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這合約不對吧?」歐陽希倫拿了她的合約到人事部找李小姐,「我記得前年的約簽兩年,為什麼這次得一下子簽五年呢?」
「我哪知道?」李小姐磨著指甲,一臉的不耐,「老板交代干來說要簽五年,有問題你不會自己去問他啊!」
歐陽希倫沒氣得當場吐血,只有怨自己太笨,這里明明是「俱樂部」,她還傻傻地相信門上「人事部」那三個字。
來到董事長室,她踫運氣地問門口的秘書︰「董事長有空嗎?」
打扮得妖嬌美麗的秘書看來心情不錯,她放下聊天的話筒,向歐陽希倫說︰「等一下。」過了一會兒,向她說︰「可以了,進去吧!」
道過謝,歐陽希倫進了屋里,見到年終尾牙才見得著的董事長。
「坐,你要問合約的事對吧?」
「是的。」她有些詫異老板的模樣,上次見到他好像沒這麼老呀!
發現她在打量自己,他擠出一個笑容安慰她,「先不談合約的事,我打算升你當經理……」
「可是……」她還是覺得五年太久了!
他又抬手制止,略顯急躁的勸誘,「此外,我讓出公司百分之一的股分給你,且除了配股配息外,每年公司若超過當年營運目標純利千分之一歸你,怎麼樣?」
「這——」歐陽希倫訝然睜大雙眼,不懂沒良心的老板怎麼會忽然這麼凱了?
「因為你是公司相當寶貴的資產,所以為了確保公司的利益,才要你簽五年的長約,絕不是強人所難。」他低下頭,躲避她的視線。
百分之一的股票,那幾乎要花去她這些年辛苦攬下來的錢,不過,公司目前的狀況呈現利多,市場景氣正旺,等到公司股票一上市,更有好幾倍的豐厚利潤……嗯!值得賭一把,而且,還有紅利可分……
歐陽希倫腦袋里忙著推算若依去年的收益,她至少可以多進帳多少,也就沒有往意到老板的異狀。
一千萬就一萬,一億就十萬……今年的業續有希望沖上四、五億,明年還會更好!她算著算著,唇邊不禁露出歡欣的笑容。
「好,但這個條文能寫在合約上嗎?」口說無憑,誰知道這個摳斃的老板什麼時候會食言。
「行行行!」他忙不迭地應著,「那你願意簽約了嗎?」
「好,我簽。」她爽快的答應了,渾然不知自己掉入了可怕的陷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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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今年可以過個豐厚的年終,歐陽希倫全身滿是干勁,才一個上午,她就弄好了近百頁的建議書。
正想從頭到尾好好的欣賞一下自己的大作時,電話響了。
「躍騰,您好!」歐陽希倫精神抖擻地答著。
可是一听見話筒傳來表姑媽的聲音,她立刻像顆泄了氣的皮球;再听一會兒,她又像顆被用力敲了一下的皮球,高跳了起來。
「什麼?您在樓下?!您突然這樣——唉!我……喂?喂?糟了!」她扔下話筒,焦慮地在地毯上來回走動。
嘖,沒辦法了,只好這樣了!
她當機立斷,按了內線電話,「何允德,麻煩你立刻到我的辦公室,我有緊急的事要拜托你!」
不到十秒,傳來叩門聲。
「進來!」她背著門喝著,一邊想著該怎麼向人家開口。
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希倫,你的約簽了嗎?」
歐陽希倫急轉過身,「怎麼是你?何允德呢?」她又沖到門邊探看。
林捷君一臉要哭的樣子,「你也簽了五年的約,對不對?」
「對啊!怎麼了?」老天保佑,一定要來得及!
「我也簽了五年,可是,你知道嗎?我听說老板要將公司賣了——」
「不會的,這兩年公司的業績這麼好,老板怎麼舍得將這只會下金蛋的雞給賣了呢?」這時何允德已喘著氣跑來,歐陽希倫立刻將林捷君推出門,「好了、好了,我有事跟他說,等一下我再跟你談。」
將門一關,她劈頭就向何允德說︰「你可以當我的男朋友嗎?」
突來的消息驚呆了何允德,「啊——好、好啊!」真是喜從天降!
