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做了一個夢,很遙遠很遙遠的夢。
在夢中,他第一次遇見說喜歡他滿頭紅發的男人——即使事後證明那只是過度甜蜜的謊言毒藥。
嘩啦嘩啦!
森林深處,小瀑布不停的從高處奔馳流下,水花在空中飛濺,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耀著七色光芒。
清澈的水面可以看見其中的魚蝦,水底是被沖蝕得圓潤的石子,水潭邊則有些小動物在喝水。
一抹黑影從瀑布下方游出,竄出水面發出不小的聲響,受到驚嚇的小動物驚慌失措的奔逃進森林深處。
「哈哈。」惡作劇成功的是一個年紀很輕的少年。
少年的皮膚很白,浸濕的雪白肌膚散發著珠潤的柔和光澤,勻稱的身段是未達發育期的少年體格,縴瘦卻結實的體型不難看出潛在的爆發力。
一把撩起黑發,在水潭中站直身軀,水面高度大概在他胸腰之間,他愉快的劃著水,在水中懶洋洋的浮沉著。
啪嚓!細小枯枝折斷的聲響傳到耳中,少年臉上的笑容消失了。
偷瞥被他放在岸上的衣物,還有拿來遮掩雙眼的紅紗,他垂下眼,看著在水面倒映的模糊赤紅雙眼。
唔,太大意了,想說沒人就來洗洗澡,才把紅紗解下的……
不過,這個時候會過來的,應該只有他了吧?
思緒在瞬息間翻轉,歸納出對自己有幫助的判斷。
「偷窺嗎?卓大少爺?」
語音方落,就听見身後岸邊碎石被踩出細微的聲響。
被發現了,卓家大少爺,現年二十三歲的卓洛宇笑問︰
「為什麼猜是我?」他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他嘲諷的口氣。
……因為猜想的話,就代表他可以吧闖入者給殺了!少年在心底回答。
畢竟,他只要在意這姓卓的能不能活著就好了,其他不管死幾個人都可以直接怪到山賊頭上,與他的計劃沒有任何影響。
「因為剛休息,只有你這個大少爺不用幫忙扎營啊!我猜得沒錯吧?」天真乖巧的口氣中還是帶著嘲笑。
「高見,真是犀利到我無法反駁啊!」卓洛宇笑了起來,背對他的少年從他的笑聲中察覺不到任何怒氣。
他的嗓音中有著一種很特殊的魅力,傲然自信,又冷靜溫和,若要打比方形容,他給人的感覺很像是烈日,總是散發熱度,吸引眾人目光。
他是五大世家中卓家的繼承人,從五歲開始接受繼承人教育,也只有這樣的環境才能讓他融合了各種引人追隨的特質。
「為什麼你不生氣?」
「這是事實啊,除了我以外,就只有你能自己隨意行動了,其他人都要幫忙準備晚餐。」
除了他,帶了若干家僕的卓家大少爺;以及他,雜藝團賴以維生的頭號舞伶,有那個身份可以不用幫忙以外,他想不到還有誰能到處走動。
听見他的回答,少年彎起唇角。
他真的很好玩耶,以前遇過的每個人被這樣挑釁都生氣了——人們總喜歡在自己無力反駁的時候用怒氣掩飾失敗,但他卻坦然接受了……
「怪人!走開啦,沒看到我在淨身嗎?」
「我只看到你在玩水而已。」卓洛宇老實的道,逕自月兌了衣衫下水。
水流的波動讓少年知道他正往自己的背後走近。
「你不能等我洗完嗎?有夠沒風度的!」少年嘟起嘴,飛快的動腦思考要怎麼樣才能夠月兌困並且不讓自己的眼楮顏色被拆穿。
他想依靠「舞伶」這個身份混入卓家,就不能在這里被當成異端驅離啊!
「防人心何必這麼重?」
「因為你很可疑啊,我听說富貴人家都喜歡抓沒地位的尋常老百姓當男寵侍妾,更何況是我這種沒地位的舞伶。」
這世界強者為尊,有錢的,拳頭大的,就是老大。一般老百姓只能低頭過日子,祈禱壞事不要落到自己家來,更別提舞伶這種跳舞取悅眾人的低下職業了。
他會選擇這個身份來當偽裝,也只是想懷念母親而已。
「停止你的尖牙利嘴,少爺我還沒落魄到需要用強迫的地步。」好氣又好笑的罵道,一抹紅紗從後遮住少年的雙眼,「拿去。」
他們貼的很近,這樣的距離讓少年要拼命克制才能壓抑擊殺背後生物的沖動。
將紅紗遮蓋住雙眼在後腦綁住,少年轉身,右足在水底一踏,往後漂了一段距離,才停下來,在一片紅紗迷霧中看著卓洛宇。
「這樣的貼近就是你的風度嗎?」少年不滿的指控。
他絕對不承認剛才那瞬間自己竟然因為感受到他的體溫而有些亂了呼吸!
