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候漸熱,平日「淨德寺」外那個可供藏酒的陰冷山洞,這時變成一處躲避暑熱的好所在。而杜九娃見父母不依自己的意思退聘,心情郁悶下便把「女兒紅」搬了幾壇到她這個私人酒窩里,打算窩個幾天,盡情地借酒澆愁一番。
滿懷愁緒的她灌下了比平時更多的酒,才讓自己的頭腦達到微醉的程度,于是,她用醉中帶悲的聲調吟念著,「古來聖賢皆寂寞……」杜九娃停下,喝了一口十八年的「女兒紅」,感慨自語的道︰「我也很寂寞,原來,我也是聖賢?哈!唯有飲者留其名……我也喝酒,那我不就是會喝酒的聖賢了?哈哈!」
苦笑過兩聲,她灌下一口酒又繼續詠道︰「花間一壺酒,獨酌無相親……舉杯……不!舉壇邀明月,對影成三人……」打了個酒嗝,她又往下念︰「月既不解飲,影徒隨我身,暫伴月將影,行樂須及春。」
她突然又對詩里的字句有意見,「哼!何必一定要春天才可以行樂?天天都可以。」她自問自答過後,又否決著說︰「不要背這首了,換一首。嗯!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念著念著,竟不禁想到一張亂她心的儒雅的臉龐,和那日鑄下無法挽回的遺憾。
「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多煩憂……」腦中忽地一片大亂,想到氣憤處,她又捧起酒壇猛灌。可是,當酒壇放下,淚珠卻急墜而下直滴入壇里。
這時,洞口出現一個黑影,接著她繼續念道︰「抽刀斷水水更流,舉杯消愁愁更愁……」
「你滾!我不要見到你!」說著,她就要拿手上的酒壇丟他,但听到壇里還有酒,便改抓起壇蓋扔向他。
狄伯倫輕易閃開,撲到她身邊將她制伏在地上,「事情都已經這樣了,你還在生氣啊?」
他去她家找她,但杜家兩老卻說她已經整整兩天沒回家了,他又跑去寺里找戒空,由他提供的線索一路找到這個世外「逃」園來。
她被制躺在地上,爬不起來,只好狠瞪著他說︰「廢話!那件事本來可以不必發生的。」
不懼她目露凶光,他冒險地香了她的面孔一下,「好了、好了,我承認我不夠君子,我是小人,行了吧?」
「不行!」她兩手都被扣住不得動彈,于是她屈起膝蓋,往上一頂,逼開了他的壓制。
「噢……」他捂著「重點」縮在一邊叫疼,「你……你怎麼又用這種小人的路數對付我?痛死了!」他想起兩人初識之時,她就曾使用過類似的市井無賴方法,踢得他滿天金星、欲哭無淚。
「哼!我小人?小人也還算是人,你呢?既不是君子也不是小人,你是畜生!」她從地上翻起身,對他破口大罵。
看到她又喝了起來,他不禁擔心起她會喝壞身體,「這酒是我們成親時請客要用的,不要再喝了,跟我回去。」
「我不會嫁給你的!」說畢,又把唇貼在壇口。
忍著椎心之痛,他勉強坐起,「會的,而且半個京城的人都會來,你就不要再喝了。」
而且!照她這樣的喝法,三年下來,到了成親那一天,這五……不!這四千多壇的「女兒紅」也給她喝得差不多了,搞不好到時只夠每個人分一口了。
她不屑哼了一聲,「哼!我偏要喝,明明是我成親,但這些美酒我居然喝不到,那多嘔?」
「給我!」他一把將酒壇搶下。
杜九娃不在意地擺擺手,「拿去就拿去!我……她又探身到一旁,模出另一壇,「這里還有。」
他不由得興嘆,「唉……好吧!那我就……與爾同消萬古愁……」舉起手里的酒壇,也跟她喝了起來。
「喂!我說……我還是把聘禮還狄家吧!一直擺在那里,挺佔地方的。」她說不動父母,就從他的身上下手。
「不要。」他也說得斬釘截鐵。
「你很過分耶!你知不知道?」她半醉半嗔說道。
「怎麼說?」
嗯!這十八年份的「女兒紅」實在太好喝了,以後每生一個孩子,他一定也要釀它個幾千壇來喝。
她放下壇子!伸出手來,開始扳著指頭數落。
「一開頭,我明明是善良的老百姓,你卻把我當賊抓,」說著她又彎下一指,「然後呢!你明明不會喝酒!偏又愛逞能。」她又再彎下一指,「再來,你根本不清楚我跟你到底有沒有發生關系,就硬逼著我答應婚事……」
