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她回家直接說不是比較省事?!
因為晚歸就請她吃閉門羹,大門緊緊上鎖,明明亮晃晃的大廳任她門鈴按得都快啞了,里面的人就是吃了秤坨鐵心裝死。
交錯的鐵條映照著路燈冷冷的光,也像在嘲笑。
要找碴為什麼選在今天吶,她很累呢。
她不是步家的米蟲了,別說今天才上班,更別提八字都還沒一撇的薪水,想不到這個家就容不下她了。
把她關在門外的游戲不是第一遭,像時尚流行,姊姊兩人總是過一陣子就翻出來玩一玩,溫故知新一遍,重溫她被惡整的洋相。
以前她年紀小還有人肯「不經意」的把她撿回家,這回呢?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流浪街頭是注定了。
垂頭喪氣的轉頭,卻差點一頭撞上牆。
「唔,對不起,我不小心……」那牆是有溫度的人肉,她連忙道歉,因為緊張口舌更不輪轉,差點把頭點地。
「妳又隨便鞠躬道歉了?」靜謐的夜晚,出現的聲音有著包容和那麼一絲無可奈何。
「對不……」她又要說,趕緊用手掩住嘴。
「這麼晚了,還不進去?」黑歙暗自搖頭,想改掉她動不動就先低頭的習慣,她性子這麼溫馴,去到哪都會被人吃定的。
即使不能硬著來,不過,是非改不可。
「你怎麼在這里?」他……听見她的吶喊嗎?或者只是湊巧?他們在公司分手,她自己搭車回來的。
「妳忘記我就住在隔壁。」這里的人多是開車呼嘯而過,糟蹋這附近一片優美景色,像她用兩腳走路的人少之又少,他從自家窗戶看得一清二楚。
罷開始,他並沒有出來管閑事的意思。
他自在的洗澡、看晚報卻發現她還在家門口。
接著,他就這樣走出來,更甚的,在她剛剛回眸的瞬間,他看見她女圭女圭臉上茫然、惆悵的模樣。
于是,他又管了她的事。
「那是你的房子?」
「我只是借住。」
「我們也搬來沒多久。」
「妳忘了帶鑰匙?怎麼沒人來開門?」
「也不是第一次,沒事的。」幽幽望著綠林深處的豪宅,她對這里一點歸屬感都沒有,呵呵,現在連家門都進不去了,去他的歸屬感呢。
「妳是說……」
「閉門羹啊,我兩位姊姊很愛玩把我關在外面的游戲,我小一點的時候還差點被外面的流浪狗咬傷,有一次,還被公園的流浪漢帶走,幸好鄰居看到報警才把我帶回來。」
「妳是說她們常常這樣欺負妳?」黑歙下巴抽緊,聲音如緊繃的弦。
她故作愉快。「不要緊的。」
「都是一家人,她們竟敢這麼待妳?!」步小珪看不見的無影刀劍飛來飛去,他的臉色更見恐怖。
「其實……並不算是一家人,我只是拖油瓶,我們家很復雜的,一時說也說不清。」
「反正下了班,我閑著沒事,妳就說吧!」他稀少的耐心果然被改造了,主動告訴人家他很閑。其實家家有本經,只是多與少而已。
「其實爸爸肯讓我入了步家的戶籍,單是這點恩惠,我就應該永遠記得感恩。」
當年顏小荻--也就是她媽媽,就像每個十七、八歲的青春少女一樣,因為貧困的家庭,不富裕的經濟,滿腦子玫瑰色幻想,對任何能夠拯救她于水深火熱的人都來者不拒。
十八歲那年看見率眾到附近討債的步柏邑,她看見被討債的人卑躬屈膝,看見步柏邑威風凜凜的大哥模樣,一見鐘情。
她主動追求,對于他已經有兩個老婆的事實視而不見。
俗話說,男追女隔層山,女追男隔層紗,顏小荻的爛漫天真、姣好容貌,年輕的……對于自動送上嘴的肉有哪個男人會推拒的?
