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天在總裁室見過左佑南後,整整兩星期,韓斐雨完全失去左佑南的消息。
縱然她是在「神話」上班,但她只是一個小小的員工,哪可能會得知總裁的行蹤。
他不找她,她便不可能見到他。
曾目睹左佑南派遣專人來找韓斐雨的神話員工,起初還會談論這件事,
但時日一久,見左佑南完全沒別的動靜,大夥便將那件事當成只是一個意外。
韓斐雨的生活又再次回歸平靜。
然而,那只是表面上。
她很明白,她的生活、她的心不可能再如同以往的平靜,因為她認識了左佑南這個男人。
你——一定會成為我的女人。
那種戲言,他一定對無數的女人說過,不需去在意的……
韓斐雨不斷告訴自己不要再想著左佑南,但她越是這麼想,左佑南在她腦子里的影像就越是清晰。
不要想了!
一直沉溺在自己思緒中的她,完全沒察覺到四周的同事們漸漸騷動起來。
直至一個人倏地握住她的手,她才清醒過來,抬頭一看——
是左佑南!
「跟我來。」他一邊握住韓斐雨的手,把她從座位上拉起來,一邊理所當然地下達命令。
「什……」還不知發生了什麼事的韓斐雨,只能睜大眼楮看著突地跑出來的左佑南。
左佑南沒給韓斐雨回答,硬是把她拉離人力資源部門。
「左總裁,你要帶我去哪?」韓斐雨被左佑南拉到停車場時,神志才完全回復過來,她立刻問道。
「上車。」
左佑南還是不打算回答她的提問,他打開駕駛座隔壁的車門,把猶自處於五里霧當中的她塞進車內。
「左總裁……」
「你羅嗦夠了沒有?」左佑南上了車,濃眉一皺,明顯對韓斐雨的不住追問感到不耐煩。
「我……我還在上班……」韓斐雨雖知不該再說話惹左佑南不高興,但為求擺月兌他,她只好鼓起全身的勇氣跟他說道。
「從這一秒開始,我不要再听到你說話。」左佑南沒看著韓斐雨,語調中淨是別人不得不服從他的強勢。
縱使韓斐雨很想立刻就逃離左佑南的車,她也不敢再吭半句。
左佑南發動車子,保時捷快速地向前行駛,不久便來到他要的目的地。
「下車。」
沉聲吐出兩字後,左佑南便兀自打開車門,往高級餐廳門口走去。
仍在車內的韓斐雨听得不太清楚,猶豫了幾秒。
左佑南見她還沒跟上來,劍眉一糾,步伐一轉,走了回來。
「你該不會是在等我替你開車門吧!」他語帶嘲諷。
韓斐雨看著左佑南,本想搖頭說不,但還沒能說出口,他已截斷她。
「你有兩個選擇︰第一,自己開車門下車;第二,我拖你下車。」
聞言,她的手馬上打開車門下車,可左佑南還是覺得她動作緩慢。
「別像只烏龜似的走路!」大吼的同時,他已伸手將她扯下車。
他的大手緊緊握住她的,拉著她,大步向前走去。
他不特別喜歡牽著女人行動,也沒這個習慣,可在面對她時,他卻不由得會興起握著她手的想法。
她身體的溫度,總是會讓他覺得沒來由的安心。
「左先生。」
唉進入餐廳,即有一名經理迎了上來,熱情地接待。
「歡迎光臨!左先生,貴賓房已經為您準備好了。」
「嗯。」左佑南點頭應了一聲。
「這邊請。」
經理連忙帶路,唯恐怠慢了貴客。
韓斐雨只能呆呆地被他拉著走。
來到貴賓房後,左佑南隨意叫了幾道菜。
「你沒有什麼不吃的吧!」左佑南點完菜後,才問身邊的韓斐雨。
「沒有。」知道他只是表面徵詢她意見一下,是以她很乖順地這麼說。
「幸好你不偏食,如果你這樣的身形還偏食的話,恐怕該長肉的地方就會連一點肉都沒有了。」左佑南一邊說,一邊把他灼人的視線落在韓斐雨的胸部上。
靶應到他不懷好意的目光,韓斐雨臉上霎時一紅。
左佑南輕笑幾聲,「你臉皮還真薄。」
這年頭要找到一個會臉紅的女人,可不是易事一件。
他眼前的女人果然是罕見生物!
思及此,左佑南的笑聲更形輕快。
「左總裁,請你不要說這種會惹人誤會的話。」韓斐雨覺得被他嘲笑,禁不住有點生氣。
「誤會?有什麼誤會?」左佑南起身,把臉湊近她。「嗯?」
「請不要這樣……」
左佑南的呼氣噴上韓斐雨的臉,讓她不由得渾身一抖。
「靠近一點看,原來你也長得挺標致的。」他的大手輕柔地撫上她的臉。
「請不要踫我。」
韓斐雨覺得被左佑南踫觸到的地方,如大火燒過般直發燙。
「如果我硬是要踫呢?」
她無言,畢竟他執意要如此,她又能拿他怎麼樣?
