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戀地摩挲著她頸部美好細致的輪廓,隨後,他用手指梳開她濃密的黑發,那宛如冰涼且富有彈性的絲綢般的長發滑過他的指間,在他心底留下一絲絲無比溫柔的情感,那是無法用言語描述,只能用心體會的情感,他相信再也沒有人能激起他心中如此溫柔又無比火熱的情感。
他捧起她的臉,注視著她的臉——那張美麗的,一直讓他覺得應該屬于男人的堅毅、無畏、聰慧的臉。將自己的嘴印上那豐滿柔軟的嘴唇。興奮、渴望和期待混合成一股激情的洪流讓他頭暈目眩。
百合張開嘴,渴望得到更多,她大膽地在他的嘴唇上掠奪,迫使他不斷地加深這個吻,直到她和他都感覺到一種純然的喜悅溢滿心頭。
「君石……抬抬身子。」她懇求著,急切地在他身上移動,縴巧的手指在他的衣服上模索,終于拉下了他的腰帶。
「慢慢來,我們有長長的夜晚。」他的嘴唇停在她的嘴角,柔聲安撫她。
而那樣的踫觸觸發了百合體內那股渴望的巨浪,她更加心急地拉扯他身上的衣服,嘴里發出的呢喃比在他身上的手更加煽情。
「讓我來。」他吞咽著,克制住狂亂的心。「月兌掉你的鞋,其他的讓我來。」
她如言照做,而他也非常快速地完成了他的承諾。
深切的話語和柔情的撫模,讓他們在狂猛的中燃燒,所有的含蓄、矜持和羞澀都離他們遠去。他激烈地親吻她,她熱切地響應,他們身體的每一個部分都親昵、激烈、需索地交纏著,最後融化在彼此愛的火焰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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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里峽的激戰在百合及時出現後形勢大轉,並很快就結束了。
狡猾的韋檠在看到百合出現時,就腳底抹油逃跑了,被百合打落馬下的盧子雄趁其忙于救夫之際也逃了,短短時間里,西江軍折兵損將,狼狽逃竄,駱越人也逃回部落,逃入深山,虎仔村恢復了平靜,被抓走的南越人全被放回。
大都老對駱越族發出警告,不得再與官兵合謀屠殺同胞,可是情形緊急,部落並沒時間去按規矩嚴懲叛逆者。董浩很快就探得消息,韋檠已隨孫冏、盧子雄逃往位于高要的西江都護府,隨後「快腳」也證實了這個消息。
冉隆升在戰後第一天,就將他的護府軍全數調回了高州,徐參將臨走前對馮君石說,希望還有機會跟隨他作戰。對馮君石來說,一個真正的軍人願意跟隨他上戰場,這對他是很高的評價,因此他感到很高興。
山嶺再次恢復平靜,族人們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農田、魚塘和桑地,而關于馮都老面對敵人毫不怯懦,見到嬌妻竟然暈倒的事,也被村民們當作美談傳遍各部落。
盛夏的驕陽下,起伏的山巒滿目蒼翠,百合與馮君石一馬雙騎,奔馳在綠茵茵的草場上。他們剛剛參加了冼崇梃與馮媛的婚禮,此刻正要趕往奔馬關。
「真不可思議,冼崇梃居然將山賊變成了朋友。」回想著不久前接走妹妹的迎親隊,馮君石感嘆不已地說。
坐在他身前的百合笑道︰「你太小看我哥哥了,他其實很有本事,只是脾氣暴躁了些。看到他在馮媛面前像只沒有脾氣的小貓,那才真是不可思議呢。」
「希望他能對媛媛始終如一。」
「會的,放心吧,冼家人一向守信。」
馮君石對那個妹夫仍心有不豫,憤然道︰「如果他敢故態復萌,讓媛媛受委屈的話,我可不管他是不是你哥哥。」
「你能怎麼樣?馮媛已經嫁給他了。」百合知道他很維護妹妹,故意逗他。
「怎麼樣?」馮君石不滿地說︰「我會讓董浩整得他連自己是誰都忘掉。」
百合扳著他的手,將韁繩塞進他手里,命令道︰「拿著!」
在馮君石還不明白她要干什麼時,她已經抬腿轉身,在他身前換了個姿勢,與他面對面坐著,雙手摟著他的腰說︰「你不能對哥哥抱有這樣深的成見。」
馮君石很喜歡他們現在的坐姿,不僅控制坐騎的權力回到了他手里,而且這讓他們更加靠近。他摟緊她,嘴唇貼著她的發際問︰「是成見嗎?」
「當然是。」百合與他稍微分開一些,看著他的眼楮說︰「你應該理解,在我們的部落里,男女之事只要雙方願意,並沒有太多限制。身為酋長,他被女人注意和喜歡在所難免,對主動送上門的女人,你不能要求他這種快三十歲的男人像你一樣坐懷不亂,保持純潔。」
她的話和此刻他們的坐姿取悅了他,他心情很好地說︰「我很純潔嗎?」
「對,你很純潔,也許那是因為你很挑剔。」她親啄他的鼻尖。
他如法炮制,回敬她一個吻。「是的,我很挑剔,所以找保持‘純潔’直到遇到你、娶了你!」
「我很高興你這樣做。」她依偎在他懷里,感覺到「魔王」穩定的腳步。「相信我,如果你想讓你妹妹幸福快樂,就該信任我哥哥,他絕對不會辜負馮媛,否則我第一個不饒過他。」
馮君石沒回答,他在想父親和妹妹對冼崇梃的評價,難道真是他看錯了人,冼崇梃不是花心、粗俗的男人?
