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下過一場驟雨,讓原本炎熱的午後多了一絲清新的氣息。
南宮烈從馬場返回「烈雲山莊」,一想到不久前他的手下告知調查悠兒的事情還沒有半點結果,他的眉頭就不禁皺了起來。
自從將她救回「烈雲山莊」並得知她暫時喪失記憶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派手下去查探消息,看看有沒有哪家的千金失蹤了。
然而,至今都已經過了十多天,卻還是沒有半點線索。
最近城里百姓談論得最熱烈的事件,莫過于一個月之前,「鑄劍神匠」一家三口被殺害之事。
據說莫氏一家三口的尸首還慘遭大火焚燒,尤其其中一具年輕的女尸更是被燒得面目全非。因為「鑄劍神匠」夫婦的尸首就在一旁被發現,而且那名年輕女尸的懷中還緊緊抱著一只裝了許多珠花首飾的包袱,盡避大多數的飾品已被燒得焦黑,但其中幾支金簪子經街坊指認,確實是莫家小姐所有,因此那具年輕的女尸應該就是莫氏千金沒錯。
在那場意外之中唯一不見的,是一個名叫碧兒的小丫鬟,官府的人正在努力尋找她的下落,可據說那丫鬟才約莫十五歲,而悠兒雖然暫時失去了記憶,不知道自己的確實歲數,但她怎麼看也不像是年僅十五歲的大女孩,而她的神情和氣質也不像是個丫鬟。
然而,除了這樁意外之外,近日並沒有听說有哪家的千金閨女意外失蹤了。
這情況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之外,讓他既疑惑又感到棘手。
他不解的是,倘若家中有人忽然下落不明、生死未卜,怎麼可能會沒有半點動靜,又怎麼會沒有人急著四處尋覓?
難道她沒有家人?又或是從外地來的?
南宮烈一邊暗暗思忖,一邊走向書房,在半途瞥見她在月兒的陪伴下,正在庭園中散步。
他轉了個方向,邁開步伐走過去。
月兒一瞧見他,在行過禮之後,便機靈地找了個藉口先退下,就怕又像上回一樣壞了莊主的「好事」。
「悠兒,這兩天有想起些什麼嗎?」他關心地問。
莫水悠微微一僵,臉上掠過一絲不自在。
她低垂眼睫,回避他的目光,輕輕地搖了搖頭。
「沒有。」
她的答案,讓南宮烈不禁又皺起眉頭。
先前大夫不是曾說過,她應該很快就會恢復記憶了嗎?怎麼都已經過了這麼多日,還是沒有半點進展?
懊不會她的腦子受了損傷,但大夫卻忽略了?
倘若這樣,她的情況會不會有危險?
一抹憂慮浮上南宮烈的心頭,他心里盤算著必須再找大夫過來一趟,幫她做更詳細的診察才行。
「悠兒,不論你想起了任何破碎的片段或是細微的小事,都別忘了告訴我,好嗎?」他開口提醒。
倘若能夠有多一點線索,即便只是細微的蛛絲馬跡,或許調查起來就不會這麼棘手了。
「嗯……我知道了……」莫水悠輕聲應著,一顆心泛起了陣陣刺痛,暗暗希望他可以趕緊換個話題。
見她的臉色不太好,南宮烈以為她是為了什麼都還想不起來而感到難過,便不再問下去了。
一想到她不僅受了傷,還失去記憶,心里肯定相當無助和害怕,那讓他心里對她的憐惜又更深了。
「別擔心,事情總會好轉的,不管怎麼樣,我都會盡力幫助你的。」他一臉認真地承諾。
靶受到他毫不保留的關懷與呵護,莫水悠心中的罪惡感更強烈了。
這幾天,她曾一再地告誡自己不該喜歡上他,免得將來分離時會痛苦難受,可是她發現根本沒法兒控制自己的心!
她的心思總是隨他而轉,當他出現在眼前時,她的心總會克制不住地怦然跳動,當他不在身邊的時候,她總會忍不住回想著他的一切。
盡避除了幾日前那個意外的親吻之外,他並沒有再對她做出什麼過分親昵的舉動,然而她就是感覺得出他望著她的目光愈來愈熱烈。
她知道,他是真的在意她,而他對她的關懷與呵護,她也宛如鐫刻般的點滴記在心頭。
然而,他愈是對她好,她的心里就愈是難受,因為她深深覺得自己不值得他如此的對待。
她的出現、她的一切,全都帶著重重的謊言,這樣的她,怎麼配得到他的關懷與在意?
