計劃?雷傾天究竟玩了什麼手段?雷朔夜不若以為洛欞罌已死時的心慌意亂,已冷靜下來的他,當然一件件的發現事有蹊蹺,「他讓欞罌服了假死藥?」
洛琌玥點頭,當時雷傾天定了這個計劃後,先去找的人便是他。
雷氏的基業如此,是雷傾天無法改變的,雷傾天是商人,對權勢根本沒有興趣,但卻無法將自己的心思剖白在皇帝面前,皇帝要猜忌他無妨,但若讓皇帝猜忌了雷朔夜並威脅他,雷傾天怎能無視?
所以,要讓皇帝不猜忌雷朔夜,唯一的辦法就是讓紫微院月兌離雷氏,而且還必須是雷朔夜自己覺得天莊不配讓他效忠,主動開口要獨立出去。
如果由雷傾天單方面決定,皇帝非但不會信,還可能覺得這是雷傾天演的戲。
但要雷朔夜主動開口談何容易?他個性倔強,只會跟皇帝杠上,可縱使他紫微院再大,大得過天、大得過皇帝嗎?
所以雷傾天不得已,只能讓雷朔夜對他失去信任,要讓雷朔夜失去信任,就得從他最愛的人下手。
「所以,天莊家主來找我,告訴我他要到軒毓城來見侯爺及欞罌,如果欞罌不屈從為妾,侯爺又非欞罌不娶的話,那他便要犧牲天莊與紫微院的關系來幫助侯爺。」
「所以他對我說的那些全是試探,他早就抱著我們關系可能決裂的心思而來?」
「是的,雖然我不希望你們的幸福是用紫微院與天莊的決裂來換取,但我也不願欞罌為妾,一路上我忐忑著,直到來到紫微院,奴僕們跟我說欞罌出了事,我便明白了侯爺及欞罌的選擇,也為天莊家主惋惜,他……終究還是只能讓欞罌服下假死藥。」
「這個傻子……」雷朔夜為好友的牲自責,他居然沒有發現他的用意。
「他那時曾說,只要侯爺認為欞罌被他毒死了,一定會逼得侯爺讓紫微院月兌離與天莊的關系,如此皇上就不用再猜忌侯爺,可他也不能真害死了欞罌,所以他把解藥給了我,要我在約定的時間趕回軒毓城,由我來診斷出欞罌雖然中了毒,但只是呈現假死狀態,這時只要我拿出解藥讓欞罌服下,她就會清醒過來。」洛琌玥一次將雷傾天的計劃告知兩人,他這個不相關的人都倍感欷,雷朔夜及洛欞罌自然也動容。
「想不到天莊家主竟安排了這樣的計劃……」洛欞罌想到初見時雷傾天那目中無人且說話毫不客氣的模樣,卻不知道他是在幫自己。
「是的,他還希望我永遠保密,只要你們是仇人,就永遠不會有原諒彼此的一天,那皇上就不會再針對侯爺,但我實在不忍心讓他一個人承受這些,還要面對侯爺的不諒解,所以我私自打算告訴侯爺真相,只是來到軒毓城又猶豫了,我怕說出口,一切又回到原點。」
雷朔夜點點頭,總算明白了。
如今既然他知道了,就不容許雷傾天獨自承受這一些,更何況皇帝生性多疑,真會不再懷疑紫微院嗎?而天莊少了紫微院,皇帝對于這個一直忌憚著的雷氏,真不會想一舉拔除嗎?