于是乎,干柴烈火燒光的結果就是有了她。
步柏邑听見顏小荻懷孕當時很是高興,他已經有兩個女兒,當前,最需要的是有個男孩可以繼承家業,然後發揚光大,討債集團是可以長久永續經營的行業,只要人類的貪婪之心存在,討債的他們就不怕沒飯吃。
可是,很不幸的,顏小荻的肚皮不平氣,懷的是女孩。
步柏邑的熱情消退得快,就像台風過後留下滿目瘡痍,可要收拾善後的人卻是以為將來有良人可以倚靠的顏小荻。
她沒有料到男人說翻臉就翻臉。
她的不名譽生活讓她自絕回家的路,步柏邑的無情更叫沒有一技之長的她感覺前途茫茫。
金屋藏嬌夢碎,懷孕將近要九個月的她選擇了燒炭自殺。
鄰居聞到味道叫了消防隊來破門而入,這才趕緊把她送到醫院去。
大人沒保住,留下了胎兒的她。
顏小荻的自殺沒能挽回步柏邑的心,他還暗自松了口氣。但是,把自己的親骨肉扔在醫院卻也不是闖蕩黑社會的他干得出來的事。
壞人常常是對無關自己要緊的事情壞,真要說……也存在這麼一點說不上來的感情。可是也這樣造就了步小珪比菲佣還要悲慘的幾十年人生。
「所以妳就任他們欺凌,打不還手罵不還口?」這是迂腐還是蠢笨?長輩們的胡涂帳不需要她來頂!
步小珪是善良的,她純真知足,然而惡人卻把她難得的優點當作欺凌的手段,隨意糟蹋她。
現在的人是怎麼了,非要把你踩在腳下用眼楮睥睨你,才能得到溫柔的善待,才會屈服畏懼嗎?
「你知道我反應慢……不管什麼難听的話,我就算想反擊,大概也不會有人有耐心听吧。」呵呵,她也想過會不會是因為母親的燒炭導致她現在的遲緩,事情過了好多年,她終歸也只是想想,卻沒有勇氣去查證。
笨就笨了吧!就算知道真相,媽媽也過世了,要怨天尤人又有何用,不如用力的活著才是。
好難看的苦笑。黑歙氣得用力拉扯她粉女敕女敕的臉頰。
「啊啊啊……」痛痛……痛痛。
「這兩天我听夠了妳不要緊、沒事、我很好……這些自欺欺人的話!」
她茫然的捂著被捏的地方。
她又要听不懂他說的話了,
「其實妳要緊、妳有事、妳並不好,為什麼要強忍呢,把妳真實的感情說出來,沒有人會嘲笑妳的,誰敢說風涼話我第一個揍他!」見她不受教他又把獅子吼祭了出來。
吼完……一片靜寂。
她怔然,良久女圭女圭臉露出一種痛苦又激動的表情,「謝謝你關心我……我好高興,好久都沒有人關心過我了。」
黑歙怔住,獅子吼頓時破功。
只是人之常情的為她抱不平,她竟然激動成這樣,可見平常的她多麼缺乏關愛,幾句無關痛癢的話……她眼眶中滾來滾去的是眼淚嗎?
完了,生平他天不怕地不怕,就怕女人的眼淚。
「妳在那個家得不到認同,不要緊,到我家來,我收留妳!」老天啊,他的舌頭也不听話了,就被幾顆晶瑩剔透……別掉、別掉,完了完了……眼淚滑過女圭女圭臉頰的模樣也像滑過他的心,他清清楚楚感覺到心揪了起來。
他不舒服,幾百年沒有過的感覺。
他曾有過這樣的感覺,小學時候的他對班上那個班花一見鐘情的瞬問,那種會死的感覺跟現在一模一樣的恐怖。
當然,後來的班花早不知道哪去了,他也早忘記她的模樣。
他怕是喜歡上這只慢吞吞的小烏龜了。
步小珪眨掉眼楮的淚意,完全不知道對黑歙造成的沖擊,「謝謝你的好意,要不,你就陪我在這里一起等好嗎?」
等?等什麼?等屋子里的人回心轉意出來開門嗎?
這只小烏龜不知道「等」是最沒有經濟效益的字眼。
「十分鐘。」他不想喂蚊子。
「啊?」
「不成,那我走!」
罷剛還信誓旦旦要收留人家的不知道是誰,居然拿這種喬!
「半個小時?」她討價還價,是絞盡腦汁後的反應。
「四百八十秒。」
嘩,十分鐘縮水剩下八分鐘。
愛要不要?黑歙就是這種表情。
「不能……」商量嗎?
