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爾街,這位于下曼哈但短短的一條街,矗立了不知多少金融機構,多少男女在此聚集,追逐名利權勢、酒色財氣,紅男綠女狂熱地參與金錢游戲,浮沉市場波濤。
大多數人被浪潮淹沒了,身敗名裂,只有少數人能躲過波濤,登上成功的彼岸。
華爾街,美國經濟的重鎮,一世紀來,一向是決定世界金融走勢的中樞。
華爾街,美國經濟的重鎮,一世紀來,一向是決定世界金融走勢的中樞。
而孫逸,是引領華爾街紅男綠女的先知,所有人听其立,觀其行,將其奉為無上圭臬
可這樣的先知卻引退了,眾人失了精神領袖,一時慌知無措。
走在華爾街因兩旁高聳的建築而顯得陰暗狹窄的街道,蘇巧韻固然為久違數天的激越氛圍感到微微興奮,心思卻不由自主地時時飄向身畔修長英挺的男人。
他的步履堅定、沉穩,一貫的從容不迫,彷佛周遭匆忙來去的人潮上點也影響不了他,依舊是一派我行我素的冷靜。
有些人認出他了,投以既驚訝又猶疑的眼神,大部分的人卻只是筆直地快速前進,根本不曉得原來他們正與生平最崇仰的人物擦身而過。
但這些,完全影響不了孫逸,他只是那麼從容地走著,清秀斯文的臉龐流露的永遠是那股蘊著文人風範的氣質。
看著他走路的模樣,蘇巧韻發現自己的的心韻竟也亂了調。
只是走路啊,她暗罵自己,不過就是邁著兩條腿前進,有什麼了不起?
但不知怎地,他走起來就是那麼了不起,讓人不自覺地想跟隨他的步伐。
她隨著他,經過紐約證交所,穿過聯邦國家紀念堂,終于停定S&S那棟漂亮優雅的辦公大樓前。
「跟我來。」他說。
她毫無異議。
兩人推開玻璃旋轉門,進了挑高三層樓的大廳,筆直走向一道分向兩邊的古典螺旋梯。螺旋梯與大廳的愛奧尼亞式石柱以相同的材質打造,設計同樣優雅繁復,相得益彰。孫逸領她拾級上梯,轉向右邊的螺旋梯,來到二樓。
「這里是我們的交易廳。」他介紹著,一面便推開透明得不可思議的玻璃門。
蘇巧韻跟著他進去,看著廳里的交易員忙碌地接听電話,專心地盯著面前的電腦螢幕,偶爾則揚起眸,瞥向嵌在牆面上不停顯現金融市場即時行情的大型螢幕。
他們是如此忙碌、如此專心,以至于幾乎沒有人發現曾經是他們最高的某舍管理人。現任S&S的董事長兼顧問……孫逸走進來了。
這樣更好,孫逸可以在不受打擾的情況下與她交談。
「我也曾經擔任過交易員。」他淡淡一句。
「我知道。」她聞言。回轉星眸,停定他面龐。
「誰不知道呢?他的過去一向是為眾人津津樂道的啊。
「一個交易員負責的是在最佳的時點進行買賣,以最低的平均成本買進,最高的平均價格賣出。」他輕聲說道,忽地扯唇,微微一笑,「一件辛苦的工作。」
「你覺得有趣嗎?」
「可以算是有趣的吧。」他微微頷首,「每完成一件交易都像剛剛經歷過一場刺激的冒險,
底的確也會很高興,很有成就感。」
「听說你本來在NYSE當交易員,後來到了新加坡SIMEX。」
「嗯,在新加坡待了兩年。」
「夜以繼日的工作?」她問,語氣掩不住淡談心疼。
「他聞言彷佛有些訝異,湛眸瞥了她一眼。
「有人這麼說過。」她解釋。
她听說在新加坡那兩年,他為了爭取業績。迅速成功,投注了不少心力,據說每天睡不滿四個小時。
「那確實是一段辛苦的日子。」他微笑,「當時我太汲汲于名利,本來就必須付出一點代價。」
他說得極淡,但她卻可以感受到對他而言那真的是一段辛苦的日子,一個人身在異鄉,拚了命地要求取認同。求得功績。到他光榮歸國,升任基金管理人,為了提升基金的績效,肯定會付出極多心血與努力吧。
孫逸淺淺地笑,湛眸彷佛看出她腦中盤旋的疑問,人們只看到我功成名就後的絕代風光,哪知這一切風光也得磨破了掌心攀上頂峰,才能盡覽。」他搖頭,嘆息,「任何成功都必須付出代價的,我不是神,不可能捶手得到一切。」
是啊,他不是神,這一切也得用盡心力血汗才能換來的!
