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風吹得很狂。
文妍一直沒有就寢,今天下午艾里的一番對話讓她心神不寧,來回不停的踱步更顯現她的煩躁。
她不可以讓艾里得逞,她相信伊恩也有計劃防範,所以今天晚上說什麼都要跟伊恩好好的談一談,她要讓他知道,她是真的關心他的安危。
屋外穩重的腳步聲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文妍快速的跑到外頭去,看到伊恩和雷正在討論事情,伊恩抬頭看了她一眼。
「目前先這樣,其他的明天再議。」他向雷交代完後,隨即轉向文妍,摟著她的肩走進里面。
文妍看了他一眼,低下頭去跟著他的腳步。
「這麼晚了怎麼還沒睡?不舒服嗎?」他焦心的將手按在她的月復部,看著她的表情。看他擔心的神情,她真的好感動。文妍咬著下唇,垂首搖著頭。「那就早點休息吧。」他模一下她的臉,然後往旁邊走去,看著桌上的資料,隨手將它們整理歸位。該問?不問?她猶豫著是否該證實艾里殿下說的事情,若坦然的說出來,會不會破壞了他們兄弟之間的親情?
文妍看著他解下長袍的動作,提起勇氣決定發問︰「你最近好像很忙?」
「嗯。」他淺笑的看著她。
她接過他的長袍,看著他怯怯的問著︰「你介不介意告訴我,你在忙什麼?」
他注意到她的表情十分認真,不禁皺起眉頭。「怎麼了?為什麼突然對我的事感到好奇?」
「我說,你不能生氣喔。」伊恩沒有回答,沉默的等著她說話。
她躊躇的看著他,為了該他也能對她坦然,她必須先對他毫無欺瞞。
「我……今天有和艾里聊了一下。」
「艾里?」他微楞的挑起依眉,責備她︰「我不是說過不準單獨和其他人見面嗎?霍克呢?」他氣憤的差點衡出去把霍克斥罵一頓。
文妍見他如此生氣,趕緊抱著他的腰阻止他的動作。「你不要生氣嘛,你看我現在不是好端端的嗎?」
伊恩氣焰難消的瞪著她。「要是等事情發生了就來不及了,你怎麼這麼不听話?」「對不起嘛,我也是恰巧遇到他才跟他聊起來。」
他抑下怒火,深深的吸了一口氣。「他跟你說了些什麼?」
「呃……閑話家常。」她回避他銳利的眼神。
「就這樣?」
她頓了一會兒,才毫無保留的說︰「我問他是不是要推翻你,他笑而不答。」
伊恩听了憤償的別過臉去,臉部線條十分剛毅,他閉上眼楮好像正在消化方才的打擊般。看到他這個樣子,文妍真的很氣自己為什麼說話不會稍作修飾,他的樣子真的很令她擔
「伊恩?」她輕輕的踫觸他僵硬的肌肉。
原本緊繃的肌肉被她一模,全身不由得放松,他嘆了口氣側頭看著她,他的笑容顯得十分無力。
「我沒事。」
沒事才怪。文妍無奈的游了努嘴。「那……你有什麼打算?」
他看著她盈亮的眸子,拉著她的手走到床沿,壓下她的肩膀讓她坐在床鋪上。「你現在應該休息,而不是想這些煩心的事情,這些事讓我來想就行了。」她伸手反捉住他的手。「不,我想知道你要怎麼做?」
伊恩微楞的看著她,女人向來不關心國家政事,想不到他娶了一個什麼事都好奇的女人。
文妍知道自己不能干涉政事,所以無辜的低下頭去。「我知道我不能問,不過我真的很擔心你啊!」
看著她認真的眼楮,他無奈的嘆了口氣。「你希望我怎麼做?」他不答反問。
「我?」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他蹲下來與她平視。文妍癟嘴想了想,今天艾里和她談話時,那種目無尊長的模樣浮現在她腦海,她想起來就有一肚子氣。
「如果是我,我一定會撤除他的權勢,讓他變成一只紙老虎,什麼計劃、行動都做不成,看他還敢不敢如此囂張狂妄。」她生氣的說著。
他笑著站起身子,住旁邊緩慢走去。「黎喀達王是由王室的人直接繼承,即使他心懷不軌,仍然可以繼位。」
她偏頭想了想。「我不懂?你是說,就算今天艾里一事無成,他仍可以坐上王位嗎?」
「沒錯,不過前提必須在位者己不在人世,他才有辦法繼位。」
文妍想了他話中的內容,幾秒後,隨即張大眼楮。
這麼說,艾里所謂的推翻,豈不是……「殺」了他?這個字眼實在太令她震驚,她已經開始打起哆嗦。他注意到她的反應。「你害怕嗎?」
「我……」她根本答不出話來。
現在她終于知道,為什麼權勢這麼重要了。
他會比艾里先行動嗎?
