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睜開眼楮,眼里朦朧得看不清神色,「你一直都這樣看人嗎?」
他察覺自己講話惹得她不快了,「呵呵,我好像一遇到你說什麼就錯什麼。」
她不語了。左手握著右手來回地安撫,為什麼車子還沒有到站呢。
「請下一站下車的同學做好準備。」司機的聲音從前面傳來。
佑縴拿起書包走跨過他,手卻被他握住,「你……」
她轉身看到那雙依舊清澈的眼,純淨得似泉水般,「有事?」她可不想讓他誤會自己的獨特是他眼里的「欲擒故縱」。她暗戀了他這麼久,全部都是真心實意而且是純淨的。
「我們……」他看著她烏黑順直的長發飄散下來,直至幾許滑落到他的手背,這種輕柔的觸踫仿佛在過去的過去演習了很多遍般,「我們可以做朋友嗎?」
她驚愕,呆呆地站在原地。呼吸開始顯得急促。
「呃……我的意思是,」他孩子氣地撓撓頭,「希望你不要因為我常講錯話而生氣討厭我。」
扁亮閃過之後,她輕笑,「不會。」
「不會?」他似乎有點失望,陸言的四個好友里就屬這個女孩子最特別,很安靜,只喜歡看書,也不喜歡和陌生人交流,更不接受任何男子好意的邀請。
「我不會生氣,我願意和你做朋友。」她回答得堅定。
他輕揚著唇,淡淡地笑了。
那一次,她終于放下女孩子的嬌羞和他正面交鋒,自那次以後他們也就越來越自然了。可是……也僅此而已。
他只是把她當和陸言一樣的妹妹寵愛著,卻絲毫看不出任何情人間該有的表情與動作。而她這般蝸牛的溫吞性格,也不敢把心里的愛戀傾吐出口。
就先這樣吧,她每次都是這樣對自己說。Cinderella,她的水晶鞋,總有一天她的王子會為她穿上的。
「嗯,佑縴也來啦。」門被推開,進來那個朝思暮想的人,手里還提著兩袋東西,「我不知道你今天回來,我以為大家都跑去看那個講座了。」陸羽抱歉地笑笑,放下袋子,「我還出去買了兩份餛飩給自己和烏鴉,你午飯吃了嗎?」
還沒,「嗯,我吃了過來的。」早知道她就早點來了,這樣可以吃到他親手買的餛飩。
「哦,那就好。」陸羽對正在打掃的烏鴉招招手,「快點過來吃吧,不然糊掉就不好吃了。」
烏鴉放下掃帚,「哦。」
好幸福啊,可以吃到他買的餛飩。佑縴羨慕地看著烏鴉拿著勺子一個一個囫圇地解決陸羽買的餛飩,不知何時她才有這個待遇。
「下次你換個口味啦。」烏鴉很不滿地提出抗議,「每次都是吃這個,你不膩我都膩啦。」
陸羽輕笑,「可是我就喜歡吃餛飩耶,怎麼辦?」說著還朝她眨眨眼。
烏鴉白了他一眼,然後對佑縴道︰「這個人啊,就知道吃餛飩,可能腦袋都是餛飩構造的,下次你要考試合格就買這個賄賂他。」
說者無心听者有心。原來他喜歡吃餛飩啊!心里忍不住一個激動,腳下木屐站不穩,歪倒在地,嗷,為何每次在他面前都頻頻要出丑!她不干啦!低頭抱著自己膝蓋的佑縴無語地低吟。
從今天開始她就要學習如何煮餛飩!佑縴出了茶道社後,就直奔學校的超市,掃了一堆的速凍餛飩。不成功便成仁!哼!
開工!洗手,燒水,丟餛飩,打撈,然後出爐。
「味道好淡哦。」她咬了一口,無比困惑,「同樣用水煮出來的怎麼味道差那麼多?」看了看廚房上的食物架才恍然大悟,「哦,忘記放調味料了。」
重新開始,燒水,丟餛飩,放調味料,打撈,出爐,「嗯,太咸了。」
再開始,燒水,丟餛飩,放調味料,打撈,出爐,「糊了。」
繼續開始,燒水,丟餛飩,放調味料,打撈,出爐,「啊,淡了些。」
……
整整練習了一個星期,貌似看出點成就來了。而她也因為要學習做餛飩,逼自己每天都吃這個,現在聞到餛飩味都有點干嘔的沖動了。
「嘿嘿,把這些剩余的冰凍好,等會放學回來做好帶去茶道社,我的王子……」她沉浸在自我的幻想中好一會,才換衣服出門上課。
今天心情真不錯,卻不知為何眼皮老在跳,應該沒有關系吧。不過昨天晚上沒有夢見Cinderella,王子也沒在夢境里出現哦。但也沒有其他的夢,只有一覺睡到天亮。這樣的幾率不常出現,每次都是因為……哦,不,這不可能!她馬上阻止大腦再想下去,肯定不會的!
整頓好自己的心情,上完課回校舍。打開門就發覺有點不對勁,可是又看不出哪里來的不對勁。先不管啦,王子要緊。打開冰箱卻發出高分貝的吶喊︰「我的天啊——有小偷——」
不一會學校頂級的保安和刑偵人員趕到現場。
其中一個有兩撇胡子的胖子拿著黑色的水筆對她做筆錄,「小姐,你剛才說你的校舍失竊了?」
「嗯,是的,隊長先生。」她昨天買的十袋餛飩全部不見了。
胖子的額頭爆出一個十字青筋,但還是很有紳士風度地重復了一遍剛才的問題︰「你說你丟失了十袋餛飩?」
「對。」這個小偷實在太可惡了,要偷也起碼給她留一袋啊!
