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凌,該起來嘍,我們已經到了。」
溫柔的大手輕輕搭上肩膀,搖了搖睡得像頭死小豬的人兒。
「嗯……爸,不要吵我,再讓我睡一下……」迷迷糊糊之間,本能地使用母語抗議著。
「你在說什麼?我听不懂啊,凌,醒一醒。」
「……別吵……」
伸手一揮,想趕走吵人的蒼蠅。咚地,不知打到什麼軟軟的東西,一聲悶呼在耳邊響起,他終于反應遲緩地眨動著沉重的眼皮,微微掀起。
「凌?你總算睜開眼楮了,來,我扶你下車吧!」一手遮著鼻子的金發藍眼男子說道。
他是誰啊?凌日揉揉惺忪的眼楮,瞧了瞧左右……啊,對喔,這里不是台灣,他已經抵達愛丁堡了。哈啊~~凌日打了個呵欠,伸伸懶腰,腦中仍處于半歇息的狀態。好困、好困,才睡那麼一下,根本不夠彌補他生理時鐘的需求。
勉強撐起身子,拖著困鈍的雙腿,凌日下了車。
「小心你的腳步……別撞到柱子……往這邊……」
還沒擺月兌睡眠之神上身的他,傻傻地讓男人將他帶出停車場,傻傻地跟著男人進了電梯,要不是男人的手撐在自己腋下,幫助他站立,凌日大概會坐在電梯中打盹,繼續昏睡了。
「當」的清脆鈴聲,告知他們抵達目的地了。
「嘿,愛困寶寶,我們到了。」半攙扶半抱地,男子拉著凌日走出電梯外,並說︰「記得我們愛的小窩嗎?從上次你來過之後,我為了給你一個驚喜,特別改變里頭的裝潢呢,你一定會喜歡的。」
這個老外又在嘀嘀咕咕說些什麼啊?唉,也罷,隨他去說,反正已經到家了,等會兒見到母親,把問題丟給她,自己就可以呼呼大睡了。
嗶嗶響聲過後,男人把房門卡片鑰匙取出,接著推開門說︰「當當~~當當,歡迎來到神秘古老的一千零一夜的世界,凌!」
啪地,屋內燈光于門開的那刻全都亮起,一道道刺眼金光在剎那間殺死了徘徊在凌日腦里的所有瞌睡蟲,他渾身驟冷地瞪大雙眼──這、這、這是啥米東東啊?莫非男人是小叮當的化身,而這道門的別稱叫「任意門」,否則怎麼會有這般詭譎怪異的空間在他面前展開?
還有,打死他也不相信,自己的母親會住在這種「夭壽聳」的地方!母親那具有些微潔癖的性格,最受不了的便是金綠銀紅等等顏色全都混雜在一塊兒,而這間屋于絕對是集母親「必死無疑」裝潢禁忌之大全!
靶謝這間屋子的「惡趣味」,這會兒凌日是徹底地清醒了。「等等,你不是說要送我回家嗎?這兒不是我家。」
「凌寶貝,你既然跟我上了車,用膝蓋想也知道,我怎麼可能「直接」送你回家呢?當然,我會送你回家的,不過得等你答應我的提議之後。」
雖然只听懂了百分之七十,但凌日大概知道自己犯了個嚴重錯誤。這個人……該不會是阿夜的債主吧?是不是要他還完欠債,才肯放他離開?阿夜說是有人欺負他,他才想離開英國的,凌日總覺得哪里有蹊蹺……
那臭小子,原來是捅了這麼大的婁子?!
「我懂了,欠你的錢我一定會還,可是現在我身無分文,你先讓我回家,我再和你慢慢解決問題。你放心,我不會逃的。」希望自己使用的詞匯他能了解,凌日對發音小有自信,即便不是正統的英國腔,但也不至于讓他听不懂才對。
「錢?」男子兩手一攤,笑容可掬地說︰「你怎麼會提到這麼可笑的字眼呢?寶貝,你欠我的,不是錢能解決的,這你還不明白嗎?」
起眼楮,凌日面容嚴肅地瞪著對方。不是錢的問題,那還有什麼?啊!莫非阿夜搶了人家的女人,或是惹了什麼更大的麻煩?這樣不是更糟糕,這家伙是來尋仇的?
