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踏入公司,多奧尼卡就覺得有什麼不對,整間公司都緊張兮兮的,從總經理到清掃人員,個個一臉戒慎的表情,好像天要塌了。
出了什麼事?不會是經濟不景氣,公司要倒閉了吧?
匆匆忙忙進辦公室,多奧尼卡立刻抓來同事詢問,「出了什麼事?」
同許多公司一樣,羅德尼也有一成為了打破種族隔離而特別配給有色人種的員工,然而,這些員工的升遷仍比一般白人員工更困難,倘若學歷不高的話,機會更是少之又少,被上司故意刁難的情況則相對提高。
就像多奧尼卡,混了十多年的基層業務員,同期的白人同事起碼也升上主任了,他卻還是和大部分有色人種同事一樣,始終在原地踏步。
而且在一般社交上,白人與有色人種也很明顯的劃分開來,事實上,根據哈佛大學的一項民權項目最新研究顯示,現在的黑人和拉美裔人與白人之間的種族隔離情況比三十年前還要嚴重,而這一切皆肇因于美國少數民族的貧困率就是比白人來得高。
總之,有錢人就是看不起窮人,除非你有錢,管你是黑人、白人、紅人或綠人,大家都會自動對你獻上最高的敬意。
「啊!對了,你好幾天沒來上班,難怪你不知道,大老聞要來視察了!」
多奧尼卡呆了呆。「大老板?羅德尼的老聞不是總經理嗎?」
「已經不是了,一年前因為不景氣,羅德尼被一家大公司收購,為了避免引起員工恐慌,所以只有上面的人知道。直到兩天前,大老閣臨時通知說要來視察,上面才對全公司公布這件事。」
「原來如此,那視察的意思就是說……」多奧尼卡松了口氣。「大家認真工作給大老板看?」
「對,就是這麼一回事!」
于是這一整天,羅德尼上上下下工作狀況特別熱烈,比中國人過新年更熱鬧,人來人往忙忙碌碌,每個人都搶著表現自己才是公司第一號大功臣,能升職最好,加薪也真啦!多幾天年假也可以。
總之,請大老板看看我有多麼光輝燦爛吧!
午餐過後,大老板終于視察到業務部來了。
「听說他年近八十了,還真看不出來呢!」鄰桌的同事突然細聲地傳過評語來。
「的確,看起來也挺嚴肅的,好像不太容易相處。」多奧尼卡多瞄了幾眼,不曉得為什麼,他總覺得那位大老間有點眼熟,而那位大老板的X光掃瞄視線一觸及他之後也停住了,滿臉驚訝錯愕-仿佛光天化日之下見到鬼了。
因為他是拉丁人嗎?這老家伙是白種人優秀論者嗎?
也不對,公司里的拉丁人又不只他一位,至少還有兩個,譬如他身邊那位也是。
「何止不容易相處,克里蒙。伊瑪汀是出了名的冷酷無情,你不知道嗎?」靜了數秒,多奧尼卡忽地猛然抓住同事的手臂。「你剛剛說他是誰?」
「克旦豪。伊瑪汀,伊瑪汀鮑司的總裁啊!」
多奧尼卡愣住了,兩眼與那老人的深沉視線相對片刻後,他率先移開目光,但眼角仍瞥見那老人用下巴指著他對身邊的人低聲吩咐什麼,隨即離去了。
毫不考慮的,他立刻提筆寫辭呈,半個鐘頭後,他已「順利」辭職離開工作了十年的羅德尼公司了。
這是被歧視人種的唯一好處——公司絕不會予以慰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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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辭職了!」
這天多奧尼卡回到家里時已經比平常晚很多了,他直接闖入廚房里扔下他的無業游民宣告書,接著再公布他的最新動向。
「不過,我已經找到另一個工作了。」
眾人不由得愕然,然而帕喬的驚愕也僅只一剎那而己,注意力隨即被多奧尼卡手上的傷疤給吸引去——那絕不是壓傷!
