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世安,三十三的精華年齡,身高一八五,東亞地區排名屬一的擎谷流通物業百貨集團執行總裁。
她搜集的私人資料顯示他是一個工作狂,恨不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可以當成四十八小時來用。他的生意眼光向來快很準,累積財富速度絕對讓人咋舌。他以公司為家,就住在擎谷集團大樓的頂樓。
他的下屬對他的評價是斯文、敦厚、有禮。
可是,心瑜近來發現她擁有的資訊有一半是錯誤的!
堡作狂怎可能三天兩頭跑回寧谷園?
以公司為家的男人,怎會經常留宿在寧谷園?
一天二十四小時都不夠用的生意人,哪會老是出其不意的出現在她眼前?
他還老拿著讓她心慌意亂的邪惡眼神看她!哼!一個壞在骨子里的男人啦!
「請你讓開!」心瑜淡淡的對倚在她車門邊的男人說。
今天是她休假的日子,她急著趕到基隆海關去取貨,可不想被他延誤了時間。
比世安要笑不笑的睞著紅色小跑車里的美人兒。
他手上的資料告訴他,冉心瑜,二十五歲,典雅的臉蛋配著一六七的高姚身材,是美國長春藤聯盟史丹福大學食品營養博士班的肄業生。
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女,但她儼然是個小盎婆。
瞧,眼前這部BMW325i的敞篷跑車就是她的財產之一。如此一個無一處不出色的女子竟然中輟學業,跑來當他爺爺的私人營養師?
這太耐人尋味了!他對她好奇透了!
他友善地對她露出兩排亮晃晃白牙。「載我一程吧!我有公事跟你談。」
他那一抹熱力四射的微笑一定迷倒過無數的女人!他渾身散發出一種貴族式的優雅,加上一張無可挑剔的俊帥臉龐,他不去當廣告模特兒或電影明星真是太可惜了!
聰明和自信是他身上兩樣最出色的武器,對著他,她總免不了會有恍神的時候,然而,她很有自知之明,笨蛋才會跟一只內斂深沉的狡詐胡狼談公事。
「不必了,我們沒有交集……」
她話沒說完,他已經打開另一邊車門,跳到乘客座在系安全帶了!
可惡!心瑜暗咒一聲,猛踩油門呼嘯而去。
「你開車很猛喔!」唉!小白兔不是又在虛張聲勢吧?
「我還有更猛的,你要不要見識一下?」她磨著牙。
「拜托,收起你的爪子吧!我又沒惡意,我只是想請你幫個忙,公司目前想開一條線,從歐洲進口一些巧克力,準備在今年農歷七夕情人節上市。你覺得瑞士的××牌子怎樣?」
她斜睨他一眼。他真想談公事?「不怎樣。」
他詫異的挑挑眉。「瑞士出品的還不好?」
「你說的那一個牌子不好。」她冷冷的回話。
「怎麼不好?」能夠跟她一搭一和超過三句話,他今天大有突破喔!
「想听真話?」她狐疑的瞥他一眼。
「當然啊!爺爺大力推崇你對巧克力的監賞力,專家的意見我一定多加參詳。」他差點學童子軍舉三根手指發誓了。
心瑜專心開著車,繞過新店溪橋,粉唇瓣輕輕打開了。「給情人送的禮物不能馬虎,應該寧缺勿濫吧!」
「嗯!」他習慣性地摩挲著下巴,兩眼炯炯有神的欣賞著她美麗的側瞼。
「買不起高檔的巧克力表達心意,就不必找次等品做表面功夫了。那種重利輕義的男人啊!女人嫁了也是一生的不幸!愛情不是方便,結婚也不是湊合!」她偏過頭深深的瞪他一眼。
比世安被瞪得莫名其妙!他又招惹到她了嗎?他悻悻然抹一把臉。且慢,她方才那一段話暗藏巧妙喔……
「我的愛情和婚姻有什麼不對嗎?」
「別裝蒜了,做得來那種好事,就別欲蓋彌彰了。」她一字一句都帶刺。
「等等,你到底想說什麼?干嘛火氣那麼大?」谷世安整頭霧水。
「我火大,因為我在生自己的氣!我居然浪費口舌跟你這種人談巧克力與愛情,你哪會懂那種神聖?」心瑜懊惱萬分的捶著方向盤。
你這種人……不懂那種神聖?無緣無故被螫得滿頭包,他也動了肝火了。「你莫名其妙!」
「可不是!我居然莫名其妙讓你上了我的車!你下不下車?」
「才不,我們把話說清楚……」
她三兩下轉動方向盤,俐落的將車停在路邊,下一秒鐘人就跳出車外,對他擺擺手,「你不下車我下,車子留給你用,我去搭計程車了。」
比世安訝然地瞪著蹦入黃色計程車的身影,天,這女人真的很帶種!
