斌妃進宮第二天,宮廷即發下道聖旨。
鳳延殿里,陳芝貞瞧著聖旨內容後,憤怒得將聖旨砸向地上。
「免跪?以後貴妃行走宮廷,除了太後,免對任何人屈膝……這是什麼意思,連對我這個皇後也不必放在眼里嗎?」盛怒之下的她哪還有半點天真單純的樣子,真實個性表露無遺。
陳敬瞧著女兒,也是氣憤不已。「當初我要扶持直璇你偏不,要定這男人,自信你能掌握得了他,結果,他要的還是高月。那女人一入宮,你更不可能再得那男人注目,這天下咱們原可掌握的,可現在卻敗在你這無用的私情上!」
陳芝貞一臉難堪。「我畢竟是皇上的中宮,我會扳回局勢的!」她忿忿的說。
「最好如此,否則你瞧,太後心向著劉妃,她不可能幫你,皇上又對你視若無睹,不曾踏進這鳳延殿一步,盡避爹握有重兵,但你在這宮里仍是孤掌難鳴,若再斗不過貴妃,連爹也幫不了你!」
她恨得咬皮切齒,當初她以太後的性命相逼,讓豐鈺立她為後,此舉惹惱了太後,讓太後視她為毒婦。
在皇帝面前她希望以溫婉之姿博得青睞,誰知他眼里根本瞧不見她。
為避免勁敵高月進到宮中威脅到她,她推波助欄的想將她嫁給申環,可哪知繞一圈後,那高月還是進了宮,而這就算了,從迎妃行禮到進宮後的一切,高月除了沒冠上「後」字以外,其余的排場比之她這個皇後還要甚大尊貴,眼看自己就要大權旁落,她如何不緊張,又如何不怨恨!
「我只剩爹可以倚靠了,爹不能不幫我。」她急說。
「你!要不是我就你這麼個女兒,我還真——唉!」他氣結不已。
「好,爹會對皇上施加壓力,他若敢再輕視你這中宮,爹就讓他的皇位震蕩!」他發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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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子下朝後,午膳時分,滿桌子御膳。
一頓飯圍著宮女、太監數十人,這陣仗比之在東宮不知大幾倍。
斑月卻吃得食不下咽,再美味的佳肴也味同嚼蠟。
但是,可千萬別誤會她食不下咽的理由是這個,真正讓她食不知肉味的,是面前正在認真挑出魚刺的人!
瞧著四周宮人臉上無不露出驚惶的表情,她不禁暗暗哀嘆。
「皇上,這些讓奴才們來做就行了。」
「不可。」他努力仔細的挑出了兩根魚刺,非常滿意。
「可是您萬金之軀怎能做這等事,這折煞奴才們了。」
「折煞你們什麼?又不是挑給你們吃的!」他駁道,繼續挑,繼續努力。
「就算您自個兒要吃,也該由奴才們動手才對。」
「朕吃的當然由你們動手,但朕的貴妃要吃的,朕就不能假他人之手了。」他將挑好魚刺的魚肉放進高月的盤里。
眾人瞠目而視,嘴巴開得可以塞進雞蛋。
他繼續由雞腿里挑出骨頭,再將肉細細撕開,剛好一口一塊,再度放進高月的盤里。
眾人張開的嘴還沒來得及合上,就又撐得更開了。
斑月掩嘴想笑又笑不出來。打石去處理其他事,今日沒在一旁伺候,這群人第一次見識到天子的「奴性」,難怪會如此大驚小敝。
而她雖然習慣了他對她如此,但這里不比東宮,東宮里的人見慣不怪,再加上在東宮時,他還有那麼一絲節制,侍奉她時多少會避人耳目,可當了這皇帝以後,瞧他這是什麼樣子,在眾人的目光下,公然的、任性的、張揚的干這事!
他自個兒不在乎顏面無所謂,可她快成皇帝的主子啦,這樣不成體統的事若傳出去,街頭巷尾又可以議論她了。
盯著面前又多了一尾剝好殼的蝦。「我說,皇上,您要不要先吃飽再伺……再管我,我其實吃得差不多了,飽了。」她暗示他適可而止了。
豐鈺這才挑眉望她一眼。「飽了碼?那可以上甜點了,來人。」
听到叫喚,一干奴才馬上振作起來,雙手呈上甜品。
甜品正熱著,一名太監直接要端上給高月。
「等等,貴妃喝不了燙口的,來來來,朕先吹涼。」
「這事奴才來就行。」太監馬上搶著做。
「你吹?」那模樣像是在說「你敢搶我的工作」?
那太監一見到皇上的臉色,立刻慌張的將甜品迅速端至他面前。不敢的,不敢的,他哪有那個膽搶皇上的工作!