他懶懶的伸出五根指頭,連話都懶得說了。
「五分?」
「錯了!五秒!」
步小珪捂住嘴,不讓嘴巴有再動上一動的機會,拚命點頭。她要再討價還價下去他可能直接把她拎回家,塞進冰箱。
他會不會有她還沒發現到,不可見人的個性……
不聞車馬喧囂,只聞鳥雀啁啾。
紅塵雖好抵不過在綠樹群山的懷抱醒過來的感覺。
當第一道晨光穿透薄紗的窗簾射進房間,生理時鐘比雷達還要準確的步小珪已經揉著眼楮醒過來了。
外面美則美矣,但是,好亂的地方……
要不是她確定自己躺著的的確是一張床,她會以為自己被掩埋在垃圾堆里面;誰來告訴她床上那堆成尖塔狀的什物是不是昨晚從床上掃下去的?
放眼望去,髒亂的程度比大姊跟二姊的房間還夸張,她踮著腳溜下床,直奔看起來很有飄逸氣息的窗簾。
陽光下所有的髒污都會無所遁形。
哪知道一拉扯……「咳咳咳咳咳咳咳!」無數停在布料上面的灰塵給了步小珪最隆重的見面禮,那就是滿頭滿臉的灰塵,她愣了愣,揩了揩臉,發現指頭是黑的。
繞了一大圈找出房門,哇哩咧,一門之隔,她好象從垃圾甲區到垃圾乙區,其它房間,大概不用看了。
她竟然住在一座垃圾山……
沒有第二句話,挽起褲管,把頭發扎起來,從堆積如山的衣物中,挑了件看起來很像抹布的東東,開始洗刷。
洗刷刷洗刷刷……翻箱倒櫃的把不知道多少年前的洗衣粉、清潔劑全部拿出來用,本來,看不清沙發布顏色的緹花布面上了竹竿,古典的家具被細心擦拭,恢復了原有的質感……黑歙打開房門看見步小珪的時候,她正架著不知道打哪找來的鋁梯小心的擦著灰撲撲的水晶吊燈。
「喂!」
步小珪差點腳滑。「不要突然出聲嚇偶啦!」
黑歙雙手抱胸,表情很臭,穿著短褲的長腿還踹了鋁梯一腳。
「哇,你謀財害命啊!」抱著梯她嚇白了臉。他干麼氣成那樣?誰惹到他了?
「下來。」他渾身散發的壓迫感光沉默的站在那里就令人很難忽視。
步小珪衡量情勢,她要命的話只有乖乖听話一途。
腳尖剛剛觸到地面,狂風就席卷過來。「誰叫妳做這些無聊的事情?」
「無聊?你指的是……」她想了想用指頭比了比上面。
「哼!」獅子噴氣。
「有個舒適的環境總是好的。」居家環境整潔是很重要的啊,無聊?怎麼會!
「這些事情他們會做……」他指的「他們」竟然是不知道何時穿睡衣、抱枕頭杵在另一間客房門口的阿霹和阿爆。
「阿……」
阿霹點頭。「是我。」
步小珪的指頭往另外一個人點。「阿……」
阿爆朝她揮揮手。「嘿,早安。」
三個臭皮匠果然可以把美到不行的房子住成狗窩。
「那剩下的交給你們,我去做早餐。」有幫手最好了。
等她的影子不見,被指名的兩個倒霉鬼立刻爆發抗議浪潮。「老大,你不是當真的吧?」
「什麼叫真的假的,叫你做就做!」早餐?她會做早餐啊!
「等一下我們還要上班耶。」早知道就別那麼好奇,窩在棉被里面裝死就好了。
「她就不用嗎?」一記回馬槍堵住兩個大男人的嘴。
「她何必那麼勤勞,以前我們也這麼過啊!」看起來以後他們要過苦日子了。
「再唆,早餐就沒你們的份。」有香味從廚房飄了出來,黑歙撂下重話。
不過兩個不知死活的人猶然倔強。「不吃就不吃,反正我吃習慣公司巷子口那家阿婆的蛋餅加豆漿。」
阿爆更勁爆。「我不吃早餐的。」
黑歙才懶得听他們嘮叨,人早跟著進廚房去了。
「ㄟ,你說我們要不要听那個小烏龜的話?」難得出現在屋子里的食物香氣,好象勾動了他本來寧死不屈的肚皮。
阿霹掏掏耳朵。「我想也許那只烏龜女郎有現在女人都缺乏的好手藝也說不定。」
他不是老大,不然也想進那個一直涌出香味的廚房瞧瞧。
可是,他之前不是想追她嗎?那也就是說追進廚房去的人應該是他,不是隨便派工作給他的那尾……
是不是有哪個地方岔了?
