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慧蘭听見這句話後,只覺得最後一點希望之光也熄滅了,看著那男人自始至終都沒放到她身上的目光,她心灰意冷得什麼也不想再求再盼。
如果都做到這樣,他還是不要她,那麼,也該是看破的時候了吧?就算能強留在他身邊,可她相信自己也一定不可能滿足于他的冷顏多久,她會想要他的笑、他的愛、方才說不在乎,其實她根本連自己都騙不過,她只會想要的更多,到頭來,只是越傷心罷了。
「哥,我們走吧,我累了。」她听見自己輕輕的說。
「慧蘭……」
「走吧,我們鐘家,值得最好的,這種缺情少愛的婚姻,是枷鎖,不是天堂,我,不要了。」她抬頭,看著夏天甫和他的情人,第一次像個大小姐一樣,以最苛刻的眼神及口吻,說著傷人傷己的話。
「表姐!你就這樣乘他的心如他的意?你—」
「吵死了,我妹說走你是沒听見啊!」鐘慧昌心疼的推著妹妹大步往門口走,他決定了,嫁不出去就別嫁,他這個做哥哥的難道還怕養不起自己最疼的妹妹嗎?
又被吼了一頓的嚴玉菁不甘心地瞪了夏天甫一眼,不敢相信才幾句話,自己的美夢就又煙消雲散。「你等著,我沒那麼輕易就認輸。」
女巫本就不允許有人比自己更猖狂,更何況這女人放話的對象還是自己的男人?金子萱唇一勾,嗲聲嗲氣地朝她揮揮手。
「快走不送!不過你這張臉真是難看透了,上次的蜜蜂顯然辦事不怎麼牢靠,這次還是找有劇毒的蜘蛛牢靠些,夜晚時你就多注意點別說我沒提醒你會有‘貴客’上門啊。」讓貴客找上總是要付出代價的,輕則臉腫得像豬頭,重則一睡不醒。
「你!「畏于眼前女人的異能,嚴玉菁不敢繼續挑釁,可他們讓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出丑,她也不會善罷甘休!
思及此,她眸中邪光一閃,頓時有了主意。
完成了!嚴玉菁眼中露出快意,看著自己方才包好的成品,滿意的不得了,他們不讓她好過,她也不會讓他們好過,將龍太集團弄得人心惶惶只是第一步,復仇的種子才剛埋下,她不會那麼快就享用到甜美的果實,可她會好好享受復仇與恐嚇的快感。
「咕咕咕……這種小兒科的伎倆,也只有愚蠢的你才會玩得那麼起勁啊……」
忽地,窗外傳來一聲低沉刺耳的笑聲。
「是誰?!」嚴玉菁一愣,立即走往落地窗,可沒走幾步,就嚇得停住。
「我是來幫你的人。」
一個全身被黑色披風罩住,看不清面孔的男人,懸浮在半空中,幽幽的回答,之後,又是刺耳難听的笑聲。
「幫……我?」嚴玉菁一怔,隨即忍住畏懼,又往前走了一步。
即使知道來者不善,但得不到滿足的執著月恨意支配了她的判斷力,只要能看見那些欺負她的人受苦,她就又會是那個站在世界頂端的大小姐,違逆她者,全都不該有好下場!「好,我答應你,只要你肯幫我達成目的,我的心就是你的。」
「桀桀桀……成交。」
「嚇!這是什麼東西,毛茸茸的……哇!被剪開的洋女圭女圭,心髒的位置插上一刀,誰做的惡作劇?」
「唔!好……好想吐,為什麼會……呃……死老鼠……好臭好臭!」
「……誰簽收的,這瓶黑黑的水是什麼……咦!狽血?」
「拿開,拿開,不要靠近!我是回教徒,不要給我冒血的豬頭……」
慌張的尖叫聲接連響起,奔跑的腳步慌亂驚恐,嚇得花容失色的女性員工、捂著嘴拼命忍住惡心的男性職員,還有面色凝重的保全人員,全都擠在走廊上。
