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陽光很溫暖地灑進來,照亮了屋里的兩個人。
千靜魍微微睜開眼楮,看到身邊的花娘。近在咫尺的臉,濃密的睫毛,高挺的俏鼻,薄薄的唇,視線再往下移,「啊……」她居然攔腰抱著自己,「該死的,你快點給我起來!」
花娘動了動,又安靜下去,呢喃著說︰「早。」
他看著近在眼前僅差幾厘米的她,一臉火大地說,「你快點給我起來!」
「嗯。」花娘沒有醒來,反而更加抱緊了他。好舒服哦,像無尾熊一樣舒服。
「你這個沒有節操的女人!」千靜魍忍無可忍地抬起腳把她踹到了床下。
「唔?我怎麼睡在地上?」從疼痛中醒來的花娘疑惑地看了一眼四周,「好歹也要給我一條被子吧。哦,你醒啦,有舒服點嗎?」
千靜魍卻一臉嫌惡地推開她,「走開!」
看著他一臉冷漠的撲克臉,花娘以為自己看花眼了,不會是在夢游吧。哦,老天,掉個磚頭砸暈她吧!為什麼她親切的溫柔的可愛的千靜魍又突然之間變成牛肉丸了呢?!
「說,你都對我做了什麼了?」他穿著拖鞋,一臉的冰冷。
她……她……她能對他做什麼啊,只不過是靠在旁邊睡著了嘛,「你生病了吧?」不然怎麼脾氣這麼差?
「你才有病!」他拿起書包走出了別墅。
哇……我的媽媽咪呀,誰能告訴我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瀲筱夫人探頭進來,神秘兮兮地問︰「你小兩口怎麼啦,早上起來就吵架了?」
她癱倒在地上欲哭無淚,她怎麼知道啊!她不過是昨晚偷親了他一下麼,怎麼知道他會如此生氣啊。早知如此拿刀架在她脖子上,她也不會去親他了啊。
嗚嗚嗚嗚嗚,她的千靜魍啊……
大二A班。
禿頭老師在黑板上奮筆疾書,花娘拿著鉛筆在手心里轉啊轉,一臉的無精打采。她到底哪里做錯了?
「听說了嗎?花娘被高二那個小帥哥給甩了。」
「听說了,我就猜嘛。那麼年輕有富有朝氣的千靜帥哥怎麼會喜歡她呢。」
「就是啊,她起碼要比他老三歲吧?」
某兩個同學在課桌後嘰嘰喳喳咬耳朵,卻被花娘突然轉身嚇了一跳。
她黑著一張臉,怒氣騰升,「我只比他大兩歲,兩歲,你明白嗎?」
那兩同學馬上點頭,拼命點頭。哇,原來美女發火也是非常恐怖的,尤其是失戀的那種。
禿頭老師「啪」的一下把粉筆折成兩段,「花娘,你在干什麼,還上不上課了?」
呃……一滴汗從她額頭流下來,糟糕,怎麼忘了是禿頭的課呢!
「給我出去罰站!」鴻聲嘹亮。她就這樣滿月復委屈地接受著眾人的目光走了出去。
蹲在走廊上,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好好的他會突然性情大變,其實也不能這樣說。因為他本來就是那副牛肉丸的樣子,只是和她戀愛的那段時間才是溫柔的。不過學校的八卦也不是掛的,她和他才鬧僵兩天,全校的人都知道了。
教學樓下走過一群上體育課的高中生。
某某指著樓上的她說︰「喂,千靜魍,你看你的前女友。」
「是啊,她蹲著的姿態好丑哦,像只青蛙。」某同學甲也煽風點火,她們喜歡千靜魍已經很久了,終于等到機會了。
千靜魍冷冷地往樓上一瞥,看到她也正呆呆地望著自己,忽地臉色一沉,「胡說。誰和她談過戀愛了。」為什麼他一點印象也沒有?
