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個寂寞的夜晚。
屋里充滿了刺鼻的酒味,桌子上堆放著好幾個空酒瓶。
石天威將手中的酒一股腦地往嘴里灌,酒混合著淚水一起流下他的嘴里。
兩天了,再多的酒也無法讓他的痛苦減輕。
「『誣陷』?哼,哪個婊子會承認自己是蕩婦?哪個小偷會說自己是賊?」石天威再灌一口酒,憤憤不平地咒罵著。
再次品嘗到三年前初聞她與別的男人有染時,那種排山倒海的痛苦和山崩地裂的絕望,石天威憤怒又痛恨地咒罵著那個害他如此痛苦的女人。
「憑什麼?憑什麼妳一個人能耍我兩次?!」一仰脖子,一口濃烈的酒燒灼著他的喉嚨。
「憑什麼別的男人可以隨意玩妳,我就連踫都不能踫妳?!」
他猛然站起來,將酒瓶子一摔,拔腿往外奔去。
瓏玉園的後院此刻寂靜無聲,薛惠心坐在窗邊對著院里的梧桐樹發呆。
她的頸子上纏繞著一圈白紗布,臉色依然蒼白,但經過兩天的沉澱,石天威帶給她的痛苦和傷害已被強壓在心底。
雖然她很憤怒自己被安上了一個莫須有的罪名,她清白的名聲被他--那個她曾經想托付終身的男人毀了,但她不能被他擊倒,絕對不能!家破人亡的莫大傷痛都未能擊倒她,那麼天下還有什麼樣的磨難痛苦她不能扛?更何況對薛家,她還擔負著重大的責任。
一個多月前啞伯到普陀山找回她時,爹娘已被石家和隨後趕來的姊夫一家妥當安葬了。未能再見爹娘一面令她哀痛逾恆,她把尚未被燒毀的平房整理出來作為自己的住所,決定今後與啞伯相依為命。
啞伯自小就跟隨薛家,出事當晚,是他拚著老命將主人從火場中拖出,當時尚有一口氣的薛鴻壽將系于腰上的錦袋扯下塞在他手中,費力地比劃了一番,算是最後的交代。
于是他遵照老爺的遺言,不顧路途遠風浪大,去普陀山把她找回。
錦袋內有一張清單和幾把鑰匙。他們薛家是世代相傳的古玩之家,家藏許多稀世珍藏,並非全聚一室,所以當日搶劫行凶之人並不知曉他們還有其它密室。
在失竊寶物中,最重要的就是「博山爐」。現在凶手已被抓獲,她要做的就是追回失竊物,重建瓏玉園,絕不讓薛家這塊百年招牌毀在自己手中!
因為啞伯比劃著告訴她行凶者共三人,他只認得林彥忠。因此回來後,她就試圖找到林彥忠。可惜那個奸詐小人行蹤詭秘,一直沒找到。她只好去找王大東和趙鐸潤。他們知道她還活著,欣慰之余提供了不少信息,令她確定家里的災難皆因「博山爐」而起。可惜她尚未來得及找到真凶,王大東與林彥忠便相繼死了。
現在,案子似乎已經水落石出,也證實出賣爹爹,私吞寶物的正是林彥忠。
可是,他究竟將寶物藏在哪里了呢?他的家被徹底搜查過,並無「博山爐」。
看來,她還得去找林彥忠的老婆探探口風,那個膽小如鼠,一輩子都不敢在人前大聲說話的女人如果真的知道什麼,或許看到自己「死而復活」後會被嚇得說出實話呢!
這事本來還可以與石天威合作,現在恐怕是不可能了……
她伸手模著頸間的紗布,想到那天的情景,她的心就充滿了失望和傷痛。那天她太過于悲傷,已經記不起他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了,是啞伯後來發現昏倒在花園里的她,將她喚醒的。她告訴啞伯石天威的事,啞伯哭著求她忘記他。
可是她真的能夠忘記他嗎?忘記那個傷害她至深的男人嗎?
