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桐蕊不屑地冷哼,直是唱作俱佳,一嗓子吼得挺帶勁嘛。
她知道,在這個封建時代,長幼尊卑制度嚴謹到不行,一個孝字能把人活活壓死,不過這麼一來,他們一家被逐出宗族有苗頭了。
她撩了撩眼皮,涼涼地道︰「祖母、大伯父,你們快去吧,回頭我就開班授課,把那黃瓜涼皮的做法手把手的教給想學的人,也不收學費。」
聶氏氣極了,吼道︰「老大,快!快去把你大伯父請來,這不肖丫頭打了我,老四竟然一聲不吭,如此大逆不道,非把他們全部逐出宗族不可!」
金桐蕊冷笑不已。「好啊,我等著,看大伯公怎麼說,大伯公雖然是個愛財的,但想來不會如祖母和大伯父這般不講道理。」
她這是在提醒金大山別忘了賄賂那大伯公,到時黑白肯定能夠顛倒。
杲不其然,金大山把金家宗族的族長金甫請來了,金甫路上收了金大山一兩銀子,一來就不由分說的偏幫著金大山,在他的見證下,按了手印,把金大秀一家四口都逐出了宗族。
金桐蕊裝出一臉的無奈,兩手一攤直嘆氣。「我現在不是金家的人了,豈不是不能教別人做黃瓜涼皮了?」
聶氏出了口惡氣般的說道︰「知道就好!就是這個理!」
金桐蕊心里好笑,目的達到了,也沒啥好戀棧了,她轉身吆喝道︰「走吧!爹、娘、小樹,咱們現在不是金家的人,往後跟金家半毛干系都沒有,這些人對咱們而言都是陌生人,以後路上見著了也別打招呼,免得髒了咱們的嘴。」
餅了幾日,才剛吃過午飯,金家斜對面的方大娘去了鎮上回來,忙不迭過來串門子。
「哎呀,你們不知道今天鎮上有多熱鬧!」方大娘眉飛色舞、口沫橫飛的講述著,「大丫,你二伯娘竟然也在鎮上開了鋪子,賣的也是黃瓜涼皮,一碗四文錢,擺明了跟你祖母和大伯父搶生意,雙方一言不合就打了起來,你二伯娘堅持黃瓜涼皮是她娘家的袓傳秘方,把你袓母氣得差點沒吐血,你大伯娘和你二伯娘互扯頭發,你二伯娘家的那個銘哥兒把你大伯父店里的桌椅端得到處飛,把客人都嚇跑了,你大伯父揚言要報官,那場面要多精辨有多精辨!」
狽咬狗一嘴毛,直是惡人自有天收啊!金桐蕊想到那畫面就歡得不得了,她忙把早上炒的一盤花生往方大娘面前推,又給她倒了杯茶。「大娘,你喝口水繼續說。」
金大秀奇怪地道︰「二嫂怎地也會做黃瓜涼皮了?」
金桐樹渾然不以為意,邊吃花生邊道︰「準是二伯娘找人潛在大伯父的鋪子里偷學的,銘文哥不是專做雞鳴狗盜的事兒嗎?這可是他的專長,就是他找人干的沒錯。」
金桐蕊當沒听見弟弟的話,她往半空丟了顆花生,張嘴穩穩地接住,正得意著,不經意瞥見任容禎正看著她,目光深沉,她嚇了一跳,莫名感到心虛,不自覺站了起來。「我去茅房。」
她一路跑到後院才停下來,雙手撐著膝蓋喘氣,心髒怦怦跳得厲害。
奇怪了,她又不是干了什麼壞事,怎麼被他一看,她就不安了?
