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清清不知道事情是怎麼發生的。
她只是乖乖的、听話的坐在租來的車子上等著進超商買東西的武少磊,然後也不知道哪來的一群孩子,約莫四、五個,穿著一身寬垮的紅色運動服,彼此拉扯、高聲嬉鬧地朝她而來。
一開始或許不是刻意的,但當他們發現坐在拉風的敞篷車上的她之後,那就是故意的了,他們故意向她包圍過來,嘴里嘻嘻哈哈的說著她听不懂的語言。
也許是她驚慌如小鹿的無辜神情,助長了他們青少年血液中的血氣方剛,歷經最初的指指點點後,他們圍著她,一雙雙魔爪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走開!」她叫嚷。
但沒有用,那小雞一樣的聲量跟異國的語言只換來少年們的大笑,好像發現新奇的玩具,他們更是團團圍著她,更甚者有人動手去拉扯她的長發。
「別拉我。」她生氣,在拉扯頭發的魔爪上著拍了一下。
她的反擊更加激起少年的狂傲囂張,這一回,他們直接動手拉扯她,一點也不憐香惜玉……
「小磊!」她驚得大叫,整個人被拖出車子。
幸好武少磊不負她所望,很快的從超商中沖了出來
「放開她!」眼前的畫面讓武少磊怒到了極點,但身為文明人的他,盡可能地努力保持君子動口不動手的原則,咬牙怒喊。
幾名亞裔模樣的少年交頭接耳的談了幾句,好耳力讓武少磊隱約听見異國口音,這讓他驚覺到這里是美國。
換成英文,他再喊一次。「放開她!」
「你說放就放,是把我們當成什麼了?」看似為首的少年凶神惡煞的反問他。
苞著武少磊出去的店員算是很有良心,還知道要提醒武少磊。「這幾個韓國人是附近有名的不良少年,你要小心一點,我、我去報警。」
「嘿!誰要你多事了?」不良少年的頭頭大叫,兩名手下接獲示意,一臉不爽的就要追上去湊人。
沒想到,途中被武少磊一個人以一夫當關的氣勢攔了下來。
「滾開!」兩個染金發的韓國少年動手去推他。
武少磊豈是省油的燈,一手拉住一個,沒人看得清他是怎麼做到的,好像一雙手就這樣繞啊轉的,看似稀松平常又省力——實際上也是,他借力使力將兩股想攻擊他的力量交錯帶開,盡數招呼到另一個人身上去。
就這樣,兩個本想攻擊他的青少年完全搞不清楚狀況,就互相挨了對方幾拳,疼痛中,被那麼用力一帶,兩顆不長腦的腦袋用力互撞上,這下更是痛得兩個人倒在地上哀哀叫。
「該死!」見狀,不良少年的頭頭氣得破口大罵。
「把你的髒手拿開!」武少磊寒著臉,早不見平日稚氣溫和的乖寶寶模樣,取而代之的是難得一見的冷酷。
「我偏不,你能怎樣?」身為小集團的小老大,為首的少年可不是被唬大的,甚至還故意擰了苗清清的女敕頰一把。
「x的,連我武少磊的女人都敢動?!」武少磊怒極,手一揚,某個微小物體,連結著肉眼難以辨出的細微絲線從他手中急射出,直直砸中那個膽敢亂踫苗清清的混蛋小毛頭。
沒人能看清那一團小東西是什麼,只听到不良少年的小老大慘叫一聲,痛捂被打中的部分,至於凶器,武少磊順勢一抽,便又收了回去。而他的發難也在這一瞬間,如鬼魅一般,沒人看清他是怎麼逼近的,架著苗清清的兩名少年分別被賞了兩巴掌,火辣燙熱的疼痛讓他們分別松了手,人就讓武少磊劫了過去。
「沒事吧?」武少磊擔心的審視著她。
她的臉兒紅紅,但不止是被摔的那一邊,是整張臉都紅紅的,水漾的瞳眸閃耀著讓人不明所以的光芒,像兩顆小星星似的閃閃發後著,看待他的神情,宛如他是個……英雄?!
