旋即一跳,挑上屋梁,但入目看到的景象,幾乎令他發狂。
完顏金竟然緊緊的抱著趙徽,雖然光線很暗,但藍湘還是看清楚了,趙徽他衣服凌亂,發絲紊亂,顯然已經跟完顏金親熱了好久……
「你們這對狗男女。」藍湘尖叫。
完顏金慢條斯理的慢慢把衣服拉好,「湘妃娘娘,你說錯了吧?我們倆是情投意合,更何況我們都未婚娶,跟你不同。」
趙徽喘著氣,目光飄移在藍湘跟完顏金之間,「你們……吵架?」
「不,我們只是發現道不同不相為謀。」完顏金靜靜的回答,看向藍湘的眼里透著不容置疑的堅定。
「把趙徽交給我?」藍湘朝完顏金伸手,臉上已經顯露瘋狂的神色,「這樣事情還有挽救的機會,不然你會後悔莫及。」
底下的觀眾已經找來火光盡量的往上照去……
「為什麼呢?」完顏金像是故意要惹藍湘生氣般的伸出舌頭,大膽的在趙徽臉頰上滑動。
「不準在我面前踫他。」藍湘氣得猛跺腳。
「棒打鴛鴦是種罪過喔!」完顏金更加放肆,伸手探進趙徽的衣襟,撫模他胸前的凸起。
趙徽任由完顏金,只因為他只想知道這場戲要怎麼演?
「你再踫他,我就讓你成為金國的叛徒,連王爺都當不成,我是說真的,我說到做到……你快給我放開他。」藍湘激動的指著他們。
完顏金冷笑,「什麼時候,我金國的國事要由後宮的一個妃子做主的?」
藍湘的臉一下子刷白,「你……」
「你想設計陷害我,讓我跟皇兄反目成仇嗎?」
「我沒有,是你皇……」
「我知道皇兄不會這麼愚蠢。」完顏金疾言厲色的打斷,「會听信你這情緒無常的妃子蠱惑。」
藍湘一雙眼惡狠狠地瞪著他們兩個,「你故意的……」故意在眾目睽睽下說這些話,所以即使從安王府搜出什麼,都可以說是他藍湘設計陷害的。
完顏金咧嘴直笑,「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哈、哈、哈!」他抱著趙徽跳下屋梁,落入眾人中間,然後氣定神閑的抱著趙徽大步離開,那氣勢多具君王威嚴。
藍湘也跳了下來,看著他們的背影,心里無限懊悔,如果當初他相信完顏金的話,是不是……是不是今天在完顏金懷里的依舊是他?
「完顏金?」藍湖大吼。
但完顏金的腳步不停。
「你竟敢私通叛黨,你怎麼可以如此違逆你的皇兄,你置金國百姓于何處?置皇族威嚴于哪里?」
趙徽翻了個白眼,真沒想到藍湘連這麼蹩腳的借口也敢講,他可以想象眾人是拿什麼樣的目光看藍湘——同情。
「呵、呵、呵!」完顏金突然低笑起來,「說得好,我就是私通叛黨,我就是叛臣賊子,你就這麼告訴我皇兄,說我對不起他好了。」
「你……」趙徽實在不敢相信完顏金在這當兒竟然說出這麼愚蠢的話,正想罵他,完顏金突然低頭,「寶貝,你相不相信我?」
他不敢領教的回答︰「你想要干什麼?」絕對不會是好事。
「相信我,我絕對不會讓你遭受危險,所以忍住,不要驚慌,沒事的。」突然,完顏金吹了個響亮的口哨。
趙徽馬上掙扎起來,「不,我不要上馬,我不要。」
完顏金緊緊抱住他,「難道你要我們被個瘋男人弄死嗎?」
趙徽停止了掙扎,睜大眼瞪他,「你騙誰。」
完顏金哈哈直笑,「果然是我的寶貝,但是你不要也得要。」他腳一蹬,直接掠上馬去。
趙徽緊緊的抱住完顏金的腰,把頭埋進他的胸膛,動都不敢動,眼楮更是緊緊閉上。
「完顏金,你要去哪里?」藍湘激動的聲音傳來。
「叛臣賊子當然是逃難去也。」完顏金一拉韁繩,腳往馬月復一夾,黑馬勁風般的飛馳起來。
「給我追,你們還愣著干什麼?趕快上馬給我追呀!」黑夜里,可以听見藍湘氣急敗壞的命令。
馬聲紛紛騷動後,更可以听見一聲淒厲的呼喊,之後是震天般的嚎啕大哭聲。
「哇!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為什麼老天要這樣對我……哇……」
◇◇◇
是什麼東西在舌忝他,討厭,鐵定又是完顏金那個萬年發情蟲,他一手推過去。「我想睡覺啦!」不過手中這顆頭怎麼異常碩大,還是個短毛,馬上發現不對的趙徽立即睜開眼楮。「啊!」他立刻發出尖叫。