「看你的樣子,好像我在欺負你似的。」
左佑南被韓斐雨的無奈表情逗笑了。
他不常笑,是以商場上的人才會給他一個「冷面修羅」的外號,可奇怪的是,在韓斐雨面前,他便很容易展露笑顏。
是他心境出現了轉變,還是因為韓斐雨有此特殊能力?
「不是嗎?」也不知哪來的勇氣,她居然敢出言頂撞左佑南。
左佑南揚起一道眉,有一點意外,「柔弱的小動物也是會反抗的嘛!」
這時,有人叩貴賓房的門。
「左先生,您點的菜來了。」
「進來。」
左佑南這才坐回他的座位。
侍者把一道又一道飄散著香味的佳肴,放在桌上。
「左先生,請慢用。」
上完菜,侍者有禮地退了出去。
左佑南拿起筷子兀自吃了起來,而一旁的韓斐雨則只是看著。
「你有看著別人吃飯的興趣嗎?」左佑南沒看著韓斐雨,一邊吃他的飯,一邊閑然問道。
「我沒……」
「那就拿起筷子。」
「左總裁,其實我肚子不餓。」她才剛吃過午飯。
「不餓也得吃。」他拉她一起來,就是要她陪他吃飯。
「左總——」她本來就不是胃口大的人,剛吃過午飯,此刻縱是天上佳肴也不能挑起她的食欲。
「你的嘴巴現在除了吃飯以外,不可做其他動作。」
韓斐雨感到為難,可是她又不想惹怒左佑南,萬一因而落得被解雇的下場……
思及此,她只好拿起筷子把菜送到嘴里去。
「好吃嗎?」左佑南直盯著韓斐雨。
她不回話,只是把目光對上他的。
「為什麼不回答我?」左佑南有點不悅,他沒想到韓斐雨竟敢這麼大膽。
「你……剛才不是說,我的嘴巴除了吃飯以外,不可做其他動作嗎?」韓斐雨囁嚅道。
左佑南有一秒的愕然,然後他爆笑出聲。
「哈哈哈……」
韓斐雨被左佑南突如其來的笑聲嚇了一跳,她從不知道貌若寒冰的他會有如此開懷大笑的一面。
「我……我說了什麼笑話嗎?」發問的語音掩飾不了顫抖。
左佑南饒富興味地看著韓斐雨,「你有時候也蠻有趣的嘛。」
這個女人,真的很特別!
「是嗎?」
她不明白左佑南為何這麼說她,她不知道自己哪里「有趣」了。
「算了,吃飯吧!」他笑一笑。
「左總裁,我們不是要回公司嗎?」吃過飯後,韓斐雨再次被左佑南塞進他的保時捷跑車。
上車後,一心以為左佑南會載她回公司,但這條路並不是要回神話大樓的路。
「我有說過我們要回公司嗎?」
左佑南沒看韓斐雨,直視車道前方,嘴角勾起一抹魔魅的笑痕。
「那我們要去哪?」韓斐雨有點慌,她著實不想和左佑南單獨在一起太久。
她知道,她若再不遠離他,她很快便會墜人他所編織的虛假情網中。
可,她和他,是兩種截然不同的人,不同的人就該留在自己的世界中!
「新北投。」左佑南很乾脆地回話。
「新北投?」韓斐雨微蹙秀眉。「為什麼去新北投?」
「泡溫泉啊。」左佑南答得漫不經心。
韓斐雨驚訝地杏眼圓睜,「左總裁,麻煩你下個街口停一下車好嗎?」
「為什麼?」左佑南揚一揚眉,但車速並沒減慢半分。
「明天我還要上班,去那麼遠,明天上班我怕會遲到。再說,我並沒有去泡溫泉的打算。」韓斐雨鼓起勇氣道出她的意願,雖然她知道左佑南未必會理會。
「明天我放你假,不用上班!」左佑南不打算讓韓斐雨以公事為名逃開。
「但我不想去泡溫泉。」韓斐雨猶在作垂死掙扎。
一男一女一起去泡溫泉,這是情人之間的動作,她和左佑南什麼也不是,頂多也只有上司和下屬的微弱關系,怎麼可以一起去泡溫泉!
