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榛、小榛……」
迸敕一回到家里,在客廳里沒有見到王榛的身影,於是便上了二樓,果然就在她的房間里看到她。
整間房間都是暗的,她房間的燈沒有開,她整個人窩在棉被里。
迸敕搖搖頭,伸手按下了電燈的開關,「小榛……你在吧?」
「嗯……」
王榛自從見到媮心之後,她就不停的鬧頭痛,甚至連晚餐都沒辦法做,她只好一個人窩在床上。
「你怎麼了?」他坐在她的身旁,溫柔的問道。
「我的頭好痛……」王榛可憐的說道,她張開了眼勉強的坐起身。
「頭痛?要不要看醫生,不然我帶你去看醫生好了。」一听到王榛的身體不舒服,他十分擔心,「你怎麼沒有馬上打電話給我呢?或者是坐車去醫院看病呢?」他忍不住的念了幾句,心里頭十分的心疼。
「沒有!」她搖著頭,「我以為只是痛一下子而已,過一陣子就好了。」
「可是過一陣子也沒有好不是嗎?」
「嗯……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她沒有打電話給古敕,除了不想耽誤他的工作之外,她想要厘清心里頭的這些疑問。
「傻瓜!」他拍了拍她的手,「你怎麼講這些這麼見外的話呢?」
「本來就是了……那位大導演的戲不是今天開拍嗎?你說這部戲對你很重要,我怎麼可以在你這麼忙的時候,還打電話去打擾你。」她不想做一個不懂事的女人。
「我是說過那部戲對我很重要,可是再怎麼重要都比不上你還來得重要。」他撫了撫她的頭說道,「快起來套件衣服吧,我帶你去看醫生。」
王榛搖搖頭,而古敕則是用不解的眼神看著她。
「為什麼不要?」
「看到你回來我的頭就不痛了,你比醫生更有效。」她甜甜的說道,整個人偎人了古敕的懷里。
「講話這麼甜?誰給你吃糖了……」
「哪有,我只是說出實話而已,看到你回來我的頭真的不痛了,所以我現在不想去看醫生。」
「好吧,不想看醫生的話,你就要好好的休息知道嗎?若是頭痛的毛病再犯,一定要告訴我……我現在去煮碗粥給你吃。」
「不要。」
「又不要?」他的眉頭真的緊緊的皺起來了,「你今天真的很不乖,就像個任性的小朋友一樣,這樣很不好。」平常的時候他都可以接受,可是她現在身體不舒服,他就不容許她任性下去。
「別這樣嘛……我有點事情想要問你……」
「問我?」
「是的。」她點了點頭,「我今天在門口遇到了一個女孩子……」王榛並沒有隱瞞古敕,她將今天遇到的所有事,全都和古敕說了一遍,「她說我是她的大師姊,古敕……我真的是她的大師姊嗎?」她的手緊緊的揪著古敕的手問道。
這對她來說真的很重要!
迸敕沉默了半晌之後搖了頭,「以後你還是乖乖的待在家里好了,我先前就告訴你,最近的治安很差,很多人都冒充別人的親戚上門行騙。」
他說的這席話,王榛很難听入耳里,「你只要告訴我,她與我真的有關系嗎?」
迸敕知道來找她的人,一定是她的師妹沒錯,他沒想到他們竟然這麼神通廣大,連他的住址都可以找得到。
他的私人住處為了避免遭到影迷的騷擾,一向都是被公司列為最高機密。
「不是。」他搖頭否認。
「真的不是嗎?」王榛也很想相信古敕的話,但是這一次她的心里頭真的起了懷疑了。
「嗯……總之你以後少出門,免得被一些壞人給纏上了!你一向都很單純,尤其你現在又失憶了,別人說什麼你可能就這麼傻呼呼的相信對方的話,哎……」說到這里他嘆了一口氣,「放你一個人在家我真的挺不放心的,要是你可以縮小的話,我一定將你放在口袋里頭每天帶進帶出的,我就不用這麼擔心了。」
「我會自己照顧自己。」
「很難吧。」他在她的額頭親了下,「你沒有煮晚飯對吧?我叫外送好了。」
「嗯……很抱歉……」她低頭感到十分的抱歉。
「傻瓜,都說了我們是未婚夫妻,你做什麼和我道歉呢?我先下樓打電話叫外送的。」
「好。」她微笑的臉在看到古敕的身影離開,而門也闔上了之時,淚水忍不住自眼眶里落了下來。
和古敕相處了這麼久,就算起先對他是那麼一無所知,不過她現在可以算是很了解他了,以他那不尋常的反應來看……他真的是騙了她。
騙了她?