一部幾百萬的車子就這樣丟在路旁給他?他見識到她超猛的一面了。
爺爺稱贊她溫柔婉約?才怪!
沒錯,她對谷家上上下下都笑臉迎人,就連對廚師、管家、花匠、警衛、司機也都和顏悅色、輕聲細語,偏偏對他沒有好臉色!
「她瞧不起我,不知什麼原因,但是我感覺得出她很瞧不起我……唉!爺爺呀!你太高估我了!我想我沒什麼魅力,纏心瑜纏了三個禮拜,她還沒給過我一個笑臉呢!」
回味著她瀟灑的背影,他的唇角逐漸浮起一個征服性的微笑,「不過呢!心瑜也太低估了我的毅力了。」
移到駕駛座,谷世安從容換擋,加入車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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蛋糕、汽球、彩帶,HappyBirthday背景音樂。
「這些都是給我的禮物?」少維一早蹦蹦跳下樓,眨著圓滾滾的大眼楮。
「是呀!收到這麼多生日禮物高不高興啊?」
全家老少圍著小壽星,眾人都被他興奮的大大微笑所感染。
「高興啊!有太爺爺給的大紅包,叔公嬸婆送的遙控直升機,堂叔給的電腦游戲,表舅給的另一種電腦游戲,阿姨買的日本aibo智慧機器人,還有……太多太多了……」
少維高興的蹦蹦跳拚命打轉。
「咦?」他突然停下來。少了一份禮物耶!「爸拔?」
「爸拔在這兒啊!爸拔把今天送給你了啊!」谷世安迎向兒子,將他高高舉起來,放上自己的肩頭,再隨興轉兩圈。
「啊啊!我好高呀!就快要撞到天花板了。啊啊!爸拔好小氣,就給不用花錢的禮物。」少維一手拍著父親,另一手抓住案親的頭發保持平衡。
「來,小氣爸拔帶你到後院轉一圈。」谷世安像個火車頭似的帶頭往前沖。
全家人都跟著往後院而去……下一秒,就听見少維哇哇大叫︰「游泳池旁邊那個……是滑水道耶!」
「世安,今年有進步!少維的生日你沒有安排出國行程。」宗南舉起大拇指說。
「是啊!不但記得少維生日,還他一個大驚喜。」玉萌和丈夫唱起雙簧了。
「因為有人提醒我說,不能讓小孩子老是等著被父親召見呀!」谷世安對那個「人」投去深深的一眼。
心瑜輕咳一聲掩飾過去。
「今年夏天,泳池里放了水,你就可以好好的玩了。」谷世安笑著對兒子說。
「哦耶!太棒了!」少維蹦跳得太厲害,差點滾下來。
「小心!」心瑜本能的沖上前去,扶住他。
比世安一個大男人當然不可能讓兒子摔下來,他健臂一撈,形成兩個大人各抓著少維一邊。
調皮的少維反而藉機東搖西晃蕩起秋千來了。「爸拔、阿姨,抓緊喔!」
「我放手,你快把少維抱好放下來吧!」心瑜可擔心了。
「我要帶他出去一天,你跟我一起把他拎上車吧!」谷世安笑著對心瑜說。
「你要帶他出去一天?」心瑜愣愣地重復。
她特地從日本訂購限量發行的機器人送給少維當生日禮物,而少維都還沒機會玩呢!就要被他帶走了。她也想陪著少維共度生日啊……
她胸口硬生生傳來一陣陣悶疼。
「阿姨?你一起來吧!」少維轉而拉住心瑜不放。
「我……」她上回才擺了谷世安一道,若真上了他的車,她懷疑自己真能快樂出門、平安回家。
「我的車子很大,不介意你也一起來。」谷世安把兒子放進後座,再笑嘻嘻地幫心瑜打開車門。
她掙扎得好厲害,想跟少維過生日,卻不想見到少維的老爸,尤其是他嘴角那抹礙眼的笑痕,他分明不懷好意……
「大哥,我們也要去!」世鈞、世齊湊上來。
「你們很閑嗎?今天星期天,下午有家教老師要來上數學課,下次段考再拿五十分回來,我就讓你們兩個月領不到一毛零用錢!」谷大掌櫃三、兩下便甩掉兩只小蒼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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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居然跟來了!