倘若他知道了事情的真相,知道她對他說了一個又一個的謊,只怕會氣得將她趕出「烈雲山莊」,甚至恨不得從來就不曾見過她吧……
莫水悠愈想,心里就愈難受,一顆心狠狠地揪緊,壓在胸口的那股抑郁悶疼,讓她幾乎快喘不過氣來。
「如果……」
「嗯?怎麼了?」南宮烈問道。
「如果……」莫水悠咬了咬唇,遲疑地開口。「如果,你發現其實我是一個很壞的人……」
見她用忐忑不安的神情和語氣說了這樣的話,南宮烈先是詫異一愣,繼而忍不住朗聲大笑。
「別擔心,即使你暫時失去了記憶,但我相信你是個本性善良的好姑娘,絕對不可能是什麼壞人的。」
他那絕對的信任,再度刺痛了莫水悠的良心。
「不,我的意思是……其實……要是事情並不如你以為的那樣……如果……如果其實我……」她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見她眉心深鎖,當真為此深感苦惱憂慮的模樣,南宮烈連忙斂去笑意,開口安慰。「悠兒,你真的無須自尋煩惱,也別再胡思亂想了。」
「但是……」
「你別急,也別太多慮,盡避在『烈雲山莊』待著,不論你要在這里作客多久,我都絕對歡迎。」南宮烈說道。
他待她的慷慨與熱忱,讓莫水悠感動極了,同時也不禁懊惱他們是在這樣的處境下相遇。
倘若她不必為了報答荊御風的恩情而刻意設計這一切,倘若她不必對南宮烈說任何的謊,那不是很好嗎?
只可惜,荊御風對她有著救命之恩,她實在不能當個忘恩負義之人呀!
有苦難言,讓莫水悠連勉強的笑容都擠不出來。
「怎麼還愁眉苦臉的?這樣吧,既然你的傷已經差不多痊愈了,我就帶你出去四處走走吧!說不定看到似曾相識的景物,你會想起些什麼。」南宮烈說道。
他心想,就算她還是沒法兒找回失去的記憶,但是出去透透氣,應該也能讓她的心情好一些吧!
★★★
南宮烈帶著莫水悠來到「烈雲山莊」的馬廄。
這里相當寬敞,養著五、六匹駿馬,全都是萬中選一的良駒。
在它們之中,有一匹黑色駿馬特別的高大漂亮,它就是南宮烈的愛駒,名叫「逐風」,有著日行千里的腳程。
南宮烈走了過去,伸手撫了撫愛駒「逐風」,轉頭望向莫水悠。
「會怕嗎?」他關心地問。
當初她就是被「逐風」給踢傷了,倘若她因此對它感到畏懼,他可以選擇其他的馬兒。
「不怕。」莫水悠搖了搖頭。
望著眼前這幾匹神采飛揚的馬兒,她的美眸閃動著興奮雀躍的光芒,被它們迷住了。
她自幼就很喜歡馬兒,覺得它們真是世上最美麗的動物,也因為她愛極了馬兒,在她十歲那年就央求爹讓她學騎馬,因此騎術還不差。
即使先前被馬兒給踢傷,但她心中並沒有留下畏懼的陰影,因為她知道馬兒天性溫馴善良,不會故意傷人的。
瞧它們那一雙雙美麗澄澈的大眼,多麼美麗!