她抓起壇子喝了一口酒,再往下數。
「接著,辭官又辭得不干不淨的,害得我被王姑娘、郡主以及那個瘋子國舅爺羞辱,最後,我發現了真相,想順勢退掉我們的婚約,給你一展長才的機會,你也不肯!現在哩!你更過分了,又不能娶我,聘禮也不讓我退!還喝我的酒!你沒有一件事順著我的,你說你是不是很過分?」
他握起她彎下一指的手掌,慢慢辯解,「首先,我那時候不認識你,而且不打不相識,若不是挨了你那一腳,我也不會執意要把你找出來。」說著,他又扳起她的一根手指,然後,他再拉過另一只握成拳的小掌,「還有,我不是不會喝酒,只是酒量沒你行,我狄某人在此甘拜下風。」
說畢,他又再扳起她的拇指,「那晚之後,不光是我搞不清楚我們有沒有肌膚之親,連戒空、你父母,甚至于是你,所有的人都沒弄清楚過;還有,我逼你嫁給我,是怕你嫁去害人……唉!打我?」
他躲開她的粉拳後!又扳起她的食指,繼續辯道︰「另外,我雖有那個決心要辭官,只是人在官場身不由己,就像你人在酒場,喝個不停。但對于你被那些無聊的人羞辱,我非常抱歉……」趁扳起她中指的時候,他偷偷在她頰上吻了一下,以示歉意,「至于後來的事,不論你何時知道真相都沒用,因為,如果不能娶你,皇帝給我當我都不要。」
他扳起她的無名指,「眼下嘛……我一定要娶到你,所以,我絕對不讓你退聘。而喝你的酒,那是因為我不能品嘗更好的,所以!我只好喝這陳年的「女兒紅」來解饞。」將小指扳開,她的手掌便完全攤開了。
「為什麼?」她怔怔地問著。
「因為,我不是為了保全你的貞節才要娶你的,我已經離不開你,我是真心地愛你……」說著,捧起她的小手,在她攤開的掌心落下一吻。
緩緩握起掌中的殘溫,她就像是握住了她這一生的幸福,但她卻摟住他的頸子,驚喜又氣惱地罵道︰「笨蛋!誰不好挑,偏挑我?」
「因為,全京師的女人都比不上「五柳居」的酒醉人,而你杜九娃……則比酒更迷人!」他在說出這些惡心話的同時,也發現陳釀的酒力開始在他身上發威。
「哼!酒不醉人人自醉,你一定是喝醉了。」她嬌嗔說道。
「沒有!我才沒醉!」他說出醉漢最常說的一句話。
「沒醉?那你剛剛說有比陳年「女兒紅」還要好的酒是什麼?」那是去年春才從迢迢萬里外的西方運來的極品葡萄酒,她不信他會知道。
他睜開欲問的眼楮,勾過她的頸子,熟練地吻住她,「就是這個啊……我當初就是為了那一吻而對你大為傾倒……」
唉!倒是倒,不過,他現在是醉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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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解了心結後,狄、杜兩家便以三年為期,約定當狄伯倫卸職之時,就是兩人成婚之日。
狄伯倫想,他可以就此安心處理公務,等三年後正式迎娶她就行了。不過,他那個未過門的小妻子顯然是不這麼想的。
「九娃?你怎麼會在這里?」狄伯倫檢閱過新兵,正要打道回府,不料在校場的外頭遇見她。
「你不來找我,只好我來找你了,你不高興見到我嗎?」她問得有些哀怨。
「不是,呃!」他見部眾用不同以往的目光看著他們,狄伯倫不由得感到有些不自在。「來!」他跳下馬來,「我送你回家。」將她抱上馬背。
看著身著官服的他自若又瀟灑的神情,杜九娃心里就有說不出的喜歡,但他卻沒像自己那樣高興,讓她頗感失望。「你不上來嗎?」
听見這般大膽坦直的邀請,他儼然肅穆的臉龐也不由得浮現一抹笑意,他牽著韁繩,慢慢走著,柔聲說道︰「等一會兒。」
不多時,一個小校拿了公文封交給他,確定文件無誤後,他便將之放入馬鞍旁的革帶中,待部屬一一向他致過意、離開後,他才踏進黃銅鐙里,俐落的上馬。