他不會。
她清楚他的個性,他是那種以靜制動、以守代攻的人。
就是因為他的善良,所以她擔心。「那我呢?我該怎麼辦?」一個女人所跟的男人倒下了,她該怎麼辦?
他伸手將她摟住。「別怕,我會帶著你的,直到太平盛世到來。」這也是他至今仍不敢踫她的原因,在尚未穩定局勢之前,為了她的安全,他必須讓她保持完壁之身。
她環抱他寬大的胸膛,她想要從他這里得到安全感,但她卻怎麼也感覺不到。
「為什麼?為什麼古代君主的爭戰永不止息,一定要毀滅另一人來鞏固自己的權位才能生存嗎?」
「這里是君主制的國家,所謂一山不容二虎,今天我被篡位了,明天就會有人再爬上來倒戈,這種局勢是綿延不斷的。」
「直到國家滅亡是不是?」她抬起頭看著他。
他看著她,撫模著她的發際。「是的,直到國家滅亡。」她難過的閉上眼楮。
他們彼此都很清楚,像現在這種安逸的生活可能沒幾天了,未來的局勢是如何?他們無法控制。
她從遙遠的二十世紀來到古代,遇到的事情是最現實也是最殘酷的,沒有浪漫的古典情懷,只有實際的爭權奪利。
如果戰爭明天就到來,她該怎麼珍惜最後的時刻呢?
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海——她拍頭看著他的藍眸,如果她回不到未來,那麼眼前的這個男人,將會是她令生唯一的人。
她大膽的將手伸到他的頸後,按下他的頭,唇與唇僅剩不到五公分的距離,她充滿挑逗的輕聲說著︰「愛我。」
他驚愕的看著她。「妍,你知道現在這種局勢,我們——」
「我知道,我不在乎,我只想成為你的人。」
他看著她的眼眸,滿是壓抑的別過頭去。「不,我不能這麼做。」「為什麼?你不想愛我嗎?」她將他抱緊,不準他逃避。
「妍,我不能踫你,因為……」他回過頭認真的看著她。「我不希望你有我們的子嗣,這對你沒有好處。」如果今天他戰敗,也許艾里還會因為她的清白讓她留在宮里,若他踫她的身體,那麼
「我不管,我只知道你是我唯一的人,沒有你……就沒有我。」她堅決道。
听見她的告白,他輕撫著她的臉頰,心中又感動又激動。有她的這些話,就夠了。
伊恩傾身吻了她,只是一個吻,沒有太多索求。
「睡吧,別想太多。」他將她壓在床上,只是緊擁著她,沒有任何輸矩的動作。
「伊恩……」她仍是主動的靠向他。
「別亂動,你的身體才剛好,別太操心瑣事。」「可是——」她還想說什麼,卻被他制止了。
「安心的睡吧!」
文妍根本不能有異議,他溫柔的替她覆上被子,安撫她的背脊。
他想,也許他真的該為她做些什麼了。
幾天後,伊恩又帶著他的愛妃出城去,不過這坎只有他們兩人,沒有其他隨從。伊恩騎馬帶文妍來到偏遠的山坡地,從出宮到現在,他們足足走了半天,一路上顛簸的山路,讓文妍坐在馬身上,背都快斷了。」到了沒啊?」她偏過頭看著伊恩。
「快了,越過這片草原就到了。」
「什麼啊!」天哪,要走完它可能得下午了。」
她不曉得伊恩為什麼今天一大早要帶她出宮,而且還帶她來到偏遠的樹林。違幾天他幾乎都忙到深夜才回來,有時候看他連眼楮都還沒闔上,天就亮了。宮里的動亂突增,整個王室分成兩方人馬,她相信這之中一定還有人以「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心態在旁觀戰,所有人民似乎也感覺到宮里氣氛詭異。