生平沒釣過魚,她居然拿著一支七尺長的釣竿,成了女姜太公一名!
頓一下足,她甚是懊惱。她到底是哪根筋凸槌了呀?
比世安先行放下釣竿,踱到她身後。「不會釣魚在生氣呀?來,我幫你。」他整個人幾乎貼住她背部,雙手繞到前方,握住釣竿。
「你別靠過來啦!」她渾身仿佛長滿蟲子,不安扭動著。
「別亂動,我幫你抓牢釣竿。」
他溫熱的鼻息吹拂著她的發頂,干擾著她的思緒,令她臉頰紅燙了,「你不安好心!」
「天地良心!」他馬上端出嚴肅神色,一本正經的開始指導她。「釣魚沒有特別的訣竅,魚餌拋得深,將耐性發揮出來,一定有收獲。」
「這溪里若沒有魚,你的理論就不成立!」她身子輕顫著,故意驕蠻的頂嘴,擺明了不願受教。
她怕他、她討厭他、她瞧不起他,但是,當她落入他懷中時,她對他的接觸反應很強烈!
真不壞呀!
他忍不住在她耳後唏哩呼嚕的輕笑。
「我常來這里釣魚,每次都小有收獲。相信我,心平氣和慢慢等待,你不會沒有午餐吃的!」
他這句話有點玄機喔!心瑜回過頭,不悅地瞪著跟她纏得「如膠似漆」的男人。「釣魚跟午餐有什麼關系?」
「爸拔說一會兒要生火烤魚。」少維拋下自己的小釣竿,笑咪咪跑過來。
「那……倘若我的釣竿沒魚兒上鉤呢?」
「阿姨,你就要看我吃香噴噴的烤魚,口水直流。」少維對父親猛眨眼楮。
她並沒上當,只是又好氣又好笑地佯嗔道︰「你們想聯手晃點我!少維,連你也欺負阿姨!」
「沒有呀!」小家伙繼續扮無辜。
「你喔!什麼不好學,竟學你……」她訕訕收了口。
「心瑜,話講一半不是好習慣喔!」谷世安大言不慚的幫忙接下去。「你想罵我很惡質又油嘴滑舌吧?」
他一口白牙在陽光下閃閃發亮,七分瀟灑不羈,三分自信爾雅。
天殺的,他的外貌風采為什麼要如此出色呢?都數不清這是第幾次她對著他發呆了!遇上一個厚臉皮,舌上功夫又厲害的鬼靈精,真不是普通倒楣啊!
算了,她連想嘆大氣的力氣都省了。
「噓!」世安看見浮標上下抽動了。「有魚上鉤了。」
「真的啊?我……釣到魚了?」心瑜的心情頓時飛揚。
「快快,慢慢收線,轉動這個轉軸。」教練指導著步驟。
「到底是要快還是慢呀?」她心急的瞧著釣竿末端那個自動卷線的丑輻輪。「這東西怎麼弄呀?」
「我來。」世安干脆接手了。「你去接魚。」
「哦!」她像個興奮的小女孩往前跑,眼巴巴的注視著溪面。「哇!果然鉤著一尾大魚呢!我的魚,我的魚!」
釣線一直收,魚兒在半空中不停掙動,晃來晃去的。
心瑜抓不住魚,不禁感到氣餒,「滑不溜丟的,我抓不到啊!」
「你可以的!看準了,抓住魚的中段,迅速把魚嘴里的鉤子拔出來!」世安一步步下指令。
「好,抓住……拔出……弄好了。」心瑜得意的舉高戰利品。
「小心魚尾巴的擺動,力道很強的。」他話聲方落,心瑜手中精力驚人的活魚「蹦」地一跳,掙走了。
心瑜傻眼了,到手的魚又跑了?!