「怎麼了,難道你真的那麼討厭他?」見他久不言語,百合抬起頭來問他,臉上帶著受傷的表情。
馮君石看著她,深深吐了口氣。「我不討厭他,也許你說得對,是因為我太挑剔,才會對你哥哥沒信心。」
「不,是你太關心馮媛了,做你的妹妹真幸福。」她真心地說。
他的眼楮熠熠閃光。「那做我的夫人呢?做我的夫人的你覺得幸福嗎?」
「是的,我覺得很幸福。可是,我希望你也能對我哥哥寬容一些。」
他低頭親吻她的雙眼,吻掉其中的憂慮,輕聲說︰「放心吧,愛屋及烏,我會試著像你對他那樣有信心。」
「謝謝你!」她的頭靠在他肩上,雙臂將他緊緊環住。
他抱著她輕抖韁繩,「魔王」飛快奔向奔馬關,而甜蜜溫馨的情感一直在他與她之間流淌,將他們緊緊環繞。
奔馬關是一段長長的海岸線,其三面環山,一面臨海。陽光下,洶涌的海浪閃著耀眼的波光。除了臨海一面的山崖陡峭筆直外,其余三面是起伏的山坡,坡上沒有大樹,只有岩石、灌木和雜草。
層巒迭嶂的黑頭山與雲霧山相對而立,雄踞于奔馬關兩側,兩山交接點是位于山腳谷底的虎仔村。由于這里有無法逾越的高山峭壁和滔滔大海,因此奔馬關成為險峻之地,從未被列入百合修築石牆的計劃中。
此刻,當她再次站立在懸崖邊,注視著波濤洶涌、一望無際的大海和兩旁層巒迭嶂、連綿起伏的大山,她的心中有了以前沒有過的擔憂。
「這里前有高山,後無退路,形同死路,是用兵者的大忌,孫、盧不會以這里為據點。」馮君石說。
百合看著雲游霧繞的兩山,沉思說︰「孫、盧不會,但韋檠則難說。」
馮君石立刻提醒她。「這里前幾天才由過事,韋檠不可能再在這里起事。」
「這是常理,但他一定會反其道而行,做出不同的選擇。」她指著起伏的山巒說︰「看看那些山峰,不僅有埋伏奇兵的優勢,而且從這里,左可越黑頭山通往高川、梁州,控引南海、瓊崖各部;右能穿雲霧山,連廣州、新州,直抵京都,佔運輸聯絡之便。駐軍于此,可以左右控制數州,戰略位置極其重要。而且從你地圖上的神秘圓圈看,韋檠早已體悟到這點,在這里儲存了大量糧資,我們所發現的秘洞藏貨,不過是其中很少的一部分,因此,他不會放棄這里。」
她的分析不無道理,馮君石問道︰「那你打算怎麼辦?」
「先設奇兵于山谷。」她果斷地說。此刻的她目光深邃,表情堅毅,再無半點女子的矜持與嬌柔。她指點著附近的地勢告訴他。「守住這里,一旦孫、盧有任何動作,我們可以洞察其奸,同時,還可以以逸待勞,等他們找上門那天,正是我們全力以赴擊敗他們之時。」
「可是你得用多少人呢?」他憂慮地看著四周的山巒。
百合笑了。「我告訴過你,這麼多年來,我們的每座山里都建有軍營,只要銅鼓一響,你會發現我們的孩子和老人都是不錯的士兵。」
受她的鼓舞,馮君石立刻表示︰「那好,我會去找冉大人,再次借用高州府的軍隊。」
「不要。」她搖搖手。「不要讓高州府知道,冉隆升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她本來就對那個刺史大人很不信任,回來後,馮君石又將從韋檠那里得來的「賬本」和他與冉隆升的交鋒全部告訴了她,因此她現在對那個貪婪失職的大人更加反感了,怎麼能讓他知道自己的行動?