立刻握起雙拳,擺出防備的姿態,凌日壓低聲音說︰「我不喜歡使用武力,但是如果你非要用這種方式才能解決問題,那我也不會乖乖任你宰割的,你最好別逼我!」
男子先是困惑地蹙起眉頭,接著恍悟地一笑。「原來今天你想玩這種游戲啊?你真是個壞東西!好吧,這個點子我也挺喜歡的,配合現在這屋子的裝潢,我們就來扮演不肯屈服的奴隸和誓言要征服他的主子好了。你要等我去換衣服嗎?我也為你準備了各式各樣的服飾喔!」
「我不是在跟你鬧著玩的!你想把我賣到海外做奴隸?門兒都沒有!」他說得太快,凌日只能勉強捕捉到幾個關鍵詞眼,當下怒火更旺。沒想到這名男子長得人模人樣,還以勞斯萊斯代步,卻是個黑道的人口販子?哼,他最痛恨的就是這種人了!
「你入戲得真快,看樣子我們是不需要戲服了。」男子揚起一邊唇角說著,邊把昂貴的西裝外套卸下,接著解開手腕上的瓖鑽袖扣。
不是凌日愛臭屁,他可是從十歲就開始學柔道了,還曾經獲得全國校際比賽的個人組優勝。不要小看學生組的比賽,有時競爭激烈的程度也不輸給成人組呢!即使在體格上,這死老外佔盡優勢,不過柔道講究的是以柔克剛,哪怕對方生得高大、力氣驚人,那也不一定能佔到便宜。
「你這姿勢是從李小龍的電影里看來的嗎?還真是有模有樣。」
凌日把全部意識都放在敵人的一舉一動上,謹慎小心地采取戒備狀態,不想再受對方的言語干擾,不然一分神,恐怕就會著了對方的道,被對方先偷襲了。
「瞧你這麼認真的模樣,我也不能輸給你呢!有個道具我早就想用一下了,以前沒有什麼機會拿出來,今天它可派上用場嘍!」男子走向房間的另一頭,翻箱倒櫃地找著。
此刻,站在玄關附近的凌日,腦中突然靈光一現──何不趁這機會奪門而出?
他迅速地回頭確認一眼,發現對方依然背對著自己,便悄悄地往門邊移動,滿懷希望地握住銅把壓下去──它竟文風不動?!不死心,凌日再次嘗試著轉動它或拉扯它,但是結果都一樣,門把絲毫沒有向外松開的跡象。
可惡!為什麼開不了?他氣得動手槌著門板之際,身後傳來了一句話──
「你再怎麼敲它,也沒用的。門已經鎖住,沒有我的卡片,它是不會再打開的。」
嚇地,凌日旋即轉身,發現男人已經走回來,而且手中還拿著閃耀光澤皮制的……長鞭?!男人將卷起的長鞭松開,足足有一公尺那麼長(純目測),然後像是要測試一下鞭子耐不耐用,男人故意抖了抖,向旁邊的古董花瓶甩去──
咻咻兩下,凌厲又柔軟的鞭子在空中畫出美麗的弧線,卷住了花瓶的瓶口。輕易地把它拋向空中,並朝牆壁擊去,進裂的花瓶碎片四散開來。
看似輕而易舉的動作,實際上若沒有多年的使用經驗,是不會這麼運用自如的。
男人微微一笑。「小心喔,被打到可是會痛到暈厥的。還有,你不必擔心,我不會讓你皮開肉綻的,即使在你身上留下痕跡,過幾天也會消失的。我怎麼舍得你白細無瑕的肌膚多了幾道丑陋的傷疤,是不?」
男人左右甩動著鞭子,步步進逼說︰「快點投降吧,奴隸,不要再違抗你的主子了,你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的!」
卑鄙!面對一個赤手空拳的人,居然還拿出這種凶器?凌日咬咬牙。和一個黑道講禮義廉恥又有什麼用?這下子,自己真的是無路可退了,非得打倒這家伙,快點逃出這間「牢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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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四輪驅動吉普車開進「金士頓飯店」的地下停車場,綠眸車主眼尖地捕捉到早已停放在角落的那輛黑色勞斯萊斯,確定它便是在機場將黑發少年接走的那輛車,不由得咂了咂舌頭。
被凌說中了!