水晶與蒂雅相對一眼後,異口同聲的問,「什麼工作?」
「快遞公司的送貨員。」
「那不是很辛苦嗎?」絲汀同情地拉拉爹地的手。「每天開車跑來跑去,好可憐喔!」
多奧尼卡笑著蹲下去抱住可愛的絲汀親了親。「到處跑也很好玩啊!」
「爹地-,」邱比搭上爹地的肩膀。「伊芳太太要我教她的小孩念書,打工費很高喔!所以你可以不必給我零用錢了。」的確是聰明的小表,不明說是爹地的薪水減少了,反過來說是他不需要爹地給他零用錢了。
空出一手再攬過來邱比,同樣在他臉頰上親了親,多奧尼卡漾出感動的笑。
「我知道你很體貼,邱比,可是給你們零用錢也是爹地的私心,我喜歡付出的感覺,所以,雖然會少一點,但是我還是要給你們,嗯?」
水晶貼近他,也彎身溫柔地親了他一下。
「快去洗澡吧!今天有你喜歡的白酒橄欖雞喔!」
而唯一注意到帕喬異樣眼光的蒂雅,則決定要在晚餐時再多給他一點提示。
于是,晚餐時,如同往常一般,大家一邊開心的吃,一邊開聊各自一整天的生活趣事,嘻嘻哈哈的好不快樂,全然不在意多奧尼卡的工作變動是否會對家里造成任何負面影響。
「帕喬,你打算跟邱比上同一所高中嗎?」水晶間。
「才不要!」帕喬大聲反對。和弟弟念同一所高中沒什麼,同年級就太丟臉了「咦?邱比要上高中了嗎?」老父莫名其妙。
「我可以跳級啊!爹地。」
跳級?
「我好像在什麼時候曾經听過這種對話。」多奧尼卡喃喃道。
水晶失笑。「我十三歲的時候。」
「Gee!」多奧尼卡低咒,並將同情的目光投注在大兒子身上。「帕喬,我很了解你的感受。」
帕喬哼了哼,蒂雅笑著喝了一口果汁,也加入了這個話題。
「他才十一歲啊!」
「說到高中,爹地,現在的高中生跟你那時候不一樣喔!我听我同學茱麗亞說,她高四的姊姊假日的時候最愛跟男朋友到公路上去捉弄卡車司機喔!」
「捉弄卡車司機?」多奧尼卡疑惑地停下刀叉。「怎麼捉弄?」
「他們會開車在公路上跑,看到對面車道有卡車過來,茱麗亞的姊姊就……」蒂雅忍住笑。「拉下上衣……」
「拉下上衣?」水晶驚呼。
蒂雅領首。「自然,卡車司機一瞧見有對光溜溜的……呃!胸脯在前面晃,當場就看呆了,不是開出公路外,就是差點撞車……」
「JesusChrist!」水晶低喃,隨即沉聲警告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小女兒。「絲汀,不準听!」
多奧尼卡更是皺眉不已。「蒂雅,你沒做過那種事吧?」
「當然沒有!」蒂雅嗔怪地否認了。「暑假過後我才是高中生,OK?不過,就算上了高中或大學,我也不會做那種事,因為我沒有那麼Open。」
「那麼……」多奧尼卡眉宇仍糾結成一團。「現在高中生有人抽大麻嗎?」
「哈草?當然有啊!哪間高中沒有?不過」蒂雅瞥向媽咪。「媽咪已經慎重警告過我了,而且在我初中畢業典禮那天,媽咪還讓我抽過一次香菸、大麻,以及慘了可卡因的大麻,要我牢牢記住那個味道,上了高中之後才不會被人騙去抽大麻。」
「是嗎?」多奧尼卡與水晶相對鬧笑。「你媽咪是很聰明的,听她的準沒錯。」
「那我呢,爹地?」邱比用又子指指自己。
「等你和帕喬初中畢業典禮之後,當然也要。」多奧尼卡乘機對兩個兒子做機會教育,把當年教導小妻子的話再搬出來復習一次。「要知道,有些人就是很惡質,就算你們不想抽,他們也要哄你們、騙你們抽,特別是有人惡意要整你們的時候,所以你們一定要先學會如何分辨,懂嗎?」
「沒錯,」水晶附和道。「媽咪很聰明,但是你們爹地懂得比媽昧多,听他的準沒錯。」夫妻倆一個捧過來,這個就捧回去。
「還有,」聞言,多奧尼卡立刻把握機會再加開一節社會課程,「盡量不要接近任何不良份子,即使要打抱不平」他關向大兒子。「也得量力而為,否則身邊的人都有可能受到牽累。」
帕喬僵硬著臉垂眸無言,水晶察覺氣氛好像太嚴肅了,趕緊「提醒」丈夫。
「多奧-你的盤子空了,還要嗎?」
「咦?啊,要,要,當然要!」多奧尼卡連忙把空盤子遞給水晶。
蒂雅看看時機正好,判斷是可以扔出炸彈的時候了。
「爹地。」
「嗯?」多奧尼卡漫不經心地回應,全心只顧盯住那鍋只剩下四分之一的橄欖雞,就怕還沒喂飽他肚子里的饞蟲便被其他人搶光了。「等等、等等,老婆,我只要橄欖雞就夠了,乳酪洋芋不要…呃!多一點……再多一點……」
「你不認為女孩子應該也要有能力自保嗎?」趁他迷糊,蒂雅不動聲色地丟出誘餌。
「怎會?女孩子能夠靠自己的力量保護自己那是最好的了。」
炳,果然上鉤了!
