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出息。」冉伊雪見了不由啐了一聲,一邊掙扎。
「師妹,他很可怕的。」蕭君允手抱得更緊,可憐兮兮的替自己辯解,「大伙兒只知道他是大理寺卿,破案如神,但卻不知他用起刑來可不是狠絕能形容而已,我親眼見過他對犯人用刑,一針一針扎進犯人的骨縫處,你我習醫多年,你很清楚那種痛真能活活把人給逼瘋。這還只是輕的,他還有更狠的招,直接把針扎進經脈運行之穴,令血液逆行,不出多久就能把人整得生生斷了氣。他就是個狠人,落在他手中絕沒好果子吃。」
冉伊雪哼了一聲,「我早知道他不是個好人。」
「師妹,你別這麼說,辰天這人其實還行,只要咱們別得罪他就好。」蕭君允一副過來人的口氣。
「誰跟你是咱們。」冉伊雪撇了下嘴,打量著自己的師兄,穿著一身好衣裳,看來混得不錯,就是性子……見他像是沒骨頭似的硬是依靠著她,實在令人覺得頭疼。
「伊雪,王爺的眼楮是何時重見光明的?」
冉伊雪縱使有天大的怒火,一听到舒雲喬這聲輕柔似水的問話,也全都暫時被拋到腦後,她遲疑的目光從蕭君允的身上移到了舒雲喬的雙眼。
「我不是……」她原想要解釋,但一看到旁邊的嚴辰天,氣不打一處來,果然這家伙就是個驅子,「嚴辰天,你明明說這家伙不會來,為什麼他現在會出現在這里?」
「我只說唐越不是回京替我請寶慶王,從未說過寶慶王不會來。」
耳里听著嚴辰天的強詞奪理,冉伊雪氣得快要炸了。
蕭君允在一旁,雙眼閃閃發亮的看向嚴辰天,「辰天,你的眼楮看得見了?真是太好了!是師妹你出手的吧?」他抱著冉尹雪激動得左右搖晃,「果然,不愧是我的師妹,就算是死人,交到你手中也能活過來,我的師妹就是這麼一個高明的大夫,此生最令我服氣的也只有師妹,別人我都不看在眼里,師妹你真是太厲害了,我實在是——」
「閉嘴。」冉伊雪近乎咬牙切齒的啐了一聲,要瘋也得看看場合,沒看到雲喬一副受到打擊的樣子,還提油來救火,就是個無腦的!她不太自在的看向舒雲喬,「雲喬,你听我解釋,王爺眼楮看得見就是這一、兩日的事,我原想等他的情況穩定些再告訴你,畢竟你很關心王爺的眼楮,我也是一片好意……」她說著說著,不由有點心虛。
蕭君允忍不住伸出手捏了捏冉伊雪的耳朵,「師妹,你真可愛,這麼多年都沒變,只要一說謊耳朵就紅了。」
「你找死啊!」這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就已經怕解釋不清了,還來添亂,冉伊雪忍不住揚手往蕭君允的腦門打了過去。
蕭君允被打也不惱,只是揉著被打的地方,傻呵呵的一笑。
冉伊雪不禁翻了個白眼,這個傻子,她沒空理會他!
用力推開他,徑自走向了舒雲喬,「雲喬,我真不是有心瞞你。」
「我明白。」舒雲喬的目光沒看一旁下意識拉住自己衣角的嚴辰天,只是看著緊跟在冉伊雪後頭笑得一團和氣的男人,「寶慶王?」
蕭君允听到自己的封號被提起,對舒雲喬有禮的一拱手,又大又圓的眼楮閃著光亮,「寶慶王蕭君允見過夫人,看來你便是辰天找了多年的嶸郡王妃,果然是個美人。」
舒雲喬回了一禮,「寶慶王舟車勞頓,肯定累了,嫂子。」她叫著一旁的紀二嫂。
紀二嫂這才回過神,走過來招呼,「瞧我這糊涂的,我立刻派人帶寶慶王進去休息。」
「我不累,不用休息。」蕭君允一把抱住了冉伊雪,「師妹,這麼多年不見,我太想你了,一見著你,什麼疲累都沒了。」
「放開我。」冉伊雪一惱,用力的掙扎,「混帳東西!」
「師妹的聲音還是一如過往的好听,許久未听聞,實在懷念。」
「你有病!」
「是啊!」蕭君允眨了眨眼,「犯了相思病。這幾年不見,我都瘦了好多。」
舒雲喬向來自認沉穩,但初見寶慶王不顧禮數緊抱著冉伊雪不放,她依然被震懾到了,她微斂下眼,「我頭有些痛,請寶慶王松開我義妹,讓她替我瞧瞧可好?」
「你不舒服?」嚴辰天的心一緊,連忙握住她的手。
「我醫術很好,可以在一旁幫師妹。」蕭君允眼巴巴的說,才找到師妹,他怎麼也不想跟她分開。
看著兩個幾乎同時開口的男人,冉伊雪翻了個白眼。
舒雲喬有禮的說道︰「謝過寶慶王,不過就是有些不適,讓伊雪瞧一瞧便好。王爺,請容妾身告退。」
嚴辰天聞言,只好不太情願的松開手,還不忘瞪了蕭君允一眼,要他將抱著冉伊雪的手給松開。他向來對蕭君允的瘋癲不以為然,但如今見他不顧禮教,硬是抱著冉伊雪不放,不可否認的,他羨慕了,心中不由哀怨了下,然後不滿的斥道︰「還不把人給放開。」
