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聞言重重抽氣。比那還要慘……那……成什麼了?
「不行,我不能坐以待斃,你快去將奉寧王找來,我需要他,咱們的希望都在他身上了,快,快去將人帶來!」她慌張的吩咐。
六月涼夜,明亮的月光下,御花園里,茉莉淡香陣陣飄送。
那男人始終記得她愛這花的香氣與姿態,在這里種滿茉莉。
男人緩步來到她身後,輕輕摟住她的腰肢。
茉莉花香伴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她深吸一口氣,異常安心,在他懷里更加放松了。
「不惱我了?」他問。
「誰說的,還惱著!」
他輕笑。「咱們分離許久,好不容易相聚,你舍得一直對我惱下去?」
她故意輕哼一聲後,眼里蒙上了一層淚霧。
「你就不心疼我?」他啞著嗓音問。
她哽了哽。「疼,很疼。」疼死了!
他微微一笑。「這就夠了,也不枉我落寞了這些年。」
她胸口一緊,轉過身去,小臉貼著他胸膛,雙臂狠狠抱緊他。「這您就夠了,你是要讓我內疚到死嗎?」
「這也不錯,這樣,我舒心多了。」他抿笑。
「您!」
他徐徐一嘆。「我承認充實後宮是為報復你,前世你背信離我而去,轉世後,我便故意做足你不喜歡的事,可如今你回來了,那——」
「不,不可以,您不可對皇後以及眾嬪妃不利!」她馬上神色驚恐的說。
一抹毒辣在他眼底一閃而逝。「她們若安分,我怎麼會對她們不利?」
「不,您這家伙靠不住,您得答應我,絕不莫名其妙殺人,我不希望後宮任何一個人因我而受害。」她對他太了解了,丑話一定得說在前才行。
男人仿佛知道她會這麼要求,這回倒不動聲色的點了頭。「好,要是她們不犯你,我便能容她們。」
「您最好說到做到!」
不滿的眯了眼。「你這女人真讓人不暢心!」他的話從來就只有她敢懷疑。
曉得又惹惱了這小度量的男人,她將自己更往他懷里揉。「別惱,我只是怕了因果,前世咱們不能相守,這世總希望您能多積善,別再讓咱們分離……」
他的胸膛僵了。「你認為是我作惡多端,老天懲罰,咱們才不能白頭終老?」
「也許不是,但,我總不願再有任何理由讓我被迫離開您。」
他沉默不語了,似乎在深思著她的話。
「爺,咱們的孩子呢?」良久,她躊躇後,再度開口。
那個她用性命換來的孩子,只在出生時見過一眼,從此便天人永隔。
自從記起過往後,她便一直想問,卻又害怕知道的越多,越覺得對不起孩子,她是個不負責任的母親,生下後就撒手不管,不知……孩子是否因此怨她?
「你說謹兒?」
「謹兒,咱們的女兒喚謹兒?」
「嗯,公孫謹。」
「那她生得——」
「外表像你!」知曉她要問什麼,他直接說了。
「像我?!」她露出身為人母的喜悅之色。「那她可曾……」
「謹見不恨你,只是遺憾沒能親口喊你一聲娘。」清楚她在想什麼,他喟然告知。
「她真不怪我?」她喜極問。
「她不怪你,但我怪,你這沒心沒肺的女人,將刁鑽的女兒丟下給我養,自己死得一了百了,就不怕我一怒之下將女兒——」
「您沒有吧?」她馬上露出驚懼之色。
他陰陰冷笑起來。「怎麼沒有?」
「虎毒不食子,您不會真殺了自己女兒?!」
他越笑越森然。「你應當了解我當時的恨意有多盛的。」
「您……」她驚得說不出話來。
他松開懷抱她的手,那神情簡直殘侵到令人發指的地步。
她愕然。難不成她當年真鑄下大禍了?
「皇上,後宮出事了!」忽地,李三重匆忙來報。
她聞聲又是一驚。「李公公,後宮出什麼事了?」等不及南宮策問話,她已搶著追問。
「太麗娘娘在一個時辰前……上吊自殺了!」
「什麼?!」她大驚失色。
太麗自縊的原因竟是畏罪自殺?!
謝紅花難以置信的站在太麗居住的小殿前,內心大受震撼。想不到,長沙的刺客是她安排的!
那女孩竟想要她和爺的命,為什麼,為什麼?!