「伊恩?」
「嗯?」
「你……現在的心情怎樣?」她試探的問著。
「平靜。」
她笑著睨了他一眼。「你還真是老神在在。」
他攔著她的腰,親昵的將她往後拉,以下巴摩搓她的肩腫。現在他已準備妥當,一切只待丈里發動攻勢。
「你為什麼帶我來這麼偏遠的地方?」
「你不覺得那個地方很眼熟嗎?」他指著遠方。
「眼熟?」她仔細的眺望著,突然一個記憶涌現她的腦海。「咦,那里不是……」
「想起來了嗎?」他淡笑,快馬加鞭將速度加快,帶她到林子里面。
不到幾分鐘,原本遙遠的樹林很快的圍繞著他們,伊恩把文妍抱下馬,還她自由。
「我記得這里,這是我最初與你見面的地方。好像是在這兒?又好像是在這兒?」文妍左右看著長得差不多的樹叢,猶疑的尋找方位。
是啊,這里是他們最初認識的地方,他走向她。「那天,夜很冷、很靜。」
「嗯,我還記得當時我又冷又餓、疲憊不堪呢。」她看著他笑了,突然又往前跑了幾步,站在一棵樹下方。「就是這里,我記起來了。」
伊恩跟上她的腳步,看著她所指的地方。沒錯,就是這里。
文妍看著四周,突然想起最初認識的那一段記憶,生氣的月兌著他。
「我還記得我被你用箭射中這里,害我痛了好久。」她不甘的撫著右臂,現在想想還覺得疼呢!
這下子伊恩可笑不出來了。「那時我們正在追一頭野鹿,怎麼知道樹林里站著一個你。」
「人跟鹿差那麼多,明明就是你判斷錯誤失手傷了我,還有借口。」她不滿的努翹著嘴。
都被判刑了,他哪有反駁的余地。伊恩冤枉的聳了聳肩,歉疚的走向愛妃。
「你會痛,我也不好過啊!」
「是嗎?我怎麼一點都看不出來?」
「誰教你那麼凶悍,個性也倔得很,我想表現體貼一點也會被你的不馴氣個半死。」他執起她的手,溫柔的撫模著。
她不悅的看著他,才一會兒她就笑了起來,她攬著他的臂膀撒嬌著。「算了,我不跟你計較了。」
伊恩帶著她走出這片林子,這一路上,勾起文妍許多記憶,包括她初到古代時,一個人無依的點滴,還有艱辛的在這林子中尋找出路的艱苦。
她突然看到最初在草地上留下的箭頭,開始跟伊恩講解她留下符號的用意。
當初怎麼也想不到自己會掉進異時空,來到古代,原本以為留下這個可以幫助寶兒找到她,現在想想還真有點好笑。
伊恩陪著她走到一座山的前面時,不得不驚喜的大聲叫嚷了。文妍拉著伊恩指向眼前的山,這個「罪魁禍首」的山。
「伊恩,你看,這山腰上有一個山洞,我最初就是因為好奇,闖入山洞中探索,結果突然遇到地震,然後就被震到這里來了。」她看著山淺笑著。
她不曉得自己怎麼會突然來到這個世界,不過世上的事本來就無奇不有,百慕連三角洲不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他看著眼前雄偉的山峰,挑眉的看著她。「想不想上去瞧瞧?」
「現在?」
「你以前不是一直吵著說想回家嗎?也許上去看看,可以尋回你來這里的路。」
文妍看著他斯文的說著,再看看眼前的山峰,不曉得為什麼,現在的她竟然沒有想要回到現代。
「走吧,我們上去瞧瞧吧!」他替她做I決定。
他拉著她的手開始往上攀爬,在這崎嶇不平的山路上,每往上走一步,她的心就莫名的揪一下。若其的發現回到未來的路,她真的想回去嗎?
