迸鳳玉知道依當扈的社會地位,願意拉下臉來看她已經是一種恩惠,至少在春夏秋冬的眼里,她們一致認為樓主對她有情有義,就算她依舊不正眼瞧他,他也表現出甘之如飴的態度。
但是,這不是她要的!愛情不應該有任何的委屈和隱瞞,就憑他瞞著她還向江家示好,甚至被動的讓江家以為他真的在籌辦婚事,她真的無法原諒他。
難道恨真的可以蒙蔽一切良知?
「這是我請土雲閣送來的首飾,你看看,有沒有喜歡的?有就留下來吧!」當扈命人將絨盤放在桌上,上面擺滿作工繁復的步搖、篦節,光彩奪目。
「有學柔她們的消息嗎?」
「還沒有找到。」
「你騙我。」
「我不冒任何讓你離開的風險。」
「就算我會因此而恨你也一樣?」
「要恨就留在我身邊恨我。」當扈看著她,眼神充滿柔情。「你可以留在我身邊詛咒我,看著我落得萬劫不復的下場。如果這是你想要的。」
「我什麼都不要!我現在只想回家。」
「我不能讓你走!」當扈緊緊擁住她,這柔軟的軀體散發出令人心蕩神馳的香氣,深吸一口氣,神經瞬間松弛,還有說不出的滿足,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軀體只要接近她便開始躁動的原因。
這香氣是主凶,控制著他的身體,凌駕在理智上。
不理她的掙扎,他執意用雙臂鉗制住她。
當扈深深的吻她,交纏的唇舌不停的傳遞需索的訊息,他已經渴望這麼久……運用男性的力量,他清楚的知道她所有的敏感帶。
她一直是很熱情的小東西!
一番雲雨後,他想將她擁入懷中,她卻溜下床,迅速穿好衣服。
「樓主,如果沒事,可否離開我的房間?我還想看書。」
「我今晚要在這里睡。」
「那麼我去書房。」古鳳玉轉身,想離開房間。
「站住!」
她充耳不聞,繼續往前走。
懊死!當扈隨手披上白衫,沖了出去,砰的一聲,一掌按住她已經拉開的門扉。
「我已經低頭示好了,你還不滿意嗎?」
他轉動她的身子,讓她面對自己,乍見她的小臉上布滿淚痕,不禁微微一愣。
「你……你在哭什麼?」
「我……我想回家!我想見學柔她們!」古鳳玉抽抽噎噎。
她才十六歲,前些日子面對他的不理不睬,還有下人們的蜚短流長,她不是無動于衷,但是傷心落淚又能喚回什麼?只是更顯得自己悲哀罷了!
她不想讓自己變得這麼狼狽,在二十一世紀,她的成就甚至有可能登上諾貝爾殿堂。
她的能力卓越,怎麼會蠢得敗在愛情上?
「別哭,好不好?別哭!」
當扈從來不曾見過她落淚,她這麼堅強,代表懦弱的淚水壓根兒無法與她畫上等號啊!
或許是這樣才讓他更加無措,同時也讓他明白,懷里熱淚盈眶的人兒也有軟弱的一面,尤其當淚水灼炙他的胸膛時,他不禁要自問,他真的錯了嗎?
還有半個月就要舉行大婚,江總坤不知道從哪里听來的小道消息,知道古鳳玉正在鬧脾氣,為了避免有任何變卦,干脆要大兒子江別玉將江桌雲送進當燕樓。
他們登門造訪的時間太唐突,也不合禮儀,當緣被嚇得不知如何是好,只好硬著頭皮稟報當扈。
當扈忙著檢閱新一季的運價,「還不簡單,安排他們住進城外的別館。」
「樓主,這不好吧!現在城里已經傳得沸沸揚揚,再讓他們住進當燕樓所有的別館,恐怕……」
「嘴長在別人的身上,隨別人說!」
「但江公子說送江桌雲來府里,是和樓主培養感情啊!他還說江湖中人毋需在意區區小節,重要的是兩人過得快樂。」
「培養什麼感情?告訴他們,我公事繁忙。」
「如果他們堅持住在當燕樓里呢?」哎呀!樓主這麼做,豈不是為難下人?他硬要讓江府以為江桌雲是未來的樓主夫人,哪有管事趕未來當家主母的道理?這行為能不引起懷疑嗎?
江總坤這老狐狸,分明是故意的!
當扈牙一咬,「我送他們去別館,這樣總不會有話說了吧!」
「是。」當緣明白眼下的危急是解決了,但小姐若是問起,要怎麼回答?
