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受嗎?」望著慕天璇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般在臉上滴落,本就心亂如麻的上官雲。心更是一緊縮,「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我即刻去……」
「別走……」慕天璇一把握住上官雲的手,握得那樣緊、那樣重,並不斷地掙扎著要坐起身。
「你怎麼了?」看著慕天璇那明明痛苦,卻硬要掙扎坐起的模樣,上官雲連忙扶住她的腰身。
「別走……」感受著身上的灼熱痛意與心中的狂喜,腦子已逐漸混沌的慕天璇不斷喃喃說著,「別丟下……我一個……」
是的,不要離開她,不要再一次放開她的手,在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他的此刻。
「我絕不會丟下你,只是我……」听著慕天璇那幾近于語無倫次的低喃,上官雲緩緩閉上了眼,拳頭緊了又緊,握了又握。
望著上官雲那左右為難的反應,慕天璇也終于明白了。
原來他,早認出她來了,在那雪山山洞之時,就認出她來了……
而他之所以不說,只默默地幫著她,也許是因為他雖也掛記著她,可在他的心中,早已有另一名女子了,所以,他能做的,也就這麼多了……
「沒事的……」最後一次緊握住上官雲的手,慕天璇將他的手掌輕貼至自己滿是熱淚的小臉上,讓自己任性最後一次。
明知他心里有人,可她,就是舍不得放開他。
但終究該放手的,若他,心中根本沒有她……
「如果我真的……」將上官雲的手輕輕拿離自己火熱的小臉,慕天璇盡全力頂住身上的所有不適,艱難地一個字一個字說著,「請替我……照顧秋瑟她們……以及宇文龍……」
「不許胡說!」听到慕天璇那恍若交代後事般的話語,上官雲牙一咬,一把將她接在懷里,「你不會有事的,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
「你……」虛軟地靠在上官雲懷中,慕天璇意識迷蒙地噫語著。
「抱歉了!」輕輕將慕天璇的衣衫褪去,上官雲低啞著嗓音說道。
是的,抱歉,抱歉他即將對她做的事。
但若只有這樣做才能解開她此刻的苦痛,就算淪為罪人,他也在所不惜!
包何況,他本就非打由心底不想如此做,可他總努力將這不該存在的想法摒棄,再摒棄……
……
上蒼,她還是個處子!
但她不是有夫君了嗎?為何還會是個處子?
而他,竟連問也沒問一句,便這般狂暴地奪了她的處子身!
「你怎麼會……」完全不敢相信這個事實的上官雲連嗓音都顫抖了。
「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呢……」輕環著上官雲僵硬的頸項,慕天璇忍住初破身的劇痛,低語著,「既然決定做小人……就要有始有終啊……」
她還真壞呢……
明知他是不得已而為之,明知根本是自己裝迷糊,且半推半就地誘了他要她,卻還要說這樣的話來故意刺激他這個老實人。
但誰讓他早知道她是誰了,卻還故意裝成不知道;誰讓他明明處處幫著她,卻又老要故意裝不熟……
所以,或許他永遠忘不了埋藏在他心底深處的那名女子,但能不能也試著讓她照顧著他、珍惜著他,與他相守一生,直到彼此年華老去,直到兩人白發蒼蒼?
……
「我曾經是名浪蕩子。」舌忝著慕天璇緩緩緊繃的紅玉,望著她絕美小臉上的誘人嫣紅,上官雲突然啞聲說著。
「我不想知道……」听看上官雲的話,慕天璇的心,突然有些微微的疼痛。
原來他,早與其他女子有過如此親昵的肌膚之親了,而且,不勝枚舉……
原來她,只是他擁有過的眾多女子中的一名,微不足道的一名。
但她早該知道的不是嗎?像他這般的男子,本就不會缺少女人的,她又為何要為這種早知道的事,悄悄心痛?