多希望能用一把鎖將心鎖上,鎖進一個空洞、黑暗、冰冷的堡壘,再也不要讓它勾起任何情感的波瀾……
人為何要有感情呢?她無聲地嘆息著,站起身月兌下衣服準備睡覺。
突然,房門傳來一陣輕響,門上的插梢落了地。
她回頭,訝異地見到石天威正站在門邊看著她,臉上冰冷無表情,眼中卻有種奇異的光芒。
「『吳姑娘』,我總算明白了妳為何姓『吳』,因為是『無名』嘛,對不對?妳既美麗又多刺,總是裝出聖潔的樣子……」
看到她將手里的衣服緊緊地抱在胸前,他冷冷地說︰「何必遮掩?反正對妳來說在男人面前月兌衣本來就是常事,我也想看看妳沒穿衣服的樣子。」
石天威步伐不穩地走到她身邊,身上的酒味撲鼻而來。「把衣服月兌掉!」
她震驚地看著他。「你說什麼?!」
「別裝貞女了,妳的底細我都知道!」石天威不屑地說︰「既然我們曾訂親多年,別的男人能踫妳,我為什麼不能?」
她開始明白他的企圖,又怒又羞地別過臉。她知道要怎樣對付那些企圖輕薄她的浪蕩子,也知道如何教訓惡人,但她不懂該怎樣應付像石天威這樣的男人--他不壞,卻對她做了最壞的事;她應該好好地教訓他,可不忍心見他受苦︰她想遠離他,卻忘不了他!
「怎麼?不想讓我踫妳嗎?」看到她久久不語,石天威輕佻地撥弄她的長發,手指故意拂過她頸間的紗布,極力掩飾自己因見到那紗布而生的罪惡感和劃過心頭的疼痛,故作邪惡地說︰「我可是無數女人心目中的好男人喔!」
「走開,你喝醉了!」薛惠心推開他的手。
他順勢抓住她的手,將她拉近自己,戲弄般地說︰「好吧,妳要裝貞女,就裝吧,反正我要妳……」
她全身的血管都隨著漸強的心跳而顫動,猛然抽出手退後兩步,一手仍緊握胸前的衣服,一手抓起床邊的劍對著他說︰「你給我滾出去!」
石天威在她面前停步,她手中的劍握得更緊。
他再開口的時候,方才戲弄的口吻已經不見了。「如果妳用劍尖直接指向我的心髒的話,也許還有點用。」他冷酷地說。
薛惠心低頭看看手中的武器,原來她的劍正指向他的腰月復部。
就在這一瞬間,石天威輕而易舉地抓住她的手腕,並將劍尖壓向自己的胸口,直到她感覺到劍尖已經穿透了他的衣服直抵皮肉。
他冷冷地說︰「動手啊,妳只要一用力,就可以結束我的生命,妳不是恨我,早就想這麼做了嗎?」
薛惠心緊握劍柄的手開始顫抖,她沒有想到,當一個溫柔的男人發怒時竟會變得這麼可怕。在他暴怒的眼楮里,她全然看不到往日的親切與仁慈,她知道今晚他是鐵定不會放過自己了。
「匡當!」劍落在地上,這是她習武以來,第一次主動放棄武器。
「我恨你--」她嘶聲道,氣自己無法狠下心刺他一劍。
「可是我喜歡妳!」石天威冷笑著將她緊緊抱住,氣自己竟然真的還是非常喜歡她,渴望她。
他將劍踢到椅子邊,順勢將她壓倒在床上,低頭吻住了她。
這不是一個愉快的親吻,但卻在薛惠心的心底激起了強烈的震撼,彷佛被閃電擊中,她猛然一顫,全身發熱,心髒劇烈跳動,而石天威似乎也有同樣的反應。
他抬起頭看著她,眼里有一絲困惑。然後他輕聲說︰「不管妳對我現在的行為怎麼想,我並不想知道,也不在乎!因為三年前妳在我心中已經是個人盡可夫的婬婦,所以今天妳不用再故作矜持,反正我今天是一定要將妳施加在我身上的痛苦和恥辱一並討回來的。」
他的神態和他的話,彷佛往她身上澆了一盆冷水,她猛地清醒了。
他堅硬的胸膛和雙臂使她動彈不得,但她還是竭盡全力地反抗他,將拳頭隔放在他與自己的胸脯之間。
說最後一句話時,石天威的理智已經在失望痛苦和憤怒中漸漸被摧毀,他的聲音再也沒有絲毫溫柔。他抬高身子看著她握在胸前的手,厲聲道︰「放開衣服。」