「接下來,只好祈禱克勞頓的動作,沒有快到已經把他給吃了。」把車開進勞斯萊斯旁的空位,綠眸之主將引擎熄火,下車。
「問題是,這邊這麼多個電梯出入口,哪一個才對呢?」
掃視過停車場的數個入口處後,綠眸之主把焦點放在右前方。「哼,大概就是這一部吧?還留了兩個保鏢在底下顧門,真會給我找麻煩!」
也就是說,想要搭上電梯的話,得設法引開那兩名保鏢,再不就得「硬踫硬」,和兩名彪形大漢玩一場「你死我活」的游戲嘍?
玩花樣、耍詭計的游戲,凌夜最在行。至于他自己……綠眸之主卷起衣袖,唇角漾著邪冷的笑。好久沒活動、活動筋骨了,希望這把骨頭還沒太僵硬。
踏著自信而且勢在必得的腳步,他緩緩靠近電梯門口。
兩名黑衣保鏢閑談間發現有人朝這邊過來,立刻中斷交談,雙雙站起身。
「站住!這邊是私人專用的電梯,非霍普家族的人,不可以使用!」
舉高一手,他釋出善意的微笑說︰「我找上頭的人有點事,麻煩讓我通過一下。」
「你和霍普先生有約嗎?」
「沒有。」
「那我們就不能讓你通過,快離開吧!」
「倘若我無論如何都要上去呢,你們要怎麼辦?」一笑,挑釁意味濃厚。
兩名保鏢互望一眼,默契十足地並肩端好架勢,擺開陣仗。
「真是遺憾,看樣子我們是做不成朋友了。」綠眸閃爍著躍躍欲試的光芒。
「我希望克勞頓有為你們投保最好的醫療險,不然住院的費用可是會讓人臉色發青、病情加重,巴不得早死早投胎呢!」
其中較沉不住氣的一名保鏢听到此話後,暴吼一聲地撲上前──男子掐準對方的動向,身手矯健地低頭閃過,並正面往敵人的月復部揮出一記強烈的右勾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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底下一場龍爭虎斗正揭開序幕,上面的這場不公平戰斗卻接近尾聲。
凌日跳向窗戶旁的矮桌邊,咻地一陣強風從頭頂掠過,軟鞭擊中矮桌上的水晶台燈,它搖晃兩下後,匡啷地滾落到地板上。
要是再被它打到,自己免不了又要見血了。胸口與背部已經疼痛難當,凌日很清楚自己的力氣正逐漸流失中,窒息般的暈眩陣陣侵襲,他所剩的籌碼就只有賭上這最後一擊了!
他決定了,下次當那家伙再次揮鞭時,他不再躲避,要直接扣住鞭子將它奪下!唯有這麼做,才能讓男人失去這獨佔優勢的局面。
「你還要抗拒我嗎?凌。這真不像你,」舌忝著唇,男人藍眼氳亮。「我等不及你投降的那一刻了。前幾下我還留情,這一回你若被打中,肯定會暈厥的,你可不要怪我。」
男人跨出一步,凌日腦中亮起「要來了」的燈號警訊,他瞪大眼楮專注在鞭子上頭,不放棄任何一絲能逮到它的時機。這是他最後的機會了!