「怎麼了?」武少磊一頭霧水,搞不懂她這是什麼反應。
「沒事,我沒事啦。」她不好意思的回避了他的視線。
「清清?」武少磊正待細問,四、五個韓籍不良少年已經爬了起來,摩拳擦掌的個個一臉凶惡。
「小子,你有種,敢在我們的地盤上動手?」為首的小太保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恨罵道。
仗著人多勢眾,小太保憤聲朝其同伴用母語喊了幾句,就見幾個小混混听話的包圍住他們兩人。
小太保不開口講母語還好,一讓武少磊听見那難听到不行的韓國話,近日內對韓國所累積的厭憎痛惡感一次爆發,想到這些死小孩受的教育那麼失敗,忍不住就出手,代表世間的正義與公理,當下就痛揍他們一頓。
少年們根本沒想到他會主動出手,才正準備以多欺少、要給他一個好看時,出師未捷身先死,四、五個人統統陣亡,包含小混混的頭頭。
餅程很短,但苗清清全看見了,看見他揍人,用力與美的姿態,轉眼間撂倒幾個逞凶斗狠的毛頭小子。
她沒心情去同情那些抱著傷處倒在地上哀哀叫的小混混,她看著他,滿心滿眼都是他。
回想當初,在他出現於那一方禁錮著她的小天地時,她以為想像破滅,就算事後證實他並不是真那麼髒兮兮又臭薰薰,可是那稚氣無害的樣子,總讓她覺得他不夠氣概,不像她想像中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不能為她屠龍、殺惡賊。
但現在證實,她錯了!
他果然是她心目中的王子,不但解救了她、還她自由,他還真的能為她屠龍、殺惡賊,解救她於各種劫難當中。
扁看他以一擋百、在轉眼間撂倒四、五個人,那種一夫當關、萬夫莫敵的氣勢,就教她感動得心髒撲通撲通狂跳著,特別是他說了……剛剛他說了……他說她是他的女人耶……
「清清?你沒事吧?」見她一臉疑傻的笑,武少磊開始擔心,她是不是被方才的暴力場面給嚇傻啦。
她害羞地搖搖頭,拉起他方才捧人的拳頭檢視。「沒事吧?痛不痛?」
武少磊有點驚訝她的反應,他以為女孩子看見剛剛的場面,應該是會害怕的,怎麼她自己傻笑完之後,一切正常?
呃……也不該說是正常啦,因為她的樣子看起來有點不太一樣。
「我沒事啦。」在她朝他發紅的拳頭上輕吹氣時,他縮回手,覺得不對勁到了極點。
她害羞,但又覺得她該做點什麼,天人交戰了好一下,最終她還是鼓起了勇氣,踮腳、扶著他的肩頭,飛快地在他的唇上輕吻了下。
武少磊僵住,因為她的舉動。
方才打人時一點感覺也沒有,這時卻像跑了百米似的,讓他一顆心跳躍得極快,有些不知所措。
「我一直很高興,救我的人是你。」她細聲的、不好意思地表白。「你是真正的王子,我的王子。」
那含羞帶怯的可人模樣差一點點讓武少磊失了魂,特別是她突然的表白,那真教他驚奇到無以復加,想像不到害羞的她,竟然會主動說這樣的話……不經意地,空白的記憶倒帶再倒帶,武少磊忽地想到,是因為他!因為他剛剛說的話!
罷剛盛怒之中,他說了,說她是他的女人……
現在,武少磊總算能體會不良老爸的意思了。
男人果然不能隨便把愛啊、感情啊這一類的話掛在嘴邊講,因為講出來了……感覺真是尷尬。
兩人相對默默無語,尷尬感讓他們想看彼此,又不敢看彼此,加上四周倒了一地被痛湊過後,正在哀叫的不良少年,那氣氛真是怪異到不行。
就在這當頭,跑進去報警的超商店員在報完警後,很有義氣的又沖了出來——
「住手……」店員大叫,托著一把槍想來幫忙助陣,但眼前的畫面讓他噤了聲。
咦!咦咦?