身後有他溫熱健挺的身軀貼著,她周身漾起一種暖暖的舒軟,想到他們已經近十天沒見面,她忍不住輕扯一下他的襟口,要求他證明對她的情火仍存,「我要你……」
狄伯倫剛听到剪二個字就被嚇了一大跳,倏然勒緊馬韁,「你說什麼,」
在他懷中被甩得七葷八素的杜九娃忍著痛,嗔道︰「我說,我要你吻我。」
呼!還好,不是他想的那樣。
他匆匆在她額上啄了一下,「好了。」
「嗯,不是這樣的!這里……」她指著自己的唇,嬌羞的要求著。
「不行!」他忍住體內蠢動的,松了韁,讓馬兒重新放開蹄奔馳。
「為什麼?」她嘟著嘴不悅問道。
自從答應他三年後才成親,他就不知怎地,又回復兩人初識時那個她討厭的狄伯倫。
說話間,他們已經來到一處郊野。
「這……因為,我覺得不妥!」剛剛有部屬看著,現在,又因為這里是無人煙的荒郊野外,他一點也沒把握在這樣的狀況下吻出來的星點火花會燒成怎麼樣?所以干脆拒絕地。
為了做好這個職務,他得維持一個剛正不阿的形象,加上他剛才為她沒有懷孕的消息中大松了一口氣,所以,他比以往更提防著與她有肢體上的親密接觸。
「什麼不妥?我只是要你吻我而已!」她叫屈著。
天!吻是可以,但他怕自己無法做到「只是」吻她而已。「這……你听我說……」
「我知道,你已經討厭我了……」
「不是!」他連忙急急的否認,「我是怕我……我會忍不住對你做出在王府里的那件事!」
記起那回兩人身體火熱的纏綿,她的臉蛋也倏地紅了,「是嗎?」
雖說當時在王府里,他執意要她成為自己的女人,但事後,他為了她可能因懷孕而被冠上之名,擔心不已。
「對!所以,我們還是回城里去……听說有一家新開的回回小陛的燒羊做得不壞,我們去試試!」不听她再說什麼,他提了韁就回頭往城里跑。
他這……這算什麼嘛!之前他不顧她的抗拒,硬是要把她變成他的人,但現在她不過要個吻,卻被他這般拒絕?哼!等著吧!她不會這麼就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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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杜九娃的雙親應族親之邀出門去了,她就買了幾樣下酒菜,再準備了一壺效力極強的「仙人醉」,然後假稱有事要狄伯倫來家里一趟,開始她的「陰謀」。
「九娃,你有事找我?什麼事?」
「我煮……呃!準備了些酒菜,你試試如何?」
看到她費心思為他做的,他的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溫馨。
他坐了下來,吃了一口花生鹽炒小魚干,她馬上就遞來「仙人醉」,「來!配著酒喝,那才過癮!」
「這是什麼酒?」為了能專注在公事處理上,自在山洞中那天後,他就沒有再踫酒,好保持清楚的頭腦。
「這是「綠螘釀」,比「桂花酒」稍稍濃一點而已,但更好喝喔!」二話不說,她自己就先灌了一杯。
他小小呷了一口,果然比「桂花酒」還香醇,他心想「桂花酒」自己有半壇的量,那這酒自己也至少有四分之一的量,于是放大膽一飲而盡。
杜九娃不動聲色的連喝了三杯,又難得殷勤地為他添酒,「不錯喔!來,我幫你再斟一些……」他酒醉時比較好說話,所以讓他多喝一點。
起先他還沒注意,任她往杯里倒酒。
不知喝了多久,他才發現她眼底閃著算計的目光。
只听到她問︰「你到底是真心愛我,還是只是嘴上說說而已?」
他覺得一股熱氣往上沖,便放下手里的杯子,試著用有些發脹的腦袋想出應對之辭。
「我當……當然是真心的。你看!我幫你買了什麼?」說著站起身,從懷里掏出一些胭脂水粉,還有一個裝飾華美,皮制的圓形蹴鞠,說著還當場踢著玩,「瞧!不錯吧?」他想,這些新奇的東西應能讓她開心。
「不錯?哼!大錯特錯。」他……他根本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麼?