「既然如此。」
「謝謝。」伸長手臂喜致致地接過來滿滿一盤子的橄欖雞,多奧尼卡迫不及待地叉起一大塊放入口中。
「……爹地什麼時候要教我搏擊或槍法呢?」
喀咚!甫入口的雞塊又回到原位,橄欖雞變成拔絲雞,拉著一條長長的不知名透明絲狀物連結在多奧尼卡嘴角!
「好髒啊!。爹地。」絲汀惡心地皺起小臉蛋。
餐巾胡亂抹過嘴,多奧尼卡慌忙橫過去氣急敗壞的警告眼神,「蒂……蒂雅,你別胡說,爹地….爹地才不會那種事!」一邊結結巴巴地「斷然」否認。
「咦?爹地不會嗎?」蒂雅一臉「我是天真的小女孩」的表情。
「當……當然不會!」多奧尼卡心虛地強辯。「爹地怎麼可能會!」唉!當著女兒的面睜眼說瞎話還真不是滋味。
蒂雅嘻嘻一笑。「哦!那就算了。」
「真不老實!」水晶在偷笑。
多奧尼卡恨恨地直瞪眼,瞪妻子,再瞪女兒,絲汀听不懂,邱比若有所思,
帕喬盯住爹地的手更是狐疑。
爹地手上的傷痕,怎麼看都是刀傷,而且……
蒂雅為什麼要請爹地教她搏擊或槍法?爹地怎麼可能會那種事嘛……
可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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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臥室里,多奧尼卡盤坐在床上,兩眼盯住電視,一手按著遙控器,左手伸在一旁讓水晶在紅紅女敕女敕的傷疤上抹上一層藥膏。
「你真的不要包扎了?」
「不要。」多奧尼卡開始皺眉。「奇怪,今天晚上不是有足球重播嗎?」
水晶默默地在遙控器上按了一下,再繼續抹藥膏。
「原來是這台啊!」多奧尼卡喃喃道。「幸好,還沒有開始。」
「可是醫生說最好再包扎幾天。」
「放心,放心,」多奧尼卡丟開遙控器,探手摟來水晶的腦袋重重啵了一下,再看回電視。「我不是醫生,但是我的經驗豐富得很,這種傷啊!一開始收口就不需要再包扎了,這樣反而好得快。」
「是喔!你的多奧醫學理論。」水晶笑罵。
「百試百靈喔!」
收好醫藥箱後,水晶坐回多奧尼卡身邊,親匿地抱著他的手臂,陪他看了一會兒重播的美式足球賽。
「多奧。」
「嗯?」
「公司里發生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多奧尼卡漫不經心地回答,注意力依然集中在電視上。「我見到老頭了。」
水晶微微一愣。「你父親?可是他不是去世了嗎?」而且是吸毒過量去世的,就在多奧尼卡高中畢業那一年。
「不是那個老頭,是我老媽的老頭。」
「欸?!」水晶愕然驚呼。「你是說你外祖父?」
「老頭。」多奧尼卡更正。「我今天才知道他是羅德尼的大老板。」
「原來是…………」水晶似乎很替他高興。「你們相認了嗎?」
「我不想認他,也不認為他想認我。」多奧尼卡淡淡道。
「哦!」喜色消失了,悄悄端詳他片刻後,水晶又問,「你恨他?」
多奧尼卡聳聳肩。「無所謂恨不恨,我對他唯一僅有的印象是八歲那年,我老頭帶我到美國來找老媽,那時候就是他告訴我們老媽已經死了,又指著我對我老頭說他不承認我這個外孫,叫我老頭不要妄想利用我來分得他任何財產。」
「所以你才會辭職,」水晶恍然大悟。「是不想讓他認為你有任何企圖?」
「我本來就沒有任何企圖。」多奧尼卡低低嘟囔。「如果他認不出我還無所謂,不過我想他也可能已經猜出我是誰了,因為我跟我老頭長得非常相似,所以如果我不辭職,他早晚也會找個理由辭掉我的。」說到這里,他突然指著電視大罵。
「Shit!連二十五碼都沖不過去,真遜,我看他們今天輸定了!」
「不,他們贏了。」
三秒的靜默,多奧尼卡驀然翻過身去壓倒水晶,將她穩穩地制伏在有力的身軀底下,怒氣沖沖的低吼,「每次都叫你不要先告訴我結果你還說,這樣看起來怎會過癮嘛!夠了,我今天非懲罰你不可!」
水晶又叫又笑的拚命阻擋他恣意侵襲的熱吻。
「對不起啦!人家是不小心順口說出來的嘛!」
「我就不信你每一次都是說溜了嘴!」