自從鐘家兄妹和嚴玉菁被氣走的那一天起,龍太營造每天最少一次接到不明的外送包裹,指明送給總經理夏天甫。因為沒有寄件地址,第一天,櫃台員工先行拆封檢查,赫然看見一個被分尸的熊寶寶布偶躺在其中,填充的棉絮散滿箱子,讓人看不出所以然來,只好當送錯的廢棄物丟掉。
第二天包裹又來了,他們再拆,這一次是腐爛的老鼠,滿肚子的白蛆在鼠月復蠕動,看得人當場吐光胃里食物。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一共持續了七天。又是剖開的缺頭鵝、又是插針的稻草人,連二十四寸大蛋糕上也用黑色蠟燭排出個骷髏頭,眼楮部分是被打爛的草莓,看起來像在流血。
這件事,龍太營造並未報警,避免引來無謂的紛擾,造成公司股價受到影響。
大伙都積極的想找出是何人所為,由公司的競爭對手到個人恩怨全都徹查,無比要在最短時間內平息這場亂源。
但是到目前為止毫無線索,就連公司內部人士也開始懷疑身邊的同事,因為這些駭人物品不是從外面送進來的,而是莫名出現在公司里的。
「怎麼可能查補出來?公司的監視器,閉路電視少說有上百台,為什麼連個鬼影子也捉不到?」忙得焦頭爛額的路逸倫百思不得其解,急得猛捉頭發,像是靜不下來的松獅犬,來來回回的走來走去,地板到處都被他的高級皮鞋磨得特別光亮。
他一下要調閱畫面質量,一下子要安撫受驚的員工,一下子又要交代工程的運作,總之,熱鍋上的螞蟻就是在形容他,不像某人閑得在幫女友梳發。
「這次送個泡在福爾馬林的心髒,下次要不要換根象腿,再來最好連恐龍都現跡,這樣我們公司就可以改開博物館了……」念了老半天沒人應話,路逸倫臉很臭的回頭,差點吐出一缸血。
「請問兩位在做什麼?那些……呃?????還不丟掉嗎?臭氣燻天,怎麼受得了!」
天啊!這兩個人有病,而且還病得不輕,發臭的死物還看得津津有味,煞有介事的討論‘死者’的死亡時間和順序。
「臭是臭了點,不過還好,我五年級做的腿紋拔除再生術才真的難聞,全班有一半口吐白沫,另一半倒地不起。」而她只撐了十分鐘就連忙逃命。讓斷腿的矮精靈帕可老師收拾殘局。听說他事後也請了一個月的病假,鼻子再也聞不到任何味道。
「什麼腿?什麼拔?你到底在說什麼?」完全听不懂。
「說了你也不懂啦,我們學校教的科目和你們不同。」全都是有關于魔法的學習。
「立時哪個學校……算了,不問了,只會更頭疼。」她根本是有問必答卻答非所問的古怪女,他和她有嚴重的溝通障礙。「夏總,你能不能好心點為我解釋,用我听得懂的人話。」
他強調是人話,因為他懷疑金子萱是被附身的外星人,接收天線還沒安裝好。
夏天甫似笑非笑地睨了他一眼。「每個包裹的送達時間不同,前後順序也有所關聯,可由此判斷對方的動機和如何取得該物。」
「願聞其詳。」他挖挖耳朵,一副受教的樣子。
名偵探柯南看多了是不是,還是真但自己是CSI犯罪現場的鑒識員,翻翻尸體,撥撥皮毛就能找出蛛絲馬跡,進而找到破案關鍵?
「老鼠是人工飼養的,應該是寵物鼠,它雖然是第一個送抵,卻是最後一個死亡,而豬頭是瞬間冰封,所以一退冰立即鮮血直冒,還有洋女圭女圭胸口這把刀是德制,台灣沒有進口,只有美國和英國的專賣店—」
「停停停!我認輸,別再折磨我的耳朵,我相信你有過人智慧,一定能將搗亂者揪出來。」他寧可去抱臉色發白的女員工,也不願再看一眼令人酸水直泛的證據。
「不。」
「不?」是他听錯了吧?