看著他頻頻回頭遞過來的手,那溫柔的笑容和體貼的對待,她徹底被他迷住了,根本放不下他回到未來。
「快點,加把勁,就快到了不是嗎?」他注意到她放慢了速度。
她驀地停住了腳。「我不想上去了。」
「怎麼了?累了嗎?」伊恩微楞的看著她。
文妍抬頭看著他柔情的藍眸,她真的沒辦法就這樣回到未來。「我不想回去了。」
伊恩挑高濃眉,懷疑的看她。
「我們不要上去了好不好?」
他伸手將她拉了上來,替她拭去額際的汗水。「你以為我會讓你回去嗎?我只是想看看你是怎麼來到這個地方而已,走吧!」
文妍無可奈何的又被他拉著往上走去。她真的不想回去了,回去未來,沒有了他,一切好像失去原動力般,索然無味。
伊恩用手擋開路旁的樹木,在走了一段相當不好走的山路後,真如文妍所說的,有一個山洞在這山腰之中。
「就是這個嗎?」他看著眼前布滿藤蔓,不仔細春還真看不出是個山洞。
「沒錯,就是這里,只是……」她略微往前探勘。「我發現它時沒有那麼多草叢和藤蔓,只是一個山洞。」
「是嗎?」伊恩拿起長劍,把所有洞口外的障礙物全部清除。
「伊恩……」她覺得他今天很奇怪,為什麼執著要找到這個山洞呢?就算找到了,也沒必要大刀闊斧的清除這些樹藤啊?
「我們進去瞧瞧。」
伊恩率先走在前頭,而她,始終不敢再往前踏出一步,她怕自己又踫觸到時光交錯的開關。
他往前走幾步後就踫到岩壁無法前進。「妍,這里面很窄小,你要不要進來看看?」
她站在外面也注意到了。文妍跟在他身後往里面走了幾步,這里真的變小許多,也許是在這五百年間,有人刻意把它挖深、擴大吧!
「我們出去了好不好?」她拉他的手臂,這里面瘴氣很重,令人很不舒服。
「也好。」伊恩在走出山洞後,仍然頻頻回頭看著,好像在計劃什麼似的,盯著它許久。
「山洞你也看到了,我們可以下山了嗎?」她迫不及待的離開這個地方,所以故意不等他,自己就先行往前走去,她知道他一定會跟上她的腳步。
上山艱難,下山容易,等他們下了山之後,已經接近黃昏了。
伊恩一路上也沒多說什麼,靜靜的策著馬兒進入最近的市集歇息一天。
文妍看得出他一整天心事重重,最近時局混亂已經夠令人心煩了,她不知道為什麼他還要故意選在今天到這個地方來。
他是在替她尋找回去的路嗎?
若真是如此,那麼她會讓他知道,今天所做的一切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她是不會回到未來的。
夜晚,他帶她來到他們最初休息的小木屋。那個時候由于她的手正受著傷,每天只能關在房里不可輕舉妄動,回想起那幾天的生活,差點悶死她了。
文妍轉著圓圈,在這問堅固的小木屋左右打量著,然後走到他的面前來。她開始以他為中心,繞著他來回踱步。
「我覺得你今天很奇怪。」
「是嗎?」他倚著木桌看著她詭譎的笑容。
「最先是一大早把我叫起來,不讓霍克他們跟隨來到這麼遠的地方,再來是對我所說的山洞感興趣,追根究柢要找到那山洞的所在,現在又帶我到這個地方來,」她停住了腳,站在地面前。「你這麼做有什麼含意嗎?」
伊恩沒有直接回答她的話,反而伸子抬起她的下巴,傾身吻了她的唇,她也十分配合的迎向他的吻。
這個意猶未盡的吻令她沉醉不已,她誘惑媚笑著。「這就是你的答案嗎?」
他溫柔的將她摟入懷中,低沉磁性的聲音在她耳際輕訴著︰」妍,答應我一件事。」
他的話令她全身僵了一下,她沉默的等他開口。
「若我有什麼萬——」
「不會有萬一,不會的。」她打斷他的話,認真的看著他。
「你冷靜點,听我說。」他愀著她的雙肩,讓她情緒穩定下來。「我只是說萬一。」
她憤怒的別過臉去。她不喜歡看見沒有信心的地,這一點也不像他,他是君主不是嗎?他是黎喀達國最受贊揚的王不是嗎?
