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皮的生意不能做了,金桐蕊也沒閑著,轉眼就打起了做醬料生意的主意。
她問過其他村民了,村里沒有醬園子,就連秀水鎮上也沒有,比較像樣的醬園子得到縣城里,而整個康城,能將醬料生意做到鄰縣的只有十味園。
十味園,顧名思義,醬料種類只有十種,就是基本的醋醬、梅醬、麥醬、肉醬、蜜醬、芥醬、魚醬、豆鼓醬和辣醬,她嘗過了辣醬,也是花椒所制,辣度遠遠比不上辣椒。
在大齊朝,辛香料主要有姜、花椒、茱萸和胡椒,還沒有辣椒,她老爸對食的研究博學多聞,她曾听她老爸說過,辣椒是明末才由海路傳進中原的,而大齊朝顯然在明朝之前,才會沒人听過辣椒。
罷了,沒有的東西,任憑她再怎麼想要也得不到,不過她有信心,縱使沒有辣椒,她做出來的辣醬也能比十味園的滋味好。
為了知己知彼,她特地把十味園的十種醬料都買回家試味道,一試,她的心就踏實了。
丙然如她所想,這時代制作醬料的功夫還差現代一大截呢,她只要拿出五成的功力就綽綽有余,肯定就能賺得盆滿缽滿,整天有听不完的鋼板響兒,根本不必使盡全力,若她使出了全力,怕是連宮里御膳房都要來向她請教了……
「你在笑什麼?笑得如此得意忘形。」任容禎見她對著二十個壇子笑得見牙不見眼,像只偷到腥的貓兒,實在可愛,故意逗她道,「原來做醬料帶給你的歡喜竟這樣大,教你亢奮得失了常?」
「我去!你才失常,你全家都失常。」金桐蕊啐了一聲,接著又笑道︰「我是在想,等我的醬料賣到京城,御廚嘗過之後肯定也會來向我討教,我便開出要去宮里一游的條件,看看皇宮怎生個富貴法。」
「你想去宮里一游?」他不以為意地道︰「還不容易,等回了京,我帶你去便是。」
她受不了地翻了個大白眼。「又來了,你真當自個兒是小王爺,還帶我游皇宮哩,那我有空也帶你去縣衙里逛一逛,順道跟縣太爺聊聊天、喝杯茶。」
任容禎好氣又好笑。「金點點,你怎麼總不信我是景親王府的小王爺呢?」
金桐蕊一祧眉頭,哼了兩聲,「還不簡單?你人就一直住在這兒,教我如何相信你是啥小王爺的?堂堂小王爺會在平民百姓家里住上這麼久嗎?」
她沒說她看過戲劇的,戲里的小王爺都是錦衣華服,出入隨從,哪里有他這麼落魄的?他無奈搖頭笑道︰「罷了,你既不信,就讓你自個兒眼見為憑吧。」接著他話鋒一轉,「你做了這許多醬料,真有把握賣出去?」
他們訂親之後,他的心定了下來,也已經往京里送信了,不出一個月,便會有人來接他回去,這期間他要說服她與他一塊兒回京,若是說服不了,他也會盡快來迎娶。
金桐蕊高高興興地說道︰「別的我沒把握,做吃食我再有把握不過了,你等著瞧,我這金味園一開張,保管把那十味園打得落花流水,沒有生存余地。」
任容禎定楮看著她。「那你跟我說說,你這一手絕妙廚藝究竟打哪兒學來的?」
一瞬間,她的臉色像吃到苦瓜似的,喪失了所有元氣,她本來又想混過去,可想到她親口起的誓,就不敢胡謅了。
往後都不能再有事瞞著他,不然他會死無葬身之地,她可不要他死無葬身之地,那太淒慘了。
她潤了潤唇,有些不安的看著他,萬般艱難地開口道︰「其實呢,我是在另一個地方生活的人,我在那里是個廚子,有一日,那里地牛翻身後,我醒來,我的魂魄就附身在現在這個我身上了。」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他,干笑了一聲,「很扯對不對?我說的都是實話,如果你不信,那也沒法子,不過慶幸的是,因為我沒騙你,所以你不會死無葬身之地。」
任容禎定定的凝視著她。「我信。」
金桐蕊心里一震,難以置信的瞪大了眼。「你信?」
「嗯,我信。」他握住她的手,溫柔的親吻她的額頭。「我從你的眼神看得出來你沒有騙我,你說的都是實話。」
她頓時松了口氣。「你信就好,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要怎麼向你解釋了。」
任容禎笑了笑。「所以,精巧靈活的輪椅是你家鄉之物?那個「老爸」是你在家鄉的親人?」
提到自己老爸,金桐蕊的臉色整個柔和了。「嗯,是我爹。」