莫水悠著迷地走了過去,目光沒法兒從這些馬兒身上移開。
「它們好美!」她由衷地贊嘆。
南宮烈望著她,眸光熾熱而專注。
身為「南宮馬場」的主人,他自然愛極了馬兒,而他原本以為一般姑娘家都只愛珠花翠玉那一類的玩意兒,想不到她也和他一樣喜愛馬兒。
看著她那著迷的神情,他的心急劇地跳動,有那麼一瞬間,他真希望她也用那樣專注溫柔的目光注視他。
莫水悠伸出手,輕輕地撫模南宮烈的愛駒。
馬兒感受到她的善意,不但沒有避開或是抗拒,甚至還用它的臉頰輕輕蹭了蹭她柔女敕的掌心。
那個舉動逗得莫水悠綻開笑顏,暫時忘了所有的煩惱,而她那抹甜美的笑靨,讓南宮烈沒法兒移開目光。
他灼熱的視線最後落在她的唇上,想起了它們有多麼溫軟柔女敕。
「看來,『逐風』喜歡你。」他的嗓音顯得有些低啞。
「它叫『逐風』?我也喜歡它。」莫水悠笑道,看著正好湊到自己面前的馬臉,她輕輕地吻了下馬兒的面頰。
望著這一幕,南宮烈不禁強烈地嫉妒起自己的愛駒。
「那麼,它的主人呢?你也喜歡嗎?」
听見他低啞的問話,莫水悠的心跳霎時亂了節奏。
她轉過頭,對上他那太過熾熱的黑眸,幾乎忘了怎麼呼息。眼波交纏之際,兩人眼底的情意昭然若揭。
見他愈靠愈近,莫水悠意識到他的意圖,一顆芳心跳得宛如擂鼓,緊張中更帶著幾分期待。
她輕輕地閉上眼睫,無言地應允他接下來的舉動。
當兩人的唇片幾乎快踫在一塊兒時,「逐風」像是不甘受到冷落,馬頭突然蹭了過來,硬是將他們兩人分開。
這個半途殺出的「程咬金」,讓南宮烈懊惱地皺起眉頭,莫水悠則霎時羞紅了雙頰。
她的心里雖然暗暗感到有些可惜,卻又不禁覺得這個情況實在太好笑了,因此忍不住榜格笑出聲來。
她那燦爛的笑靨和銀鈴般的笑聲,再度挑動了南宮烈心中的渴望。
他一把將她摟進懷里,並轉了個方向,不讓馬兒再有機會壞事,隨即低頭覆上了她的唇。
少了馬兒的「作梗」,他終于如願地吻上了她的紅唇。莫水悠閉上了眼睫,臣服地接受他的吻。
他先是反覆吮吻她柔女敕的唇瓣,接著火熱的舌探入她的唇間,那讓莫水悠驀地感到一陣天旋地轉,覺得自己像是染上了風寒,渾身熱燙乏力。
在他灼熱又霸氣的吮吻下,她又羞又有些不知所措,但是在他的誘引下,她的丁香小舌開始怯生生地試著與他交纏。
她的回應略嫌笨拙而生澀,但是滋味卻甜美極了,南宮烈情不自禁地愈吻愈深、愈吻愈狂,雙臂也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了,像是恨不得將她曼妙的身軀完全嵌進他的身體里。
隨著這個纏綿的吻,火熱的也驀地自他的體內竄起。
一意識到自己的「沖動」,南宮烈立即費盡了所有的自制力,強迫自己松開她的唇兒,並命令自己必須冷靜下來。
他可不想像個急色鬼般,迫不及待地將她壓倒在一旁的乾草堆上縱情交歡。她是如此的善良美好,值得更好、更溫柔的對待。
南宮烈咬緊了牙根,努力調整自己的呼息,直到壓抑住那陣火熱的渴望之後,才再度開口問道︰「悠兒,你會騎馬嗎?」
「這……我想應該會吧……」莫水悠刻意回答得含糊,她可沒忘了自己現在還在「失憶」中。
南宮烈考慮了一會兒,說道︰「不管如何,你才剛傷愈不久,還是小心一點,咱們共乘一騎吧?」
「嗯。」莫水悠沒有異議地點了點頭,不過一想到共騎一馬,兩人的身子將不可避免地親密依偎,那讓她的俏顏不禁發燙,心里又喜又羞,同時也充滿了期待。
「那來吧,咱們騎『逐風』出去轉轉。」
南宮烈牽出「逐風」,抱著她上了馬,讓她安穩地側坐在自己身前。
「咱們走吧。」
他單手持韁,另一手牢牢地摟著她,接著低喝了聲,「逐風」便邁開輕快的步伐,載著他們離開了「烈雲山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