得到他的首肯,歐陽希倫馬上摟住他的臂彎,一起往外走去。「表姑婆就要上來了,我們快去攔截她,否則她會將這里鬧得天翻地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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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了表姑婆那邊的火後,歐陽希倫才有心思來關心老友。
「捷君,謠言止于智者,別輕信這種無根據的謠傳。」
「萬一這不是謠傳怎麼辦?」林捷君緊抓著她的手,「打掃的阿巴桑告訴我,說看到老板花了兩星期的時間,將董事長室那堆骨董搬光,這星期又開始清文件櫃——」
「別胡思亂想了,老板不會這麼沒天良的把我們賣給別人的!」歐陽希倫再次勸說著。
「可是……」
這時,歐陽希倫桌上的電話又響了。
「你幫我接,要是我表姑婆,就說我不在,拜托!」
林捷君愁眉苦臉地接起電話,說沒三句,她臉上的愁容便奇跡似地消失了,跟著,她興奮地將電進交給歐陽希倫,「不是你表姑婆,快接,我出去了!」
歐陽希倫奇怪地看著判若兩人的林捷君吹著口哨飄出門去,才拿起听筒。
「躍騰,您好!」她照例有力地向對方打招呼。
電話那頭先是靜默了兩秒,才傳來一個既熟悉又陌生的聲音︰「歐陽希倫……這麼久不見,沒想到你還是這麼有精神!」
她心里猛然—一跳,「呃!抱歉,您是……」
「不會吧?你把我忘了?顯然當年我給你的震撼不夠大,呵……」話筒傳來那人獨有的邪魅笑聲。
老天爺!是羅法聖,那個曾將她的生活搞得亂七八糟的家伙!
「你——」歐陽希倫險些被倒吸的那口氣梗住喉嚨,但總算這些年沒白過,在這詭譎多變的商場歷練過,她已不再是當年那個青澀好欺負的小女生了。她拿出應付「客」的功夫,圓滑地寒暄道︰「羅法聖,是你呀!原來你從美國回來了,怎麼都沒聯絡大家給你接風啊?」為什麼那班飛機沒栽掉?
「怎麼沒有?」他的口氣有幾分怒意,「許多人的電話和地址若有變動,都會自動向我通報,但你和林捷君根本不把我這個班代放在眼里,任由我找得天昏地暗的,我還以為你有意躲我呢!」
她不是有意,而是故意的。但她還不是被他這只獵犬找著了?
「哈!哪有這回事?我八成是太忙了,所以一時沒想到跟你聯絡。」她僵硬的應答,試著轉移話題,「你學成歸國後,現在在哪里高就呀?」
羅法聖听得出藏在熱切語調中的緊繃,他也裝出和藹的語氣,準備冷不防地將她的虛偽炸碎。
「我啊?我目前負責打理羅氏一家小小的分公司,努力地替羅家挖金礦。」
「金礦?」她假笑了一下,「有好的買賣可別忘了通知一聲,也許我們可以合作呢!」合作?她會考慮的,當世界末日來臨的那一天。
「呵!你說得對極了,有財大家發嘛!那我就告訴你一件商業機密,最近,我花了三億購並了一家資本額五千萬的公司……」
想到那家可憐的公司慘遭羅氏的狙殺,她忍不住想替罹難者戳他一下。
「哇!這麼多錢買一家小鮑司,大手筆喲!不過,小心買到一家負債累累的空殼公司喔!」
他又是幾聲不真誠的笑,「我還想邀你人股,你怎麼就咒起我來了呢?」
「您別說笑了!承您不棄,但我只是個領人薪水,看人臉色的小職員,哪玩得起你們這種大老板們的金錢狩獵游戲呢,」她不輕不重地擋了回去。
「你真的沒興趣嗎?我還以為你會想早一步知道消息,好先買進那家公司的股票呢!」
「這家公司有股票上市?」那就值得先探知是哪家倒媚的公司要江山易主了。
「是還沒,但我可以先讓你認股,錢等你方便再給。」他神秘兮兮的說。
「一股多少?」她覺得拿年底的紅利來投資羅氏經營的公司,應該會有不壞的收益。
「有興趣了?」那頭傳來微帶陰謀得逞的笑聲。
「嗯!快說,我還有事情要辦。」她開始不耐煩了。
‘六十塊,但我可以算你五十,預估上市至少會飄到八十,讓你現買現賺,夠朋友了吧?」
「有這麼高的利潤?我還是得考慮幾天。喔!對了,你還沒說這家公司的名字呢!」她想自己去打听,先作個評估再說。
「听好羅!」他將電話擴大器功率調到最大,準備將她的驚訝聲听個清楚。「這家公司的名字叫‘躍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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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了沒?OK王子是我們的新老板耶!」一想到LKK的董事長換成玉樹臨風的羅法聖,林捷君簡直要拉開嗓門唱山歌了。
歐陽希倫卻面如死灰,連握著杯子的指節都發白了,「他為什麼要買下我們的公司?」
嗚……她的錢,她辛苦存的錢全買了公司的股票,而且,老板又換了這個花樣百出的羅法聖,萬一他一個不爽,來個惡意倒閉,那她的錢不就都泡湯了嗎?