「歇夠了嗎?」
她本能的點了點頭。「嗯。」
「歇夠了就轉過身來。」
不妙!這聲音——
她直起身來,非常緩慢的轉了過去,果然看到任容禎一臉深沉的瞪視著自己,她的心又是用力一跳,覺得他肯定把事情看得透亮了,即便不能完全明白,也知道她沒有說實話。
唉唉,她爹娘和弟弟听了都沒追究的事,他怎地偏偏就上心了?他果真是個難纏人物。
「嗨——」她尷尬的沖著他擺了擺手。「你也要去茅房嗎?那、那你先去好了,我不急。」
「茅你個鬼!」任容禎殺氣騰騰地拽著她的手。「跟我來!」
他一直把她拉到了竹林里這才松了手,森森地看著她。
金桐蕊喘到不行。「你你、你是短跑選手嗎,怎地跑這麼快?」
「你說實話,那夜劫走你的人究竟是誰?」
見他的目光又嚴厲了些,她深深覺得自己的腦子是不可能贏了他的,萬般無奈之下只好和盤托出。
听她說完,任容禎臉上的寒霜更厚了。「平時那麼伶俐潑辣的人,怎麼緊要時刻就變得呆久呆腦?放任主謀逍遙法外,難保他不會食髓知味,再來一次。」
金桐蕊也知道自個兒站不住腳,好聲好氣地道︰「我不是說了嗎,我是怕我爹難做人,既想為我討公道又不敢去向二伯父問責,恐怕會悶壞了身子,現在又沒有足夠的銀子給我爹找好大夫,要是我爹真怎麼了該怎麼辦?」
他凝視著她良久,這才道︰「看在你一片孝心,說的也有幾分道理的分上,這次就算了,以後若是再犯,我可不會再輕輕放過。」
她有些啼笑皆非,歪頭蹙眉道︰「喂,任容禎,咱們還不是夫妻,憑什麼你來教訓我?」
任容禎一把將她拉進了懷里,她沒料到他會突然有這樣的舉動,驚呼一聲,身子微微往後傾,他有力厚實的手掌緊緊扣住她的後腰,沒讓她跌倒,那張俊挺的面容驀然近在咫尺,她心頭一熱,瞬間心髒急跳,耳根子也微微發燙。
她下意識舌忝了下嘴角。「你你……你干麼?」
「這句話是我要問你的。」任容禎拉下臉來,不悅地道︰「都請村長來喝過訂親酒了,我是你板上釘釘的夫君,正所謂夫君大于天,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听我的是天經地義,往後也得听我的,一輩子都得听我的,我哪一點不能教訕你了?」
「啥?!」金桐蕊不高興地輕叫一聲,「誰說我一定要嫁給你了,你不知道我悔過婚嗎?有一就有二,無三不成禮。」
他被她這套理論氣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他警告的瞪著她,恨恨地道︰「閉嘴!我真真要被你這妮子氣死了!」話音方落,他的唇更貼上了她的。
她感覺到好像有狂風暴雨在蹂躪她的唇,不不,說狂風暴雨還不夠貼切,他的吻洶涌狂野,應該是海嘯才對。
任容禎吻夠了,自覺出夠氣了,這才放開了她的唇。
金桐蕊在他一連串的吮吻攻擊下,身子早就虛軟無力,只覺得自己的兩片唇像有火在燒一般熱辣辣又腫腫的。
他將她牢牢鎖在臂彎里,沉聲道︰「你發誓往後都不會有事瞞著我,否則我就會死無葬身之地。」
她不由得輕抽了口氣。「我干麼拿你發誓,拿我自個兒發誓不成嗎?」
「不成!」任容禎托起了她的下巴,眼眸直直望入她眼底,一字一句有力地道︰「一定要拿我發誓,你才會信守誓言。」
金桐蕊蹙眉。「你這個人還真狠毒耶。」
他捉住了她的小手,按在自己的胸口上。「快點發誓,不然咱們就別回去了,在這里耗著。」
「好好好,發誓就發誓。」
她只好如他所願的發了誓,他這才罷休。
並肩走回家的路上,她忍不住問道︰「你看起來也不像有病,怎麼總愛說自己是景親王府的小王爺?你是不是小時候看過什麼小王爺下江南的話本,對小王爺這角色特別迷戀?」
「說什麼呢?」任容禎揉了揉她的頭笑道︰「我就是景親王府的小王爺,跟話本有何干系了?」
「最好是。」金桐蕊朝天哼道︰「那我真是小王妃了,飛上枝頭做鳳凰,真好。」
他不自覺勾起笑。「讓你做小王妃,你不怕嗎?」
她拾頭挺胸,一抹調皮的笑意在她嘴角若隱若現。「不是有你在身邊嗎?正所謂夫君大于天,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你做乞丐,我就做乞丐婆,你做小王爺,我就做小王妃,你讓我靠著,我有什麼好怕的?」
任容禎不由得笑出了聲。「我不知怎麼著,就喜歡听你胡謅這些。」
金桐蕊驕傲地道,「可見你是真喜歡我,我說什麼都是好的,我放個屁都是香的。」
他輕咳了兩聲,「那可不一定,我還沒聞過你放屁。」
「要不要我現在放一個給你聞?」
任容禎當機立斷結束這個話題,抬頭望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