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蓓兒精通英、日、法,廣東話和西班牙文,是專飛國際航線的空服員,她美麗、知性,氣質優雅,也是許多未婚機長、空少欲追求的對象。
可惜她對身邊的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依然過著她愉悅的單身生活,二十六歲了,卻從來沒有听說她有要好的男朋友。
然而,不論她跟著航班飛到哪一國,走在路上總會有艷遇。
她曾經在美國的街道上走著,突然迎面而來一束玫塊說是要送給她,但那送她花的男人,她怎麼想也想不起他是誰,一問之下,才知道他只是覺得她很美,認為玫瑰很適合她,如此而已。
波音747降落在巴黎戴高樂機場的停機坪,一如以往,蓓兒站在出口,面帶親切美麗的微笑向乘客們道別。
「這一趟旅程我感到非常愉快,一切都是因為妳。」銀發灰瞳的熱情法國帥哥,深情款款的握著她的手。
基于禮貌,蓓兒維持著臉上的甜美笑容,沒有因為對方的唐突露出不悅的表情,仍然是一副客氣、溫柔的模樣,以流利的法語甜美地回道︰「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
大掌緊握了握她柔女敕的小手,眼眉一挑,露出意味深長的笑。「後會有期。」
「再見。」她抽回小手,送走最後一位乘客。
馬上的,其它空服員立刻圍了過來。「蓓兒,快拿出來,快!」
「真是受不了妳們。」蓓兒哭笑不得的攤開掌心,一張折成四方的小小便條出現在她手上。
「期待與妳漫步在香榭大道……」打開便條的同事開始朗誦起內容。
「我的天哪!法國男人都這麼無可救藥的浪漫嗎?」麗莎皺著眉頭說,「還沒下飛機就有艷遇,宋蓓兒,妳真是個禍水。」
「嘿……」蓓兒輕笑。「我是無辜的耶。」
「就是無辜的才說妳是禍水,真可惡!妳快把自己推銷出去,把艷遇的機會留給我們吧!」麗莎說出眾人的心聲。
蓓兒噗哧一聲笑出來。「妳們的追求者也沒少到哪里去。」
「是啊,但總比妳少嘛,大家都談了幾場小戀愛,就妳沒有。我警告妳,宋蓓兒,我有安排聯誼……」
「哦,別找我去。」蓓兒馬上拒絕。
「妳想得美。我先把話說在前頭哦,待會回到飯店不準妳睡死在房間里,打扮好給我在飯店大廳等,我們一定把妳推銷出去。」麗莎激動地說。
「麗莎,妳別鬧了,妳知道我對那沒興趣。」她皺起眉,漂亮的小臉上盡是愁容。
被同事逼著參加聯誼,這感覺……還真是差勁!
她最討厭這種聚會了,但總有幾次推卻不了同航空公司的學姊和同儕們的要求,參加了幾次。
沖著和空姐聯誼,與會的男人其實條件都不差,甚至可以說是極品,但是,她一點興趣都沒有,而且每次參加那種聚會,到了最後就是要電話,在學姊們虎視眈眈的注視下,她不能拒絕把自己的聯絡方式告訴男方,所以,接下來她會有接不完的電話,和收不完的鮮花。
或許對大部份女孩子來說,男人的追求和獻殷勤可以滿足女人的虛榮心,但對她來說,那些追求者的舉動只會讓她覺得困擾。
「這回啊,可是跟我們『曼頓航空』最具價值的機師們聯誼耶,妳怎麼可以錯過呢!」麗莎一臉的不認同。
「可是我好累,我想休息。」蓓兒只好使出哀兵計。
「我們大家也都很累啊!可是想到是跟公司里最TOP的機師們聯誼吃飯,大家都很興奮呢。蓓兒乖,跟我們一起去吧,妳不去就少一個女生,很麻煩呢。」
「妳、妳這是在逼我嘛!」蓓兒眼楮瞪大。
「對,我就是在逼妳,這是學姊的命令。」麗莎哈哈大笑,拍了拍她肩膀。「就這麼決定嘍!」
蓓兒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能一臉為難,欲言又止地看著學姊。
但是麗莎假裝沒看到,轉頭開始發號司令,收拾機艙。
看來學姊一定要逼她參加就對了。沒有男朋友真是那麼不可原諒的大罪嗎?真是的!她無奈的嘆息,認命的加入整理的行列。
結束今天東京飛巴黎的航班,曼頓航空新上任的副機師--西班牙籍的Jeans跟著機長田村英治來到航空公司為機師們準備的下榻飯店。
筆挺的藍色機師制服襯得Jeans身形更顯修長、挺拔,鼻梁上掛著的墨鏡,讓他顯得帥氣十足。
在櫃台辦理Checkin時,不少經過的女客或飯店服務人員紛紛對他投以驚艷的目光。
是的,驚艷!機師本來就是十分特殊的職業,特別是他們穿著制服時,總是會吸引眾人的目光,但是如果那名機師又有一張媲美明星的開麥拉Face,那就更不得了!