若真如此,她有什麼資格責怪他,有什麼資格埋怨他,有什麼資格將家庭敗落的責任全推給他?
陰暗的念頭迅速浮掠過蘇巧韻腦海,燦燦眸光一黯,秀容跟著沉郁。
愈接近他,愈了解他,她愈不確定自己是否還能理直氣壯地將擊敗他列為人生目標……
「怎麼了?我的話讓你心情不好?」孫逸注意到她忽而
黯然的神情,俊眉微微一緊。
她搖搖頭,無言,神情依舊沉郁。
他的心一扯,「我不該跟你說這些.」
他不該跟她說這些的,明知她善感,又何必多說這些無謂之語?
莫非他想爭取她同情?
一念及此,孫逸心底升起一股淡淡厭惡的感覺。
他從不曾如此的,從前那些奮斗的過往他一向藏在心底最深處的,就連面對父母、好友,他都不曾透露絲毫。
為什麼在面對她時他會忽然想吐露這些,想告訴她他從前的辛苦難受,仿佛一個在外頭受了傷的小男孩回家尋求母親的安慰?
他想要她的安慰?
「你辛苦了,孫逸。」她果真安慰他了,嗓音清柔淡雅,凝睇他的星眸蘊著淡談心疼,「能那樣咬著牙努力過來真了不起。」
他的心一震,瞪著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果真安慰他了,那麼溫柔和婉,那麼善解人意。他
懊覺得尷尬的,但不知怎地,他只忽然覺得輕松了、自在,彷佛從前不為人知的一切不需再刻意隱藏,盡可以落落大方地向人傾訴。
而傾訴的對象就是她!
因為他可以從她燦美的眼眸中得到最溫柔的了解,從她輕細的言語中得到最貼心的撫慰。
在她面前,他不是神,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一個有七情六欲。喜怒哀樂的男人。
當一個普通男人的感覺多好啊‧‧‧…
當兩人逐層參觀完S&s每一樓的辦公室,孫逸帶著蘇巧韻上了六樓,這一層是所有高階主管的辦公室,包括這間設備一流的會議室。
「Sun!真難得你會大駕上臨。」瞥見他出現的Tony語氣是掩不住的驚喜,他迅速自紅木辦公桌後起身,滿面笑容迎向他,在他肩上的重重一捶更顯示兩人交情匪淺。
「幾天都沒听見你的消息,我還以為你跟你新收的學生準備一塊隱居,從此不問世事了呢。」Tony嘲諷戲謔的玩笑言語自唇間迸落,鷹般銳利眼眸順帶溜了靜靜立在孫逸身旁的蘇巧韻一眼,不著痕跡地將她玉頰上悄然浮上的嫣紅收入眼底。
「別開玩笑了。」對Tony的有意嘲弄孫逸像是眸光一閃,但不及十分之一秒,利眸便又恢復一貫的內蘊,「我這不是帶巧韻出來了嗎?」
還是這樣讓人捉模不著心思啊。
Tony心底悄然贊嘆,面上卻扯開方唇,笑意爽朗,「怎樣?既出了世就不許你再早早回去了,中午跟我一起吃頓飯如何?」
「也好。」孫逸點頭,「我今天是帶巧韻來熟悉熟悉S&S的環境的,她以後要在這里工作,你也順便給她講解一下公司狀況吧。」
他話語方落,便听聞蘇巧韻一聲淡淡驚愕的喘息。
他回眸,眼瞳映人她猶豫怔然的容顏。
「你要我……在這里工作?」
「是啊。」
「可是……」
「sun本來就是這個意思啊。」Tony插口解釋,「他培養你本來就是要你成為他的接班人。」
「可是我……」蘇巧韻呼吸倏地凌亂,喉間像梗住了什麼,怎麼也吐不出完整的言語。
她怎麼有資格成為他的接班人?更無論如何也不能進入s&s工作,母親知道後會殺了她的!