「這里就交給你了。」知道店員報了警,武少磊拉著苗清清就要離開。
「我?」店員錯愕,他根本搞不清狀況,要他怎麼跟警察交代?
「等會兒警察問起,你就據實以告,說這幾個小混混在祖國不名譽的嬴球後,不但沒有因為那些下流的手段而感到慚愧,反而興奮叫囂,情緒失控,四處尋人晦氣。沒想到意外踢到了鐵板,遇上的受害者是個飽讀詩書、相信公平與正義存在人間的人士,冒著生命危險,正義人士反將這些施暴者教訓了一頓……我想,你這樣說,應該就沒問題了。」
留下了一番說辭之後,武少磊不再多作停留,趁著警察來之前,直接帶著苗清清離開。
當然是要離開!
除非必要,不然他可沒興趣跟警察打交道,就算他其實是受害者也一樣。
要知道,警察抓小偷,雖然他很少在偷,但總也是有過,至少身旁的人就是最大的贓物,怎麼想都心虛。
所以,趁著阿呆店員還沒反應過來,快快閃人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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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到這時候也該是要面對現實了。
不面對也不行,事情都發展到這田地了,要再逃避的話,那他還算是個男人嗎?
武少磊可不覺得自己哪里不像男人,所以他面對。
而且也還好嘛,不就是老實承認他對她的感覺,又不是要他的命,那其實沒有什麼困難度在。
所以,他承認,她對他而言,絕對是最特別的。
如果要再明白一點的來說……是的,他喜歡她,喜歡她開心時甜甜的笑,看連續劇時不講理哇啦啦的哭,喜歡她發現新事物時呆呆的好奇模樣,還有平常那一副小白小白很好騙的可愛樣子。
總的來說,他喜歡她,莫名的就是有好感,那種好感度跟一般人相比起來,感覺不知強烈了幾倍,程度之嚴重,讓他帶著她四處跑也不嫌煩,甚至於還頗喜歡身邊有她的陪伴。
這在以前當然是不可能的事!
自由,他是多麼熱愛自由的一個人啊,雖然喜歡與人交友、朋友滿天下,但他可從沒有想過要帶誰,或是讓誰跟在身邊一起四處爬爬走,他光是想,就覺得一個頭兩個大。
可是她沒有,她一點也沒有讓他產生那樣的感覺,相反的,她還讓他頗為樂在其中,每天、每天的,讓他直想也只想伴著她、陪著她、逗著她玩。
糟!照這情況來看,他陷得頗深,不像他原來設想的那樣,只是小小癥狀而已。
越想,武少磊越覺得奇怪。
真是怪了,他到底是怎麼讓自己陷進去的啊?更要命的,竟然還在不知不覺中陷了這麼深……
「小磊?」見他停了車,遲遲沒有動靜,等候已久的苗清清終究還是按捺不住,直接出聲喚他。
他看著她,她滿是關心的大特寫就在眼前,純真的美顏、清後的瞳眸毫不掩飾地滿溢著對他的擔憂。
在她的眼中,他看見了自己,那個對她一點抵抗力都沒有的自己……
「這回,我真是栽了,徹徹底底的栽在你手上了。」他苦笑,不是無奈感嘆的那種,而是松了一口氣,不用再繼續自我欺騙的釋然笑容。
「什麼?」她一臉無辜,根本不明白他在講什麼。
「我說,你傻呆呆的樣子真是可愛。」他故意逗她。
「討厭,人家哪有傻呆呆。」她抗議,因為後半句的可愛兩字,讓她臉兒紅紅的,煞是嬌羞動人。
既然不用再騙自己,自制力大減,武少磊看她那可口的模樣,忍不住捧著她的臉,偷得一記香吻,動作之俐落迅速,好似他常做偷香這檔子事似的。
苗清清抗拒不及……反正她也沒意思要抗拒,結結實實被偷得一個吻,當下,粉頰更是紅得通透。
「你……」她嬌嗔,羞得不敢見人。
武少磊心情極好,帶重點稚氣的帥帥面容上沒有一丁點抱歉,有的只是一臉厚臉皮的得意笑容,就看他哼著歌下車,不但幫她開車門,還很紳士的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因為害羞,剛被竊吻的她有些些的遲疑,可最後,就算是紅著臉,她還是伸出了手,把自己交到他的手上。
手牽著手,在醫院耗上大半天的兩人就要回飯店休息,可途中,武少磊忽地停了下來……
「怎麼了?」挽著他,她一臉不解。
停滯不動,武少磊眉頭微皺的四處張望了下。
怎麼回事?感覺……怪怪的!