眼角余光瞥到他在方圓十公尺內產生的影響,田村英治笑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Jeans,晚餐要跟今天台灣飛巴黎的曼頓之花們來個小聯誼,你可千萬不能錯過。」
全世界人都知道,所有航空公司亞洲的空姐挑選最嚴格,不只要學歷高、語言強,連外貌都極盡挑剔,而其中曼頓航空的女性空服員更是首屈一指的優。
那些有幸排班到台灣的機師們,見過台灣的美麗同事,私下都流傳說,她們的美貌和才華足以參選環球小姐,而且也有不少美麗的台灣空姐嫁給機師,這應該算是肥水不落外人田吧!
「台灣?!」Jeans黑瞳流露出感興趣的光芒。
「瞧你眼楮都亮了,你一定也听說台灣的同事個個美到不行吧?」田村英治的英語沒有日本人會有的怪異腔調,優雅軟儂的語調,反而像英國腔。
「我只是覺得奇怪,英治學長,你不是已經有未婚妻了嗎?」Jeans好笑地問。
田村英治有一名美麗的未婚妻,這是曼頓航空上下皆知的事,而他的未婚妻,則是座艙長--麗莎。
听說是他三年前從東京飛台灣,回程時對麗莎小姐一見鐘情,既而展開熱烈的追求,當時除了飛行以外,其余的空閑時間,他都用來追求美麗又刁鑽的麗莎小姐,總算在去年讓她點頭同意下嫁,成為田村麗莎。
「就是麗莎舉辦的小聯誼。」田村英治無奈嘆息。「為了撮合她手下的單身空姐,她威脅我幫她……你也別多想,就當大家一起吃個飯。」
聞言,他點點頭。「算我一份吧!」
問了約定的時間和地點後,Jeans提著行李,拿了飯店房間鑰匙,走向電梯。
進到房間,他隨手放下行李走進浴室,洗去一身的疲憊,不一會兒,他套上飯店的浴袍,站在落地窗前。
巴黎著名的地標--艾菲爾鐵塔映入眼簾,在夕陽余映下,美麗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這麼美的夕陽下,在香榭大道的露天咖啡座來杯香濃的卡布其諾,一定是人生一大享受。
難得冒出頭來的浪漫因子讓他決定到街上喝杯咖啡,于是他迅速套了件白色襯衫和黑長褲,踩著皮鞋便出門。
距離聯誼還有兩個小時,這兩個小時,夠他喝上一杯咖啡了。
蓓兒趁著空檔,從飯店溜出來,一個人在香榭大道上漫無目地的走,順道買一些媽媽喜歡的咖啡豆。
媽媽對咖啡豆非常的挑剔,所以每回她飛到巴黎或意大利,總會替她帶一些回去。
巴黎飛了許多回,熟悉又陌生的景致無法吸引住她的目光,她只是緩緩的走著,思考著。
很多人欽羨空服員,極度想成為她們一員,而她進入曼頓航空也五年了,這五年來新人來來去去,多是接觸到所做的工作才發現其中的辛苦,試用期未到就紛紛辭去工作。
她能夠在曼頓航空熬五年,說真的,連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她從小就是嬌嬌女沒受過什麼苦,更別說做家事了,竟然會在五專一畢業就去報考空服員,在高空中服務。
走累了,蓓兒隨意挑了一家咖啡坊,點了一杯拿鐵和一份松餅,坐在露天咖啡座里稍微休息一下。
在等待侍者將她點的東西送來期間,她忍不住彎下腰揉揉酸疼的小腿,不期然看見右腿膝蓋內側,那條淡到不能再淡的疤痕,她不覺一楞,憶起了十年前和初戀男友出游時發生的車禍。