「我不認為你會願意回頭跟我拿,也不想趕你走,只好直接拿給你了。」卓洛宇說的很坦白。
眼前這貌似剛月兌離「孩子」稱呼的少年有個很難捉模的脾氣,讓他想起小時候養的野貓,性子野,總喜歡張牙舞爪,在年紀大了以後更是難以捉模好惡。
丙然,才說完,就看見前一刻還在生氣的少年,不知道為什麼露出愉快的笑容,非常清靈純真的笑——然後說出更尖銳的話。
「既然知道我不想讓人看見我這張臉,你還刻意過來,這是你該有的禮貌嗎?卓家大少爺。」
他其實討厭自己吧?卓洛宇內心不禁浮上一抹不是很確定的想法。
不然為什麼總是刻意的強調他的身分……
「……我道歉,只是想找機會跟你說說話。」這樣說起來,的確是他失禮了,早在同行的第一天,這少年就明講他討厭有人看見他臉上的傷,所以才用紅紗遮掩,「我現在就離開。」
啊?
少年紅紗後的眼因為錯愕睜大,根本沒想過他還真的頜首道歉後就要上岸離開。
那他月兌衣服下水是干嘛的?含金湯匙出生的少爺不是應該盛氣凌人又驕矜自大嗎?
「等一下,你以為這樣就算了嗎?」
唔,這家伙的脾氣真的很難掌握耶,這樣要他怎麼好好計算他?
「……不然呢?」听到他的刻意刁難,卓洛宇挑高眉,轉過身面對他,好整以暇的雙臂環胸,等他把話說完。
「你看,你害我把紅紗弄濕了,這樣天氣熱的時候很不舒服!」用兩根手指投拎起浸了水的紅紗,少年很懊惱的道。
「上岸我幫你弄干。」卓洛宇說的很爽快。
「嗯哼?」他的懷疑很明顯。
「我練的是極陽的心法,可以用內力幫你弄干水。」第一次被人如此質疑說話可信度的卓洛宇無奈解釋。
至于隨行的管家看見他把遠赴天山拜師學藝十余年的功夫拿來烘干一條紅紗時,臉色會有多難看,就不是他現在該關心的內容了。
「好像很不錯,但是你破壞了我的玩性。」少年非常把握自身優勢的用未變聲的童音嚴重指控,言語間有一絲孩子氣。
「……你希望我怎麼補償你?」雙手一攤,被指控的人很有誠意。
明明在被刻意刁難,他卻沒有生氣,因為少年刁鑽的模樣很像鬧脾氣的孩子,在他的認知中,任何一個經過足夠磨練的成年人都不會跟孩子計較。
少年似乎被他的問題問倒了,歪著頭,努力想了很久。
好半天後,才勉為其難的決定。
「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就抓五條魚給我好了,不要太大只也不要太小只,不夠肥的也不要,這樣應該不難吧,卓大少爺?」
滿臉勉強說到最後變成愉快的笑臉,少年有一張非常適合露出笑容的紅唇,微微彎起的唇角就算力持面無表情看起來也是在笑,真正笑起來還會露出一點點虎牙跟酒窩,即使被紅紗遮蓋了大半面容,還是看得出他可愛的長相。
——可愛到讓人無法對他生氣。
不難?
說了半天條件,結論竟然是不難?!
卓洛宇現在才發現跟眼前少年的性子相比,江南那些嬌氣的姑娘,以及武林中驕縱的俠女,真的不算難以搞定。
至少,他還是第一次在三言兩語中被吃得死死的,還沒有半點不情願和生氣。
「是是,五條魚,大小要適中,還要夠肥美。」他很識相的點頭,表情是正經嚴肅的,只是嘴角的促狹透露出他不介意被整,或許還有些愉悅。
「還有第三個條件。」少年朝他皺皺鼻子,「你要負責把魚烤熟給我吃。」
他向來知道得寸進尺四個字怎麼寫。
「……沒問題,但是可以幫我解答一個疑惑嗎?」
「嗯?」
「你叫什麼名字?」
他就是好奇這點才在這個時間走到這里來找獨自離開人群的少年,結果什麼都還沒問到,就已經先淪為奴僕了。
「啊?」少年錯愕的微張嘴,「他們沒人跟你說嗎?」
「有,他們說『我們都叫他小彥』,但那是他們叫你的,我想知道你真正的名字。」
他簡直要被那些純樸又木訥的雜藝團給打敗了,收留了一個孩子三個月,結果連他的名字都沒問出來,還是隨便找的稱呼……
少年被這個問題難倒了,抓著濕淋淋的發尾甩來甩去。
真正的……名字?!
