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客廳外的電話便不斷作響。
清夢被擾的人兒痛苦的將被子蓋在頭上,打算對外頭電話鈴聲來個相應不理。
現在不管是誰打來,肯定都沒好事。白淨月用力的搗住雙耳,緊閉著雙眼,內心暗自祈求電話鈴聲快些停止。
她昨天可是忙到接近凌晨兩點才上床,這會兒當然累得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
終于,在響了將近五分鐘之後,鈴聲停止了。不再受到干擾的她滿意的繼續和周公嗑瓜子去。
不一會,又有聲響了,只是,這一次不是電話聲,而是門鈴聲。
「吼!」白淨月又是拉起被子來蓋住自己的頭。
門外的人不管是誰,趕快滾了吧!
既然屋內沒人開門,那人就該識時務的知道,要嘛里頭的人正作著春秋大夢中,要嘛沒人在家,就別再按了。
也不知是眾神听見了她的祈求,又或者門外的人放棄擾人清夢,電鈴總算是不再響了。
白淨月仔細聆听了好久,確定不再有聲音打擾到她後,翻了個身,繼續睡去。
今天是星期日,好不容易她可以休息,把前六日的疲勞一次補足,因此她打算今天一整天哪兒都不去,只窩在被窩里,睡她的大頭覺。
舒服、舒服!這床軟綿綿、熱呼呼,像白白女敕女敕的棉花糖一般,讓人一躺就此黏在上頭,起不來了。
她全身上下只穿上一件單薄的蕾絲睡衣,滿足地在羽毛做成的枕頭上磨蹭,雙腿緊緊夾住同是頂級羽毛所制作的被子。
這可真是一大滿足啊!尤其是現在還是有些冷的時節,這樣窩在被里最享受、最捧了。
「看來你這張床可比我的舒服多了。」
突地,她上頭出現一道低沉的嗓音。
「是啊!」她毫無所覺地輕聲低喃。
想當初她可是花了一百多萬才買到這一整套由澳洲空運來台的床,床墊不但標榜著冬暖夏涼,由百分百頂極羊毛制作而成,就連這被子也是由純天然百分百的羽毛和蠶絲制作而成。
下一秒,她驚悚地清醒了過來,睜開了眼,一個熟悉的面孔映入她的眼簾。
「又是你!」
這下她可清醒了,再多的瞌睡蟲也因他的出現而一下全跑光。
白淨月二話不說,快速用身上的被子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
她明明把她家的鑰匙拿回來了,為什麼他可以出現在她的家中,身上還穿了件居家睡袍?
「你怎麼進來的?」她神情呈現備戰狀態,口中滿是對他的不滿。
「我?走進來的啊!難道你以為我昨晚住在這嗎?」齊紹凱一臉慵懶無害的沖著她笑。
他可真是幸運!這一個月來已經兩次大飽眼福。
瞧他一副像中了頭獎般得意的模樣,白淨月真想狠狠沖上前,撕下他臉上的表情。
「我當然知道你是走進來的,我的意思是明明門被我上鎖了,房門也一樣,為什麼你又莫名其妙的出現在我的家、我的房內?」她的語氣比以往尖銳,發火的程度比以往更高。
「我?」
齊紹凱對她此刻怒氣沖沖的模樣毫不以為意,只見他含笑的坐在她的床上,雙眼直盯著她嫣紅的臉蛋瞧著。
「不準笑了,快一點回答我。」她討厭他的笑容,感覺像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
他慢慢的將睡袍內的鑰匙拿了出來,在她面前晃啊晃。
「這不是被我拿走了嗎?」
「是被你拿走了,不過我先前已經多打了一副。」他說的理所當然又得意不已。
「你……你……這天殺的。」她二話不說的伸手將鑰匙給搶了去。
她就知道,他這奸詐的老狐狸,不會那麼輕易放過她。
「那我的房門呢?你是怎麼開的?」她可沒忘記自己在睡前確認過房門己上了鎖。
「哦!這個啊!當然是……」他的笑容又再一次擴大了不少。「你看。」他從睡袍的另一口袋內拿出另一把鑰匙。
「這……該不會……」
「沒錯,我連你房門的鑰匙也打了一把。」他點頭回答了她的問題。
事實上,除了家中大門、她的房門外,還有她家浴室、另外兩間沒人在住的客房,以及她自認為最重要的保險箱鑰匙,他全部有。
而且她那一年打開不到一次的保險箱里,有的可不是只有她的存褶、金飾、股票等東西,還有他的,包括房子所有權狀、亦天股份和總價十分龐大的支票,林林總總加起來,金額可多羅!