「哪里不對勁了嗎?」陪著一塊停下的她也跟著緊張起來,忍不住學他四處張望。
「沒事。」他笑笑,繼續前進。
「真的嗎?」她不信。「沒事你怎會突然停下來?」
「可能我一時神經過敏吧。」他聳聳肩,說道。「比起一般人來,我的直覺很敏銳,但有時也會有失靈的時候。」
「直覺?怎麼說?」她被勾出興趣。
「呃……這個呢,說來話長。」他試著帶開話題,不想讓她知道關於武家人的可笑「傳統」。
「說嘛!」她的好奇心旺盛。
「等下你想吃什麼?我肚子已經好餓了。」他突兀地問。
「我也有點餓了耶……」
一對璧人越走越遠、越走越遠,躲在牆角邊的男子小松了一口氣。
幸好,幸好沒被精得跟鬼一樣的少主逮到。
嗯!嗯!發現目標物,不羅唆,趕快回去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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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在醫院跟飯店的往返中度過。
沒人引以為苦,因為兩心相屬的戀情明朗化,也因為苗清清經過了一日又一日的看顧,在實際的對話跟相處的過程中,逐漸加深的感受到母親對她的關愛,在親情跟愛情的潤澤下,她每天每天都過得很快樂。
只是,突然有那麼一天……
「壞了嗎?」苗清清一臉憂心,看著正在對車子模模踫踫的意中人。
「出了點小問題。」武少磊心不在焉地回答她,正努力檢查車子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要不,油門怎會突然這麼不順?
「要不要找人來修?」她覺得有問題時,還是求助專業人才比較可靠。
「不用了,我再檢查一下應該就好了,你還是先上去看你媽吧,不用等我了,我一會兒就上去找你。」他說。
「這樣好嗎?」是知道路,但她總覺得不太好,一直以來,他們總是同進同退、形影不離,留他一個人在停車場修車,她覺得怪怪的。
「沒事啦,我再修一下看看,你先上去……等等!你認得路嗎?」武少磊問。
「當然認得,我們每天都來耶。」她睨了他一眼,覺得他的問題很小看人。
「那你先上去,我等下修好再去找你。」他交代。
「喔,好吧。」她想了想,實在掛心母親,所以接受了他的建議,決定一個人先上樓。
這醫療大樓她是熟悉的,至少怎麼抵達母親病房的路線,她絕對是識得的,因此她如識途老馬一樣的走啊走,按了電梯,然後進了電梯。
電梯中還有另外兩名身穿黑西裝的男子,她原先沒多想,直到按下所要去的樓層後才開始覺得奇怪。
這兩個人原來就在電梯里了耶,一般來說,他們會搭乘這部電梯,應該是要到地下停車場的吧?怎麼不見他們兩人出電梯啊?
再說,就算他們兩個是不小心坐到地下樓,又要再回頭往上坐的,為什麼不見他們按樓層數?
苗清清是單純,但她不傻,疑點在她的心中發芽,但她來不及細究,一股力量從後方緊緊箝制住她,在她意識到那兩個大男人抓住她的同時,一塊沾滿異味的布蒙上她的口鼻。
她慌亂、驚駭,她想掙扎、想求救,她、她……她昏迷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