他問他真正的名字?他只記得十大惡人都叫他「血魄」,至于娘親取的名字……是叫做什麼呢?!
很久很久以前,在其他孩子都叫他妖怪、怪胎或被詛咒的鬼童的時候,只有娘親會喚他的名字……只是,已經記不得了。
可是他也不能說他叫血魄,十大惡人徒弟的名字可是現在中原武林正道人物欲除之而後快的萬惡淵藪——雖然他自認殺的人還沒一般成名大俠多!
真麻煩,還要當場想一個給他喔?
「……雷,雷鳴鳳。」雄為鳳,雌為凰,他是鳳凰一族雷氏的後裔,他只記得娘親是這樣告訴他的。
所以,既然他問了,那在這段日子中,他決定叫自己白鳴鳳。
「鳴叫的鳴,鳳凰的俸?鳴鳳嗎?」他反覆念著這個名字。
「對啊。」見他反覆低吟自己隨口取的名字,少年忽然感覺有點熱。
敝了,泡在水里也能熱?自己是哪兒不對勁了?
「鳴鳳鳴鳳……」
他到底想念到什麼時候?毒啞他怎麼樣?
紅紗後頭的大眼開始染上不懷好意。幸好,卓洛宇很快就停止了讓少年想掐死他的舉動。
「那,我叫你鳳兒。」
「啥?」急轉直下的話題讓還在想要怎麼讓他閉嘴的少年有點反應不過來,只能愣愕的發出單音。
「作為交換,你就叫我洛宇吧?洛陽的洛,天地四方的宇。」
瞪著他的笑臉,從此刻開始叫做雷鳴鳳的少年很直接的說出他的觀察結論——
「你有病!」
***
驚醒,習慣性的保持呼吸跟姿勢不變,一面憑听力確認環境安全,一面將內力運轉一周,確定全都無誤後,才稍微放松警戒。
緩緩睜開眼,血魄望著視線正前方的桌椅,以及燭台散落的凌亂地面,花了好一陣子才想起來昨夜發生的事情,可他仍是動也沒動。
仍舊動也沒動的躺著,醞釀著苦澀的唇角扯了扯,看起來在笑,卻是苦笑。
真的沒想過,在事隔多年後,還會夢到當初的相識……
原本,他沒必要用那麼復雜困難的計劃,找個舞伶身分千方百計混入卓家偷東西。他大可正大光明的毒殺所有人,或假扮成家僕混入,而不是招人耳目的跟下任當家主扯上什麼亂七八糟的關系。
他加入前往江南路途上遇到的雜藝團只是好玩,因為懷念母親的舞蹈,所以想要有地方跳舞,沒想過可以遇到湊巧也要回江南為父親祝壽的卓洛宇——卓家年僅二十歲就已經接管家族在北方大部分生意的優秀繼承人。
那一天,他就站在人群中,用專注的目光打量在跳舞的他。
等待一曲終了,圍觀的人群紛紛賞錢喝采散去時,他才開口——
「我想要你們到我家來表演,替我父親祝壽,三百兩走江南一遭,路上吃住我全包,有沒有興趣?」
沒有虛假應酬與阿諛奉承,他坦然說出他的目的,與他願意出的價額,干脆俐落的讓人以為他只是個商人。
可是武林中人都知道,卓洛宇是天山神翁的徒弟,一身武藝盡得其真傳,加以行事作風穩當,隱隱已成為五大世家第二代之首。
那時候,他認識的洛宇開朗又豪爽,兼具了武人的狂傲與一個家族當家主的氣勢,更多的是一種屬于他個人的自在率性,總讓他模不著頭緒。
因為好玩與好奇,他答應了那個邀約,同意前往卓家。原本只是把這插曲當個游戲,沒想到陷進去的卻是自己。
後來想來,「模不著頭緒」本來就是一個警訊,是他太天真,竟然妄想能夠做一個與武林無關的夢。
隨性的態度、狂傲的寵溺,以及隱藏在行動背後溫柔的體貼,都是一張網。
若他因為依戀夢境而停駐,下場就是被網子困伏後……面臨死亡。
「洛宇……為什麼?」身體很痛,意識昏昏沉沉,執著的想要個解釋,也只是想要個自我欺騙的藉口。
「因為,你是血魄。」
這就是答案,這就是他沒資格當平凡人的理由。
不是他的選擇,一切都是他的罪。
既然他只能是血魄……那,就讓鮮血將過去的虛假淹沒,然後,用死亡終結一切。
這樣的結局,也許比較適合他們……
靶覺到枕畔的濕涼,血魄輕揚紅唇,有些淒絕的低笑。
「昨晚有吃飽嗎?小龍……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把我全部吃了,然後,你就可以自由啦。」
像小龍這種高等蠱物,被飼主以鮮血喂養到一定程度後,若有機會吞食飼主的心髒,就可以不用再仰賴飼主的鮮血而活。