「那個餛飩表面是餛飩,實際上是黃金包在里面?」他試著猜測。
「不,就是學校超市五元一袋的速凍餛飩。」她很誠實,那個該死的小偷,難道和這個刑偵人員的想法一致?
胖子很無奈地看了一眼同樣流露無奈表情的其他專員,「小姐,請容許我再問一遍,你是說小偷進了你的校舍,偷走了十袋速凍餛飩,而沒有拿走屋里其他更加值錢的東西?」看茶幾上那個擺設的琉璃杯,約莫估價應該有七十萬左右,那個小偷有智障嗎?
「隊長先生,你認為這個還不嚴重嗎?他偷走餛飩比偷走別的東西更加嚴重!你能理解嗎,隊長先生?」她激動地跳起來,那可是她討好王子最大的砝碼啊,該死的,今天超市那些速凍餛飩都賣光了,听說是被一個女生每天一口氣一大堆買光的,不知道哪個白痴天天買餛飩當飯吃!
「呃……」胖子站在一邊,看著淑女形象喪失的佑縴,他的確無法理解小偷的行為,「那個……小姐,我們會繼續跟蹤這件事情的。」
「拜托了!」她突然鞠躬,找到這個小偷就往死里扁,太可惡了!
「呃,好的好的。」胖子滴出幾滴冷汗,使了個眼色和隊員們撤離這個所謂的案發現場。
送走這群專員,佑縴還是很悲哀地哭泣,「為什麼啊……」她練習了整整一個星期啊!
可惡,非常的可惡。
見到那個小偷,一定要狠狠踹上幾腳,還要往他臉上吐唾沫,哼!
佑縴看了眼牆上的時鐘,突然大腦一個激靈,哇呀,要遲到了!
這可是一周的相逢時刻哦,雖然沒有七夕相會之久,卻也有個七啊,好歹她重裝心情一個星期為了見陸羽一面哦。
陸羽……听陸言說當時他們的爸爸就是因為喜歡古代的茶神「陸羽」才給他取了相同的名字,還有一個特殊的原因是因為他們的媽媽喜歡喝茶。
這也算是很讓人羨慕的愛情吧,可以用下一代來延續自己的愛情。
她……也可以嗎?或者,她可以期待嗎?
陸羽……終究可以幫她穿上水晶鞋嗎?
想著想著就到了二樓,從衣櫃里找到白色的襯衫和紅色格子裙。她記得他很喜歡穿紅色,不敢太明顯地跟著穿紅色的上衣或者外套,起碼……她身上有和他類似的顏色,心里可以偷偷地樂!
換好衣服,在鏡子前簡單梳了一個馬尾,找了根細細的發圈再次固定住,滿意地用手指在嘴角處拉伸兩下,露出可愛的小酒窩。
好像有點胖了?在腰身這里!她一掐就皺起眉頭,「今晚不許再吃夜宵了。」而她所謂的夜宵也就是泡面或薯片加可樂。
陸羽……他不會介意吧?她呆呆地站了一會,才想起什麼似的轉身卻看到一雙黑漆漆的眼正用嘲弄的神色盯著自己。
「哇——」她大腦一片空白。
現在是在做夢嗎?肯定是的!或者是她出現視覺混淆了,這個人……絕對不可能出現在這里!
她深呼吸了幾口,略微顫抖地試探︰「歐陽秸,是你嗎?」
這個噩夢,離開五年,不曾再做過……不可能現在會做夢,真的……不可思議。
他只是盯著她,黑色的眼眸淡淡地映入橘色的燈光,一身黑白雙間的襯衫加針織外套看起來清爽干淨。
但是,她寧願是自己看錯。或者這個此刻正躺在她的床上,頭發有點亂糟糟的,衣角有些皺皺的人,只是一個不小心衰到撲倒在地的小偷……哦,神啊,請拿磚頭敲醒我吧。
由五歲起,她的母親入住了他家,歐陽家的管家職務,從此以後他就是童話故事里那個惡毒的小人,而她就是善良可愛的綿羊……往事不堪回首,「我……可能被剛才的事情氣瘋了才會出現幻覺。」
她在心里自我安慰,然後伸手在臉蛋上狠狠拍了兩下,快點走吧,真的遲到了。
「柚子。」背後有人這樣叫她,冷冷淡淡的聲音,沒有一絲的溫度,冷到讓她突然起了一個寒顫。
真的是他,歐陽秸,她母親工作地方的少爺,也是歐陽家的獨苗。只有他才會喊她柚子,但是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里?
「嗨,少爺。」現在再裝作剛看到,會不會太遲?
歐陽秸半躺在床上沒有動,只是冷淡的黑色眸子里蘊含了一些比以往更深沉的東西,「不用假裝殷勤。」
哼,你以為我想啊!她在心里低咒。她是打死也沒想到在她的生命里還會遇見他,自五歲的時候第一次見他被他推到泳池里,第二次被他剪掉長發,第三次被他冤枉打破歐陽家擺設的古董花瓶。在她的生命里就響起了一個警鐘,遠離這個可惡而惡毒的小人,有他的一天,準沒好事!
為了離開歐陽家,她拼命讀書並且偷偷找資料去尋找學校。終于在初三快結束的時候聯系上了遠離歐陽家的櫻蘭高校。幸好歐陽家早有安排他出國讀書,而她順理成章與他以及整個歐陽家SAYGOODBYE。
而她也為此整整開心了五年,如果從高一開始到現在大二來算的話。
但是……一個相處十多年,分離五年的人突然出現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的第一時間……該有怎樣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