「哦。」幾個女生捂住嘴偷笑,對花娘比著勝利的「V」字形手勢,她們也納悶呢,一個愛錢如命的女生哪一點吸引他了。
花娘終于忍不住跑下來,「千靜魍,你可以和我分手,但是為什麼要否認我們的過去?我們下午出去把話說清楚。」她忍受不了他突然轉變的性情,也無法忍耐他的冰冷。
他冷冷的眼眸盯著她沒有溫度。旁邊的一個女生走出來,「不好意思學姐,千已經和我約好下午出去逛了。」
她不理睬,只是看著他。為什麼同樣一張臉,同一個人,卻轉變得如此之快呢?他難道就不該給她一個解釋嗎?「你認為我會喜歡一個比自己老的人嗎?而且還是謊話連篇的撒謊精?」他的這一句完全打擊到了她,見她慘白的臉色不知為何心口揪了一下。他拉起旁邊的女生,「蕭,你不是說出去嗎?等我們下了課去約會吧。」
淚水迷糊了她的視線,「牛肉丸,你這個混蛋——」她大叫一聲,他的身影頓了頓,但沒有轉頭,只是冷漠地給了她一個離去的背影。
「花娘,」路過的黑澤楓低頭看著蹲在地上的她,眼里不自覺地充滿了柔和的光亮,「你還好嗎?」他多少也從卿箐那里听說了一些她和學弟的事情,但卻是愛莫能助的。
花娘吸吸鼻子,真是失態了,都怪那個殺千刀的牛肉丸!「安慰我?」
「我……」他一時語塞。在他眼里金盞菊的五朵花都是非常可愛而富有生命力的,尤其是她,這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到她為了一個男生哭泣。
她睜著眼楮,靜默地看他,如果……她的愛情也能像他和卿箐那樣美好該有多好啊,「嘿嘿,請我吃KFC吧。」她突然對他甜甜地笑。
他愣住,「為什麼?」她的轉變每次都讓他來不及反應。
「因為我想吃蛋塔。」她笑得過于甜膩,讓他忽略了她想吃蛋塔和他請客的關系。
「嗯,那走吧。」他說,透過光線用手機擋住了漸漸有些猛烈的太陽,「不過我只帶了一百塊。」
「喂——」她大叫,「那怎麼夠啊!」
「喂飽你需要多少的蛋塔嗎?」黑澤楓忍住笑意。
「我的最高紀錄是一口氣吃掉80個哦。」
「啊……」果真是卿箐的朋友,絕對正版。
KFC。
「這個……」他無奈地斜眼看她,「這就是你所謂的80個紀錄?」
一來KFC就嚷著要蛋塔,要蛋塔。買了兩盒給她就把她吃撐了,「你不是說一百都不夠你吃?」
「本來是這樣沒錯。可是那是原本你昨天要請我的,卻在今天才兌現啊。」她咬牙,眼神飄忽地看著不遠處坐著喝可樂的男女。如果不是他們突然出現,她一定要吃垮黑澤楓,讓葉卿箐心疼死。但是……他們居然出現了,還在她吃到第十三個的時候,十三,十三,既是暗戀的開始也是分手的結束,這個數字任誰也不會喜歡吧。
這一次黑澤楓也看到了他們,眼神微暗,「要不我們換個地方?」
「為什麼?」
他語塞,只好起身想再去點吃的。
「我要烤翅,老北京雞肉卷,芙蓉湯……」
「你吃得下嗎?」他翻白眼,「剛才點的蛋塔不是還沒吃完?」
「要你管啊,不吃拉倒。」她氣鼓鼓的,眼楮不爭氣地老是往那個方向瞄,有什麼了不起的,他們點的東西,她也可以吃到。
「那你還要什麼,我的好學妹?」黑澤楓只好妥協,「一次性說完。」
「嗯……」她托著腮幫子想了會,眼角的微笑泛著一絲漣漪的光芒,「我要吃隻果派。」
「那是麥當勞的啊。你不會眼花到以為門口的那個是小丑叔叔吧?」
「你不是說讓我點嗎?點了又不能滿足?」她要告狀,告到葉卿箐那里去,哼!