「怎麼生氣!?不喜歡這個玩意兒就算了,何必這麼不高興?唉,真是小孩子氣。」突然,他的身體晃了一下,他連忙坐下來。不對!這酒比「桂花酒」強太多了。
「小孩子氣?」听他這般比喻自己!她不禁冒火了,「我就知道你當我是個小孩子,根本只是逗著我玩而已。」
「你真的……真的還是小孩子沒錯啊!」覺得一股狂猛的後勁涌上腦袋,更是結巴得嚴重,「但我絕……絕沒逗著你玩。」唉!他的腦袋好重!
「吻我,否則我不信,」她抓住他的前襟,要他答應。
酒力迅速發作下,連她都是通臉暈紅,何況是量淺的狄伯倫?
所以,他沒有余裕去大傷腦筋,「唉!真不知該拿你怎麼辦?」
她不理他的抱怨,輕松的將他的唇壓貼上自己的唇,可是,他也在這當口醉倒在她懷中。
唉!失算了,不該讓他喝那麼多的。
第二天,他酒醒了,怒火上升的他,沒空多听她的辯解,狠狠的訓了她一頓後,急著去辦公。
所以,她更不高興了。
本以為他會來向自己「認錯」,但是就在當晚,竟發生了一件撼動宮廷的嚴重事件。
皇太後遺失了一件貴重無比的珍寶,不但是京兆尹、御林軍統領,連狄伯倫也被連夜召入宮里,緊急協商解決方法,由于此事與皇太後有關,連皇帝本人也幾乎不寢不食的親自監督他們處理該事。
當這件事終于有了眉目,皇帝才肯讓狄伯倫他們稍事喘息,但這已經是半個月後的事了。
出了宮門,濃烈的思念讓他顧不得一身的疲累,家也不回,便直奔杜家要見杜九娃。可是,她並沒有在家安分地跟母親學習如何操持家務,于是,他又跑去「五柳居」找她。
還有好一段長路才到「五柳居」,但他已听見驚天動地的吵鬧聲。
他直覺感到不對勁,連忙加快了腳步,趕向前去。待奔近一瞧,只見店外那五株連生在一塊的大柳樹蔭下,萬頭鑽動,熱鬧非凡。
發生什麼事了?怎麼這里這麼多人?!但眼前重重人牆,心憂如焚的他正要擠進去!罷巧,一個壯漢滿頭大汗的從圍觀的人群里擠出來,狄伯倫馬上抓住他急問︰「這位大哥,請問「五柳居」里發生什麼事了?」
「那個京城首絕杜九娃已經連贏了三場,你還不快去下注?」
「下往?」
「是啦!快放開我,老子要趕去下注。」說畢,又跑向另一邊的人堆里。
狄伯倫順著他跑去的方向看去,在一塊好大的布簾上頭寫著斗大的三個字︰「錢興莊」──那是長安最大的賭坊,也是京城首富錢家資產的一部分。
帶著驚疑不定的心情,狄伯倫上前詢問,「請問……」
那名負責寫賭券的伙計不耐地說︰「下住是吧?買九姑娘贏,一兩賠半兩,現在已經喝倒了三個,所以,你要是賭九姑娘的對頭贏……兩賠一百兩。」
「這麼多?」他更訝異了。
那伙計又翻翻白眼,「多?要是九姑娘第一個就輸了,一兩賠千兩,那才叫多呢!喂!你到底賭不賭啊?」
狄伯倫驚詫的表情漸漸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深沉的肅穆,「好!」
「賭九姑娘贏?」
「不!賭我自己贏,一千兩。」
「哈,一千兩?這麼有把握啊?」看他點了點頭,伙計對他臉上那抹篤定有些擔心,擔心他真的會喝贏,便不敢貿然答應,于是又說︰「你等等,我去問問。」
那個總管對狄伯倫看了又看,但最後他還是點了點頭,在伙計耳邊說了幾句,再由伙計轉述道︰「我們總管說你是第五個下場苞她比劃的,所以,一兩只賠五十兩,賭不賭?」
「賭!」他將銀票放在桌上,便大步踏上征途。
等他拿了賭券離開,總管又向伙計說了幾句,伙計接著便吆喝︰「來來來!賭杜九娃第五個對頭會贏的,一賠五十!快快快!要買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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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什麼未婚夫?!被召入宮已經半個月了,居然連叫人帶一句話來都沒有,有那麼忙嗎?真不知道他把她當作什麼了!既然他不當她是一回事,那她也不理會之前答應過他不在人前飲酒的約定。