「你想說什麼?」
「妍,很多事情是我們無法掌握的,若真的那樣,我希望到時候你能回到自己的國家去。」
她就知道。「你以為這是為我好嗎?」她轉過頭瞪視著他。
「妍……」
「若你對自己那麼沒把握,當初為什麼要娶我?既然娶了我,又為什麼不敢愛我?你以為這麼做,我會很好過嗎?」她的眼楮被淚水遮住了視線。
「我只是——」
「沒有只是。」她突然環住他的腰際,仰頭看著他。「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就算……就算真的有萬一,我也會陪你的;古代君主不都是這樣嗎?帶著身邊所有妻妾一同人葬,你為什麼就不肯帶著我?我願意陪你啊!」
「你還這麼年輕,「況且我們沒有夫妻之實,你仍舊可以重新開始。」
「我不要……」
「妍,听話。」他痛心的拭著她的淚水。
「你不愛我嗎?」她乞憐的看著他。
「就是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願你把生命浪費在我身上,懂嗎?」他願意以生命來保護她,只因為她是他的愛妃啊!
她閉上眼楮,任由淚水滑落她的臉頰。「你的愛相當自私。」
「答應我,嗯?」
她沒有給他任何回答,只是沉默的流淚。
今天的一席談話,仿拂在傾訴生離死別的悲傷。
她不懂老天爺為什麼要這麼對她,既然讓她來到古代與君王相戀,為什麼又給她一個如此艱矩的考驗?
她甘願舍棄未來的一切與他相守一輩子,可命運卻不容他們幸福太久,她真的好怨。
也許要怪他們愛錯了時代,她闖錯了空間吧!
晚上的宮中,黑夜因冰冷的空氣顯得格外陰森。
伊恩帶著愛妃在宮殿里學習彼此的文字,對外頭潛伏的危機全然漠視。
「喏,達就是‘黎喀達’的中文,你寫寫看。」
伊恩對這左一撇有一捺組合而成的文字感到相當困惑,不過他是個很好的學生,有樣學樣的畫葫蘆,雖然宇丑,倒也有三分像。
文妍看著他寫出來的中文,有點……
「嗅,你的宇真是……呃……特別;沒關系,我教你一些中國詩詞好了。」
文妍又拿起旁邊的草紙,沾點顏料在上頭寫下幾句較知名的詩詞,然後解釋給伊恩听。
「想不到你們國家的詩人如此浪漫,不錯,我喜歡。」他將她所寫的紙張小心的收好。
「該你了,挨你教我寫些黎喀達的文字,看看我的領悟大高不高?」
他笑著接過她的筆,沾了顏料也在草紙上寫了一些楔形文字。他把紙遞給了她。
文妍皺眉看著這些一會兒鳥、一會兒獸,外加幾何圖形,怎麼想也看不出字中的含意。
「好吧,我投降,你告訴我答案吧!」
他笑著。「這很簡單嘛,上面就寫著‘我愛你’既清楚又易懂。」
「是嗎?」她拿回來仔細看著,原來古代人把所有珍禽異獸送給另一半來表達愛意,今天她又多學了一課。
「我再寫些容易點的字讓你學學。」
文妍很認真的看他寫出復雜的圖騰,可她怎麼都看不懂這些字的含意。
一會兒伊恩笑她腦筋轉不過來,一會兒她嫌他反應太慢,在只有笑聲和濃情蜜意中,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
他們這樣快樂的往來教學的沉溺在只有彼此的幸福之中,任由外界自生自滅,他們只把握目前可以在一起的時光。
「伊恩,我一直覺得奇怪,為什麼你會喜歡我?」
伊恩停住手上的筆,柔情的凝現她。「因為你特別。」
「我特別?」她這種個性在二十世紀到處可見,一個招牌掉下來都可以打到十幾個像她一樣的女人。
「我不知道該怎麼說,總覺得對你有特別的感情也許這就是愛吧!」
「你會愛我一輩子嗎?」
「當然。」
她知道古代的男人可以擁有三委四妾,他以後是不是會幫她找姐妹啊?