「你不願意嗎?」察覺她驚疑不定的心思,孫逸溫和地問,深邃眼眸靜靜瞅住她。
她一震,幾乎淹沒在那樣深邃溫柔的眼眸里。
「我……不是不願,只是………
「嚇了一跳吧。」Tony逕自為她震驚莫名的反應下了結論,喉間滾出渾厚的笑聲,一要我也嚇一跳,sun的接班人那,光听到就讓人備感壓力了。」
蘇巧韻秀顏轉向Tony,星眸不覺流露出一絲懇求,
「我覺得自己不配……,’
「你大小看自己了,你有這個潛力的。」Tony徽微一笑,望向她的眼神既蘊著贊賞,又像兄長對自己妹妹般關懷,「不只我看好你,sun更是絕對相信你,否則也不會挑中你了。」
蘇巧韻聞言,心一扯,胸臆漲滿難以言喻的情緒,她咬緊牙,悄悄品著那既像欣悅歡然又濃依苦澀的滋味。
「別擔心。」正當她百感交集時,渾厚而飽含力量的嗓音在她耳畔沉沉揚起,跟著一只堅實的大手暖暖地裹圍她縴細的肩,「只要跟著我,我會帶領你的。」
她呼吸一顫,感覺一道溫柔的暖流由肩膀沁人心脾,那樣溫暖和煦,「幾乎令她在舌尖品嘗到了甜蜜的滋味。
她低掩墨睫,俏然靜定呼吸與心韻,絲毫不敢冒險揚首去接觸他的眸光。
那肯定是令她招架不住的,她有自知之明。
結果Tony還是沒能和兩人一起用餐。在接近十二點半的時候,他接到一通國際越洋電話,倫敦的分公司出了點狀況,那邊的主管要立刻跟他進行視訊會議。于是,他只能無奈地朝兩人攤攤雙手,眼眸微蘊哀怨。
孫逸只是淡淡地笑,「沒關系,你忙吧,以後總有機會再聚的。」
「等一會兒,Sun,我還沒問你呢,關于葛林斯班今天早上的談話你有什麼感想?」
Tony急切的語音從兩人身後追上來,但孫逸只是步履輕逸,與蘇巧韻飄然步出他的辦公室。
「為什麼不回答他?」
當兩人遠離了匆忙擁擠的華爾街,閑閑地坐定一家意大利餐館靠窗的席位時,蘇巧韻忍不住問他。
「回答什麼?」
「Tony的問題啊。他不是問你葛林斯班今早那番談話的意思?」
「你要我說什麼?」他問,語氣和緩,星眸底蘊某種深沉輝芒。
她一窒,「我……」
「必贏的棋局沒有意義。」他慢條斯理、淡淡然拋下意味深刻的言語,「只要我一開口,所有人都會以此為依歸。」
的確,只要他一開口,所有人都會以他的意向為依歸。
「是啊。」她摹地恍然,心念一轉,忽地有了調皮嬉弄的興致,「我相信美國聯邦準備銀行總裁也不會希望你再開口的,一個宣布退休的人就該閉緊嘴。」
他濃眉一揚,彷佛頗為她突如其來的妙語驚訝,但不久,那俊挺的方唇便跟著揚起略微自嘲的弧度,利眸則閃爍幽默的光芒。
「你說得沒錯,一個退休的人若再多話,肯定不會招來好下場的。」
「她听了,美麗的笑弧包加一揚,綻放一串清澈動听的笑聲,笑聲清雅亮麗,震蕩得听者一陣心神激悅,接著,緩緩低回,終于又斂成唇畔一抹靜恬淺笑。然那星眸,卻是從頭至尾,一貫的熠熠生輝,璀亮逼人。
看著那樣的星眸,孫逸發現自己的心情極好,「點餐吧。」他打開侍者早在數分鐘前便遞上的菜單,推到蘇巧韻面前。
她依然抿著淺笑,瞥了字體飛揚的菜單一眼,「不如點酒來喝?」
孫逸聞言一愣,「酒?…
「是啊,我听說這家餐館的酒窖收藏豐富,不如我們點一瓶來喝?’