兩小時前,她和幾個高階干部自老板口中證實這個噩耗後,她還處于震驚的余波中,至今無法恢復。
林婕君簡直興奮得要瘋了,她一擠坐在歐陽希倫的身邊。
「OK王子一定是對你舊情難忘,所以干脆把你和公司一起買下,好就近追求你呀!」
歐陽希倫的臉立即「咚!」一下,紅了起來,「胡扯!他這家伙最沒正經了,四年里追過的女生不計其數,就算要追也輪不到我啊!」說他是來報剃發、倒立之恨,還比較有可能。
「話是沒錯,」林捷君的聲音因過于激動,竟微微發顫著,「但當時OK王子是眾多學姐學妹心目中的白馬王子,連我當時也好希望他來追我呢!但他第一個追的是你,喔!說到他追你的辦法,那真是太讓人受不了了!
「我還記得,他竟然在運動場上,跑到司令台前,當著那麼多人面前說要追你——天呀!要是他用這麼浪漫又超霹靂的追求方式狂烈追我,我才不像你轉身就跑掉,一定會立刻沖上去給他一記熱吻!」
歐陽希倫想到那個身材順長英挺、臉蛋俊帥、頭腦機智敏捷的OK王子為了追她所做的一切,她的太陽穴就開始劇痛。
幾度捫心自問,歐陽希倫承認進大學的第一天起,她算是滿欣賞這家伙的。但到了大一下,當他要跨越朋友界線時,他激狂的追求方式讓她慌亂到了極點,加上那篇挑戰意味濃厚的「追求宣言」,又讓好勝的她大為反感,于是她不顧心里真正的感覺,硬將這份感情扼殺掉。
之後,他果真不再糾纏她,像是有意放浪形骸般,穿梭在滿坑滿谷的系花,校花之間,成了真正的情聖,也替「OK王子」的外號多添了另一個把妞。K的注解。
林捷君瞅了歐陽希倫霞飛上臉的模樣,又打趣道︰「這下可好,自治會正副主席又湊在一塊,你們可以重溫大學時代的;日夢羅!」一邊不住的對她擠眉弄眼,顯示出對于他們這對才子佳人的舊情復燃,充滿高度的信心。
歐陽希倫瞪了她一眼,「沒什麼舊夢好重溫的!我還是只當地是普通朋友。頂多看在他是老板的份上,多敬他幾分罷了!」
但是她胃里傳來隱隱的絞痛卻越來越厲害,不禁將杯子握得緊了。
林捷君可不放過她,「喝!還普通朋友?雖然上大二後,他沒再像之前那般熱烈的追求你,但為了不和你正面沖突,他寧願讓出自治會主席的位子給你,而且每回只要你一出現,他的眼楮就直勾勾地盯著你猛瞧;而若有男生對你稍稍示好,他更是千方百計的把他們轟開。人家表現得這麼清楚,連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對你無法忘情,怎麼就你看不出來呢?」
她再也听不下去了,「夠了,捷君!沒想到你跟茶水間那堆女人一樣長舌,還不快滾回去你的地方,我要做事了!」
轟走了林捷君,她望著滿桌待理的公事,仍是心亂得不知該從何辦起。
歐陽希倫將椅背放平,全身放松,試圖從舊有的記憶中分析能該她冷靜下來的教訓。
這些年過去了,她已經不再是那麼小心眼的人了,也了解這個家伙只是年少輕狂了些,其實是沒什麼惡意的;對于當年戲譴式的風花雪月,她實在是沒必要放在心上。
所以,這回的重逢,他們只是剛好有大學同班之誼的老板和員工罷了。對,這就是他們未來會有的關系。決定好日後扮演的分寸,她心里那團陰沉沉的烏雲終于慢慢散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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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清楚上司只是暫時拿自己當擋箭牌後,何允德著實消沉了好幾天。但一想到這亦不失為親近佳人的良機,且說不定可以因此弄假成真。于是他又重新打起精神,來到心上人門外,輕叩門扉。
「經理,開會了!今天是新老板第一天要和我們業務部的同仁見面,要是遲到就不好了。」
歐陽希倫以一記接近悲嚎的「知道了」回應,強迫自己從座位上站起來,可一站起身,她就覺得胃部翻攪得要命,又一跌坐回去。
「唉!你先去,我隨後就到。」從口袋里掏出新買的胃乳片,她唯恐藥力不夠,又多倒了兩顆,一起拋人嘴里,不畏藥味嚼碎的吞了下去。
好吧!懊來的逃不掉,那就面對他吧!