魚兒掉在溪邊的大片草地上,「噗噗噗、哧哧哧」跳得半個人高。
「啊!」她釣到的第一條魚飛掉了,午餐沒了!「不,這怎麼可以!」心瑜發揮拚命三郎精神,目標那一尾賴皮魚,追、趕、跑、跳、踫、撲、滾……
她四肢朝地,面部吃草,終于把作怪的魚兒圍在胸前的一小方空間。
原來冰雪聰明的女人也有天真到讓人噴飯的一面!谷世安抱著少維,一起滾在草地上笑得東倒西歪。
「你太可愛了!哇哈哈!太絕了,你的身手……不是普通的俐落!」
「阿姨,表演得很不錯喔!」
心瑜心頭挺不是滋味,斜眼嗔睨著這對眉宇之間類似,笑容一樣又賊又酷的父子檔。「你們……討厭,你們故意看我笑話!」
「糟糕,美人生氣了。」世安爬爬頭發,派兒子去當救火隊。「少維,你把撈魚網拿去給阿姨。」
少維听話的咚咚咚跑到休旅車里取來撈網。「阿姨,給你。」
心瑜不接。「少維,你去問他,為什麼有這個方便的好東西,卻不早早拿出來……」
咚咚咚,少維又跑過去了。「爸拔,阿姨想問你……」
「你跟阿姨說,因為她太厲害了,我還來不及取出工具,魚兒就先上鉤了……」
「喔!」小腳又咚咚咚往回跑。「爸拔說……」
「你跟他說,他包藏禍心!」心瑜使起小性子。
「包……什麼心?」少維舌頭打結了。這話怎麼越來越難傳呢?
「她一直要以小女子之心度君子之月復,我即使當小丑拿出壓箱法寶,也博不了她一笑!」谷世安決定把兩人的心結一次解開了。
「什麼什麼?」少維撓著小腦袋。人家才七歲,這一句太長太深听不懂啦!
心瑜怎麼想怎麼不甘心,她被一條魚打敗,披頭散發、狼狽至極、無比可笑地趴在地上,形象蕩然無存,而那個帶她來釣魚的罪魁禍首還不肯拉她一把!
瞧,他老兄居然大刺刺的躺在草地上,蹺著二郎腿,口含一根蘆草嚼著,懶洋洋的觀雲听風。她嗆起一把心火了,「好想把你丟上烤架,烤得你只剩黑骨頭和一顆黑心肝!」
「啊?吵架了?」少維杵在戰火中線。
一見少維茫然受驚的樣子,心瑜頓時軟化了。「光說一堆風涼話,我都要讓你氣哭了啦!」氣窘又自責難當,她的小鼻頭開始泛酸。
「我、我……人家不管了,你們自己說啦!」少維嘟著嘴,丟下撈魚網,回頭去找他的小釣竿。
世安揉揉後頸爬起來,順手抄過撈魚網,走向心瑜收拾善後。
他對她伸出手,「和解了好不好?」
她委屈的癟著嘴,蝶翅般的睫毛沾著水露輕輕顫動,「你再不來,魚兒就要讓我壓死了。」
世安深深的望著她差點淚水泛濫的動人臉蛋,心頭悶悶澀澀的,涌出陣陣不舍。他輕喟一口氣,牽過她的手,使力將她拉起來,感受到手心那柔弱無骨的輕軟,細滑得讓人握住了就不想放開。
「都算我的錯好了!」心胸寬大的大男人讓一下小女人很天經地義。
他再簡單一撥,把草地上奄奄一息的七星鱸送進魚網。
心瑜悶聲問︰「你車上有沒有『釣魚大全』,借我惡補一下。」
「別擔心,我保證不會讓你再出糗了。」他輕輕幫她揩去下巴沾著的一小坨泥巴,接著又撥掉長發上的幾根草屑。
她美麗杏眸一轉,眼底仍然寫著遲疑。
「你沒得選擇了,除了放大膽相信我之外,不然你這一天都不會開心了。」他其實也深深懊惱著,美好的釣魚天,她為什麼不敞開心懷享受呢?
「少維的生日……我不應該破壞氣氛。」她慚愧地低低喃語著。
小白兔就是應該這樣溫柔恬靜的呀!他的口氣也變得溫柔,「就是嘛!我再說一次,不管以前我做了哪些事得罪了你,我是真心想和你講和的。」
听他一再致歉,她心頭忽地熱熱的,像有什麼滑過心頭……
「嗯!」她垂下睫毛回避他的注視,輕點一下螓首。
比世安輕快地吹一聲口哨,揚高眉梢。原來,被一個小女人的喜怒哀樂牽動心弦就是此番滋味啊!「走吧!我們一起釣魚去!」
她讓他的大手給拉著走……然後,她才猛發覺,打剛剛被他從草地上拉起來的那一刻,她的手一直都被包容在他手中……
他的溫度,好熾人呀!