蕭君允不太情願的松開了手。
冉伊雪一得到自由,立刻拉著舒雲喬,「我陪你回房。」
蕭君允很想跟在冉伊雪身邊,但看著嚴辰天那雙眼如冰的神情,他沒勇氣真闖進去,只好不太情願的等在房外。
「雲喬,你別生氣,」一進房里,冉伊雪連忙解釋,「這一切都是嚴辰天搞的,他威脅我不許跟你說他已經看得見,要不然就要叫寶……可是你瞧瞧現在,果然當官的沒幾句話是真的,把我給騙了,真是可惡。」
舒雲喬坐在房里,靜靜的看著冉伊雪義憤填膺的模樣,她對她沒有惱怒,只有疑惑,「寶慶王是你師兄?」
冉伊雪的嘴一撇,不太情願的承認,「我是倒了八輩子霉才跟他同一個師門。」
「他看起來對你頗為掛念。」
「我師父死的時候交代他要照顧我,他便把我當成了責任扛在身上,我原本以為他跟我一樣是個普通人,直到我師父死後我才知道他是京城里的權貴,若我真的跟他走,就只能進京被約束著,我向來自由慣了,受不了那種日子,所以就跟他分道揚鑣。」
她的解釋合情合理,除了……舒雲喬一針見血的道︰「齊哥兒跟寶慶王長得挺像的。」
冉伊雪驚了一下,「有嗎?怎麼可能?哈哈!雲喬雖然你向來聰明,但也有看走眼的時候。」
舒雲喬不說話,只是拿著了然的眼神看著她。
冉伊雪有些心虛,「真的……像嗎?」
「血緣是騙不了人的。」
冉伊雪皺起了眉頭,她總以為齊哥兒長得像她,不過那綿軟又粘人的性子確實不像她半分。
「縱使像他又如何?這些年都是老娘在照顧,難不成還怕他來搶孩子不成?」若他真敢動手,她就打得他變豬頭。
舒雲喬挑了挑眉,「你可知寶慶王是何來歷?」
冉伊雪聳了下肩,「听說他父親是鄂親王,鄂親王與先皇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他大哥如今是鄂親王世子,他身為麼子,爵位輪不到他頭上,所以他雖出身尊貴,但原本也不過是個沒什麼實權、管不了事的公子哥,偏偏他憑著一身醫術在幾年前救了皇後與太子一命,被皇上封為寶慶王,還有個玉面神醫的名號。」
「看來你對他的消息頗為關心。」
「我四處游歷,他的事多少听過一點。」冉伊雪一點都不想承認自己對此人有一丁點的想法。
「那你可知他與嶸郡王府的關系?」
「他跟嚴辰天有關系?!」
「王爺的親姊姊嫁給了鄂親王次子蕭君善,生了個兒子叫蕭瑀。」
冉伊雪眼楮眨了一下又一下,「蕭君允是蕭瑀的……叔叔?!」
舒雲喬點頭。
冉伊雪翻了個白眼,兜兜轉轉原來是一家人,難怪嚴辰天要幫著蕭君允,偏偏她還信了他,心頭不由一惱。
「以寶慶王的身分,就算不論鄂親王府的權勢,單就他已是個王爺,你也該明白齊哥兒認祖歸宗是早晚的事。」
冉伊雪滿心不悅,兒子是她懷胎十月所生,這些年也是她在照料,憑什麼蕭君允一出現她就要把孩子讓出去?權貴又如何,她壓根不放在眼里!
她立刻起身,「我現在就帶齊哥兒走。」
舒雲喬听了也不意外,對冉伊雪而言,她本就能四海為家,只是自己難免會擔心,「你能去哪里?」
「天下之大,還怕沒容身之所?反正我本也打算將杏花村遷村,這次正好,我就再去尋塊世外桃源。反正你別擔心,等我安定下來,定會再跟你聯系。」
舒雲喬輕搖了下頭,「我見寶慶王對你頗為掛念,何不試著與他相處看看?」
「你不明白,我與他只有師兄妹情誼,齊哥兒是個誤會,我與他師兄妹一場,不想彼此為難。」
有些話舒雲喬不知該如何說,感情之事,旁人是插不了手,她實在很想提醒自己的妹子,若寶慶王只是一個普通的富貴閑人,是沒有能耐能夠越過自己的兄長,年紀輕輕便得到王爺的封號,更何況硬要說起來,蕭君允的權勢還高過了嚴辰天。
這些年,他們幾人能夠順利的躲過追查,是因為嚴辰天和寶慶王壓根不知道他們與福滿樓有關聯,如今知道了,只怕會針對福滿樓,逼也要把人給逼出來。
只是冉伊雪的個性一旦決定了,誰也別想要她打消念頭,舒雲喬只能道︰「這些日子外頭不太平靜,你帶著齊哥兒一切小心。」
「我知道,我這麼大的人,你還擔心我不能照顧自己嗎?總之我尋到落腳處便給你消息,若你想跟嚴辰天回京,我樂見其成,但若你不想,我也隨時等你來找我。至于恩羽……你就問問她,若她想跟著你就跟著你,若她想要跟著我,你也別舍不得,我會好好照料她的。」
「我明白,謝謝你。」
冉伊雪捏了捏她的手,看著四周,門口肯定有蕭君允守著,所以她很快放棄這條路,直接爬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