「是真的嘛!我……啊!小心你的手……好好好,我乖乖讓你懲罰嘛!你不要這麼用力,要是傷口又裂開了怎麼辦?」
「那你就乖一點,哼哼!告訴你,我不打算讓你安安穩穩的度過今晚了。」
「嗚嗚,人家真的是不小心的說!」
「是故意的不小心!」
「嗯……這麼說就比較正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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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杉磯市中心,通常都有九千至一萬五千名無家可歸者露宿街頭,其中至少有兩千人是保釋在外的犯人,這就是導致吸毒、賣婬和黑幫犯罪活動猖澈的主要原因之一,也使得洛杉磯列入全美犯罪率最高的城市之一。
扁鮮亮麗的外表下藏污又納垢,最美麗的城市也是最骯髒的城市。
「你為什麼一定要到這兒來打工?」
「因為這兒工資高。」帕喬看一眼紙條上的地址,再望著門牌號碼一個個叫過去。「我爹地換工作了,薪水只有之前的三分之二,所以我想多賺一點,可以幫爹地負擔一點家計。」
「可是你媽昧的薪水不是很高嗎?」杰可納悶地問。「你家的房子不也是靠你媽咪的薪水買的?」
「但是爹地堅持家計要由他來負責,這是有關男人的自尊,至少爹地這一點我是贊同的,所以才會想要幫他的忙。」
「既然如此,你爹地會讓你幫忙嗎?」
「當然會,我是他的兒子啊!」腳步停住,帕喬打量眼前這間位于帝國廣場敖近的公寓。「啊,就是這兒!」
五分鐘後,公寓里某個高大的黑人眼神銳利地端詳面前的兩個少年。
「你住在巴薩迪納,為什麼跑到這兒來找工作?」
「這兒工資高,我需要錢。」
黑人轉望杰可。「那你呢?」
杰可無可無不可地聳聳肩。「我陪他。」
黑人點點頭,「好,我明白了,但是我們只缺一個人,所以……」目光指向帕喬。「就你吧!從明天開始直到你開學,如果你夠認真的話,也許我會考慮讓你在開學後也能來這兒打假日工,可以吧?」
「可以!」帕喬毫不猶豫地應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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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收回客戶簽收的單據,多奧尼卡回到貨車里,看看手表-再檢查一下叩機——暫時沒事了,終于可以去吃午餐了。發動車子後,他習慣性地朝後視鏡看了一眼,眉尾奇怪的揚了一下,旋即聳聳肩,將貨車開上馬路了。
十五分鐘後,在一家墨西哥小餐館里,多奧尼卡大口咬著墨西哥卷薄餅,忽地,對面座位上多了一個人,一個衣冠楚楚,戴著一副金絲框眼鏡,看上去非常嚴肅正派的中年人。
「多奧尼卡。摩特度拉先生?」
多奧尼卡詢問地望住他,不出聲,繼續咀嚼著口中的食物。
「我是丹尼爾。諾得。」
中年人掏出名片遞給多奧尼卡,然而多奧尼卡僅僅瞄了一眼便把名片扔回去。
「很抱歉,我不認識你,也不認識他。」
丹尼爾微微蹙眉。「摩特度拉先生,伊瑪汀先生只是想和你見個面……」
「我說我不認識他!」多奧尼卡拿餐巾擦了擦手,繼續吃番茄飯,再也不多看對面的人一眼。
「摩特度拉先生」
多奧尼卡停下湯匙,嘆了口氣。「好吧!那麻煩你轉告他,放心,我對他的財產沒興趣,更沒興趣作他的外孫,所以毋需擔心我會去騷擾他,也請他不要來騷擾我,。OK……」
「但是伊瑪汀先生他。」
多奧尼卡突然罵了一句巴西語,不耐煩地揮揮湯匙。
「夠了,我不想再听到他的名字,告訴他我還記得當年他說過的話,而且我不是我父親,我有我的自尊,所以他真的不必擔心我會死皮賴臉的去找他!你就這樣告訴他,我相信這樣他就可以放心了。」
丹尼爾沉默數秒,「我會轉告他的,但是……」他起身。「我想你是誤會他了,摩特度拉先生。」
誤會?