她終于有足夠的力氣走到門邊,將門打開,「你怎麼還在這里?」
何允德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先關心的問她,「你的臉好白,不要緊吧?」
「不礙事的,昨天睡晚了。」她試著說服他和自己,「快走吧!外邊都靜悄悄的,大家一定都在大會議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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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會議根本沒啥好開的,羅法聖主要是想籍和新公司同仁打招呼的名義,光明正大地和那個讓他在情聖史上留下唯一遺憾的歐陽希倫過第一招。
業務部雖是一家公司的要害,但他早已探听清楚,除了林捷君和她領導的幾個小毛頭外,其他的寄生蟲根本可以馬上用羅氏十名菁英取代。
但他不想這麼快就大刀闊斧動她的人,反而有這些人渣拖累她,他才更有把握將他輸掉的東西連本帶利的贏回來。
只是,他用了三分鐘先對這群可有可無的家伙訓完話,大會議室的那兩個位子還是空著的。
思及五天前那通電話里她驚恐的喘息聲,他不禁猜想,她的勇氣該不會因年歲增長而消失,所以在這當口怕得逃掉了吧?
羅法聖面色陰沉的望著那兩個空位,表情之恐怖,弄得這些業務部急急趕來要拍新老板馬屁的都不敢吭氣兒,只是你看我、我看你的尷尬對望。
又等了一分鐘,他淡淡地向隨行的部屬說︰「卡蜜兒,交給你了。」然後就「起駕回宮」。
走出會議室來到電梯前,他剛要按電梯鈕,電梯門卻在這個時候開了,里頭竄出一對形色匆匆的男女,還險些撞到他。
看到那個教他掛念多年的背影,羅法聖咽下到唇邊的斥責,靜靜地觀察起她。
「對不起!」何允德隨口道歉著,一面要緊會議室奔去。
站在她身後,即使她身著嚴肅的灰藍套裝,但自她身上發散出那股獨特的恬適清新氣息判斷,他立刻知道她就是歐陽希倫。他更仔細的觀察她的舉止,她還是那麼悠然自若,如果要說歲月帶給她什麼改變,她多了一份沉穩干練,而她腰臀曲線也越豐潤有致,散發出純然女性的韻味。
歐陽希倫也嘟囔著的道了聲歉,由于她一心趕著去赴那個遲了五分鐘的會議,沒發現他們差點撞到的人是羅法聖。但好死不死的,在這當口,她忽然絆了下腳,眼看就要親吻上新鋪的地毯——
還好,一雙健碩的臂膀自一旁穩穩的將她扣住,跟著一個耳熟且悅耳得教人醺然的聲音,伴著一陣熱氣吹入她的耳里。「沒事吧?」
驚魂甫定的歐陽希倫努力站穩腳,卻又險些被那陣騷動她鬢發的熱氣呵得站不穩步伐。
「我沒事了。」她一邊抬起手撥整散亂的發絲,一邊轉過頭想向那人道歉,「謝……」當她望入羅法聖那雙深不見底的眼楮,到嘴的話倏地隱沒,手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
他揚起寫滿高做自大的唇角,回道︰「不客氣。」
是他!她自以為防備得滴永不漏的心這是猛震了一下。
看到上司的臉比剛剛更蒼白了幾分,眼拙的河允德還是沒認出摟著他心上人的就是新老板,他立即上前,握住她的肩頭,想將她弄離這個陌生男子的懷抱。
「這位先生,你可以放手了。」
多是笑臉迎人的羅法聖,看到有人膽敢和他搶女人,立刻幾近粗暴地將歐陽希化抓回懷中,惱怒地質問眼前這個毛頭小子︰「你以為你是誰?滾到一邊去!」