糟糕,俏顏又羞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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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過烤魚大餐,心瑜走向溪邊一片竹林,漫賞天地間一片凝翠澄藍。
大樹下,世安把一張摺疊躺椅攤開來,安頓好昏昏欲睡的少維。「累了吧?」
「嗯,今天早上太早起床了……」少維打一個大呵欠,一臉倦容。
「你睡個午覺,等你醒來後我們再沿溪去探險。」他揉兒子的頭發一把。
「嗯,好。」少維的眼皮有氣無力垂下了。「爸拔,我有點冷。」
比世安看看天空的大太陽,這麼熱的天會冷?
他拭去兒子額上一層薄汗,又試了試溫度。「是有點涼,但我想不礙事吧!一定是方才玩得太劇烈,身體熱呼呼的,現在一靜下來,才會有涼意。我幫你蓋上薄毯子。」
他的休旅車像個百寶箱,里頭應有盡有。
少維突然半睜著眼楮。「爸拔,你喜歡冉阿姨吧?」
比世安笑彈兒子的額頭一下,「小滑頭,你想當偵探呀?情報想賣給誰?」
「爸拔,說啦!」小家伙懇求著。
喜歡逗弄她玩,可又不舍得她真的難過;上班的時候會突然發怔,眼前飄來她的身影,然後,他就會歸心似箭的跑回寧谷園。
哎呀呀!他的冷靜自持全冰藏了,他無波的生活起了浪濤,他的生活秩序全都亂了,他一點也不像以前那個谷世安了……喜歡一個女人就是這樣嗎?
他揚揚很有個性的濃眉,「我想……也許我的浪漫年華終于來報到了。」
「呃?」少維又听不懂了。
「睡吧!」他把毯子拉到兒子的下巴邊緣,又在躺椅的四周噴上防蚊液。
少維乖乖閉上眼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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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灌過蟋蟀沒有?」谷世安問。
「沒有!」她一直在大都市中長大,瞧都沒瞧過那玩意兒呢!「農藥濫用,工業污染環境,這種昆蟲不是早已消失了嗎?」
「不,它們曾經差一點因為現代文明而滅絕,但由于台灣環保意識抬頭,蟋蟀又成群復活了。」
「真的?」心瑜有點半信半疑。
「當然,這條溪里有魚可垂釣,溪畔就會有蟋蟀躲著。來,我們找幾只來玩!」
哦!他又挽著她的手跑了。
看著他趴在地上仔細找洞、灌水,不一會兒,一節小竹筒中就裝了五只大蟲子。谷世安獻寶似的對心瑜說︰「瞧,里面還有一只是黑金剛呢!」
心瑜趴在地上跟著探頭一瞧,只見黑烏烏一團,「它們的觸須好長呢!還對我齜牙咧嘴的!」
「不喜歡呀?」他可是很享受和她一起走入童年時光呢!
「也不是,只是它們丑丑的……」其實,她最怕這些蟲子了。
「那麼……我把丑丑的小家伙們炸來吃吧!很美味喔!」他賊兮兮地挑眉。
「嗯!」吃炸蟋蟀?她快吐了。
「不好呀?那我把它們放生了!」他淺笑著把蟋蟀送回洞里。
「是嘛!不要亂殺生,小東西也是有生命呀!」她很爽快的點頭。
比世安突然面有難色。「心瑜,不該亂殺生喔?」
「嗯!」她狐疑的瞪著他。「有什麼不對嗎?」
「那……你肩上有只長腳蜘蛛……」
「媽呀!」她瞧了半眼就面色如上,整個人發抖地跌趴在草堆里,閉上眼楮不敢看,「快啦!快把它趕走!」
比世安把蜘蛛小扮請上手,放到一旁的樹叢里。「沒事了!」
心瑜下一秒拔起腿就往溪水里沖,撈起水往臉上直潑,想洗去那一層惡心的感覺!「蜘蛛,長腳蜘蛛,跟一個手掌一樣大的蜘蛛,竟然在我身上爬,我頭皮都發麻了。」
「心瑜,你要不要先上來?」谷世安跟過來,還是有點憂心的樣子。
「不要……呃,難道又有什麼不對嗎?」她的頭皮完全繃緊了。
「你可能不知道,我如果要進入溪水垂釣,都會先換上長筒雨靴。」他朝她搖搖頭。
「為什麼?」
「水里除了有魚有蝦,還可能藏著小水蛇、吸血水蛭……」
「媽呀!」這一片原始天地到底哪里才安全呀?她情急之下亂蹦一跳,就沖入他懷中,雙腳奔離地,雙手牢牢掛在他頸子上。
「好好,你別怕,不要動。」他一邊安撫著她,一邊幫她撥掉褲管下的那只不識相的大水蛭。
男人雙臂悄悄又收攏,將她整個人攬了起來。
「我怎麼了?被水蛇纏上了?」她嘟高唇,眨巴著水意漾漾的大眼楮。
「沒事呀!」從沒有這麼近距離的仔細端詳她,一看再看之下,她噘了小朱唇的模樣有點熟悉……他腦海驀然跑出一個模糊的念頭。
「心瑜,你以前就認識我對不對?」
「我……」沒提防他有這一問,她一時答不出話。
「是不是?」他微眯著黑眸凝視著這張妍麗的臉蛋。「不然,我們兩家曾經往來過?」不會是那種商場上的十冤九仇吧?