四十分鐘後,
自從家具店搬進宅子後就被晾著堆積雜物垃圾的餐桌第一次重見天日,桌面上的碗盤里連西紅柿醬汁都被最後-片法國土司擦得亮晶晶,三個大男人模著挺出來的肚皮坐沒坐相的享受飯後的咖啡。
「原來有早餐吃,不用勞動雙腿的感覺是這麼好。」
「快活似神仙!」阿霹和阿爆兩人一唱一和,幾乎可以去國家劇院說學逗唱搶相聲的飯碗了。
黑歙冷眼一瞄。「你們說完了嗎?」
「我還想繼續歌詠……」
「可以,抱著你一肚子大便去洗碗!」
「老大,水準,稍微注意一下。」
還在啼的人冷不防收到兩枝筷子同時塞進嘴巴。
「我……知道了。」
啊,就說人吶不要多話,該安靜的時候最好把嘴巴縫起來,凡事悔恨莫及,謹言慎行、謹言慎行。
萬事罷休!洗就洗。
「啊,我來就好。」習慣服侍人的步小珪顧不得自己盤子里的炒飯還沒吃完,連忙要阻止。
「讓他們去,妳吃妳的飯。」黑歙丟過來命令。也不想想自己一頓飯吃了快一小時飯山只去了一角,還敢多管閑事!
「哦。」她害羞的對阿霹笑笑。「那就麻煩你跟阿爆了。」
阿霹才想客氣幾句,冷不防瞄到黑歙黑青的臉色,頓時頭皮發麻,拉著阿爆躲進廚房。
攀關系在這節骨眼絕對不適合。
細嚼慢咽的步小珪吃完那盤炒飯足足花了一小時,這時間黑歙也沒走開,他喝茶看報紙,甚至連華爾街的股匯市都順便上網絡看了一遍,雖然是舊消息,他並不介意多看一次。
當他把買來卻一直沒時間打開來看的工具書籍翻出來看時,她終于把一盤炒飯吃完了。
「好飽。」
「把妳左手邊的茶喝掉。」翻動書頁的手沒停,卻像長了第三只眼楮一樣。
「好。」
「喝完準備上班了。」
像不像老夫老妻的對話?溫馨的早餐,滿室燦然的陽光,雖然只是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場景卻讓步小珪好感動。
「好,我先把盤子拿去洗。」留個盤子在桌上不好看吧。
「叫妳去換衣服就去換,別管那玩意!」他寧可砸了那個盤子也不會讓她去洗,那不知道又要花去多少時間。
她的時間不能用分秒計算,是要以小時作單位的。
就像她作的菜簡直可以比得上五星級大廚師,不過偶爾為之就好了,要不是他在一旁盯著、幫著,她可能會老死在廚房里面。
有人把龜頭縮進去龜殼。「好啦……」臨走,還依依不舍的盯著應該送進水槽的盤子。
黑歙在她二度回頭的時候用他青筋猛進的手,拎起那叫他火冒三丈的盤子進了廚房。
摔盤子的聲音沒有傳進忐忑不安的步小珪耳中,她听到的是嘩啦啦的水聲,還有後來黑歙一直臭到公司的難看臉色。
但是她一點都不在意。
其實這男人脾氣雖然火爆,內心卻是無比柔軟。
她喜歡他,喜歡他在我行我素里的那份無言的溫柔。
喜歡他讓她免于流浪街頭。
不管他是不是信手拈來做好事,至少,在她心目中,黑歙是上天派下來給她的天使。
步小珪的感動的確太早了,
上班上到一半,當端紫硯很認真教她如何用無繪圖指令儲存接收的數據時,一通內線把她叫進了老總辦公室。
黑歙任由計算機跑資料,一手玩著鋼筆,一腳抵著辦公桌。
「總裁,你找我?」公私分明,她一步不敢逾越的遵守。
他皺眉。「妳這件衣服跟昨天是同一套。」
「嗯、」被發現啊?她昨晚連同內衣褲都冼了,而且烘干,兩天連續穿同一套衣服,公司有規定不可以嗎?
「妳沒有換洗的衣服?」
想也是這樣,昨晚抱著累到睡著的她回家時,她也就身上這套衣服。步家的人真夠無情的!
「我可以回家拿。」
「哦,哪個家?」她還有家嗎?