他拉著她的手一塊在大石塊上坐下,感興趣的問道︰「畫里你和你爹穿一樣的衣衫,你爹莫非也是個廚子?」
她興奮地馬上回道︰「我爹不但是個廚子,還是個大廚、名廚,要我說,沒有他不會做的菜,我打從五歲就跟在他身邊學做菜了,我隨了我爹,做菜特別有天分,自小我就去參加比賽了,簡直是戰無不勝啊……」
她一「憶當年。」就憶了好久,把她跟她老爸在廚房里的點點滴滴都巨細靡遺的告訴任容禎,他們父女倆時常置氣,但沒有兩天又會和好,相依為命的過日子,她的魂魄來這里,都不曉得她的肉身在那里如何了……
「咳。」
重重的咳嗽聲嚇了他們一跳,兩人同時回過頭去,金桐樹不知何時來的,不知來多久了,推著輪椅就在花藤下,還翻著白眼,一副受不了的樣子。
金桐蕊驚跳了起來,沖到弟弟面前,緊張地問︰「你來多久了?听見什麼了?」
金桐樹聳聳肩。「你們兩顆頭靠得這麼近,講話跟耳語似的,我能听見什麼?」
意思就是什麼都沒听見!金桐蕊頓時松了一大口氣,她不怎麼自在的扯了扯嘴角。「那你來做什麼?是要去茅房嗎?」
「姊,現在什麼時辰了你知道嗎?」金桐樹沒好氣地道︰「我來問問何時能吃飯,哪知道你們說要來看看醬料發酵得如何了,卻是在這兒風花雪月、談情說愛,我命苦啊我,爹娘不在,我要餓死了我!」
村里有人家上梁,擺了幾桌席面,她爹娘和鄰居一塊兒去熱鬧了,所以中午只有他們三個人吃飯。
金桐蕊笑罵道︰「別胡說八道了,去前頭等著,不用一會兒就能吃飯了,待會兒讓你吃個好吃的,保管你絕沒吃過。」
今天她要做的是豆腐大餐。黃豆在現代多用于做豆漿、豆腐、豆花、豆皮、豆干等等,但大齊朝還沒有這些吃法,這里的黃豆都是用來炒菜、燒肉、炖湯、釀造醬油,最大功用是喂豬,由此可知黃豆被這時代的人當成多不起眼的食物。
當她發現了這一點後,又動起了賣豆腐豆花的念頭,今日便是先試做出來,讓他們評價給個分,若他們吃不慣或說不好吃,她也不會打退堂鼓,定會改良到他們說好吃為止。
黃豆她早泡了幾日,一大早她就磨好了豆漿,又加了些芝麻一起磨,一部分的豆漿篩得細一些,放些糖進去,她已經先喝過了,這純天然不加一滴水的豆漿是用大鍋和柴火熬煮的,可香可濃了,保管人人都能喝上一大碗。
她費工熬的豆漿香氣十足,用豆漿做出來的豆腐自然也十分入味地道,這都要歸功于前世她老爸怕豆腐中盤商質量不穩定,都自己動手做,她才能學到這一招。
打從她想要做豆腐生意開始,她便去鎮上訂做了模子,這會只需用白醋兌清水,倒進煮好的豆漿里,豆花便做成了。
她留了些豆花,再拿白棉布把大半豆花撈出來放進豆腐模子里加壓,她這次要做的是女敕豆腐,不需壓太長時間,撤了模子後,要讓豆腐放涼,空檔再把豆花撈進碗里,她想著豆漿已是甜的,便將豆花做成了咸的,撒點蔥花和碎香菜末,加點醬油、香油和醋,便成了滑女敕可口的咸豆花,她自己更喜歡甜豆花多些,便熬了姜糖水沖了碗甜豆花。
她怕弟弟肚子餓起來又靠腰,便先把豆槳和豆花端出去,誰知金桐樹一見豆漿便開始抗拒,還蹙起了眉頭。
「這是羊女乃吧?拿走拿走,我不喜歡喝羊女乃,有個味兒。」
金桐蕊只好好言好語誘哄道︰「不是羊女乃,你喝喝看,保管你喝完還跟我要。」
任容禎見金桐樹一臉的我不信,便率先拿起碗來,大口大口的喝下,沒會兒便把一大碗豆漿全喝充了,他擱下碗來,對金桐樹道︰「真的不是羊女乃,我覺得比羊女乃的滋味好,你喝喝看便知道。」
「你說的,可不要誆我。」金桐樹半信半疑的拿起碗來,當他喝下第一口之後,立刻驚為天人,沒會兒他就咕嚕咕嚕的喝完了,一喝完便立刻把涓滴不剩的空碗往姊姊面前一伸,抬起手背擦了擦嘴角,激動地道︰「姊,這是什麼?還有沒有?我還要喝!」
金桐蕊笑了笑。「還有別的菜呢,留著肚子吧你,適才喝的那叫豆漿,你們現在嘗嘗咸豆花吧。」
這會兒,不需要旁人進言,金桐樹便搶著吃咸豆花,邊吃邊頻頻點頭,連聲不絕的喊贊,「好吃好吃,滑滑女敕女敕,一入口連嚼都不必就順著嗓子眼兒滑下去了,太好吃了,比蒸雞蛋還要好吃。」
任容禎嘗了咸豆花之後也十分贊許。
金桐蕊更有信心了,笑道︰「你們等著,今天咱就來個豆腐大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