這一問更是殺得她出其不意。
天哪!別露出馬腳!她猛地大力吸一口氣,擠出微笑。「不,我從沒見過你。你放我下來吧!」
她那抹淺淺的笑,像山霧又像溪氳,漾滿謎樣的美!雖然清靈而難捉模,卻讓他有驚心動魄的感覺。他漾著大大的笑容,堅毅的臉龐直朝著她逼近。
「我不想放。」
「你……到底在打什麼主意?」她從來都很機靈的腦子此刻卻糊成一團。
在她還沒有回過神以前,他頭一低,就攫住了那張粉紅的小嘴,將她的愕然和抗議都給封住了。
濃烈的男性氣息立即侵入她的每一個感官,她只能闔上眼睫,一股激越的火辣感覺,經由他的唇舌舞動傳入她的四肢百骸。她的身體是不是著了火啊?
她全身虛軟,無措地抓緊他的衣角,更無知地張嘴想喘氣想吶喊,可這個天真的舉動,卻讓他逮到機會糾纏吸吮得更深入。
排山倒海的沖擊一個接一個來,她可憐兮兮地嚶嚀著,「我……完了。」
「我和你一起完了……」
他霸氣專制的眷戀著她的每一滴甘美氣息,唇舌狂肆地掃過她的唇腔,與她口沫交融,交織成狂跳亂舞的音符,流入他成熟世故的眼眸,竄入他思路紊亂的心靈。
面對一個謎樣俏佳人,他索取著渴望已久的一吻,這絕對不是以前腦袋如電腦程式般清楚的谷世安會犯的錯誤!可是,當心湖充斥她的嬌容時,他只有變成一顆笨陀螺,無法自拔地跟在她身邊一直打轉。
愛情!只有愛情癥候群能讓他退化成沒有理性的大白痴一個!
可是,這樣強烈震撼心房的感覺……挺好的啊!
鼻尖頂著她的,他沉緩低喘著,「我沒有這樣吻過女人。」
「也沒有男人吻過我……啊!我到底在說什麼呀?」她羞怯的咬著唇。
嘴邊噙著一絲喜意,他的一只拇指輕輕拂搔過她翕動的菱唇,「這里,從此以後是我的專利。」他拉住她的手,擱在他的心房上。「這里,從此以後是你的專利!」
「不行,不好……」楚楚明眸帶愁,翕翕唇片惹人憐。
「怎麼不行?難道我吻得不好?」狡黠神色蹦入他眼底,他作勢又要欺上來。
她忙捂住自己的唇瓣。「我說不要了啦!」
「今天到此為止?你要我耐心等到明天?嗯?」強勢的男人哪可能打退堂鼓!他的眼珠子飛快轉一圈,已經想到更遙遠的以後了……
他要她完全屬于他!
「你還想著明天?」心瑜快暈了!
天哪!唇片上留有他烙下的味道,心底的澎湃無法壓抑,她眷戀著他的擁吻!她是否無可救藥了?
天哪!那份愛戀曾經出現,又失落了七年,如今又再度闖入她心扉?
還是,在歲月的長河中,她根本沒有真正忘懷過?
「唧吱……」一記長長的聲響來自樹端茂葉。
「那是什麼?」她舌忝舌忝干燥發燙的唇片,失神呢噥著。
他揚首瞥著樹梢。「看來今年的夏天提早到了,知了已在長鳴了。」
心瑜迷惘的往上望去,見不到一個具體形影……這種看不穿的朦朧感,就宛如她亂成一團找不到定點的心情。
哎呀!五月的知了何必提早開嗓叫,它們到底知了什麼風月情事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