「怎麼回事?」完顏金聞聲驚慌的奔到現場,就見到趙徽淚眼汪汪地抱著樹,他的愛馬勁風則咬著他衣服不放,那景象說有多好笑就有多好笑。
「快救我。」趙徽碎聲喊道。
完顏金這才比了個手勢,「勁風乖,到那頭自己吃草去。」
勁風嘶鳴一聲,滿意的看到趙徽又緊張得拱起背來,才听話的閃到旁邊吃草。
完顏金把可憐兮兮的人兒抱進懷里,柔聲哄著︰「別怕,勁風真的很乖的,牠不會害你的。」
趙徽哀怨的抬眸睞了完顏金一下,「我怎麼會在這里?」
「沒辦法,馬一跑你就尖叫個不停,我怕你太過激動,對身體不好,就先讓你昏了。」完顏金說得理直氣壯。
「你明明知道我怕馬。」趙徽控訴的說。
完顏金伸舌在他耳廓環繞,「可是我們以後逃難還要靠勁風呢!如果你繼續怕馬,我們逃難的速度會變得很慢很慢的。」他順手把手伸進衣襟,觸模那柔女敕的肌膚,多日未模,真是令人想念,想念到很容易激動。
逃難?趙徽翻白眼,當然馬上就感覺到完顏金的動情,「喂!大白天的,不要這樣。」更何況,旁邊還有一匹令人生厭的黑馬在觀看。
完顏金才听不進去,把他壓到青色的草地上,「我太久沒踫你,寶貝,你要好好安慰我,你不知道為了找你,我可是動用了我很久沒用的腦袋,累死我了。」
「所以你就干脆當個叛臣賊子?」
「嘿嘿!這下我們就是天生一對,一個是亡國之君,一個是逃難王爺,登對極了。」
趙徽覺得逃家王爺比較對,完顏金根本就是刻意不管金國事務。
「你想逼你皇兄回來?」他猜。
完顏金抬頭,愛憐的吻他的鼻尖,「寶貝真是了解我,沒錯,我幫他代管國家大事已經夠久了,煩死我了,他再怎麼留戀南方,也該回來做他自己的事,管他自己的國家了。」
他無奈的嘆口氣,「那你接下來想怎麼辦?」
「怎麼辦呢?」完顏金興致勃勃的拉開他的衣服,「我听說南方很漂亮很溫暖,我想去看看,我想寶貝你應該不會反對,那畢竟是你的國家,雖然從沒出宮,但我想你一定也希望親眼目睹吧?」
他的確不反對,默不作聲的任完顏金月兌掉他的褲子。
完顏金色迷迷的看著大好春光,忍不住用大手膜拜,「不過在那之前,一定要讓你喜歡上勁風,不行,太喜歡我可是會不高興的,只要你不怕它就好了,好不好?我們試一試,我會陪你的,陪你慢慢適應。」
趙徽咬唇承受完顏金溫柔的撫慰,雙腿自動環住完顏金的腰。
完顏金倒抽一口氣,迫不及待的長驅直入。
「不過第一要務,就是你要好好的安撫我這副受創的身心。」完顏金粗聲道。
他還真敢講,趙徽嬌瞪一眼,「王爺,你要我怎麼安撫我都可以配合,畢竟我是你的。但我怕等一下我連馬都上不了,可能會影響你的計畫。」
完顏金一愣,看了眼直往這里瞅看的勁風,再瞧瞧自己身下的情況,要他克制,實在是酷刑;再抬頭,看見趙徽嘴角微微上揚的笑容,他頓悟,「你是故意的。」在這緊要關頭說出來,讓他無法懸崖勒馬,也讓趙徽有理由不接近馬。
「嘿、嘿!小東西,你實在越來越合我的胃口了,不過,你不用擔心,我們有的是時間,我很樂意教你如何在金國的山里頭生存,還有怎麼依……本性尋歡作樂,你要相信我,本王很樂意教你一切的。」他沒好意的笑著,多得意呀!
「不,我後悔了,你放開我。」趙徽掙扎起來。
完顏金露出如狼般的獠牙,直接咬上他的脖子,壓制住他全身,「太慢了,我已經決定一輩子把你吃死死的,再也不放開你,你認命吧!」
「你一點都不問我的感受嗎?」趙徽低嚷,聲音已經嬌喘起來。
「我需要考慮嗎?你是我的人,你只要記得,領受我給你的一切就夠了。」
「你太霸道……嗯!」剩下的話語被完顏金激烈的狂吻吞滅。
春來了,綠草如茵,綠葉冒上枝頭,陽光也從烏雲中展露光華,新的一年又開始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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