她抗拒地瞪著他,緊緊抓住自己手里的衣服,不肯松手。
「放手。」他又說了一次,聲音更趨冷峻。
看著他怒氣沖天的臉,她同樣怒火高漲,可是身子被他緊緊壓住,胳膊也被他有力的手抓住,使她有勁沒法使,眸中不禁盈滿了淚水。
與她對視,石天威再次被她憂悒絕望的雙眼所震懾。
他怎麼可能傷害她?他依然愛她,喜歡她。
他故意忽視那些感覺,沒有再逼她,只是輕描淡寫地說︰「我從沒見過像妳這麼虛假又固執的人!」
說完他低頭親吻她的臉,鼻子,眼楮和眉毛,最後將唇落在她的唇上。
她僵住了,他的吻不再粗魯,而那溫熱的唇印在她的唇上竟帶給她一種說不清的暖暖感覺,她甚至想細細品味那陌生的滋味,同時又為自己這個想法感到羞愧。
于是她努力掙扎,但他的手臂緊緊的將她困在床上。
就在薛惠心以為自己無法月兌困時,身子突然隨著床身一震,接著石天威倒在她身上,隨後又滾落地上。
她急忙起身,看到啞伯正瞪著眼楮站在床邊,手里握著一根木棒。
再看石天威,腦後起了一個大包。
「唉,這下他得疼上幾天了。」薛惠心暗忖著,將他搬到床上。
第二天,當石天威從劇烈的頭痛中醒來時,已經是正午了。
他忍受著劇痛,四下打量,發現自己正躺在「精誠客棧」自己的房間里。他模模頭,模到纏著的紗布,于是昨夜發生在心兒房間的事全數想起,他急忙喊來管事問自己是怎麼回來的。
「昨晚少莊主喝多了,醉倒在隔壁酒鋪外,今早伙計們開門看見了才將您送回來的。」
「酒鋪?」石天威心中明白了幾分,又模著紗布問︰「誰給我纏的?」
「不知道,也許是伙計給纏的,他們說少莊主可能是踫到門板傷了頭。」
「哼,踫到門板?」石天威心里冷哼,要管事下去。
「喔,我差點忘了。」管事出門前忽然想起,回頭將一張紙條交給他說︰「昨晚莊里送來的,說是莊主要交給少莊主的。」
等管事走後,石天威展開紙條,迅速看完後,立即起身,可頭痛令他禁不住申吟了一聲。「喔,心兒,我會記得這筆帳的。」
他再次喚來管事,說︰「替我備車,我得回趟揚州,很快就會回來。」
月明星稀的夜晚,身穿白衣白紗的薛惠心出現在林家屋頂。
這兩天她將尋找「博山爐」的目標放在林家,但始終未發現任何可疑之事,她不由懷疑是否自己判斷有誤,于是決定今夜去會會林彥忠的老婆。
由于凶手認罪,官府對林府的查封都已解除,這里也不再有捕快守著了。
她有意等夜深人靜後再來,不料才走進巷口就看見一乘小轎停在林家後門,兩個轎夫守在門邊閑聊。于是她躍上屋頂,看見她與石天威在此捉住百忌、百殘的那間臥室正亮著,可惜相距太遠,她無法听見或看見是什麼人在里面。正尋思著如何靠近時,突見房門被打開了,兩個女人出現在門口,其中一個走向後門。
等在後門的轎夫立即扶那女人上轎,垂下轎簾後抬轎離去。
「王大東的小老婆?怎麼會是她?深更半夜她鬼鬼祟祟地到林家干什麼?」看著匆匆登上轎子的女人,薛惠心頗為不解。
站在臥室內的林夫人目送轎子離去後正要關門,突覺涼風拂面,眼一花,房門已被關上,一道白影飄至眼前。
「鬼……陰差饒命,賤婦有罪……」面對全身素白的鬼魅身影,林夫人果真如薛惠心想的那樣,頓時花容失色,以為是亡魂厲鬼來復仇了。當即嚇得跪倒在地,身體猛烈地打著哆嗦。
薛惠心冷冷道︰「看清楚,我不是鬼魂!」
「妳……薛、薛二小姐?妳沒、沒死?!」
「我若死了,也就稱了妳們的意了,對嗎?」薛惠心銳利的目光似乎能剌穿那女人的膽魄。
「二、二小姐饒命,都怪我一念之差……是馮桂花的點子啊!」
「要想活命,就將一切都告訴我!」
「是!是!」林夫人倉皇地點頭,哪里還敢有絲毫隱瞞?