黑色的鞭子在空中飛舞起來。
凌日的腦海中已能勾勒出它隱形的弧度與路線。可以,他一定可以捉到的!就是現在!當鞭子揮到他面前的瞬間,凌日大喝一聲,將自己的手伸向蛇般的利鞭,咻咻咻,止不住的繩體在瞬間就圈圈纏繞在凌日的右手上。
成功了,他扣住鞭子了!
還來不及品嘗喜悅,一股更強的力道將凌日整個人都拉了過去,就在瞬間,其余的鞭繩套住了他的上半身。
怎麼會這樣?可惡!凌日臉色丕變,慌張地想朝反向旋轉掙開它,男人卻輕松地以腳將他拐倒,接著騎上他的身體,用自身的體重壓制住他,將他釘死在地上。
這場短暫交鋒,宣告結束。
「放開我!」
明知喊也是徒勞無功,卻又忍不住想威嚇對方。這反應就像是小狽遇見大狗時,雖身處劣勢,卻情不自禁地要以叫囂恫嚇做為最後反抗的手段。
勝券在握的男人,一手拉扯著鞭子,收緊。「你投降了嗎?」
「混帳!士可殺不可辱,你要把我賣為奴隸,不如把我殺了算了!」然後,自己一定會化為厲鬼,越過海洋,去找凌夜算帳,盤問他,當初是怎麼惹上這個危險的黑道瘋子的?!
「我听不懂你說什麼,但你好像還不想投降是吧?」
一笑,男人以熱切的語氣接著說︰「說得也是,既然要演當然要演得像一點。婬亂的你風情無限,但是剛烈頑抗的你更是教人蠢蠢欲動、胃口大開呢!這雙發怒中的黑瞳美極美呆,我體內的血液都被它點燃了。」
男人的手才撫上凌日的臉頰,憤怒的他立即不假思索地張口就咬,嚇得男人立刻把手伸回來。
「好個火爆小野貓,看來不好好地教一番,你是不會听話了。」男人模索著褲袋,掏出了一樣讓凌日瞪大眼的東西──鐵制手銬。「玩奴隸游戲,怎麼少得了這寶貝呢,你說是不?」
完了、完了!現在他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凌日頭皮發麻地看著男人動手企圖把自己的雙手銬住,死命不從地扭動著身軀。
「你這個瘋子想干什麼?放開、不要踫我!」
喀嚓!冰冷的鐵制品無情地箝制住凌日的自由之後,男人抽走鞭子,滿意地凝視著被自己跨坐在身下的人兒。
「該從哪里開始料理你呢?」
一股寒顫竄過凌日背脊。怎麼搞的?這家伙的眼神為何這般詭異,宛如要將他給生吞活剝了似的……啊!這人該不會是變態殺人魔,他、他想活活地宰割自己,所以才要將自己綁起來?!一幕幕血淋淋的畫面如同走馬燈般地在腦海中旋轉。
男人的手朝他伸來──
「住、住手!」
但男人不像凌日所以為的掐住他的脖子,而是揪住他的襯衫襟口,使勁地扯開。縫線不夠強韌的衣扣,禁不住這粗暴的舉動,彈跳迸落。
空調送出的涼風,直接吹送到凌日火燙的胸口。
「你瞧,都是因為你不听話,逼得我不得不動用鞭子,果然在你的肌膚上留下紅痕了。」
不屬于自己的指尖在果裎的胸肌上游走,沿著隱隱作痛的傷痕來回勾畫。一種惡心又難以解釋的觸感,讓凌日的手臂泛起小小絆瘩。正當他想張口痛斥時,男人冷不防地揪住他右胸的一搓。
「你、你在干什麼?混帳!」倒抽口氣,母語沖口而出。
但是男人並未因此而住手,甚至還低下頭,一邊輕捻慢揉著逐漸變硬突起的紅果實,一邊舌忝上那一道道橫陳在胸上的鞭痕。
「住手!我叫你住手!」
激動地扭身,死命地抗拒,可是凌日不但無法甩開身上的男人,身體還起了不該有的反應。常常听人說,男人是一種心和身體分開的動物︰心里想什麼,身體不見得就會有同樣的看法。以前的凌日覺得這也沒什麼,動物就動物吧!這又不是什麼滔天大罪。可是在此時此刻,他天殺地詛咒自己那沒節操、擅自騷動起來的笨烏龜「兒子」!