只可惜,她這女人從來沒發現。
不過這也沒辦法,那女人視金錢為無物,得到任何貴重的東西,只例行拿出鑰匙,打開保險箱、看也不看便丟進里頭,從來沒有仔仔細細審視過。
「齊紹凱!」
「嘿!別生氣哦!我說了,容易生氣的女人老得快,你忘了嗎?」齊紹凱好心的安慰,從他臉上的表情不難發現,這男人一點也不內疚。
「還有沒有?」白淨月哪管得了他那麼多。只見她充滿懷疑的目光直直盯著他看,語氣中帶著質問。
「有沒有什麼?」
「鑰匙!凡是屬于這間房子的,包含大門、房間、浴室的任何鑰匙,你身上還有沒有?快給我拿出來。」
「沒有了。」齊紹凱想也不想的搖頭。
「真的?」她不信。
「真的。」他伸手掏了掏口袋,還作勢要發誓。
「要是再讓我發現你又在我家來去自如,我肯定和你沒完沒了。」白淨月威脅道,看來是說到做到。
齊紹凱一點也不懷疑她話中的可信度,因為過去他就曾有一次把她給惹火,還把她的警告當玩笑,結果呢?她真的出手,毫不留情的送了她一拳。
「現在,給我滾出去,本小姐我要睡覺。」她做事有條理,工作和生活也分得很清楚。
在公司,他是老板,她是員工,所以她必須對他恭恭敬敬,即使被他再怎麼惹火,也要咬緊牙根忍下去。
鮑司外,他是陌生人,對她而言,能不見他就最好別見著,對他也不用太有禮。
「你還想睡啊?我的早餐呢?」齊紹凱想也不想的問。
「現在才早上六點而已。」
也就是說,她從來不在早上六點的時候做早餐。
打賭輸了,她當然會實現諾言,不會不認帳,不過……
得要在她清醒不想睡的情況下,而不是一大早被挖起來,這會讓她十分的不爽。
「你一大早闖進我的家門,為的就是跟我討早餐吃?」她低著頭,語氣輕輕淡淡,讓人無法察覺她在想些什麼。
「是啊!這只是其……」中之一。
他話還沒講完,立刻快速地跳離她的床,站在房門邊。
呼……好險!罷才她竟然真的對他出拳了,好在他有所警覺,反應夠快,不然要是又被她給打著,他可是會很傷心的。
小時候被她打,他也就認了,這一次要是又被打,他面子該往哪擺?那可不是笑一笑就算了的哦!
「你有這麼餓嗎?非得要這麼早就把人給吵醒,只是為了一份早餐?我說會做就會做,只是先讓我睡一下嘛!你又不是豬投胎的。」人家她的小月也沒有這麼愛吃好不好。
「豬?你是說小月嗎?呵!你也有好幾個月沒有回白恩那里了,想必也沒打電話回去問問小月的情況吧!」
齊紹凱伸出手搖了搖,一副她消息不靈光的模樣。
「什麼意思?把話說清楚。」她皺了皺眉,顯然開始擔心起小月。
「你家那只可愛的迷你豬小月先生,它呢……該怎麼說呢……呃……讓我想一想哦……」
他伸手在下巴下磨贈來磨贈去的,十分認真的在思考。
「快說,不要慢吞吞的。」她其實有打電話回白恩那里,想向他詢問小月的情況,只是白恩人好像不在,打了好多次都沒人接听。
當初就是因為這里是公寓,沒有辦法養豬,即使只是一只體型小小又可愛得不得了的迷你豬,她仍不想帶給別人困擾,再加上她工作繁忙,沒有時間陪小月,所以她才沒把它給帶過來。
與其把它關在這樣一個小小的空間,既不能東跑西跳,也不能常常出門,不如讓它住在白恩的那座森林內,要自在多了。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白恩說你的那只迷你豬現在儼然已經成為一只不折不扣的大豬公了,每天吃好玩好,體型由先前的小巧可愛一下爆肥了許多。我看要不了多久,它就一點也不可愛了,說不定還可以宰來吃。」他煞有其事的說。
「你胡說!小月才不可能變成這樣。」什麼大豬公?呸呸呸!她家的小月才不會變成那樣。
「我沒騙你,這可是白恩告訴我的。」
「他什麼時候告訴你的?你又沒有聯絡他的方式,連我都找不到他的人了,你怎麼可能找得到?」
她十足十不相信他的胡扯,說不定他又別有居心想騙她,又或打算設下什麼陷阱,等著她侵傻的再跳下去。
她可不會再這麼笨了,經過過去幾十年來的經驗,明確的教會她一件事,那就是相信齊紹凱的話,等于是把自己送入地獄去。
「不信你問問他本人。」齊紹凱兩手一攤,神情無奈的說。
唉!這女人,該提防的時候後知後覺,不該提防的時候又特別精明,他可不是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都想著怎麼欺負她啊!