盡避她講得斷斷續續,其間還不時地哭泣,薛惠心卻听得明明白白。
薛府出事那夜,大火燒紅了半邊天,從夢中驚醒的林夫人正驚訝時,她丈夫林彥忠帶著一身煙火味跑回來,還抱了一包東西,一進臥室就趕她出去,她也不敢多問,就去女兒屋子里睡了。
棒天听說是薛府出了事,她心里明白肯定跟她的死鬼丈夫有關。可才開口問,就挨他一頓打……後來他一直往窯子里跑,有時幾天都不回家,她又氣又妒,就去搜他的東西,竟找到了那只香爐。起初她並不知道那是什麼,只覺得那東西做工精細,又見林彥忠將其藏得那麼謹慎,便認定是值錢物。于是為了報復,就將它藏了起來……
幾天後,有兩個很凶悍的男人闖來找林彥忠,問起一只寶爐,她害怕了。等他們走後,她就拿著香爐去找和善的王老爺。王老爺一見那香爐,就說都因為它害得薛府滿門遇害,勸她趕快將香爐交還薛家,于是她央王老爺陪同前往。不料馮桂花突然闖進來,封住門,不讓他們離開。在爭執中,她竟用腰帶勒住王老爺的頸子,將他勒死,然後再布置成自殺的樣子。
「妳為何不報官?」薛惠心憤恨地望著顫抖不已的林夫人。
「我有罪,可是我害怕……那女人心腸可毒呢……她、她逼我與她合作,是怕我去揭發她……」林夫人淚眼汪汪地說。
「讓妳沾上一身腥,自然可以堵住妳的嘴。好個心狠手辣的女人!」薛惠心對她的軟弱既是同情又是恨。「妳們將貨寄放在揚州古玩店,此話可真?」
「是真的!馮桂花剛才來找我就是怕我明天變卦,不隨她去揚州取貨,當初寄存時就說好的,由他們估價,取貨時必須我們兩人都在場,任何一人單獨去都不能取到,價碼若中意,就賣給他們,不中意,就取回……」
「哼,想得倒是挺周全!」薛惠心冷笑。「明天妳們如何走?」
「她要我日出時在上江驛站等她,她家的馬車會在那里與我會合。」
薛惠心看看窗外夜色說︰「此刻已是三更了,妳睡一會。天亮後,我隨妳去,我要妳與馮桂花當面對質,妳敢嗎?」
「這……」
「妳沒有選擇!否則我就將妳送到官府去,由衙門審妳……」
「不、不,我听二小姐的!」一听要將她交給那些虎狼般的差役,林夫人的腿都軟了,連忙答應。
清晨的陽光將沉睡的城鎮喚醒,城外的官道上開始出現了人聲車馬。
一身勁裝的石天威騎著駿馬,沿著官道一路飛奔。
離開京口快三天了,他被心里徘徊不去的倩影糾纏得無法安寧,愛與恨交織的情緒使他變得煩躁而憂郁,于是將家里的事匆匆處理完後,他迫不及待地策馬往潤州奔來。
看到大路上開始增多的來往行人和車馬,他放慢了速度,往路邊的驛站而去。
將馬牽到馬廄交給小廝後,石天威緩緩走回屋內準備吃點什麼,順便也思考一下,他這麼急匆匆地趕回來,見到她後該說些什麼?
模模後腦勺依稀疼痛的腫塊,那晚發生的一切又出現在他眼前,心里不禁再次為自己的唐突感到羞愧。不管她是個什麼樣的人,都不該受到那樣粗暴的對待。
可是他忘不了踫觸她的奇妙感覺,忘不了當他親吻她時心里陡然釋放的激情。對她的失望和恨意依然在,但他確確實實渴望她,想擁有她。他該怎樣才能斬斷他們之間那扯不斷的聯系呢?