這男人可是個混帳變態,是個連同為男人的自己也不放過的、卑鄙無恥的家伙……
﹝為什麼我會這麼倒霉,栽在這個販賣人口兼男女通吃的大變態黑道手里?
他究竟想做什麼?說不定這個變態想先○後殺?﹞
血液一口氣由沸騰冰冷下來。
「啊!」
男人的牙刮過了敏感的乳端,含住它,深淺交錯地吸吮著,凌日高高地弓起腰,羞恥地想死。
不要、不要、不要……他在地板上左右搖晃著腦袋,拒絕相信這是「現實」。誰來告訴他,這是場惡夢,一場瘋狂又毫無道理、失序的夢魘!
「真可愛,你抗拒得像個處女一樣,我還是頭一次看到你這副模樣呢,好新鮮。」高興地抬起頭來,男人的欣喜寫在臉上,一手往凌日的褲頭上模去。「我忍不住了,我現在就想要你,凌!」
牛仔褲拉鏈被拉下的細微聲響,儼然等同于宣告命運的喪鐘。但,令人不由得萬念俱灰的同時──咚、咚咚!急促的、笨重的、像是要把門敲破的巨響,由門外傳來。
「克勞頓先生?克勞頓先生,有緊急事故發生,請您出來一下!」
「什麼緊急事故?」男人停下手,回頭吼道。
「……」門外陷入一片沉默。
皺起眉頭的男人一抿唇,自凌日的身上移開,站起身。「你先等一下,寶貝。我去看看外頭發生了什麼事。」
謝天謝地!對這意外降臨的「無名幫手」,凌日感激涕零。
快,快趁現在……他扭曲起上半身,笨拙地用不自由的雙手,企圖把褪到腳踝的牛仔褲拉上來,不然他連走都走不動。
在凌日與牛仔褲奮斗的同一時間,由門口那個方向,傳來了男人們低沈的爭吵聲。不知道他們在辯論些什麼,不想管的凌日,好不容易把牛仔褲拉上來,噠噠的腳步聲和吵架聲也向著他而來了。
「……說什麼?我哪里綁架他了?凌是自願和我過來的,這根本不關你的事,迪肯?莫迅!」一手摀著紅腫的臉頰,像是挨了一拳的男人,以身體阻擋著另一名陌生男子的去路,嚷道。
「閉嘴!你才是什麼都不知道。看看他,你還以為他是在跟你玩的嗎?他已經嚇壞了!」剛進門的男子,有著一頭子夜般的黑發、茵綠色的雙眸,以及帶給人深刻印象的俊挺五官。那頭黑發和東方人慣見的直發截然不同,呈現光澤鬈翹的優雅弧度,相當亮眼。
弄不清現在是什麼狀況,凌日只好用滿是敵意的目光看著兩人。
「這本來就是個游戲!你說對不對,凌?」金棕發的男子焦急地想爭取他的附和。
黑發男子對他一嗤鼻,接著蹲到凌日面前,用字正腔圓的中文說︰「靜靜地听,一個字也不要回答我。你不想要被上的話,就快點裝出發狂痛苦的樣子,否則我就不管你,自己走人了。」
凌日滿頭霧水,但為了「逃命」,也只能听這名黑發男子的話了。
「嗚……啊啊……哇啊啊啊啊……」抱住頭,凌日發出痛不欲生的哀嚎,接著在地上打滾。
「凌?!凌,你怎麼了?」金棕發男子驚慌失措地想上前安撫。「迪肯,是你跟他說了什麼,害得凌變成這副模樣嗎?」
「蠢貨!當然不是。我剛剛一問他,是不是自願和你到這兒來的,他就失控發作了。我告訴你,凌之所以回台灣,是因為他病了。」
「什麼?!他得了什麼病?」