皇上這才取來湯匙親自輕輕吹氣,「你吹什麼吹,萬一口水吹進甜湯里……朕不就得吃你口水了。」
那太監一頭霧水,不懂就算他的口水沾到了甜湯里頭,喝的又不是皇上,他這口水怎會被皇上吃了?除非皇上對喝完甜品的貴妃……呃……他當下明白了,臉色一白,差點沒撞牆了。
斑月听見他的話,再瞧那太監以及周遭眾人的表情,很難不臉紅,她撫著額,那碗甜品怎麼可能還喝得下去。
「不用吹了,我沒胃口了。」
「沒胃口了?你吃得不多啊,莫非是病了?」豐鈺立即大驚失色的撫上她的額頭,「沒燒,還是喚來太醫——」下頭的話在她狠瞪下,自然收起了。
他乖乖縮回手,拿起筷子吃著自個兒碗里的飯,左右立即為他布菜舀湯,伺候他吃魚去骨。
她頭疼的望著他。這家伙簡直變本加厲了,以前在東宮也沒整她整得這麼凶,現在是怎樣,要她直接在浪尖上玩金雞獨立嗎?
這男人真狠!
「午膳過後,我要去見母後了,皇上有什麼要吩咐或提醒的嗎?」高月嘆了一口氣。該來的,還是得面對……
「沒有,呃,有,萬事保重。」他喝著湯想想又說。
「你!」她都想揍他了。
「小月兒,這豆沙包味道不錯,你午膳沒吃什麼,不如就吃點包子吧,來,吃一口嘛!」他剝下一塊,送到她嘴邊,好言相誘。
「你夠了喔!」她抿著唇低聲警告,瞪著四周。每雙眼楮睜得都比她還大的在盯著他手中的那口包子,好似天子都這般低聲下氣了,她若不吃未免恃寵而驕,不識大體。
這家伙是想氣死她嗎?
他像是沒听到,滿臉的苦求,她深吸一口氣,在眾人的逼視下,只得緩緩張開嘴,吃下了那口包子,他見她肯吃,大喜過望,又要再送上一口,她馬上站起來,急急忙忙告退閃人。
「小月兒,再吃一口嘛——」身後還傳來他不死心的聲音。
她腳步越來越快,頭也越來越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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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壽宮。
「母後瞧了這道聖旨沒?高月好大的架子啊,擺明不用向皇後屈膝行禮了嘛,我想鳳延殿的那女人,此刻應當氣得摔杯子了!」劉潔兒幸災樂禍的說。
太後撇著嘴。「你這蠢人,高興個什麼勁?目前在宮里除了哀家以外,就只有三個女人,高月不必向皇後下跪,那你呢?地位還低于貴妃,你見了她得行大禮,這樣你還笑得出來嗎?」
劉潔兒—听,頓時笑不出來了。以後她得對高月卑躬屈膝,這口氣她怎麼咽得下?雖然皇後受辱,但她也沒有什麼好處。
「母後,瞧高月進宮後這陣仗,今後勢必獨佔天子,臣妾一家可都是忠于太後的,當初勢力不及陳敬,臣妾才委屈退讓,但是如今再冒出個高月壓在臣妾頭上,臣妾真是太委屈了!」她不甘的哭訴。
「高月那丫頭居然無視于哀家的警告,還敢進宮來,膽子當真不小!放心,哀家不會坐視不管,任她胡作非為的,畢竟這後宮不是只有皇後,還有哀家這個太後在!」
「臣妾就靠母後做主了!」劉潔兒馬上喜道。
「啟稟太後,貴妃娘娘問安。」有人進殿稟報。
「她終于來叩見您了,母後,這女人您絕不能讓她如意!」她登時由椅子上跳起來提醒。
「嗯,哀家知道,讓她進來吧!」太後露出了不懷好意的笑。
斑月讓人領了進到殿內,見著劉潔兒也在,不由得暗自叫苦。看來自己來得真不是時候,這會兒可有兩把長刀指著她了。
「高月見過母後,母後萬安。」她朝太後低身福禮,她現在已非平民,平日見了太後無須下跪,但屈膝行禮則免不了。
太後冷眼望她,讓她半屈著身也沒叫起的意思,高月腿屈到都要抽筋了。
一旁的劉潔兒可樂了。哼,既然只能向太後行禮,那你就屈到死吧!
斑月的汗不停滾落,太後還是不叫起。她雖清楚今日這趟不好過,但一旁的劉妃那幸災樂禍的神情,她見了實在礙眼!
她知道太後這是下馬威,她腿都快斷了,還是只能咬著牙硬撐,想起那男人送她的四個字,萬事保重,這一見面第二句話還沒出口就快要保重不了了,待會不知有沒有命走出這座慈壽宮?
「起來吧。」在她快自暴自棄想干脆癱坐裝死之前,太後終于懶懶開了口。
「謝……母後恩典。」她撐著差點得截肢、酸麻到不行的雙腿吃力的站直身,不住在心里咒罵百次,但罵的對象可不是太後,而是皇上,她可真是為他赴湯蹈火了!