模模趴在頸邊的寵物,讓它用舌頭卷住自己的食指,冰涼微癢的觸感讓血魄像個孩子一樣的笑了起來,開懷的笑容一點都看不出來他前一秒還說了多麼可怕的話語。
***
日落後,黑暗中的營火燃燒著絢麗的光亮,長途跋涉的人們決定在此處歇腳。
晚飯過後,雜藝團的人吹奏起樂器,將營火旁的位置空出來。
卓洛宇一行人看不明白,明顯有些納悶他們為什麼要遠離溫暖的火光,但馬上就知道原因了。
身穿紅色衣裳的少年慢慢從黑暗中走出,臉上揚起一抹愉快的笑,輕盈的身形一晃,倏然出現在火邊,默數笙樂拍子,抓準時機翩然起舞。
寬大的衣裳隨著他的動作飄湯,手腕足踝戴的十數只金環發出清脆的踫撞聲,衣帶在他旋轉的身影旁翩翩飛舞,鮮紅與火紅交錯出讓人炫目的景象。
未達發育期的少年體格偏向中性,舉手投足間帶有一種非男非女的魅力,既散發出女性特有的柔媚,又有男人的俊美活力。
雜藝團的人因為看過很多次已經多少習慣了點,卓家的家僕與武師深深被少年獨特的舞蹈吸引住,甚至有年輕小伙子打翻了手中的酒碗。
真是的,看來接下來的路程,他最好注意一下自己的隨扈,別讓他們哪個人在大腦發熱後對眼前的鳳兒做出不規矩的舉動,因為他已經夠討厭卓家了。不過,他真的很喜歡跳舞啊……卓洛宇含笑旁觀,好幾次都暗暗捏了把冷汗——他真的很擔心少年的衣角或長發在飛揚間會被火舌燒到。
少年……雷鳴鳳注意到他蘊含擔心的欣賞目光,發出淘氣的輕笑,雙臂一震,寬大衣袖像鳳凰羽翼般,憑空張揚開來——
明明樂曲旋律不變,卻隨著他足下踏的節拍變換,輕盈靈巧的活潑舞蹈完全轉換成另一種形式。
柔韌的身軀扭動出鼓動人心的節奏,一聲聲清脆的金環踫撞听起來都像是鳳鳴聲,那是宛若鳳凰再現的舞蹈。
兼具鳳鳥的絢麗輕盈與神獸的莊嚴氣魄,身體末端的肢體動作卻蘊藏了隱約的挑逗,指尖微妙的變化勾人心弦。
卓洛宇眯起眼,直視著少年,他敏感的察覺到少年這舞是專程跳給他看的,雖然隔著漫漫紅紗,他仍然可以感覺到少年的目光專注的停在自己身上。
視線無法移開,盡避理智知道這樣著迷很危險,經驗告訴他不能疏于警戒外在潛藏的危機,但他向來引以為傲的自制力竟然嚴重失常,令他無法自己的回應對方的注視,全心全意的想將舞動的身形納入眼底。
他熱切的目光讓少年很高興的加深唇畔的笑容,臉頰上的酒窩更深了。
一曲終了,少年右手一甩,運上內力的衣袖帶起強大風壓,令營火瞬間消失,眨眼間,這臨時營地陷入一片黑暗。
頃刻後,火苗再度竄起,營火又恢復正常,眾人也恢復了視線。
這時,少年也已經離開火邊,獨自走了開,遠離眾人的目光。
雖然他喜歡跳舞,但對于因為過分欣賞他的舞蹈而接踵而來的困擾可是感到很厭煩的。
如果在平時殺了也就罷了,但現在他有更重要的任務,是能少殺一條人命就少殺一條人命啊!
回馬車邊拿水喝,稍微擦擦汗,就听見身後有數聲腳步聲逼近,但旋即又退了開來,只剩下一人慢慢靠近。
看來,這卓家大少爺還有點用處嘛!不枉費他刻意陪他玩玩了。
才在想著,就听見身後的開人口發問︰
「鳳兒,這舞……叫什麼名字?」
碧執的幫他取了小名的年輕男人的嗓音似乎比平時更低啞了點。察覺到這點,他愉快的勾起促狹的笑容。
要回答嗎?少年想了想,然後轉身,朝卓洛宇皺皺鼻子,淘氣的笑了。
「不告訴你,除非哪天你能讓我想主動想再跳一次。」
那是他偶然興起,也是他受到他吸引的最初表征。
因為,那是鳳求凰的舞步,是鳳凰一族的求愛之舞,應該是兩人合跳的雙人舞,他只有在母親死前跟母親跳過一次——為了傳承。
原本不告訴他只是因為一時淘氣,卻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是他再也沒有機會告訴他。
不過,就算說了,結局大概也不會改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