「我也不想讓你知道。」望著慕天璇忽地別過去的小臉,上官雲心中也是一痛,可他還是舉起手輕輕將她的臉轉向自己,「但我已多年未近,所以若弄痛了你,請你一定要讓我明白。」
多年未近?他竟為那名女子如此守身如玉呢……
「誰管你……近不近……」依然不肯望向上官雲,但慕天璇的臉頰卻染上了一股更嬌艷的嫣紅,而眼底有股淡淡的惆悵。
「我之所以不近,是因為……」盯著那片誘人的紅雲,上官雲再忍不住地撤出後用力一挺腰。
「呃啊……」
「弄疼你了嗎?」像抱著珍寶似的擁著慕天璇,不斷將吻撒落在她雪白頸項上的上官雲小心翼翼地啞聲問著。
「你老這麼問……都沒人嫌煩過嗎……」被擁在那豎實的懷中,感受著那股被人濃濃珍惜著的淡淡甜意,慕天璇繼續低吟著。
「世間女子,我獨獨只問你一人。」
「你……」听看上官雲那句恍若來自靈魂最深處的心語,慕天璇再忍不住地緩緩抬起眼,望著上官雲那熾熱又誠摯的眸子,澀羞地將櫻唇輕抵在他的下顎上,「不疼了……」
也罷,無論他的心底想著誰,他如今的眼中,至少有她……
在夜風中、在星空下,這曾經如此寂寞的竹閣中如今充滿了溫柔似水的撫觸、熱情如火的愛戀、次次直達靈魂的貫穿,以及最後的驚天快感與許久未曾褪去的愛戀纏綿……
「麻煩你……送我回去……」當一切都結束後,當身子再不感到任何苦痛時,慕天璇疲憊至極地緩緩闔上眼眸,「謝謝你……」
她竟對他說謝謝?竟對他說謝謝……
「你變了……」望著在自己多次佔有下已然昏厥的慕天璇,上官雲再忍不住輕撫著她的發梢,凝望著她的小臉,而眼中,有著抑制不住的酸澀,「變得這樣堅強、這樣慈悲、這樣勇敢……」
如何能不憐她?如何能不心疼她?如何能不……愛戀她。
是的,上官雲便是那名死囚,那名一直為自己因過去個性的沖動,而造成的那差一點無法彌補的過錯而深刻懊悔著的死囚。
所以自重生後,他總努力地克制著自己的沖動個性,但如今他才明白,只要有她在,他永遠無法克制得位。
二十歲以前,他叛逆、莽撞、沒有是非,自恃著一身武功與膽識,領著一幫紈垮子弟四處胡作非為,過著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糜亂生活。
他身旁永遠聚著一群酒肉朋友,他的身旁永遠不缺美人、醇酒、金錢及謊言。
但在父親死後,被同伴設計奪去所有家產,誣陷入死牢,並在牢中得知重病母親聞訊後只剩一息尚存時,他萬念俱灰,徹底心死,心中除了悔恨,再無其他──直到遇見了她。
她就像天上的一朵彩雲,那樣高貴、美麗,那樣遙不可及。
所以他不明白,不明白為何她竟會出現在那死牢中,而且還要下嫁給他,救他這名本早已定罪的死囚。
當在喜房中見到她那驚恐的神色,望著她那絕望的眼眸,他終于明白了,明白她也只是一個受害者,一個比他更無助的受害者……
但她的意外出現,讓他終有機會見到娘親最後一面,並在娘親臨死前取得諒解,讓娘桌得以含笑而終。
雖是意外,可他依然感激她,感激她這個其實有些倔強、任性、卻其實心地良善,而且一身孤零的落難女子。
盡避兩人語言無法相通,更知道她害怕著他、厭惡著他,甚至,看不起他,所以非在行路時,他總是離得她遠遠的,默默做著該做的事,然後無時無刻悄悄盯視著她,怕她尋短。
因此他知道,在她以為他睡熟之時,她總會悄悄來至他的身旁,為他抖理身上的傷口,悄悄為火堆添上新柴,甚至在糧食不夠時,故意耍性子不吃,只為將食物,留給他……
明白她的苦、她的恨與她的不甘,所以他放任她所有的無理取鬧,只求在那時,她心中的苦,可以稍稍有所宣泄。
她是個真正的千金之軀,在他生命中,原本永遠沒有機會踫到的天上雲霓,因此在那一日,在暴水中,當望見她死握住他,怎麼也不肯放開的手已血流如注時,他才會主動掙開她,然後將原本便屬于她的東西全還給她──除了那塊綠玉墜……
可上天,卻又第三次開了他一個玩笑,在他以為自己終于可以與天上的娘親相聚之時,又讓他存活了下來。
存活下來的他,被一隊差去前線的北沙國戰士救了起來,並開始在軍中擔任燒水、煮飯、撿柴火等雜事小差,且在身體痊愈後,成為軍士中的一名。
發誓再不辜負上天之德的他,閑瑕之余總努力學習著,特別是有關南林國的一切。而戰事開始時,他總是第一個努力向前沖去、奮勇殺敵之人,因為他明白,只有勝利,他才能活下來,也才能有機會離開這里,去找尋孤苦無依的她,並為像他自己這般經歷的人做更多的事……
軍階,愈升愈高,當戰爭終于勝利後,他已成了副將,也就在那時,他才知道,那愛與他一同廝混,沒事一起學習、抬枉,並和他一起由小兵升至副將,且曾在戰場上被他死扛回來的易容癖男子,竟是北沙國太子!
班師回朝後,太子只丟給了他一句話──自己決定想做什麼官。
不需要高官,也不需厚祿的他,選擇了成為北沙國駐南林國巡使,在去到開雲府了解了慕相爺府中所發生的事實真相後,開始在南林國中四處找尋慕天璇。
但遍尋不得的他,最後決定落腳于霄雲縣,這個南林國與北沙國混居的縣府。
因為在他的心底,總有一絲希冀,或許,如果有一天,她也想到了他,想到北沙國去,她會途經這里……
可他沒想到的是,她竟真的在這里,並成為了一名如此堅強、溫柔、執著、自信的慧黠女子。
但為何不?她本就是開雲第一才女啊……
可他,卻不敢認她,特別在他明了她已有夫君之後。
所以他只能悄悄地凝望著她、幫著她、護著她,不動聲色地苦苦愛戀著她……
而今日他的所作所為,雖說是為了救她于水火之中,但他知道,這其中終究參雜著他的個人私欲!
因此待明日,當她知曉一切後,或許她會連他的面都不願再見……
到那時,他該如何自處?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