天莊及三院本就同源同宗,他不想到了那一天,還獨善其身。
「我們進京好好跟皇上說個清楚吧!我沒有做出背叛朝廷的事,皇上無法治我的罪,如果皇上真是昏君,那不管用了什麼樣的計謀,將來有一天再惹得皇上不悅,我們還是得面臨同樣的處境。」
洛琌玥雖進御醫監不久,但也見過皇帝幾次,他雖生性多疑,但也不至于是昏君,或許……真該把一切挑明了,「好吧,我們一同進京!」
「洛御醫,此事與你無關,莫要被我牽連了。」
「侯爺,是您不知道而巳,我們的命運早就綁在一起了。」
洛琌玥及洛欞罌相視一眼,彼此都知道他的語意,但雷朔夜沒有多想,只當是因為洛欞罌的關系,所以洛琌玥也願意當他的朋友。
「好吧,我們同行。」
經由郡主虞雪罄的幫忙,雷朔夜一行人才得以面見皇帝。
皇帝看著殿下的人一個個都想惹他動怒的樣子,還有身旁這個一直很疼愛的佷女也幫著外人,真是氣到無言。
「雷朔夜,若朕真要賜婚,你也要反抗到底?」皇帝不只臉上帶著怒意,語帶威脅的他渾身更是多了幾分狠戾。
「皇上,郡主並不愛微臣,皇上若決意為郡主及微臣賜婚,也只是逼死郡主而已,郡主絕食多日昏倒被救回,現在身子才剛調養得能下床行動,皇上真要再逼郡主絕食一次嗎?」
皇帝看了一眼虞雪罄,見她蒼白的臉色,著實有些心疼。
「皇上,紫微院與天莊之間的誤會已經解除了,紫微院依然還是天莊的旁支不會改變,微臣知道皇上不信任微臣,但即便如此,微臣都不能拋棄兄弟,讓他設下這樣的計謀助微臣擁有幸福。」
「所以你更忠誠于天莊不是嗎?天莊于朕來說,是芒刺。」
「皇上,如果微臣真有私心、如果天莊真對朝廷有異心,當時微臣拿到兵權時就不會去為朝廷平亂,而是直接攻入皇城,奪下政權。」
虞雪罄見皇帝雖然生氣但無話反駁,她也上前進言,「皇上,朔夜說得很有道理啊!他要謀反早在他擁有兵權時就謀反了,天莊以及旗下三院這氣勢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們若真有異心,皇上怎可能沒有耳聞?雷氏,是忠的。」
「你又知道了?朕看還是別逼你嫁去紫微院,否則你也只是為他們說話而已。」
皇帝這話一出,代表的就是承諾,但虞雪罄並沒有因為自己的目的已達成,就不管雷朔夜及雷氏的死活,「皇上別氣雪罄嘛!雪罄與朔夜相識已久,能保證他沒有異心,皇上別派雪罄去,雪罄眼光沒那麼差會看上朔夜的。」
「你啊!」皇帝雖然臉上還是帶著怒氣,但可以听得出來語氣已和緩許多。
「皇上若不信雪罄,不如派出百八十個探子去軒毓城盯著朔夜算了,朔夜若敢對皇上不忠,雪罄也不會饒他!」
「你們……滾!全給朕滾,滾得遠遠的,不然朕就把你們打入天牢問罪!」
皇帝突然大發雷霆的要眾人離開,洛琌玥想是不是他也能開口幫忙進言,卻被雷朔夜壓住手,用眼神示意他莫再說。
就在這個時候,皇帝轉而對著虞雪罄說︰「還有你!你也給朕出去,你這個幫著外人的死丫頭!再不快滾,朕若改變主意了,你們不娶也得娶、不嫁也得嫁。」
皇帝看來雖然惱怒,但好似己經暫時相信他們,虞雪罄見目的達成,要眾人見好就收,連忙勾住皇帝的手臂撒嬌,還拍著他的胸膛順順氣,「雪罄知道了,皇上別氣了,都是雪罄的錯。那雪罄先走了,省得皇上看了心里不舒坦。」
「快滾、快滾!」
在虞雪罄的示意下,眾人當然順勢行禮告退,不管皇帝是不是暫時相信,總之他們眼前的麻煩是解決了。
看著一眾離去的背影,皇帝自然是悻悻然的,但他會如此容易甘休,當然並不僅是他們這一行人說的三兩句話而已。
半個月前,雷傾天求見他,劈頭第一句話就直接問他是不是不信任雷氏。
雷氏與朝廷的矛盾存在已久,只是沒人說破,但天莊的家主敢這麼問,皇帝也不吝于回答他。
「是。」
雷傾天听了皇帝的話,臉色未變,只是吁出了口氣,像無聲的嘆息,「皇上,是不是傾天讓紫微院月兌離天莊,皇上就可以相信朔夜不是只忠誠天莊,而傾天親手推離紫微院,是不是也可證明我對朝廷沒有異心?皇上能不能因此相信傾天,不再針對天莊及雷氏?」
皇帝冷睨他一眼,是因為他覺得雷傾天不可能下此決心,所以他威脅他,「雷傾天,你知不知道朕忌憚雷氏已久,一旦雷氏內部分崩離析,那麼朕要拿下雷氏就簡單了?」
雷傾天听了他的話,沉默許久,看得出來他內心交戰著,最後,他回答,「皇上,傾天知道朝廷想拿下雷氏,所以雷氏與旗下三院的關系不能散,傾天和過去的天莊家主都一樣盡力維持天莊與三院的關系,如今雖然情勢不允,但傾天也絕不能為了天莊的存亡而害任一旁支出事。」