「你……」他嘆氣,「好吧,等我半小時,我去隔壁街買。」
當紳士遇上小魔女的時候,什麼都該任栽。
看到他離開KFC的大門,花娘燦爛的笑容頓時消散,失神間不小心踫翻了可樂,白色的裙子頓時染成了褐色。
「啊,糟糕!」花娘氣惱地起身擦拭,真是倒霉心情不爽的人,喝可樂都會遭殃。
「我腦子進水了嗎?」邊走向洗手間邊拍打自己的腦袋,自從上了大學後,花娘的腦子越來越不好使了。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明眸皓齒,清爽淡然。怎麼就盡吧些讓自己塌台的事情呢。
「怎麼,需要幫忙嗎?」鏡子里多了一道身影。
花娘定定地看著鏡子里出現的人,「好啊。」
如此爽快的回答倒是讓蕭葉嘉愣了會,她跟隨上來可是要來下馬威的。
「哇,這麼大的污漬啊?是不是太怒火攻心啊?」蕭葉嘉馬上擺出勝利者的姿態,「哎,我也沒辦法,千說要來吃KFC,只好陪他嘍。」
花娘充耳不聞,當作根本沒這個人,徑自地整理褐色的大塊污漬。
「收到我們的請柬了嗎?」蕭葉嘉不甘心地狠狠說道,「下個星期是我的生日哦,我要在別墅開一個派對,到時你也帶上男伴來啊,剛才那個不錯啊。」
「哎呀,千都說讓我決定好了,我都在考慮該做什麼耶,那套晚禮服真的是……」她繼續自我沉浸。
花娘淡定的笑容泛著金光,「蕭小姐,你說如果我現在跑過去搶你的千,你覺得你的勝算還有百分百嗎?」
「你……」蕭葉嘉吃驚,後又慢慢恢復了臉色,「花娘,你是他拋棄了的女朋友,這件事情誰都知道,即使你們以前很甜蜜……」
「既然你也知道,為何還來這里撒野?」花娘對著她無所謂地冷笑,「只要我喜歡,一樣可以回到他的身邊。而你,請先在我回去之前好好享受現在吧。」
「別在這里裝了,誰不知道你失戀後連最喜歡的外快都不去賺了!難道你不介意他當眾傷害你嗎?」
「如果我說不介意呢?」
「你……」蕭葉嘉氣急按著水龍頭把水噴向了花娘,「你不要忘了,現在陪在他身邊的人是我!」
「你在干什麼?」千靜魍不知何時也來到了洗手間。
花娘全身發冷,透明的水滲透入衣服里,呆呆地站在那里,看著一臉怒氣的人。
「千。」蕭葉嘉有點心虛,低頭等著他走近。卻不料,千靜魍越過她,走向了花娘。
撲通、撲通——
他在看著自己嗎?那深邃的眼神是什麼意思呢?為什麼她的眼里開始變得越來越模糊,她不確定,也看不清楚。他是在關心自己嗎?花娘咬著牙緊盯著他,一絲絲血滲出了唇外。
眼看他一步一步地走近,蕭葉嘉也變得心慌,「千……」
「你怎麼回事,我們來這里也妨礙你了嗎?這樣都要跟來嗎?」他冷漠地看花娘,無視她身上的狼狽。
花娘怔怔地看著他,不知自己該怎麼說下去,原來……原來……
有點顫抖,現在連心也開始微微泛冷,帶著那透入骨髓的涼意。
「哦,原來是不死心,還要來找我們家的千啊。怎麼,你還有什麼資本來競爭嗎?」蕭葉嘉得意地挽上千靜魍的手。而他只是僵了一下,沒有推開,雙眼還是放在花娘的身上。周圍也聚集了很多的好事者,每個都帶著同情的眼光看著全身濕透的花娘。
「怎麼了?」沖入人群的是黑澤楓,雙手提著麥當勞的袋子越過人群走近花娘,「不是說好了要等我回來嗎?怎麼來這後門了,不會是借來洗手間就走了吧?」
花娘任由他拉過自己拽入他的懷里,安靜地不想多講一句。果然他是討厭她的,而且莫名其妙的。
「真對不起各位了,我和我的小女朋友吵了一架,她想氣我就來和前男友杠上了,真是太抱歉了。」攬著她的肩,黑澤楓瀟灑地引領著她沖出人群,臨走前不忘看一眼千靜魍和蕭葉嘉,兩個人均是沉默的樣子,眼里有點驚訝,有點不信,有點……茫然。
「謝謝你。」走出KFC,花娘抬頭說,「真的謝謝你。」
「不如以身相許啊?」黑澤楓笑得甜美,「不如來我這里啦,我的懷抱很溫暖的。」
「學長——」花娘拉長音,受不了地翻白眼,「當我什麼都沒說啦。」
「切,沒意思,就知道欺負純情少年。」
「在哪里?在哪里?我怎麼沒看到?」花娘作勢抬頭又轉身,用左手靠著額頭擺著眺望的動作。
「啪!」黑澤楓把麥當勞的紙袋摔在她後腦勺上。
「哎呀,疼的啦。」她也狠狠地反撲。
陽光照著兩人的身影,歡樂的笑聲充斥著門內人的耳膜。
「他們……」蕭葉嘉只呆呆地望著門外,覺得不可思議。
「走吧。還有晚自習。」千靜魍的視線沒有在他們身上停駐太久,只是深邃的眼眸里泛進一絲漣漪。
「千……」蕭葉嘉看到比自己還平靜的千靜魍,心中略有震動,當初他那麼喜歡花娘,每天在圖書館為她等候,這是誰都知道的事情。可如今……不行,她一定要抓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