點酒喝?孫逸愕然,湛眸瞪著她在酒單上游移的縴縴玉指,一時戳然無語。
「點什麼好呢?只可惜我對酒毫無研究……」
「開胃酒的話Campari不錯,意大利人習慣拿它來當開胃酒,有點苦,但加上冰塊和鮮橙皮後味道剛好。」他忽地開口,語氣平淡,「如果想在用餐時喝點紅酒,推薦你可以點產自法國Pomerol區的LEPIN,一九八二年份,是他們酒窖里珍藏的頂級名酒。」
「是嗎?」蘇巧韻揚首,愕然望向坐在她對面的男人,
「沒想到你對酒也如此有研究。」
「興趣吧。」他淡淡一句,面龐依舊無表情。
「Pomerol的LEPIN……酒單上沒有啊。」
「他們沒把它列在上面,只有喜愛品酒的老顧客才知道。」他解釋,「這些好酒只保留給他們。」
「是嗎?」她輕輕頷首,玫瑰唇角淺淺一彎,「那你肯定是他們極為重視的老顧客了。你經常來這里品酒嗎?」
「……從來沒有。我不喜歡喝酒。」
「你不喜歡喝酒?」她訝然,不覺拉高嗓音,「可是你對酒研究得如此透徹。」
「研究透徹並不表示就喜歡喝。」他唇角微扯,舉起桌上淺藍色的水晶玻璃杯,飲了一口清澈冰涼的礦泉水,
「比起酒來,我寧可喝水。」
「那多可惜!」她輕嘆著,面上不可思議的神情訪佛他放棄的是人間美味,「酒很好喝的。」
他凝望她,雙眸掠過難以理解的輝芒,「我知道你喜歡喝。」
「我是很喜歡……」她輕聲說,叩揚眸,與他燦亮若有深意的黑眸相接,芙頰驀地渲染玫瑰紅暈,「我知道我酒量很差,你不必譏諷我。’」
「我沒有譏諷你的意思。」他微微一笑,「我很喜歡看你喝酒的模樣。」
「看我喝酒的模樣?」
「看你品酒時的滿足模樣會讓人覺得你彷佛正經歷全世界最美好的事。」他解釋,星眸閃著笑意,「而當你微醺,紅紅的臉頰,亮亮的眼楮,又讓人覺得挺可愛。」
「你……」她為他毫不掩飾的坦率直言心驚,手一顫,酒單飄落在地。」
她連忙彎腰去拾,並藉著這樣的動作悄悄勻定她過于激越的心韻。
他怎麼會那麼直率?怎能如此但然他說出這些讓人想入非非的言語?
他不知這樣會造成一個女人的誤會嗎?他不知道她也許會認為他這樣的評論是在暗示著什麼嗎?
他……
天!他真的愈來愈讓她無法招架了。
流言很快傳開了。
就在孫逸與蘇巧韻公開露面過後兩天,三家小報、兩家娛樂周刊便同時刊出兩人合影。
其中有一張是兩人在意大利餐館共進午餐的相片,還有一張是之後兩人在附近公園散步的畫面。不論哪一張,相片上的兩人都是笑意盈盈的,在望向對方的眼眸中彷佛都躍動著某種難以言喻的璀亮神采。
華爾街之神終于陷人情網!
小報上這樣聳動的標題吸引了大批讀者,所有人都爭相搶奪購買,據說當天創下的銷售量是平日的整整十倍!
當然羅,是華爾街之神的緋聞呢,本來就難免吸引大眾注意,更何況這還是發生在他身上破天荒第一回。
從來便不曾與任何女人發生牽扯的華爾街之神也有陷人情網的一天?究竟是哪個女人有此能耐?
于是男人帶著好奇,女人帶著嫉妒,紛紛搶購報紙周刊,亟欲一睹為快。
而隨著小報與周刊的報導,華爾街也逐漸听聞了這樣的消息,短短一個早上,蘇巧韻就接了不下數十通電話,每一個都是來詢問這傳聞的正確性。
她在DIJ交情最好的同事Carol劈頭就是一句,
「Melody,你不夠意思,發生這麼大的事情也不告訴我!」
她只能無聲嘆息,「什麼事?」
「Sun啊,你什麼時候跟他成為一對的?我怎麼都不曉得?」
「唉,小道消息你也相信……」
「空穴不來風。何況有人告訴我那天的確親眼目睹你跟sun從s&s大樓一塊走出來,有說有笑的,親匿呢。」
「我跟他沒什麼,你別誤會……」
「真是誤會嗎?」carol不肯相信,「你最好從實招來!」
「是真的沒什麼。」蘇巧韻急急辯解,「你也知道以Sun的名氣,那些小報本來就喜歡從他身上挖新聞,我不過跟他一起吃頓飯而已,就被他們傳成在交往了,真是天曉得!」
「你怎麼會跟他一起吃飯?」Carol追問。
「那天他本來是帶我去參觀S&S的,午餐時間就一起去吃飯羅。」