杜九娃敲敲空空的酒壺,「沒酒了!再來!」
與她對坐的男人卻往後一仰,醉倒在地,不久,這第四個失敗者就被抬走了。
嘖!本以為可以接著喝「天門冬」這種比較有勁的酒來一較高下,但才喝這麼五壺淡如水的「桂花酒」就躺下了?真沒用!唉!杜九娃放下杯子,心中有說不出的遺憾。
一見她又輕松的解決一人,群眾又發出各式各樣的叫喊聲,有的連聲咒罵,憤恨地撕了手上的簽賭券;有人歡天喜地喊著去領彩金;更有一堆人跑去賭桌前加簽下一場。
杜九娃只顧抱怨來挑戰的全是三腳貓,沒注意到座前換了誰,于是,拿起一杯酒就往嘴里倒。
看著她喝了第一杯,她還是沒發現他,于是,當她要再喝第二杯時,他出聲了,「九娃,我回來了。」
她手里的杯子嚇得掉在桌上,驚喜的喊道︰「你回來了?我好想你……」正沖口要問他「你想不想我」時,她忽地轉喜為嗔,「哼,這麼……「快」就回來啦?」她冷言道!希望他會知道分寸!自動懺悔這半個月來對她不加聞問的舉止。
看她拿起翻倒的酒杯又斟上酒要喝,他立刻起身到她身邊說道︰「不許再喝了!」
「你憑什麼不許?我偏要喝!」
他以右腕勾住她的手腕,不讓她喝掉手上的酒,在她耳邊低聲柔訢,「我知道你氣我這半個月都沒捎個信息回來,我很抱歉,還有,這半個月來……」說著,他用左手倒了一杯酒,交到右手里,「我沒有一刻不掛著你,如果老天幫忙,我與你共飲交杯酒的日子已經不遠了……」
他就這麼勾著她的手腕,喝了這杯酒。
听到他道了歉,她的火氣就燒不下去,加上他當著這麼多人面前冒出那麼些濃情蜜意的話語,一時間,她就這麼愣怔著,手上的酒也忘了喝。
苞著,眾人驚異地發現,杜九娃那張就算飲千杯也面不改色的俏臉,竟升起前所未有的暈紅。
「真的嗎?」她呢喃的問著,「你就能娶我了?」
兩人手腕互交的姿態仍未變,他收臂將她勾近,望入她那對波光盈盈的美眸中,無比柔情的訴道︰「是啊!要是我幫皇太後找到……找到那件遺失的珍寶,我就能奏請聖上恩準我們成親,到時,你就會是我的妻子了。」
狄伯倫被她臉上漂亮的紅暈吸引,加上累積半個月來的情思,他也顧不得眾目睽睽,就這麼吻上了她。
杜九娃手上的酒杯「咚」地掉下地,接著眼神漸漸渙散,然後就往後一仰!癱倒在席榻上。
就這樣,「五柳居」從沒醉過的杜九娃,第一回在眾人面前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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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狄伯倫的努力下,他幫皇太後找出了那件珍寶!趁著龍心大悅之時,他便上書請旨要迎娶杜九娃,皇上起先不答應,但沒想到向來冷淡的皇太後居然出面替他說話,所以,當兒子的也只好準了。
雖然還沒接到御筆批下的聖旨,但狄伯倫已迫不及待的將這好消息告知杜、狄兩方,而且,當夜他又大膽地邀她出來,向她盡情傾訴情衷。
兩人在客棧「燃燒」過後,不意間說起那天的事,他也有些不悅,「不過為了一個吻,你竟把我灌醉?」
杜九娃卻不肯認錯,「誰說我只是為了一個吻?自從說好三年後才成親,你就變了,不但老在辦公,見了面也只是客客氣氣的跟我講話,就好像你忘了我是你的未婚妻。我覺得你離我越來越遠,所以,我……我才想確定一下,你到底還要不要我?」