「你……會不會再娶?」她怯怯的問著。
「你擔心嗎?」
「我知道這里的男人有娶三妻四妾的特權,做妻子的沒有資格干涉,不是嗎?」
看著她無辜的眼神,他心疼的笑了起來。「放心,我不會這麼做的。」
她因他的話而亮起明眸。「真的嗎?」
「我的人和心都已經是你的了,你還要我怎麼證明?」他深吸一口氣認真的看著她。「我保證,一生一世對你的愛永不渝。」
文妍對他坦然的告白感到一絲羞赧,她嬌笑著。「這是你說的喔,不可以輕易忘記我,即使分離了也不改變。」
「絕對!」
她很高興得到他的承諾,雖然這仍無法改變目前的局勢,至少讓她覺得在古代的一場傍戀有美好的回憶。
原本以為他們今晚又可以沉溺在彼此的情意中,可是該來的還是來了。
霍克匆匆從外頭跑到簾幕之後。
「殿下,有事稟報。」
伊恩和文妍都褪去了笑容,彼此對望著。
「進來說。」
霍克在走進去看到王妃後,原本已月兌口的話又吞了回去。伊恩看出他的意思,對著文妍說;「你先回宮,我待會兒再去找你。」
文妍嘟著嘴巴,眼柙穿梭在他們之間,無奈的跟著侍衛回到官里。
他看著妃子離開後,嚴陣以待的看著霍克。「說吧!」
「殿下,艾里殿下那里已經發出攻勢,目前拿下東殿和南殿,很快的就要撲打正宮來了。」
伊思沉默的看著方才和愛妃在桌上寫的文字,他的冷靜令霍克和雷捏把冷汗。
「殿下?」
伊恩嚴峻的攏緊眉心。「傳達下去,準備應戰。」
「是。」霍克很快的下去知會大家備戰事項。
雷也上前一步等待殿下的命令,見到的卻是伊恩流連于草紙堆中的文字。
「殿下,請收心,現在情勢相當危急。」
伊恩嘆了口氣,他問向雷︰「雷,如果今天是你,你會忍心親手殺了你弟弟嗎?」
「殿下……」他了解殿下的意思,殿下是個重情義的人,偏偏手足硬要挑起這場禍端,殿下不得不應戰啊!
伊恩站起身子走向外面,他一手撩起布簾,看到的即是遠方已經燃起的熊熊大火。
他的目光看向遠方,對雷吐露出最不想提及的話。
「雷,收好桌上的草紙,若可以,我希望由你替我善後。」
「殿下!」雷驚愕的看著殿下。他們都清楚殿下此戰凶多吉少,不過他們相信殿下能放手一搏,將叛徒艾里殿下拿下。
懊面對的還要是面對,他今生唯一遺憾,就是沒有時間好好的愛他的妃子。
外頭嘈雜的聲音愈來愈接近,伊恩已經沒有時間交代了。「雷,王妃交給你了,由你保護她的安全。你把她迭到她最初來的地方,等到戰亂平息之後……再回來。」
「不,殿下,奴才願意與殿下共生死。」雷已曲膝跪地。
「你和霍克不同,你有妻小,應當保住性命對家人負責,記住我的話。」
「殿下,我——」
「這是命令!」他不得不以強硬的態度命令雷。
雷只好接令。「是,殿下,奴才絕對誓死保護王妃的安全。」
伊恩拿起旁邊的匕首,遞給雷。「把這個拿給她,她懂我的意思。」
「是。」雷很謙恭的接過殿下的貼身武器,一個男人把最重要的東西交給了另一半,無疑表示堅定不移的愛情。他一定會把殿下的匕首交給王妃的。
伊恩拿起旁邊的長劍,緊緊將它握在手中。
「盡你所能,誘騙她回到自己的國家,並且告訴她……我愛她!」
反對黨已經攻進宮內,伊恩沒有再回頭,握緊劍把走出宮殿,加入這場兩敗俱傷的戰爭。
雷清楚自己的任務,現在的地只想趕快把主妃送到安全的地方,然後再趕回宮里協助殿下,鏟除叛亂分子。
雷刻不容緩的趕到王妃的寢宮,一看到王妃,立刻拉著她的手往密室里走去。
「雷,你干嘛?我在等伊恩啊?雷?」
文妍來不及反應;就被推到密室之中。
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富道中,只有雷熟悉地形,他抱起王妃拚命的往前跑去,絲毫不把王妃不安的扭動放在眼里。
「雷,放下我,雷?」
雷仍是不顧一切的往前跑,仿佛身後就有追兵。
文妍似乎也感覺到雷的異樣,難不成……難不成?
「雷,你快點放開我,匯該回去幫伊恩的啊,雷……伊恩!