左腿一邁的路逸倫又旋回身,側首一瞧英明偉大的上司。
「我判斷的只是表面,這些……不行。」他指著發黑的紙,和看起來像是十字架卻又不是十字架的物品,它是倒過來的。
倒十字架,魔鬼標記。
「你不行,我行,它們屬于黑巫師,用于詛咒和警告,讓人心生畏懼而順從」這點小玩意也敢拿出來丟人現眼,實在是落人笑柄。金子萱不說則已,她一說,路逸倫更听得一頭霧水。
「什麼黑巫師?誰要警告誰?誰有詛咒……我的天,頭好暈,你到底在說什麼,我們活在同一個世紀嗎?」她說話的語氣真像十六世紀末的女巫,一遍攪著蟾蜍湯,一遍說著吃人要吐骨頭的床邊故事。
「你這人很難搞耶!說白一點,前三個包裹是人為的,由人送進公司,之後則非人力所為。」見他還是一臉茫然,她索性下重藥。「看,這是火。」
「喔,火……火啊!」這?????怎麼會有火在她的掌心,不會疼嗎?
「水。」金子萱讓小水柱在掌心上跳著水舞。
「……水?!」路逸倫徹底傻眼,以為眼楮出了問題,猛用手背揉眼。
她又朝手上吹了一口氣。「風。」
雲狀盤旋物慢慢上升,不過它是透明的,讓人得以感受到……有風。
「你……你是……你是妖怪!」他驀地張大眼,連退了好些步。
「什麼妖怪,是女巫!」她氣得跳腳,大力推了他一把。
「女巫?」他驚駭的眼神轉為困惑。
驚覺自己不慎說出身份,金子萱看了男友一眼,見他點頭,表示此人可信任,她便全盤托出。「我是女巫。」
「……」路逸倫倏地全身僵硬,同手同腳像是忘了上油的機器人,僵直地走向好友兼上司。「掐我一下。」
「掐?」
夏天甫唇角微揚,當真兩手一伸,螃蟹夾。
很幼稚,但很痛快,苦中作樂。
「痛!痛死了!你真是我的好朋友,說掐就掐,看不出我只是說說而已嗎?!」
報仇呀!真的往他有肉的腮幫子掐下去。
眉一挑,他看笑話的成分成份居多。「讓你清醒點不好嗎?」
「當然不好,我……哦!夏總,你女朋友為什麼捉著我的手?」很不好的感覺,他的背在冒冷汗。
「小萱……」同樣手腕被捉握的夏天甫低聲一喚。
「噓!來了。」杏色瞳眸有一瞬間轉變為紫瞳。
「什麼來了……」話還沒說完,金子萱捉緊兩人,口中吐出似吟唱的古怪語言,接著平地刮陣怪風,在風中,三人的身影消失了。
兩個男人搖晃了一下,再定眼一瞧,風迎面襲來,辦公室的景致竟變成了……天
「咕咕……原來小佰都里藏了一名女巫?看起來真好吃……」
敝笑聲從半空中傳來,一道淡淡的形體逐漸加深,加深,最後,之間一個瘦長的男人單腳站立,離地約三尺,黑色披風長過足尖,在風里飄呀飄。
「你是誰?」金子萱擋在兩個男人面前,迅速為他們劃起防護屏障。
人類無法和巫師對抗,她必須先保護他們。
「需要知道我是誰嗎?食物。」反正她很快就會進到他的肚子里,讓他飽餐一頓。
「想吃掉我也要有點本事,我怕你一口壞牙,嚼不動。」真不舒服,長相真難看。金子萱左手一伸,手心向後,高喊一聲「出」,本無一物的手心里便冒出一把火焰劍,熊熊火光燃燒著,刺得人眼楮睜不開。此時,她的瞳眸完全是深紫色的,回音著焰光,照出迷離魔幻。
「嘖!居然是奇摩特家的紫眸女巫,我今天的運氣真是不錯,吃了一顆人心,還有美味大餐等著我。」一說完,他桀桀低笑,包著身體的披風忽然大張,一團黑色濃霧由背後升起。
「你吃了誰的心?」誰和他做了交易?
謗據巫界規條,巫師不與人類打交道,除非有人召喚,以身上某樣東西做為交換,換取想要之物。
「咕咕……一個女人……非常骯髒的心,一點也不可口,不過你很甜美,過來讓我咬一口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