「我想。」
「但我不想。」韓斐雨緊握住不停發抖的手。
她明白自己一而再,再而三地拒絕左佑南,是很危險的,沒人知道左佑南一旦生氣起來會發生什麼事。
可她真的不想跟他一起去泡溫泉。
前方紅燈亮起,銀色的跑車停了下來。
左佑南緩緩轉過頭,盯著韓斐雨。
「你知道嗎?從來沒有女人敢跟我這麼說話。」
他面無表情的俊美臉上,散發出陣陣的冰寒。
「我……」韓斐雨被左佑南嚇著,臉上的血色漸漸褪去。
「以前沒有女人敢拒絕我,現在更不該有。」
左佑南眼中的森冷,令韓斐雨禁不住打了一個哆嗦。
綠燈亮起,左佑南轉過頭,視線回到注意前方的路況上。
她縱是再大膽,縱是再不願和左佑南去新北投,也不敢再吭半句。
銀色跑車在春天酒店前停了下來。
左佑南下了車,根據剛才在餐廳前的經驗,韓斐雨不敢怠慢,連忙跟著下車,以免再度惹他不高興。
左佑南沒理會身後的韓斐雨,兀自走進酒店。
她亦步亦趨地跟在左佑南身後,目光一直系在他背影上的她,沒注意到前方有石階,腳下一滑,遂跌在地上。
「啊!」好痛。她皺起眉心。
左佑南回過頭,見到韓斐雨跌在地上,濃眉不禁一蹙。
他走過來拉起她,「沒人牽著,你就會跌倒嗎?」
她跌傷的情景,競勾出左佑南若有似無的憐惜和心疼。
「不……」韓斐雨不想令左佑南不高興的,但她防止不了意外。
他哼一聲,然後打橫抱起她。
韓斐雨吃了一大驚,「左——」
「住口。」
左佑南不準她有意見,逕自抱著她,在專人的帶領下,進到酒店最華麗的總統套房。
「左先生,若有任何吩咐,請用電話聯絡我們。」侍者恭敬地道。
把她放在床上後,左佑南揚一揚手,示意那人退下。
「那我先行告退了。」侍者立刻退出房間。
韓斐雨半躺在床上,清楚感覺到她的心猛跳個不停。
左佑南沒理會床上的韓斐雨,他走到外頭總統套房才會附設的私人小花園。
韓斐雨直看著左佑南的背影,覺得這個男人真是得天獨厚,連背影都具有致命的魅力。
當左佑南的身影從她的視線里消失,一股莫名的失落頓時襲上她。
接著,意識到自己正在床上,軟軟的大床讓韓斐雨產生一陣睡意,窗外還傳來若有似無的鳥鳴聲,和清新的樹木氣味……
這里好舒服啊!韓斐雨這般想的同時,睡魔已然襲向她。
當左佑南由小花園回到房里時,他不由得微微挑眉。
這女人居然在床上睡著了?
一個成熟女人和一個正常男人共處一室意味著什麼,她不知道嗎?
左佑南氣得想立即吵醒睡得香甜的韓斐雨,但甫走近她,她那張純真的天使睡臉,卻讓他止住動作,視線直落在韓斐雨的身上。
這女人說真的,長得還算不錯。
左佑南在床邊佇足良久,不知看了多久,一回過神,才察覺這樣盯著一個女人看,根本不符合他的個性。
「有什麼好看的?還不是一個女人!」左佑南冷著一張臉,走離床邊,在電動按摩椅上坐下來。
難道他左佑南還看不夠女人嗎?他點燃一支菸,優雅地吞雲吐霧起來。
其實,他今天才剛由紐約談完合約回來,理應先回家休息一會,因為紐約之行實在損耗他太多心力和精神。
然而,他必須先回公司吩咐一些事項,可甫踏進神話集團,他即想起韓斐雨。
「不是絕色不入眼」是他挑選女伴的條件,這是眾所周知的事。
可是,韓斐雨橫看豎看,充其量也只能算得上是清麗可人而已。
然而,他卻對她有著濃厚的興趣,不但王動遣人去找她,還特地把她拉離公司,共進午餐,最後還拉她來到這里……
他該不會是愛上她了吧!
這個念頭在左佑南的腦海一閃而過,他隨即笑了出來。
他左佑南豈會對女人認真!女人在他看來,不過是生理的發泄品,工作空檔的生活調劑品而已。
他,絕不可能傾心於一個女人。
就算會,也絕不會是這個在他跟前,能肆無忌憚睡覺的笨女人!
接近她,純粹只是因為好奇,好奇他唯一的胞弟——左學文會喜歡什麼樣的女人。
一直以來,除了畫畫之外,弟弟好像就對別的東西沒興趣,和一個女人走得那麼近,他還是首次看到。
左佑南在沉思時,一道微弱的聲音突地傳進他耳朵。
「不……」
他抬起頭,看著床上的韓斐雨。
「不要……」
雙頰冒出細小的汗珠,口中不停地低喃,她像是在作什麼惡夢。
左佑南覺得奇怪,站了起來,走近床邊。
「不要……繼父……」
繼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