是啊!她明知自己不應該相信那個自稱是她師妹的媮心,可是到現在她知道她說的才是真的。
真的……她也好想相信古敕,她也好想騙自己,不過她就是做不到。
若古敕說謊,他與她並不是什麼未婚夫妻的話,那媮心說的才是正確的了。
她是個殺手,而古敕就是她要暗殺的對象,她就是要取他命的那個人。
要取他命!?
她怎麼能……怎麼可能做得到啊?
她是這麼深愛他啊!她怎麼可能做得到啊!
而且她也向古敕承諾過了,一輩子就這麼守在他的身旁,她不會離開他的……
她輕聲的啜泣著,覺得自己的世界彷佛是用謊言堆起來的一般,若她真的是取迸敕性命的人,他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好,他為什麼要讓她愛上他!
使命好深、好沉……壓的她幾乎都快要透不過氣了。
為什麼要讓她遇到那個媮心?為什麼……如果可以的話,她不想遇到她啊……她真的想一輩子躲在他那羽翼之下,接受他的保護。
可是既然知道了事實,她就沒有辦法再這麼下去,既然暗殺古敕是她的使命的話,她就沒有辦法再留在這里了……
要她動手殺了古敕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傷了他她的心會更痛啊!
她的手抓緊了棉被,整張臉埋在棉被里頭嚶嚶低泣著,她的頭在此時又疼了起來,比先前的還要疼,甚至於痛的讓她沉沉的昏睡過去。
***
再醒來,王榛決定離開,因為她記起了一切。
她的決定不是因為古敕的欺騙,是因為她清醒之後必須要執行自己的任務,因為這是她的使命。
她不想取他的性命,在她的心里頭,他比她還重要許多……與其要她親手殺了他還不如自我了斷。
她不怪古敕,她相信古敕是真心愛著她,所以才會對她這麼好,對於他……她除了濃濃的愛戀之外還存了一份感激。
也許……離開之後她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也許他會怪她不告而別,但是怎麼樣都沒關系,只要他能好好的活著。
說實在的,她本來就不應該與他有任何的交集,只因為她是殺手而他是她要狙擊的對象。
王榛看了眼自己住了許久的屋子,這間屋子有著幸福、溫暖的感覺,對她來說就像是家一樣,而現在她就要離開這里了。
她心里頭十分的不舍,淚水不停的落下,才剛用面紙擦乾了的眼淚,不到兩秒又涌了出來。
她不是很堅強嗎?為了古敕好她一定要走,她要自己完全狠下心離開這里!
***
「大師姊、大師姊……」媮心沒想到在隔日,王榛便出現在她自己所開的那間花坊里,今早她接到王榛的電話之時還很納悶,昨天不是說不認識她嗎?怎麼今天就打電話找她了!
不過,她還是依約前往王榛的花坊見她。
「有小芸在,別叫我大師姊。」王榛對著媮心說道。
「你是怎麼搞的啊,昨天你竟然裝成不認識我的樣子,害我回去還對聶鳩哭了幾個小時。」
王榛拍拍媮心,「別這麼小孩子脾氣了,我喪失記憶了。」
「喪失記憶?果然……你果然是喪失記憶才沒和我聯絡的,我就知道是這個樣子!」她嚷嚷著,「是不是那個莫言真的喂了你吃什麼毒藥,所以你才會變成這樣的?不過……你現在好一點了沒?」
「這不關古敕的事。」她不想再提他了,因為她是真的下不了手,所以在記起了一切之後她選擇離開。
「古敕?」
「他就是你所說的那個莫言。」
「喔……我還以為莫言是他的本名呢,看來只是藝名嘛!對了……你怎麼會喪失記憶的啊?」
「行刺古敕的時候撞到頭,不過見到你之後我就全都想起來了。」
「原來我是萬靈丹呢!」想到了這點媮心就十分的得意,「不過你在那里的時候,古敕有沒有虐待你啊?」
「沒有,他待我很好。」
「真的嗎?」她皺了皺小鼻子,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師姊,你可是個殺手耶,他怎麼可能會對你很好呢?你別騙我了,你受到什麼委屈全都告訴我,我可以幫你報仇。」
「你?」
「若是我不行還有二師姊。」知道自己是三腳貓的功夫,媮心再補了一句。
「算了吧!連我都打不過他了,你還自尋死路。」
「不會吧……那個古敕真的那麼強?」既然如此的話就不能讓她上了,回去和聶鳩商量看看,花個幾百萬請人好好的教訓、教訓他。
「是啊,不過你別再想這些了,關於失手的事,我已經有面對師父懲罰的心理準備了。」
「大師姊,你別這麼說嘛……其實你也未必會受到什麼懲罰啊,師父那個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只是嘴巴硬了點而已,等我回去給他嗲幾聲,他發一頓脾氣之後,不就什麼事情都沒了嗎?」
「你真的是這麼想的嗎?」
丙然,媮心真的是太單純了。
「當然是這個樣子了,大師姊,你就別想這麼多了,你現在只要將你的花店給管好,其他的事就全都交給我們了。」
***
「我說過有什麼事情都不要來煩我!」古敕對著方文吼著,自從知道王榛不告而別之後,古敕的心情就十分的難受,他現在每天除了拍戲之外,回到家就將自己給鎖在房間里頭一句話都不吭,簡直就像游魂一樣。
「小榛都已經離開這麼久了,你就別再想她了。」方文還是說著那句老話。
他想到古敕竟然專情到這種地步,實在令他有些意外,幸虧古敕還沒有藉酒澆愁,否則他的經紀公司就麻煩了,他真的還算是個挺理智的人。
「別和我談起她!」
她背叛了她對他的承諾,她告訴他,她一輩子都會待在他的身旁的啊……卻這一聲不吭的就走了。
她怎麼可以這麼做!?這麼的狠心……難道她一點都不愛他嗎?