尤以雷朔夜,他是個十分執著的人,光看他因為找不到當年的救命恩人而執著的樣子,雷傾天很擔心朝廷將他逼急了,他會采行極端手段。只是這樣的話,他沒在皇帝面前提起,只針對朝廷與天莊的關系繼續說道︰「所以傾天懇求皇上三思,少了雷氏,朝廷在此亂世之際,國家經濟也會受到影響,這代價不可謂不大。」
「你認為朕會怕朝廷沒有了雷氏,而受雷氏掣肘?」
「雷氏當然無法對朝廷掣肘,雷氏也無意朝廷覆滅,請皇上轉念想想,如果朝廷真的覆滅了,雷氏在亂世中又怎麼生存?」雷傾天點出最簡單的道理,就是他不想當皇帝,自然就不希望朝廷出事,身在亂世,他這個規矩營生的生意人如何能繼續做生意,「皇上,雷氏是商人,無心政治,雷氏與朝廷應是相輔相成的,絕不是敵人。」
當時的皇帝與雷傾天談得並不融洽,而皇帝也始終不肯相信雷傾天真會斷了與紫微院的關系,直到探子來報,雷傾天竟殺了洛欞罌逼雷朔夜與他交惡時,皇帝才發現他的決心。
雷氏依然是芒刺,就算現在的家主雷傾天不是,也難保未來的家主不會對皇朝產生威脅,但皇帝亦明白皇逼民反,如果真不想雷氏謀反,他終究不能逼得太過,于是他暫時相信了雷氏。
虞雪罄有一點說對了,他的確派了不少探子潛伏在天莊及三院,嚴密的監控著雷氏,他們若有反心,他便可立即因應。
如今,他只是暫時放過了雷氏……
看來一切是暫時獲得解套,雷朔夜一行人離開皇宮時都松了口氣。
他們先恭敬地送走了虞雪罄,接著便打算前往天莊去見雷傾天。
看著雷傾天為雷朔夜的付出,洛欞罌真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竟覺得他對雷朔夜的感覺,不像是朋友、兄弟,反而有些……異樣的情愫?
「侯爺,您是怎麼和天莊家主變成朋友的?您們之間的情誼並不像本家與旁支那樣的關系,好像更密切。」
雷朔夜點頭,他與雷傾天的這段情誼始于一場誤會,「我小時候有一回跟著父親進京辦事,在京郊剛好救了昏迷倒在路旁的傾天,父親常往來天莊,一眼就認出他是本家少爺。于是,我們把傾天送回天莊,但因為父親與我進京是有要事的,所以我們沒等他醒來便離開了。」
「原來是救命之恩嗎?」
「不是。」雷朔夜搖頭,救他或許是助了他,但絕對提不上什麼救命之恩,「傾天醒來後說他遭遇伏擊,但他依稀記得被一個武功高強,面貌十分清秀的小男孩所救,只可惜他被救後就昏迷了,印象中那個小男孩有張美麗的臉,于是整個天莊就將我誤認為是救了傾天的人。」
「天莊家主至今不知嗎?」
「當然不是,他等身體恢復能遠行後,就立刻到軒毓城來見我,我也老實承認當時救他的人不是我,我只是路過正好見到昏迷的他,將他送回天莊而已,可惜傾天不信,覺得我是施恩不望報才不承認,便自顧自的對我好,還說要與我交朋友。」
洛欞罌听了也莞爾,這人還真固執,認錯救命恩人還不知,「所以你們就成了好友?」
「的確如此。」
「他這個好友還真特別,他在我面前說了好些調戲您的話……」
她才剛說完,就覺得雷朔夜的眼神怪異,忙斂起笑顏,攬住他的手說︰「侯爺,我們別去天莊了,直接回軒毓城吧!」誰知道這一去,那位家主又會對他說什麼呢!
同行的洛傳玥听了,也覺得這段友誼有些曖昧,發現自己的思緒越想越偏,便甩了甩頭丟開那不純的想法,不!當然不可能!兄弟就是兄弟!朋友就是朋友,哪里來的曖昧?
就算有曖昧……洛琌玥也無法祝福雷傾天,第一,他們都是男的,再者,雷朔夜又是他的弟弟又是他的師妹婿,他更不可能祝福他。
雷朔夜似乎感覺到了一點點醋意,但兄弟就是兄弟,尤其傾天還為了他暗地做了那麼多事,今天他一定得去一趟天莊。
最後,他在洛欞罌的耳邊說︰「欞罌,傾天若真因為我這張臉喜歡我,那你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因為我雷朔夜愛的,是像你這樣的女人,不是傾天那種挺拔的大男人。」
洛欞罌听了,嬌羞的捶了他一下。「人家又不是那個意思……」
洛琌玥有些尷尬,放慢了步伐讓小倆口又是打鬧又是談情說愛的往馬車走去,但轉念一想,雷傾天得回了一個好友,他怎能不去邀邀功?于是他又跟上了他們。
「侯爺,一起去吧!天莊家主演了這場戲,害我也費了好些心神,我非得讓他彌補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