沒法呵護他在意的女人,何允德的氣也上來了,「那請問你又是誰?」
歐陽希倫听到何允德搞不清狀況地向一只危險動物叫陣挑釁,不由得焦急萬分,向羅法聖求情道︰「他只是擔心我,請你別——」
羅法聖丟給她一記殺人的眼光,喝止她替別的「野男人」說情,然後向這個初生之犢不畏虎的小子令道︰「少管閑事,去你該去的地方!」
沒看過這樣蠻橫的人,何允德更擔心了。「經理,他-」
以何允德淺薄的道行鐵定會被羅法聖玩死,她得趁羅法聖還沒將他當成目標前,將他驅離危險區域。
「我有話跟羅董談,不會有事的,你快去會議室吧!」最不濟,讓羅法聖把她大卸八塊就沒事了。
羅法聖不讓她再多說廢話,像老鷹捉小雞般將她抓進電梯,按下直達董事長辦公室的按鈕。
「你可以放手了!」進了電梯,她就不必再顧慮他會場及無辜。
他依言松手,倚著牆鏡打量起她,看得她好不自在;可是好勝、好強的心又給了她力量,她兩手抱胸,高抬起下領,不肯在他面前顯得柔弱羞怯。
贊賞的亮光自他眼底問起,忘了方才的不快,他沉浸在比較過去的她和眼前的地有何不同的樂趣中。
「你的脾氣沒變多少,但更漂亮些……」眼楮再掃過她仍空蕩蕩的十指,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她還是單身,很好。
「彼此彼此,你也不一樣了。」她也不客氣地將他從頭到腳看過一遭。
「哦?」他挑起濃黑的眉毛,帶著期盼的笑容望著她,「哪里不一樣?」
他知道自己已非吳下阿蒙,但她會看出來他的意罔嗎?
包狡滑、更自大傲慢了。她在心理大聲說著。
但歐陽希倫依過去與他打交道的經驗,知道絕不可以照實說,于是動用能徹除敵人心扉的甜美笑靨說道︰「行事的風格更快、狠、準,也更有大企業接班人的氣勢了。」
明知這些惡心的恭維絕非出自她的真心,但這張鐫在心中總抹不去的如花嬌顏正在對他笑——算了,先別計較這麼多.反正剃發、倒立之仇,他會一一討回來的。
出了電梯,兩人直朝董事長室走去。他試著用漫不經心的聲調隱藏陡生的邪念,「這麼會說話,你變得油條了。」
「是嗎?不過.可別加上個「老」字,我現在對這個字很感冒。」她胡亂跟他打哈哈。
原來在董事長室門外擺的花瓶秘書已經被卡蜜兒取代,而她還留在大會議室對業務部的人訓示,所以。歐陽希倫有義務替上司打開董事長室大門。但她才剛伸出手,他已兩個大步跨上前,搶在她之前將門打開。
「Ladyfirst!」他風度翩翩地做了個「請」的動作,邀她進門。
歐陽希倫覺得他這樣的「情聖」風采忽現.心中不禁一跳,反而有些不敢走進那扇厚重的門里。
這般懼怯的模樣惹得他一陣輕笑。他飛快的探出于,一一把扣住她的手腕抱她進房。
門「砰!」聲巨響關上。他仍沒放手,只稍稍將腕優雅一帶,她就被他壓抵在門板上。
「你在怕什麼?剛剛你不是還跟那個小子保證說不會有事的嗎?’」
她還來不及對他逾矩的逼近大加斥喝,就被面前那張教她又恨又怕的臉龐給吸引住了。她仔細端詳著;一頭長發沒了,但那股狂放的氣息仍沒因保守的西裝頭收斂多少;而原本略嫌年輕稚氣的臉經過這些年的歷練,變得成熟多了,而這些風霜和眼角上的細紋反而益增添沉穩的男性魁力。
歐陽希倫忘了回話,就這麼怔怔地望著地。
不過,當她發現自己被一對深潭般的黑眸瞪住時,心頭立即大跳特跳。他——他想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