斑月謝過太後後,瞧向劉潔兒,她對著她還在訕笑,高月挑了挑眉,大眼直直盯著她,她一陣莫名其妙,直到高月露出了某種提醒的笑容。
劉潔兒眼珠子一飄,登時臉色微變,悶哼一聲後用力咬緊嘴唇,心不甘情不願的也朝她屈膝福禮。「見過貴妃娘娘。」
斑月見她矮,只是朝她笑了笑,點點頭。
劉潔兒瞪著她,怎不叫起?
斑月還是笑了笑,點了點頭,沒了。
她氣結,再瞪。
斑月轉過頭當沒見到,逕自抹了抹汗。
劉潔兒雙腿開始打顫,不得不轉向太後求救。
太後這才出聲道︰「貴妃架子不小啊,不見劉妃的腿都要斷了嗎?」
斑月像是很意外,「啊?方才臣妾屈了好久的腿,還以為正常都是要這般才表示重視,想說讓劉妃也多屈些時候,原來不是,真是對不住了,劉妃快起來吧。」
她揮著手忙說。
太後與劉妃氣炸了,沒想到她竟敢立刻還以顏色,在報剛才的仇。
斑月很想偷笑,但還是硬生生忍住了。
太後忍著氣,「貴妃坐吧。」
「是,母後。」
她尋著位子要坐上,而劉潔兒方才坐的位子是太後的下首,照理說,她是這兒身份次高的女人,那里的位子該讓她坐,但瞧劉潔兒已搶著坐下,再見太後對她剛剛雖是修理劉潔兒卻也順便打了太後一巴掌的事,正氣歪了鼻子,她決定今日到此為止,不敢再激怒太後,否則倒霉的會是她自己,所以也不計較坐哪里了,就在劉潔兒的下首坐下。
「母後,您今日氣色……」
「哀家听你這口口聲聲的母後,唉……從太後到母後,貴妃可真是千辛萬苦啊!」太後口氣不善,帶著濃濃諷刺之意。
斑月原是要說些討她歡心的話修補婆媳關系的,可這會兒……還是算了,她說什麼錯什麼,還是先不要吭氣的好。
「記得當初你怎麼告訴哀家的,說是不想進宮,要留在府里恪盡孝道,孝順父親,可瞧瞧這會兒……能成為宮中貴妃,進入天家,從此飛上枝頭做鳳凰,還是比較誘人的,貴妃說是不是?」太後句句帶刺。
斑月笑得表情僵硬,她家世低微,若非豐鈺看重她,破格冊封,貴妃這位子她是很難坐得上去的,現在被拿出來挖苦,她也得認命。
劉潔兒跟著冷笑。「就是說啊,七品武官之女算是一步登天了,不過,那靖王爺倒是可憐,居然這樣被耍弄,母後,這一女二嫁,您說,這像話嗎?咱們天朝沒女人了,兄弟爭一女,這女人莫非是妖姬轉世來媚惑男人的?」仗著有太後撐腰,她越說越難听,這刀子越插越深,都見血了。
「若有節操的女子自是不會二嫁,但沒節操的……哼!」太後掃了高月一眼。
「禍國殃民!」送出這四個字。
她低著頭,模模頸子,只當沒听見。
對方是太後,那人的母親,真要斗,如何敢,她再模模頭發,忍耐好了,忍耐就好,她只要保得住自個兒,就是對那男人最大的幫助了。
所以隨她們愛說什麼,她無所謂的,況且方才也小小報了仇,行了,這樣就行了。
只要再坐一下,等太後罵完,心滿意足,她就可以走了,回去後,她要再補個眠,那男人昨晚可是像出柙老虎似的,她都快招架不住,一夜都沒怎麼闔眼。
太後見她乖巧下來,怒氣也沒那麼盛了,心想︰不過是個小丫頭,她還對付不了嗎?
只要這丫頭今後在她面前乖順安分,她可以稍稍容忍她的,至少不會打她入冷宮。
但一旁的劉潔兒可就不甘心了,這女人裝什麼乖巧?現在她的靠山就只剩太後了,太後若接受了高月,那她怎麼還有生存之地!
于是,她張開嘴又說︰「母後,這貴妃進宮第一天就纏著皇上早朝遲到,讓群臣在大殿之上干候著,臣妾想,這再接下來,不會讓君王從此不早朝吧?母後您一早起來梳洗就等著貴妃來請安,她卻足足讓您等到午後才姍姍出現,初進宮就這般放肆,貴妃眼里恐怕只有皇上沒有太後吧!」簡而言之,就是意指高月狐媚君王又目無尊長了。
太後一听,雍容臉龐立即擰起。「皇帝的後宮可不需要這麼不長眼的狐狸!」
聲音儼然是從齒縫中進出。
斑月苦不堪言,皇上早朝會遲到,這能怪她嗎?因為他告訴她納妃的第一天,天子不早朝,她又沒經歷過怎知他說謊,等到打石來催人時,她才知道這家伙色字頭上一把刀,為色說謊騙人,之後她原要趁他上朝時來拜見太後的,他卻一道聖旨由前殿傳來,說是太後不喜人晨起打擾,要她待在龍延殿里等午膳後再去問安。
結果咧,哼!
這家伙顯然對她滿口謊言,這安的是什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