多奧尼卡嘲諷地注視丹尼爾的背影。
雖然獨生女死了,但誰不知道克里蒙。伊瑪汀的女婿仍健在,還有兩個外孫和一個外孫女,偉大的克里蒙。伊瑪汀已經什麼都不缺了,還找他做什麼?
自然是要警告他別做任何貪婪的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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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末假日,多奧尼卡原本打算睡晚一點——差不多睡到中午就可以了,沒想到不到十點,他就自動醒轉過來,並懊惱的發現:他睡不著了。
起身刷牙洗臉後,他慢吞吞地走下樓,又發現一件奇怪的事。
屋里靜悄悄的,好像沒有半個人在家。
他狐疑地進入廚房,終于發現水晶在早餐桌上研究她的實驗資料,瓦斯爐上還做著一鍋香噴噴的食物。
「小表們呢?」
「啊!多奧-你醒了。」早安吻之後,水晶即收好實驗資料,開始為他準備早餐。「他們都去打工了。」
「絲汀也去打工?」她才八歲不是嗎?。
「她去幫威瑪太太做果醬。」先倒了一杯咖啡給他之後,水晶自冰箱里拿出兩顆蛋。「培根蛋和水果松餅可以嗎?」
「可以。」他一手端起咖啡,一手打開報紙。「最近小表們怎麼都那麼熱中打工?他們想買什麼嗎?」
「你的生日快到了。」
多奧尼卡不覺泛起微笑。「是嗎?」世界真是美好啊!
「多奧,我听同事告訴我,最近有人向她打听我的事,還有……」水晶回眸一眼。「你的事喔!」
「真的?」多奧尼卡自報紙上抬起頭來,聲眉。「是什麼人?」
「不清楚,好像是什麼私家偵探之類的。」
「私家偵探?」多奧尼卡想了想,嘲諷地哼一聲,再次埋入報紙里。「不必理會他。」
水晶又回眸瞥一眼。「你知道是誰嗎?」
「八成是那個老頭。」
「你外祖父?他想干什麼?」
「他也派人來找過我,」多奧尼卡在報紙後面說。「我想大概是想警告我,內容應該跟他警告我老頭的話差不多。」
「那他為什麼要調查我們?」
「要抓我們的把柄,就好像當年他抓住我老頭的把柄用來威脅我老頭和我老媽離婚一樣,只要能抓到我的把柄,他就不怕我去找他勒索了。」
「你父親他……」
「我老頭好賭欠地下賭場兩百多萬,不付清賭債就得把命交出去,老頭答應替他還債,條件就是要我老頭簽字離婚。告訴你,那老頭精得很,只有他吃人的份,他從不讓人咬他半口,他也沒什麼愛情、親惰,只有現實的利益與面子。」
「哦!」水晶沉默了,半蝸後,突然回身把培根蛋和水果松餅放到多奧尼卡面前。「好了。」
聞言,多奧尼卡立刻放下報紙拿起叉子,然而第一叉還沒叉下去,他就愕然愣住了。培根蛋還是培根蛋,水果松餅還是水果松餅,但是水晶卻用水果和鮮女乃油在松餅上制作了一幅非常曖昧的圖樣。他听到水晶悶嘴偷笑的聲音。
「女人,請問這樣我怎麼吃的下去?」他啼笑皆非地用叉子指指松餅上的圖樣「為什麼吃不下去?你不喜歡這些水果嗎?」水晶狀似無辜地皮間。「還是擔心水果不夠新鮮?那我先吃一口好了。」說著,她用手指捏起香蕉來咬了一口再放回去,然後神情撩人地舌忝著手指頭上的鮮女乃油。「嗯……真好吃!」
多奧尼卡輕輕一聲申吟。「天,好像很痛!」
水晶誘惑地眨了眨撫媚的杏眼。「你會嗎?」