不可能啊……古敕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王榛應該是愛他的,他都可以感覺她的愛意了。
到底是什麼原因讓王榛離開?是不是那個來找她的師妹!?
不管怎麼樣,在古敕的想法里,她就是個叛逃者,她背叛了她的承諾、背叛了他們兩人之間的愛。
他一直以為只要付出就可以得到回報,可是呢……他卻什麼都得不到,就算是傾其所有的愛著她,他最後得到的是什麼?
一張紙!
她只留下了一張紙給他,那上頭寫了幾個字而已。
這算什麼!?這到底算什麼,把他當成傻瓜在要是不是?
好,最差的情形就是她恢復記憶了,可是就算她真的恢復了記憶,她也不能背棄他們以前的一切啊……
與王榛一同生活的那些點點滴滴,在他的腦中一遍又一遍的播著,他的內心雖然拒絕去想那些,可是卻無法喊停。
「我沒有想她!我怎麼可能會想她呢?」他陰鷙的說道,那個表情與平日在伸展台上優雅的莫言,簡直是天壞之別。
「好,我相信你沒有想她,你先別這麼激動嘛。」
方文覺得自己頗為無奈,上一次看到古敕發脾氣,是在他得知古水願的死訊,而現在則是在王榛離開之後。
「你除了管我這些大大小小的私事之外,就沒有其他的事可以忙了嗎?」他不願讓別人看到他如此落魄的一面。
「你一向知道我事情挺多的,不過這些都比不上你來得重要,因為你可是我們公司最大顆的搖錢樹,只要你接個廣告,七、八位數的錢直接就進了口袋里頭,在這種情形之下,我當然得牢牢的看緊你,免得你出了什麼差錯。」
「害怕搖錢樹有一點損傷嗎?」
「當然,你要這麼說也可以。」
就在此時,對講機響了起來,古敕心里期待著按著對講機的人是王榛,心跳開始加快。
「你不接是吧?我來接。」方文拿起了對講機。「喂……」
「請問古敕先生在嗎?」
「你是哪位?」是記者嗎?不過一般記者都會說要找莫言啊。「請問你找他有什麼事?」他摀住了對講機,對著坐在沙發上的古敕無聲的說道,「是個男的。」
「不見。」
他失望了,真的是失望了。
只要手機響起、電話響起、對講機響起,他就會期待那是王榛的聲音,但是她卻讓他一次又一次的失望。
她是存心要斬斷他們兩人之間的情絲是嗎?還是她想試探在他的心里頭,她到底有多重要!?
「對不起……容許我先自我介紹,我叫耿賢,是個律師。」
「律師?」
律師怎麼找上古敕了,難不成古敕在外頭惹了什麼麻煩嗎?
「律師?」
听到了是律師古敕也很懷疑的看了方文一眼,律師來找他做什麼,他應該沒有委托任何律師吧。
「耿律師,請問你來找古敕有什麼事嗎?我是他的朋友方文,若是可以的話,請你先說出你的來意。」
「哦,這當然!我是為了古老先生來找古敕先生的,你們應該有從報紙上得知他已經去世的消息……今天來的目的就是為了遺囑的事,古敕先生雖然是古老先生的私生子,不過古老先生有留了遺產給他。」
「什麼?」方文揚高了音調,「請進來吧。」他按下了開門按鈕,在同一時間大門也打開了。
「那個老頭不是不承認我是他的兒子嗎?呵……竟然還留了遺產給我,真的是太好笑了。」古敕嗤道,「若只是惡作劇的話,就不用這麼麻煩了。」
「古敕,你別這麼偏激……也許是真的也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