「怎麼問?又找不到人。」
如果可以她早問了。白恩也真是的,沒事干嘛愛亂跑?明明已經退休了,卻不乖乖待在家里,好像比她還要忙。
「誰說找不到的,他人不就在……」齊紹凱比了比外頭,頭一轉,即看見後頭出現了一個老男人。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剛才听你們兩人在抬杠,不好意思出聲打擾你們,請繼續、請繼續,就當我這個老頭不存在!」
讓人尋找已久的白恩突如其來的出現,笑吟吟看著在場的兩人,顯然樂得不得了。
這可又讓他看到一對冤家了吧!看來他這一次離開探望眾人,成果豐碩。
「白恩?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進來的?」
白淨月一見著來者,忘了先前正急著找他,只是擰著眉,搞不懂自己的家何時變成想進來的人隨時能進來了?
「小表啊!這怎麼久不見,還是這麼有精神,呵呵……看來阿凱把你照顧得很好。」白恩不疾不徐地回答,仍是一副好心情。
「你帶他進來的?還是他也有一份我家的鑰匙?」
她是不介意白恩也有她家的鎖,不過如果答案是後者,那她是不是該考慮把家中全部的門鎖給重新換過?要不哪一天,說不定連其他兄妹們也能在她家來去自如。
「我方才想告訴你,你又不听。」齊紹凱一臉拿喬。
「快說。」
對他,白淨月總有不知從哪來的怒氣可以爆發。
「小表,我到你家門口前打了通電話給你,你沒接,按了你家門鈴,也沒人回應,我真擔心你在里頭出了什麼事,正好隔壁的阿凱開門察看發現是我後,就幫我開了。
不過我可沒想到,你們兩人的感情竟然進步神速到這地步,連你家鑰匙他都有,我看不如這樣吧!既然兩人的關系這麼親密了,不如住一塊比較方便嘛!」白恩自顧自的說,沒發現有人在他說話的同時,臉色愈來愈差。
「誰和他關系親密?誰和他感情進步神速?是他偷了我的鑰匙!」
一想到自己被人誤會和那臭男人的關系,白淨月心中滿滿都是氣焰。
「什麼?你偷了她的鑰匙?」白恩好奇地追問一旁的齊紹凱。
被指名的人點點頭,一點做錯事的內疚也沒有。
「小子,干得好。」白恩用力地拍了拍他的肩,以示贊同。
「喂!你在說什麼?」她懷疑自己有沒有听錯。
「好了好了,小子,我看咱們還是先到外頭去等等小月吧!我猜她自己都忘了,她現在暴露得讓我們一老一少都快看光光了,唉!你看了還不打緊,不過我怎麼說也是她的父親啊!我可不想被人家誤以為做人家父親的偷吃女兒的豆腐。走吧!」白恩將手搭在齊紹凱的肩上,兩人一塊離開白淨月的房內。
听見他的話了,白淨月這才突然大聲尖叫,一張臉瞬間漲紅不己。
她披在身上的被子不知何時已滑落而下,單薄的蕾絲衣讓身材曲線一覽無遺。
唔……她快氣死了,好好的一個假日,本想好好休息一番,沒想到齊紹凱突然出現,又加了個老頑童白恩,她、她、她……好想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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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子,趁著現在小表還沒出來,咱們也明人不說暗話,該把事情講清楚了。」白恩一走進客廳,神情變得嚴肅不少。
「有事?」
齊紹凱好整以暇地坐在他的對面,早料到他這一次一定是為了某些事情,才會出現在這。
「當初你要求讓小表待在你身邊時,是怎麼跟我說的?」