「他帶你去S&S?為什麼?」
「因為他希望我以後到那里工作……」
「原來是被挖角了,難怪你那時會突然要辭職……」
Carol沉吟,逐漸掌握狀況,她頓了頓,還想再問些什麼時,手機插撥鈴聲驀地響起。
蘇巧韻頓覺松了一口氣,「對不起,我有插撥,下回有空再跟你聊吧。」
「真忙啊,又要應付下一個人了?」Carol語調嘲弄,但終于還是暫時放過她,「算了,今天先放你一馬,下回再好好審問你吧。」
Carol離線後,蘇巧韻星眸瞥向手機,在眼底映人螢幕上的人名時,心髒忽地一沉。
是她母親。
「喂,媽。」她軟軟地開口,有些有氣無力。
「究竟怎麼回事?」蘇母比Carol更加直截了當,咄咄逼人,語調難以言喻的陰沉。
「你听我解釋,媽……」
「不必解釋。」蘇母冷淡地截斷她的話,「你只要告訴我是不是真的在跟那個男人交往?」
「我沒有啊,是誤會……」
「誤會?那你跟他一起吃飯總是事實吧?」蘇母的語氣依舊嚴厲,「為什麼你會跟他一塊吃飯?」
「因為我現在是他的學生……」
「學生?」蘇母一愣,「怎麼回事?」
「他說要培養我當他的接班人……」蘇巧韻輕聲解釋,一面悄然勻定呼吸,要自己保持冷靜。
她簡單地向母親敘述整件事的經過,她告訴母親自己與孫逸在酒會的初次見面,告訴她孫逸極端賞識她的才華,並認為她有十足的潛力成為一個好的基金管理人。
「……所以他要我搬到他家,好親自訓練我。」她簡潔地說,結束于這俐落的一句。
良久,蘇母不發一言。
蘇巧韻感覺四周的空氣仿佛一瞬間結凍了,令她幾乎無法順暢呼吸,心跳也在倉皇之間失了速。
終于,蘇母冷靜地開口,「所以你現在跟他住在一起?」
「是。」
「他有沒有對你怎樣?」
「沒有!」明白母親的暗示後,蘇巧韻一陣驚慌、「我跟他真的不是那種關系,你別誤會。」
「就算沒有關系,精神上呢?」
她一怔,「什麼?」
「精神上。」蘇母一字一句他說,「告訴我你有沒有愛上他?」
「愛?」蘇巧韻怔了,心亂如麻。
她有沒有愛上孫逸?沒有;當然沒有!怎麼可能會?
她不能夠愛上孫逸的!她……她只是……只是對他有些無法掌握的奇特感覺而已。
那絕不是愛,絕不能是!
「我沒有愛上他,你怎麼會那樣想呢?媽,」她急急地說,仿佛想說服心生懷疑的母親,更想說服不確定的自己,「我跟孫逸真的沒什麼,我只把他當成一個可以幫助我成功的導師而已。」
「真的?」
「真的!」
「你知道自己絕不可以愛上他的……」
「我知道。」
「嗯。」蘇母頓了頓,繼續平靜冷淡的言語,「如果你真的跟他有什麼牽扯,你爸爸在九泉之下不會瞑目的。」
她的心一痛,閉了閉眸,「我明白。」
「仔細觀察他,想辦法找出他的弱點。」蘇母靜定地吩咐道,「知道他的弱點以後好好利用,不惜一切打擊他,讓他也嘗嘗你父親當年的滋味。」讓孫逸嘗到與父親當年相同的滋味?
蘇巧韻秀顏一白,強烈顫抖的唇辯有若寒風中不堪折磨的花朵。她本來也是懷著這樣的心思接近他的啊,可現在教她怎麼還能……
她想起他沉靜的舉止,溫柔的微笑,還有望著她時,雙眸總會隱隱內蘊的奇特光華。
她還想起他對她說過的許多話,他的諄諄教導,他對她毫干掩飾的贊賞,他曾經辛苦奮斗的過去。
他也是經過一番寒風徹骨才能攀上今日的頂峰啊,她有什麼資格忿忿不平?有什麼資格用盡心計拉他下來?
她沒有資格的……
「听見沒有?」
蘇母嚴酷冷厲的嗓音喚回她游走不定的心神,她一凜,感覺胸膛一陣澄透的疼痛。
「……听到了。」她輕細地回應,知道自己這樣的許諾無異于將最沉重的枷鎖往頸上套。
可她沒法拒絕,在母親與孫逸之間她勢必得做選擇,何況,還有她含怨而死的父親。
「她不能背棄父親,不可能背棄曾經在父親墳前清晰許下的誓言。
所以她必須打倒孫逸,必須親手擊敗他!
她必須這樣做。因誓言……許下了就不容輕易更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