「王妃,請你原諒,我是奉殿下的命令帶你離開的,我別無選擇。」其實他的內心不斷掙扎。
文妍已經掙扎到沒有一余力氣了,她哽咽的哀求著。
「伊恩現在有危險,我們怎麼可以逃跑,雷,快點回宮里去啊!」她聲淚俱下,柔腸寸斷,可是雷怎麼也不緩下速度。
雷是個忠心的侍從,殿下的命令即是聖旨,他只有服從沒有反抗的余地。
的五百公尺的密道,直接連通宮殿外的偏遠樹林,待雷跑出密道後,他已氣喘如牛。
他恭敬的將傷心欲絕的王妃放在地上,很歉疚的垂首著。
文妍的雙腳一觸及地面,立刻迅速推開雷想要往回跑,雷看出王妃的動作,便說︰「王妃!你回去只會讓殿下分心。」
文妍微楞的轉過頭來,淚眼婆婆的看著雷。
「殿下要雷告訴王妃,殿下是真心愛王妃的,所以殿下絕對不會拋下王妃一個人離開。」
「真……真的嗎?他真的這麼說?」文妍緩慢的走向雷。
「是真的,殿下還跟王妃相約在王妃最初來到這個國家的地方集合,殿下說等他鏟平了叛黨,就會與王妃會合了。」他撒了畢生最大的謊。
她回頭看著遠方的燎原,祝融肆虐著整個宮殿,他會平安與她會合嗎?
「王妃,這是殿下要奴才交給王妃的,請收下。」雷雙手呈上一把匕首。
文妍遲疑的接過雷手上的東西,她認出這是伊恩最貼身的武器。他為什麼把它給了她?這又有什麼含意呢?
雷相信現在艾里殿下一定也派了人馬追捕王妃,若王妃現在又懷有殿下的子嗣,王妃鐵定無法生存下來。
「王妃,請上馬吧,讓奴才保護王妃到殿下所說的地點。」雷謙恭的彎身,將手遞給了王妃。
「可是……」
「王妃!」雷很堅決的勸著王妃。
文妍猶豫著,最後還是選擇了他的手,騎上馬,讓雷帶離此地。
其實現在的她,只能听從伊恩的話,先到山洞那兒等待他,也許……也許他真的會到那兒與她會合,若她現在趕回宮殿,確實只會給他帶來麻煩。
雷毫不分心的往前驅趕,現在的地,心如止水。
待文妍和雷看到眼前的山時,天際已經微露魚肚白。
文妍和雷一路上什麼話都沒有說,平靜的騎乘在這段遙遠的路程。她緩慢的攀上山路,直到山洞就在眼前,她仍沒有任何表情。
「王妃,殿下一定會來的。」雷保證著。
「謝謝你,雷。」她勉強的揚著無大的笑容,手里緊緊握著伊恩的匕首。
「王妃,要不要先到洞里面休息,我們已經趕了一整夜的路。」他盡可能的引誘王妃回到自己的國家去,這是殿下的遺囑。
文妍站在半山腰上,可以清楚的看見遠遠的一點,有一絲黑煙裊裊往天際飄去。
「雷,你先回去好不好?回去幫伊恩,也許伊恩現在正需要你的幫忙。」
「王妃……」雷艱困的皺眉。「看王妃休息後,我再回去。」
「好,我听話,我馬上進去洞里面休息。」文妍很乖的走到洞里面,這個洞很窄,所以走了十幾步後就到底部了,她坐在洞中,將匕首握在懷里。「我進來了,你快點回去吧,我會在這理等伊恩的。」
雷臉色十分陰沉,他一直站在洞外頭看著王妃,不敢輕舉妄動。
「你還侍在那兒干嘛?快點回去啊,伊恩需要幫手,你沒听見嗎?」她急了。
「王妃,我一定會把殿下帶到這里來的……」雷的眼眶紅I。
「我知道,你快點回宮里去!」她看見雷仍站在原地,不禁怒氣高張。「你為什麼哭?我都沒有哭,你為什麼哭?」文妍氣得站起來,因為重心不穩,便攙扶著岩壁,手中的匕首也隨之掉在地上。
隱隱約約的,她感覺到山洞里傳來陣陣余波。
不,不可能,她不可能又觸及時空開關。文妍張大眼楮看著四周的岩壁。
雷就在洞口外看著王妃,突然跪下叩首。「王妃,我們永遠尊敬您。」
「雷,我不要走,我要在這里等伊恩。」她站穩身子欲走到洞外,又一次的震動令她跌倒在洞中。
「王妃……」
不,她不要回去,她說過要和伊思永遠在一起的,她不要回去。
文妍看著地上的匕首,感覺岩壁已經逐漸震出一道裂縫,她還來不及反應。
「伊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