「喜歡她,要她成為我未來的妻子,亦天的總裁夫人。」
「沒錯,當初也是因為你這麼信誓且旦的向我保證,所以我才讓她跟著你,無論學習、生活、居住,我幾乎未曾說過一句反對的話。」白恩認真的眼中有著質問和不滿。
「不過看看你都幾歲了,小表也多大了,為什麼連點音訊也沒有?更重要的是,當初咱們說好,不能以強迫的方式讓她和你在一塊,想得到她,必須讓她愛上你,真心誠意想和你在一塊才行,你忘了嗎?」
「我沒忘。這些都是當初你對我要求的,而我也說過絕對會遵守約定。」齊紹凱不慌不忙的說,對他的質問和懷疑一點也不擔心。
「不過你和小表現在的情形看來實在很糟,我一點也看不出她對你有任河意思,請問你何時要收服她的心?等她二十歲?四十歲?還是五十歲?我可告訴你,我等不到那時候。如果要和她在一塊,請你趁早行動,否則逾時不候。」白恩撂下狠話,一點情分也不給。
「你在打什麼鬼主意?」齊紹凱彷佛能看透人心的雙目緊盯向白恩。
他可不是笨蛋,從以前開始,他就懷疑白恩心里打著什麼算盤。
「我?呵呵呵……你想太多了,我可是個五十歲的老人,手無寸鐵的,能打什麼主意?」他神情自若的從容笑著,內心里卻捏了把冷汗。
「沒有最好,雖然未來你將是我的岳父大人,不過……要是你敢欺負我的人……我可是會拿你最寶貝的動物園開刀哦!」
齊紹凱淡淡的笑了,笑容中充滿著駭人的威脅氣息,這神情,可不是每個人都看得見的哦!
至少某個跟在他身旁幾十年的女人,就從來沒瞧過他這一面。
「我當然知道,她可是我的女兒,我才不會欺負她。」
白恩用力的吞了口口水,突然覺得自己四周被一股冷氣團給包圍,駭得他心驚膽跳。
催眠這事可不算欺負吧?是純粹的好意哦!
「我和她的事你不用多擔心。」齊紹凱冷淡的說。
他的感情事,實在沒必要和任何人報告,尤其是他早決定這幾個月過後再付諸行動。
「反正你只要記得我說過的話就行了,千萬不準強迫她,一定要讓她愛上你、對你感到在意,這樣兩人才會幸福。」白恩再一次的提醒。
他這樣說得夠婉轉了吧?
齊紹凱似乎發覺他話中有話,直視著白恩的雙眼,想從他眼中探得一絲絲的答案。
「喂!你們坐在這干嘛?」
白淨月自房內走了出來,換了件居家的休閑服。
「當然是等你煮幸福的早點羅!」
一听見她的聲音,齊紹凱變回先前她所熟悉的模樣,和先前的冷冽相比,實在是天差地別。
「知道了。白恩,你呢?吃什麼?」她轉過頭問另一個。
「隨便吧!反正只要是小表你煮的東西,都是美味可口得不得了,自從你離開家後,我可慘了,整日吃些營養不良的食物,你看看我,是不是消瘦、枯老了許多?」白恩可憐兮兮的問。
「好啦!等會幫你炖十全大補湯好了。」白淨月淡淡的勾起嘴角,冷冷的盯著白恩。
「什麼十全大補湯?」白恩一听見好像是好吃的東西,忍不住吞了口口水。
「用十種動物做成的大補湯,有羊腱、牛肚、雞肝、老鼠肉、烏龜尾巴、兔子心、蛇膽、鹿鞭、熊爪還有猴腦,用大鍋熬煮十二個小時,十二杯水熬成一碗菁華中的菁華,包你喝了之後,再多活個三十年。」白淨月冷冷的說,盯著前方臉色劇變的白恩。
「老天!這是哪門子的大補湯?好惡心。」白恩一副想吐的模樣,用力拍著胸膛。
以上她所說的,都是最可愛的動物,她、她怎麼可以說的這麼可怕!嗚嗚嗚……惡……
齊紹凱在一旁听得嘴角微微上揚。想也知道這女人還在對白恩記恨,恨他當年
把她丟給他,害得她從此趺入無底的地獄深淵。
呵……這可真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