「那我們就在緊急時再去調集那支軍隊,我相信徐參將是可以倚靠的。」馮君石也認為她的顧慮有道理。「我得盡快給皇上寫奏表,將冉隆升和西江都護府瀆職貪污的事與這里發生的事上奏朝廷。」
「沒錯,這樣的賊官多在位一天,老百姓就得多吃一天的苦!」百合憤懣不平地說︰「明天我們就分頭行動,爭取在韋檠再次動手前把事情辦好。」
「那意思是不是說,我們又得分開了。」想到這個,他覺得很郁悶。
「沒有辦法,誰教你是太守,我是酋長呢?只好委屈自己,善盡本分。」她安撫地模模他的手。
而他一把將她拉進懷里。「那我不要做這個太守了,做馮都老就好。」
她急忙捂住他的嘴,連聲責怪道︰「不許亂說!你這個太守是皇上親授的,怎可如此說話,讓人听見了可是大罪啊!」
「可那是我的心里話,我不想與你分開。」
百合心頭甜甜的,但嘴上卻取笑他。「你是威震高涼郡的太守爺,怎能這麼婆婆媽媽的?」
他皺著眉頭問︰「難道你很喜歡跟我分開?」
「你怎麼可以這樣想?」她驚訝地望著他。「如果可能,我希望時時陪伴在你身邊,可是現在情況緊急,我們不得不顧全大局。」
她的話讓馮君石深感慚愧,他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竟沒有一個「小」女人那樣寬闊的心胸。
他抱緊她,羞愧地嘆氣︰「你讓男子漢大丈夫汗顏,也許來生你該做個真正的男子漢大丈夫。」
她在他懷里用力嗅著那熟悉的氣味,嘟嚷道︰「來世如果我做男人,那你就得做女人,因為我還要跟你做夫妻。」
她含糊不清的話似山崖下的海浪一樣有力地沖擊著他的心房。此生相守,再約來世,這是多麼深刻的情感啊,他又如何能辜負她?
「我們說定了。」他深情地抱緊她。「來世還要做夫妻,不過我還是要做男子漢大丈夫,你還是做你的巾幗英雄吧。」
「說定了。」她揚起臉,以她酷愛的方式迎接他的嘴,用一個火熱的親吻封緘了他們對彼此的承諾。
這天,他們在奔馬關訪察地形直到日落,當晚就住在虎仔村。
翌日,他們按照約定分開行動。
此後幾天,馮君石在良德太守府忙碌,百合則在奔馬關與軍墟等地之間往返,他們很難見到面,但彼此的心中都想念著對方。
就在馮君石給朝廷的奏本送出去兩天後,一個讓所有人半信半疑的大消息在嶺南各地傳開︰朝廷廢除了施行七年之久的「征越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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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個星光晦暗的夜晚,月亮被雲層擋住,只發出淡淡的光輝,高要郡的西江都護府內氣氛凝重。
「撤銷西江都護府?狗屁,這不明擺著貶謫我們嗎?那我們這幾年的辛苦努力不都他媽的白費了?」粗魯的盧子雄將一份公函摔在桌子上大罵。
在他對面的孫冏同樣面色難看,但他城府較深,還能沉得住氣。他淡淡地掃了眼被盧子雄扔在桌上的詔令,轉向身邊盤腿端坐椅子上的韋檠。「韋主兒對此有何打算?這里眼看也成不了閣下的擋風避難所了。」
「我從來不需要擋風避難所。」韋檠冷笑道,燈光映照在他臉上,露出他猙獰的笑容。他的目光無所顧忌地在兩個曾經耀武揚威,如今被一紙詔書弄得失魂落魄的大人身上。「兩位大人何須發愁?嶺南得天獨厚,物產豐美,兩位何不與我共襄盛舉,續當年趙王之輝煌,創永世萬代之業?」
「你還想稱王?」孫冏驚訝地問。
「那是我準備了整整十年、一定要實現的目標!」
被百合擊敗過的盧子雄心有余悸地說︰「冼百合會阻止你,七里峽……」
「不要提七里峽!」他厲聲道︰「那是因為冼百合突然出現打亂了我的計劃,你應該看到在她出現前,我們幾乎已經要得手。」
「是,我看到了。」盧子雄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實情。「可是現在她回來了,你失去了機會。」
「我可以制造機會將她引開。」韋檠陰險地說︰「七年前我沒有完成的事,這次一定要完成,而你們只要助我一臂之力,將來的天下,必將與兩位共享。」
孫冏與盧子雄對視一眼,均沒表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