雖然小姐已經不再詢問樓主的去處,可是江桌雲這行人浩浩蕩蕩的進城,城里的人可是睜大眼在瞧著,依小姐受城里人的愛戴程度來看,就算內院里的人都不說……算了!能瞞多久就瞞多久。
當扈前腳才離開,秋菊就來找當緣。
「你說小姐要見我?」
秋菊用指責的眼神看著他,「對,小姐有件事想請教當管事。」
「什麼事?你知道嗎?」
「我怎麼可能知道!」
這笨丫頭,話說得憤慨,早就泄底了。
當緣嘆口氣,朝內院走去。
他很清楚小姐不會為難他這個下人,但是……
「管事,出事了!大事不好了!出事了!」
「慌慌張張的,什麼事?我哪有出事啊!」當緣吹胡子瞪眼。
「不是你啊!是搜羅樓。」僕人附在當緣的耳邊,細說來龍去脈。
當緣越听臉色越糟,幾乎慘白。
「人呢?現在在哪?」
「正朝這里來,樓主呢?」
糟糕!來不及喚回樓主。啊!快,把這件事告訴小姐,或許小姐有辦法。
當緣拚了老命,跑向內院。
也來不及敲門,他沖進書房,跟古鳳玉說明事情經過。
她知道事情有輕重緩急,連忙要當緣把當燕樓的大門敞開,迎接客人。
蕭銑軍旗飄揚,百名精銳士兵團團圍住當燕樓,將領發現當燕樓居然敞開大門,擔心有詐,下馬後,先派遣幾名士兵進去探虛實。
「不知梁王大駕光臨,有失遠迎,失禮!」古鳳玉換上男裝,迎上來者不善的軍隊。
「當扈呢?」蕭銑坐在駿馬上,睨著這個無名小卒。
「樓主正巧出門辦事,小的已經派人去通知樓主,他很快就會回來。梁王有事商議,不如進入大廳,喝杯茶潤喉。」古鳳玉雙手一拱,態度謙和。
蕭銑倨傲的下馬,讓屬下在前面開路,他尾隨在後,排場十分盛大。
迸鳳玉面帶微笑,態度從容,奉茶後就不再多說。
「怎麼見著本王,你沒有惴惴不安?」蕭銑好奇的問。
大軍壓境,團團包圍當燕樓,府里的人憂心忡忡,唯獨他依舊從容,嘴角上揚,也沒有試圖探問什麼事,莫非他有什麼對策?
這小子看起來毛都還沒有長齊,有這種本領?
「小的為什麼要不安?」古鳳玉深知自己的應對關系著當府上下百余條人命,心里發抖,卻不準自己顯露于外。欺敵之計,她一定要做到。
「我梁王軍旗飄揚,軍隊包圍當燕樓,如果一聲令下,要血洗當燕樓,可是輕而易舉的事。」
「梁王說的有道理,只是帶兵重令,帶民重法,不知道我當燕樓犯了哪一條律法,要抄家滅族?」
丙然伶牙俐齒!
「損毀、竊盜墓冢。」
「有證據嗎?」
「人證、物證俱在。」
「可否先讓小的見一下人證?」古鳳玉依舊一派輕松。
「你想殺人滅口?」
迸鳳玉搖頭,「小的只是想見一下這人證是何方神聖,居然大膽到想陷梁王于忘恩負義的境地,這人實在是心地凶絕啊!」
「什麼意思?」
「當燕樓主營運輸業,天下人皆知,尤其數次幫助梁王運輸糧草,功不可沒,甚至不求回報,雖然我們不時興造橋鋪路,但是鄉里坊間,誰提到當燕樓,不是比出大拇指?現在梁王听信小人讒言,揮軍包圍當燕樓,這些看在百姓們的眼底,豈不是變相告訴大家,原來為了愛國傾囊付出,得到的結果竟是滿門抄斬?」
「這……」蕭銑一窒,當初沒有想到這麼多,只想著抄了當燕樓,就可以獲得大筆財富。
迸鳳玉靠近蕭銑,低聲的說︰「當燕樓行善不欲人知,所以面對梁王多次要求借貸,欠金萬兩,幾乎掏空當燕樓的財庫。這些事在當樓主的指示下,從來不敢對外有任何怨言。」
什麼?財庫盡空?那他抄什麼啊?
蕭銑蹙起眉頭。都怪他一時大意,沒有好好的訊問那個來告密的人,搞不好他是敵營派來。該死!他該不會中計了?
「告訴當樓主,本王想起今天還有其他事,改天再登門造訪。」蕭銑站起身,飛快離開大廳。
「這……梁王大人,小的招呼不周嗎?」古鳳玉尾隨在後。
「沒的事!本王臨時想起有件要事需要處理,你代本王向當樓主告罪,改天本王會親自登門拜會。」
蕭銑動作迅速的上馬,接著收隊,迅速離去。
迸鳳玉依舊面帶微笑,緩步走進大廳,隨即腿軟,幸好春鵑機靈的攙扶住她,讓她坐在圓凳上休息。
「小姐,你還好吧?」
「沒事,只是突然有點頭暈。可能是剛剛緊張過度,然後神經突然又松懈,造成的頭暈目眩,休息一下就好。」
「這回真是多虧小姐機靈。」
「這方法救標不治本,只是搜羅樓的事怎麼會傳出去?」當扈行事縝密、低調,才能維持搜羅樓的秘密多年不外泄,就算偶有傳聞,也只限于同行,加上這種見不得光的勾當一旦被公開,麻煩的恐怕還不只對手,搞不好連自己都會被拖下水,大家心知肚明,盡量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最好。
所以這次會讓梁王沖著當燕樓來,恐怕是當扈已經踩到別人的地盤了。
在龐大的利益下,為了自己的生計,誰能不起身抵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