看來,是他不好,是他有沒給她足夠的信心,他在心里嘆了一聲,將她納進懷中。
「我當然要你!」接著,他用指月復在她俏皮的鼻尖上一點,有些嚴肅說道︰「不過,以後不許把我灌醉。」
「但……」她自他懷中抬起身子,正巧迎上他柔柔的唇,「我用說的,你又不肯吻我。」她臉頰微紅的細聲抗議著。
他勒住她的腰,假裝凶惡的道。「可是也不需要把我灌醉啊!」
她又不滿起來,「哼!誰知道你那麼差勁?」
他看了她一眼,神色有些不自在的說道︰「你別以為我有多君子,其實,那時我也想……想吻你,只是怕我會吻到失控,才苦忍著。」
听他也有同樣的渴望,她的心才略略定了下來,「你為何要忍?」
「因為,我不想讓你在成親前有孩子。」但現在就不必擔心了,他低下頭,在她的香肩上落下他的唇。
她的鼻息立即轉為急促,「孩子?那你喜歡男的還是女的?我可以去注生娘娘廟里求。」
他低聲呵笑幾聲,吻了一下她天真的唇再放開,「都喜歡,而且,你也不必去廟里求,」說著,他的手撫上她敏感的腿間,「只要求我就行……」
「求你?我才不……啊!」猛烈的快感襲來,她不禁閉上了雙眼,但他只撩撥她的濕熱,卻不讓她得到充實的滿足,最後,她忍不住開口了,「你真是過……過分!還不快……」
「快求我!」他霸道的命令著。
「哼!求就求!我要你……」
一听見她的懇求,他發出一記悶吼,立即將壯碩的身軀覆上她縴柔的嬌體,一同投入狂燒的欲火中……
可是,在終極釋放前,他又有話說了,「九娃,答應我一件事……」
還有要求?他真是煩耶!
「什麼……」但她正要攀向最高處,說什麼也不能讓他在這時候停下來。凝視著她火紅的雙頰,他激喘道︰「也許……也許今晚我們就會有孩子了,所……所以我要你戒酒!」他知道她在襁褓中便開始喝酒,但他希望他們的孩子不會打娘胎里就有樣學樣。
她可以不吃飯,但不喝酒,那可真會要了她的命。「不要……」但話才剛說出口,他就緩下速度,逼得她只好答應,「好、好!我都听你的!」
听到她的承諾,他才再度俯身擁住她,朝最終的目標沖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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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新郎、新娘皆是京師的名人,故成親當日,果然冠蓋雲集,將整個將軍府內外擠了個水泄不通。
好不容易杜九娃等到有人向她敬酒,她剛要接過酒杯,但一只大手就從空攔截走了。
「娘子,為夫的喝就好。」狄伯倫眼光溫柔地說著。
听他叫自己「娘子」,杜九娃的心頭不由得絲絲甜蜜,但看著那四千多壇陳年「女兒紅」迅速被喝掉,她就既心疼又氣惱。
雖然她答應要戒酒,但今天是她的大喜之日耶!她可惡的丈夫居然一點都不通融?
他要是以為她就這樣輕易的投降,哼哼!那他就太小看她了。
這時,她看到又有人向丈夫敬酒,她二話不說,立刻將手探向丈夫,「來!借一下。」
然後,她伸手立刻把杯子拿走,一口喝下杯中的佳釀。
「你不是答應我要戒酒嗎?」他有些忿然的指責道。
她的眼中賊光一閃,「是啦!我是答應戒酒……」然後,她又愛嬌地瞟了他一眼,「所以,我才「借」你的「酒」來喝嘛!」
嘻!她可是從小喝到大的耶!要想騙酒喝還不容易,她露出天真無邪的笑意睨著夫君,知道向來君子的他,絕對拿她沒轍……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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