想到這,她眼神倏地一黯,十年了,她仍然沒能找到他,當面向他說一聲--謝謝你救了我。
她永遠忘不了在她身心皆受創的時候,握著她的手,安慰她一切都沒事的男孩,他的樣子,至今仍深深的刻劃在她的心版上。
當時他的制服上頭繡著他的學號和科系,他是一名飛機修護科的學生,這也是為什麼她會選擇當空服員的原因--她希望有一天能再見到他。
「抱歉,我能坐在這里嗎?」悅耳的男性嗓音操著流利的英語,禮貌的詢問。
蓓兒連忙放下撩至膝蓋的裙襬,直起身子。
在路邊遇到男人這種詢問,除了搭訕之外,沒有別的了!而她也早已習慣男人的搭訕,知道只要表現出她不是隨便的女孩子,對方就會打退堂鼓了。
「可以。」她回以標準的英語。正好侍者送來她點的東西,她看也不看他一眼的吃著松餅、喝著咖啡。
Jeans向來不是會在路上向女孩子搭訕的人,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想和她說說話。
遠遠的,他就看見她優雅的彎下腰,揉揉她的小腿,秀氣的眉毛雖微微蹙起,但仍下影響她的美麗。
想認識她的沖動來得突然、強烈,等他發現時,他已經開口詢問她是否願意與他同桌。
還好她沒有拒絕。但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想要怎麼開口才不會讓佳人覺得唐突?他好想知道她來自哪里--
「妳是日本人嗎?」
蓓兒皺起眉頭,覺得這搭訕的家伙很黏人。「不,台灣人。」心里覺得煩,但她沒表現出來,且像示威似的,也回給對方流利的日文。
她的答案讓Jeans又驚又喜。
天!她是台灣人,他鄉遇故知的感動讓他激動莫名。
「真巧,我也是台灣人。」這回他用久違的中文說。
听到熟悉的母語,她不禁好奇的抬起頭來,不料,在看見坐在對面的他,她整個人像被雷打到一般,狠狠楞住。
她抬頭看著他,讓他感覺內心一陣激動,想要知道她的名字,現在就要知道!
「Well,相逢自是有緣,小姐,請問芳名?」他風趣的問。
听到他的聲音,蓓兒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她輕輕的勾唇一笑,露出美麗的甜笑。「基于禮貌,你是不是應該先報上來名來呢?」說完,她听見自己狂跳的心跳,天哪!宋蓓兒,妳要冷靜一點,千萬別自亂陣腳。
他一笑。「在國外待久了,大家都喊我Jeans,我的中文名字叫是介武。」
是了,就是這個名字,她找了他十年,總算讓她找到了!
十年了,他依然英俊如昔,只是多了股成熟的男人味,是他!她絕對不會認錯。
壓下心中的激動,蓓兒力持震定,微笑回答,「蓓兒,宋蓓兒。」
沒有察覺她內心的翻騰,是介武沉醉在得知她姓名的喜悅里,笑容滿面。
「很高興認識妳。」
蓓兒沒有回答,她怕現在回答會泄露了她激動的情緒,所以只是回他一個甜笑,點了點頭。
是介武、是介武……她反復在心底念著他的名字,最後加上一句--我總算見到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