听懂了黑歙的嘲諷,她沒有生氣,那是事實。
「我會想辦法的。」也許她都沒發現跟他的對談越來越自得,已經不像以前結結巴巴還要考慮半天才能說出完整的話來。
「妳可以告訴我,幾套衣服難不倒我的。」
「這是我自己的事,我不想麻煩你。」這要叫她怎麼啟齒?說她沒衣服穿,要他去設法?
「好吧,那請妳告訴我妳是要怎麼回家去拿?」他就是要追根究底,完整挖掘她的鴕鳥性格,然後加以整頓。
問到問題的癥結,步小珪可語結了。「我……會想辦法的。」
「哪來那麼多麻煩事,我帶妳去買!」
她面有菜色。「你是男人……帶我去買衣服,不方便。」
本以為他只是個脾氣暴躁的男人,想不到他心細如發居然注意到她的穿著。
黑歙無聲的笑。說也奇怪,他就是喜歡她這種小小的保守跟堅持。
「我一點都不覺得哪里不方便。」
「真的不用。」她還沒領薪水,哪來的錢買衣服。
他知道她的難處,款款誘哄,「妳擔心的是錢的問題吧?這妳不用擔心,妳可以先向會計部預支,我想會計部會很樂意把錢借給妳的。」
她很堅定的搖頭。
「如果公司很堅持女職員要每天換不同的衣服,我會去想辦法的,我不想借錢。」
黑歙本來就不是沉得住氣的人,他怎麼說步小珪都不領情,引爆了他叫人頭皮發麻的眼神。
空氣中有著全然的平靜--
他慢慢把鋼筆放下來,離開座位,每個跨步都像準備要狩獵的黑豹。
「呃……」她全身的寒毛全部豎起來了。
「妳堅持要回去拿衣物,那里有什麼妳非要不可的東西?」
她躊躇了下。「媽媽的相片,那是她留下來唯一的紀念。」
那些拿自步清歡、步芙蓉的舊衣服也就算了,可是媽媽的相片是她好多年來的慰藉,她沒辦法說不要就不要。
「既然是這樣,我們就回去拿吧。」黑歙說得一派輕松。
她驚駭的抬頭,「不行、不行的。」根據她跟步家人相處的經驗,只要是他們認為不該的東西,就算一張衛生紙你也別想從他們家偷渡出去。
「又不行?妳哪來那麼多顧慮!」
「我不認為他們會讓我進去……」她完全沒有信心。
「是嗎?」他勾著步小珪的肩。「那就讓我去見識見識妳的家人有多麼不講理、有多蠻橫。」
一個多小時的路程後,黑歙跟步小珪長驅直入坐進了步家的真皮沙發椅。
兩個家庭主婦隨著步柏邑出門了,家中留下晏歸晚睡的步清歡,一听到菲佣來擂門,本來想掩著耳朵裝死不理的她,听到步小珪帶著野男人回家,顧不得身上是薄如蟬翼的睡衣,翻身就起。
等她趕下樓,步小珪跟黑歙已經走到門口。
「站住!你們兩個通通給我站住!」站在回旋樓梯上的她傲慢如女王。
步小珪听話的轉過身。
「步小標,妳手里拿著的是什麼東西,妳好大膽,趁爸媽都不在的時候回來偷東西,我一定要叫警察把妳抓去關!」
「我不認為妳有這種能耐。」黑歙也轉過身來。
「哈,你是誰?!」
「我是誰還輪不到妳來問。」
「你不能問……小標是我妹妹,她歸我管,我不問你,我問她。」黑歙身上那股男性的氣息讓她迷亂又昏沉,她身邊那些輕佻、無知、散漫,老想用她、吃她的男人沒有一個比得上眼前這氣質出眾的男人。
「妳不是把她趕出來了?」
「嗯哼。」
「那麼,她跟步家一點關系也沒有了,她現在,歸我管!」
「什麼?!」
趁著步清歡還罩在五里霧中,黑歙輕松愉快的摟著步小珪的肩離開那間華而不實的客廳。
重新上了車,她輕輕抱著視若寶物的相片對黑歙道謝。
「現在,我們可以去買妳要穿的衣物了吧?」看見她只從步家帶著相片出來,他就很高興後面還有他可以發揮的地方。
她眼含淚露出感激的笑容。「謝謝!」
「這樣就對了。」他用指頭抹了抹她的眼角。「難得今天跑出來了,我們就逛街逛個過癮吧。」
像出了籠子的小鳥,把所有難過的、不愉快的事情都拋往腦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