「小姐,別站了,皇上請您回殿呢。」春風姑姑上前請人。
「春風姑姑,你說,長沙畫舫上的事,真是太麗所為嗎?」她忍不住問。
她很難相信年輕、善良的太麗會做出這樣的事。
「這……」春風姑姑無法回答。
「連你也相信太麗是畏罪自殺的?」
「後宮本就是個凶險之地,什麼事都可能發生。」春風姑姑無奈的說。
她緩緩地垂下臉龐來。這她當然清楚,在唐朝時,爺雖然未稱帝,但他的後宮也是爭斗得極為凶險,就連後來坐上皇位的廬陵王,他的皇後韋皇後不僅亂政,更聯合女兒安樂公主謀殺了他,死後甚至任其尸首腐爛生蟲也不願讓他下葬。
後宮爭端何其險惡,她最是明了,只是……唉,牽涉到太麗,她是如此的喜愛那個女孩,更認定她是個單純可以交心的妹妹,哪知……
她難受的低下首。
「小姐,太麗娘娘留下了遺書,承認是她買凶謀刺,她要殺皇上與您,您又何必為她惋惜。」春風姑姑勸說。
她心中難過,依然垂首不語。
「小姐,雖是六月天,但夜風涼,您還是回去吧,別讓皇上擔憂了。」
她仍是沉寂地站著不動,春風姑姑只得再道︰「若太麗娘娘是無辜的,相信皇上也會查明清楚的,您在這站著也無濟于事,只會妨害太麗娘娘安息罷了。」
這話讓她倏地想到什麼,立刻拔腿而去。
春風姑姑見她跑得急,趕緊追去。見她一路沖進龍寢。
南宮策端著茶碗,喝茶的動作因為她的出現而頓住,嘴角幾不可見地翹了下,跟著進殿的春風姑姑見了,立即無聲的再退出去。
「您發誓太麗的死與您無關?」謝紅花繃著臉問他。
他放下手中的茶碗,食指摩掌著碗的邊緣,眼光並沒有向她投來。「怎能說無關,畢竟,她要殺的是你我!」他聲音並不如何高昂,卻很是冷峻。
「若這事真是太麗所為,便另當別論,但如果是做為您想除去後宮的手段,我就絕不會原諒您!」
他眼神明顯陰鷙起來。「你威脅我?」
「沒錯,就是威脅您,太麗是我在這唯一的朋友,您若害她,就是傷我,況且您才答應我不傷害後宮的!」
「小水兒啊,我並沒有食言。」他驀然展笑,雍容雅步的走向她,瞅著她疑心的嬌容,那眼底的寵溺,數百年來未變。
她粉唇抿成一直線。「爺最好別騙我!」她已听聞張大人被究責處死的事了,這家伙說殺就殺,完全不顧念情分,所以不能怪她將太麗的死與他牽扯在一起。
「我沒騙你。」他指月復撫上她細致的臉頰,愛不釋手。多神奇,這丫頭不管外貌如何轉變,但在他眼中就是塊上乘美玉,永遠是他的寶。
她松了一口氣。有了他的承諾,她心稍定了些,若太麗的死與他有關,她還真不知道如何是好?況且,她心中還另有事梗著化不開。
「爺,咱們女兒,您真、真……」她說不下去,只是又急又怒的瞪著他。
提起這事,他臉上蕩漾開的柔情立刻不見,嘴角惡劣一撇。「謹兒的事你就不必多問了。」他存心讓她不好過,他心里的怨氣沒全散,劣性不改,總要整整她,誰讓她敢教他苦這麼久!
「您!」她氣得怒火攻心。
他一雙璀璨若星辰的眸子牢牢盯去,就喜見身子健朗的她氣得臉紅脖子粗,這樣子美極了,宛如夏日驕陽將他心中累積的陰郁漸漸掃除。
「爺,告訴我,咱們的女兒是平安度過一生的,您沒拿她當報復我的工具!」她一急,揪著他的衣袖要他保證。
他瞄了眼,自己被捏皺的衣袖,臉上沒半分惱怒。
「小水兒,你可真激動,這好,很好!」他高興地大笑了。
「爺!」她簡直教他氣死,大聲地朝他吼去。
他肺部一震,更加暢笑。
小水兒吼起來,活力十足,當真悅耳動听啊!
他「老人家」開心,卻是驚得外頭的春風姑姑與李三重對視了眼。這里頭是怎麼了?主子難不成已經變態到小姐吼得越大聲,他越暢快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