「一種很罕見的心身焦慮癥,學名很長我懶得記。總之是一種人際之間過度親密,便會產生過大壓力,嚴重演變到失控抓狂的毛病。現在的凌受不了刺激,何況你還硬要他玩這種游戲?你害得他的病情加深了!」黑發男子侃侃說道。
「那我馬上去叫醫生!」
「不必了。」黑發男子制止,說道︰「凌的行李中就有藥物可控制。我要先帶他回家,你同意吧?」
金發男子遺憾地點點頭。「我很抱歉,我真的不知道凌的狀況,他什麼也沒告訴我。如果我知道是這麼回事,我絕對不會──」
「我現在沒心情听你辯解。總之,就是這麼一回事,以後你最好不要再來打擾凌,他已經不再是以前的凌了。」
▲▽▽
順利地逃離魔掌後,好一會兒凌日都處于恍神狀態,他實在沒遇過這麼……說怪異也怪異,說詭譎也很詭譎的事。整件事超出他所能理解的範圍,簡直像是被外星人綁架般的科幻故事。
從機場到現在坐在這個黑發男子的吉普車上為止,整個過程都像在拍電影。
所有的事情只能用「不可思議」來形容。在這里面,最不可思議的就是身為男性的自己,竟也差點被強……咳,他還以為這種事只會在監獄之類的地方發生。
「喂!」
黑發男子的一吼,讓凌日從出神狀態中清醒。
「什……什麼事?」
「我叫了你好幾聲,你听到了沒?系好安全帶,我可不想為了你損失好幾英鎊的罰金。」男子用中文講完後,換成英文說了句︰「真是個麻煩制造機。」
凌日馬上豎起眉頭,這人干麼一副吃了火藥似的?不好意思,從小到大,他可是從來不給人添麻煩的標準模範生!
「我感謝你給予的幫助,但我不想接受一名素昧平生的家伙,隨意批評我為麻煩制造者!」立刻用英文還以顏色,凌日可不想被他看扁。
跋扈地揚起一道鷹眉,男子嘲諷地說︰「自尊高而不懂得自己有幾斤、幾兩重的人,你知道用英文怎麼形容嗎?」
凌日額冒青筋地瞪他。
男子唇角高扯。「I開頭T結尾,I、D、I、O、T。」
「真巧,對于無法用理性溝通、沒有禮貌的家伙,在中文里怎麼說的你知道嗎?」凌日學他一冷笑。
「ㄧ開頭ㄣ結尾,ㄧㄝ﹀野、ㄇㄢ蠻、ㄖㄣ人。」
男子沉默了三秒,綠瞳一暗,把視線從凌日臉上轉開,對著方向盤嘀咕︰「什麼知書達禮、文靜內向的模範生?那個滿口謊言的大混蛋!這樣也叫文靜的話,我就是聖人孔夫子了!」
「你在那邊嘮嘮叨叨地說些什麼?」
把頭轉回來,男子哼地說︰「我在罵某家郵購公司的不實廣告,說得天花亂墜,什麼東西有多好多好的,結果商品送到面前來的時候,卻發現那和廣告截然不同!」
啊?凌日沒見過比這人更難以溝通的。郵購和他們有何關系?
「請問一下,你到底是誰?為什麼知道我被綁架,而且還來救我?」還有,中文說得如此流利。凌日可沒天真地以為在愛丁堡到處都流行說中文。
「我說是你的守護天使,你信嗎?」男人惡劣地齜牙咧嘴笑說。
「請不要跟我開玩笑。要是你不報上大名,我就要下車了。」上一次當學一次乖,凌日可不想再被哪個莫名其妙的家伙給拐騙。
男人動手啟動車子引擎。「我倒想看看你要怎麼跳車!」語畢,車子宛如一道危險的利箭,由弦上迸射而出。
凌日陡地一驚。不會吧?難道又要舊事重演?!饒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