再也受不住她那勾魂般的眼神,多奧尼卡一把將她抓來放到自己的犬腿上。
「由你來喂我,否則我自己一定吃不下去。」
「好吧!那麼就……」水晶叉捏起剛剛咬了一口的香蕉,伸出舌頭慢慢燒著前端舌忝鼠。「先來這個?」
多奧尼卡咕噥一聲咽下一大口饑渴的唾沫,「不!」他否決,並抓住她的柔荑放到他最饑渴的地方。「先來「喂飽」這邊吧!」
十五分鐘後——
大門打開,蒂雅輕快地走進來。
「媽咪-我回來了!」
喀咚咚咚~~自廚房里驀然傳來一陣混亂聲,椅子翻倒,有人跌到地上去,還有亂七八糟的驚呼詛咒。听聲音不對,蒂雅連忙跑向廚房探頭一看,設想到卻差點失聲爆笑出來。
只見她那對年輕的父母滿臉通紅,眉梢眼角激情余韻猶在,一個忙著往上拉長褲,一個忙著往下扯洋裝下擺,地上除了翻倒的椅子之外,還有一條來不及歸位的小褲褲——
媽咪的!
「爹地,媽昧,你們要再添一個小弟弟或小妹妹我是不反對啦!可是……」蒂雅痛苦地強自憋住笑意,「廚房不太合適吧?」然而一瞥見桌上那盤水果松餅,她再也禁不住轟然爆笑。
「真不敢相信!如果你們不是我的爹地媽咪-我真的會以為你們是偷情的高中生耶!」
一根成熟飽滿的香蕉,還有兩片奇異果,任誰一見就知道那是什麼,四周還點綴著鮮艷的草莓,香蕉前端是一團雪白的鮮女乃油,看上去實在是煽情得很,特別是那根誘人的香蕉,還少了一口……
「嘖嘖!爹地,原來你已經被媽咪「吃」掉一截了呀!」
「蒂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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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頭冷汗,心跳如雷鳴,帕喬咬緊牙根壓抑下恐懼的心跳,繼續躲在窗邊窺視向屋內。他怎樣也想不到回頭來找個鑰匙竟然會看到這種暴力場面,更沒想到他送了半個月的貨竟然是毒品,難怪打工費會那麼高。
而他現在看到的是其他送貨少年在送貨途中暗自扣下少許貨被察覺,毒販正在拷問少年,究竟是他自己違反規定偷看貨品內容繼而私下起意盜貨,抑或是受人唆使?
很不幸的,那個送貨少年正是介紹他來這兒打工的皮諾,住在離他家兩條街外的鄰居,父親曾經警告過他別接近的十六歲少年。
「別打了,請別再打了!真的沒有人唆使我,也沒有什麼主使人呀!」
「沒有人指使你,你怎麼敢做這種事?」
「我……我需要錢嘛!」
帕喬知道他應該立刻去報警,但是在那之前,他必須先救出皮諾,否則在警察趕到之前,說不定皮諾就被活活打死了。
可是他該如何救皮諾呢?
很快的,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是從電影上看來的好主意……
五分鐘後,他就知道那實在是一個超遜的主意,因為他不但沒救到人,自己也被抓了。更糟糕的是,他好心要救的人,也許是被打昏了頭,或者是害怕又被揍,竟然狠狠地「咬」了他一口,把一切都推到什麼都不知情的他身上來了!
「是他,是他叫我偷的,主使人是誰也只有他知道!」
欸?!
瘋狗亂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