他仰頭看著遠處蒙的山影。突然,他的眼角掃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白衣白紗、婀娜嬌美,日日夜夜困擾在他心頭的身影。
「心兒?」未等他完全看清,就見她抓著一個女人上了一輛華麗的馬車,隨即車簾被拉下,而馬車往揚州方向快速駛去。
他匆忙站起身,往馬車消失的方向追去。
舒適寬敞的王府馬車內,王大東的小老婆馮桂花被點了穴蜷縮在車角,全身唯一能動的就只有那雙驚恐不安的眼楮。
端坐在她對面的薛惠心已經取下臉上的面紗。
她嚴厲地看著那個哆嗦不停的女人說︰「妳所有穴道都被我封死了,半個時辰後,便會全身疼痛難耐。妳若老老實實地對我說實話,我就解開妳的穴道,否則妳就這樣一路痛到揚州去,而那之後,妳就永遠也不能動了。」
「唔……唔……」馮桂花焦急地搖頭,青白的臉上滿是汗水。
薛惠心問︰「那表示妳會老實嗎?」
馮桂花連連點頭。
薛惠心伸手解了她的穴道。
「二小姐,妳……妳居然還活著?」一等穴道被解,馮桂花就吃驚地問。看到薛惠心冷冷的目光時,她立即淚漣漣地說︰「二小姐啊,妳沒有死真是太好了,是老天爺有眼啊……」
「妳少假惺惺的了,快將妳害死王老爺的經過說出來!」
馮桂花撇頭看向一直垂著頭不敢看她的林夫人,抹去眼角的眼淚,說︰「我沒有害死我家老爺啊!他那麼疼我,我怎麼會害他呢?!」
面對她的狡辯,薛惠心並不意外,冷然地說︰「那好,我們到官府去,林夫人可以作證,看捕快的板子硬還是妳的嘴硬?」
「不、妳不能送我去官府,那個沒膽子的女人說的話妳怎麼能信?她恐怕一輩子沒說過一句真話……」
「妳胡說!」也許是薛惠心在旁邊為她壯了瞻,也許是馮桂花的話大大地傷害了她的自尊心,林夫人開口反駁,聲音依然怯怯的,但已經不抖了。「是妳趁王老爺不備時,用腰帶套住了他的頸子,將他勒死的,妳還說如果我敢講出去,妳就用同樣的手段殺死我……」
「賤人!妳以為妳是清白的嗎?抖出了我,妳一樣要死!」馮桂花狂叫著撲向林夫人,卻被薛惠心一掌推回角落,動不了了。
「有我在,妳休想再傷人!」薛惠心嚴厲地盯著她,用冷得令人不寒而栗的聲音說︰「妳最好說實話,我可沒耐心陪妳耍心眼!」
看到薛惠心的目光,又領教了她的功夫,狡詐的馮桂花泄了氣,她哀求道︰「我說實話,妳能不能饒了我?」
薛惠心看著她氣焰散去後的可憐樣,淡然地道︰「我自會饒過妳,但妳犯了王法,只能依法處置,沒人能救得了妳,妳還是自己救自己吧,起碼不要讓陰間的王老爺化為厲鬼來向妳索命!」
「嗚……都是一時的貪念害了我啊!」馮桂花在抽抽噎噎的哭泣中,將經過說了一遍,與林夫人的說法相吻合。
當馬車駛進揚州時,她也講完了,整個人萎靡不振地蜷縮在車角。
薛惠心感嘆地看著她道︰「可憐王老爺一時胡涂娶了妳這種惡婆娘,將老命葬送在妳手中,真是不值!」
突然她感覺到車子停了,連忙掀開簾子,想讓車夫將車駛到古玩店去。
不料當門簾掀開,看到手持馬鞭的車夫時,她的手僵住了,臉上滿是驚訝。
只見石天威正目光深沉,表情難解地坐在車夫座位上看著她,而原來的車夫則倒在旁邊呼呼大睡。
「你……你點了他的睡穴?」半晌,薛惠心才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不然他怎麼會安靜地將位子讓給我?」石天威撇嘴道,然後跳下車。「下車吧!」
「下車?」薛惠心納悶地四處看看,發現這里竟是青鶴莊的庭院,不由大吃一驚。責問道︰「你為何把我們帶到這里?」
石天威一聳肩,輕描淡寫地說︰「不到這里到哪里?」
「不,我們得去古玩店。」薛惠心說著,抓過馬車韁繩,想將馬車掉頭離開這里。
石天威一把拉住她的手,欲奪韁繩,但她隔空擊掌,逼退了他。
「妳想跟我動手嗎?」石天威不悅地問。
薛惠心冷冷地說︰「讓我們離開!」
「休想!」石天威的脾氣一遇到她冷冰冰的態度就爆發了。
「那你就試試!」她同樣寸步不讓。此刻她關心的是趕快找回「博山爐」,哪有心思跟他斗嘴!她一抖馬韁就待起步,石天威卻晃身躍至馬頭,抓住了馬轡。
「你簡直是個無賴!」薛惠心大罵著跳下了車。
此刻,車內的兩個女人也掀起了門簾看熱鬧。
石天威對著她咧嘴一笑,說︰「我就是個無賴,妳能奈我何?」
然後回頭對守門的人命令道︰「將大門關上,把車帶到後面去,看好車上的兩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