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的妥協不是軟弱,在真愛面前可以讓步,這是為你,我的心肝兒。
昨日的秋嵐是幻影,早上新雨後,會看見最後的曙光。
半年過去。
闢夜仙正在荷蘭的一所植物專業學院進修,頗有心得。
在這里,她交了幾個荷蘭青年朋友,他們都很熱情有禮,一如他們的民族特性。
假日,偶爾她會和他們一塊出游,徜徉大自然,因為都是年輕人,氣氛特別活潑青春。可能是大家都有共同的興趣,所以特別談得來,相處起來特別投機。
某日,他們邀官夜仙這個東方女子到荷蘭鄉間作一些植物的田野調查。
這是一個有趣但辛苦的工作,如果對植物沒有真正的興趣,很快就會打退堂鼓。
這個田野調查的工作必須有耐心和體力,因為它曠日廢時,不是幾天就會有結果的,往往因為研究工作的推行他們必須沒日沒夜的工作。
這日,她回到家已是接近午夜十二點。
她洗完澡,對身上的疲憊起了一點作用,正要睡時,房間的電話卻響了起來。
"喂?找哪位?"她很少有這麼晚的電話。
(夜仙?)電話那頭傳來久違半年多的聲音。
一時心跳加速不知如何應付。
(夜仙?)對方又叫了一聲她的名。
"我是。"她力持鎮定地回答。
(我在你家門外。)他簡潔有力的說。
"現在……已經很晚了,我不方便見你。"她直接拒絕他。
(你不開門,我自己也會有辦法進去。)他霸道地道。
然後,她妥協了。
看見他的一剎那,所有遠離許久卻傷感的情緒忽然在她心底發酵起來。
"你很晚才回來,我在街角咖啡館看見一個男人送你回來,本來我一直掙扎著要不要現身打亂你現有的生活。"他斂起眼,目光冷下來,"結果感情戰勝理智,想見你的情緒濃得化不開。"她抖了一下,她承受不住這樣深情的告白。
"那個男人是誰?"他問。
"只是個普通同學。"她不想騙他。
他的表情明顯的變輕松了些,拉了拉領帶,很自然地丟在椅背上。
他環顧套房四周,"這不像富家女會住的地方。」
「我不是富家女。"她淡然地道。
他目光炯炯地看著她。"你是,沒有人有資格剝奪你的這項權利。你看過每個月樺沅科技的損益表,你應該很清楚我有多賣力。"她不畏地迎上他的目光。"我知道你很賣力。」
「但是你卻不領情,為什麼?"他打量她,好像在研究她。
"我沒有不領情,只是我一個人實在也用不了那麼多。」
「很好,簡約也是一種美德。"他微笑。
她深吸了一口氣,慢慢放松見到他後帶來的壓力。
"布蘭妮告訴我她在荷蘭見過你。"他說。
她想起那個自稱是練洛崖和安妮朋友的女人。"她說她是你的朋友。」
「正確說來她是安妮的朋友。安妮,你應該不陌生。"他拉住她的手,坐在床沿,好像他們之間並沒有什麼天大的仇恨。
"我是從報紙新聞上認識她的。」
「她閃電結婚了,回到美國不過一個月就結婚了。"她一愣,不敢置信,婚姻是兒戲嗎?
"像她那樣身分背景的女人不愁沒有人娶。"他頓了頓。"至于嫁得幸福不幸福也得靠七分運氣。」
「你不難過嗎?"她看不出他的情緒。
"我為什麼要難過?」
「你那麼愛她。"他的嘴勾起一抹令人玩味的笑。"那是三、四年前的事,重逢之後再也沒有可以愛的特質,也失去了想愛的,人的感情就是這麼奇妙。」
「變的動機是什麼?男人都不念舊嗎?」
「我和安妮之間的感情很復雜,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解釋得清的。或許是因為終于看清她人格里最糟的特質吧!」
「這是喜新厭舊嗎?"她調侃似地問。
他撇嘴。"我確實有了新歡,但我和安妮之間不是單純的這個問題,她背叛我、欺騙我,將人格最劣根的一部分表露無遺,我沒有辦法再愛她了。"好像是保證似的,他等于在她的面前繳了械。
他見她不語,接著道︰"因為我愛上另一個渾身擁有美好特質的女人。"眸子閃都不閃,她說︰"你不可能愛上一個令你倒足胃口的人。"他挑起眉,取笑她︰"這麼記仇?"她垂下眼。
說完話後他托起她的下顎,壓下唇,在她的唇上逗留、摩挲。
也許是動情了,她開始有反應,細致溫柔的回吻他,這鼓舞了他……
黝黑的銅色肌膚泌出汗洙,滴在她雪白的同體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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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晨一醒來,他吻著她的香肩。"昨晚我表現得太粗魯不夠紳士。"她避開他的吻。
"生氣了?"他知道她又退縮了。
"沒有,如果氣也是氣我自己。"她自嘲道。
"我太久沒,所以有點粗暴,弄痛你了,很抱歉。"他起身套上長褲。
"我想靜靜。"她說。
沉默半晌,他粗嘎地低語︰"你又變回那個恨我的官夜仙了是嗎?"她咬著下唇,星燦般的眸子緊閉著。"不要逼我。」
「是你把我逼到絕境!你總有本事讓我嘗摔下懸崖的滋味。"他咬牙道。
賓燙的淚滑下她的頰。
"我會給你時間,我應該更沉住氣的,不該現在來找你;我應該等到真相出來時再來向你示愛。"說完話後,她听見開門和關門的聲音。他走了她只是一逕的哭……
她想他應該離開荷蘭了吧?因為後來的幾天他都沒再來找過她。
她不是不再愛他,而是心里的包袱太重、太深沉。他逼死了她父親啊!和她有不共戴天之仇,她怎能愛上仇人呢?
"你今天看起來心不在焉哦!"同學蒂美這樣問她。
"大概是昨晚沒睡好吧!"她說。
"你太用功了。"同學笑她。
"我是勤能補拙。"她微笑。
"照你這樣用功的程度,這學期拿獎學金應該沒問題。"其實她對獎學金沒有很大的興趣,她用功也是因為想藉學業轉移她的心傷。
傍晚回到住處,接到張新荷的越洋來電。
(你快回來一趟。)張新荷語氣急促地道。
"發生什麼事?"她提心吊膽問。
(你……哎呀!我一時也說不清,你回來就是了。)
"我沒有假——"
張新荷搶白︰(那就請假啊!天大的事。)
"我現在正忙著田野調查報告,走不開……"
(你一定要回來一趟,很嚴重、很詭異的事。)
"到底……"
(你回來就知道了啦,和伯父的死有很大的干系。)
她收了線,百思不解,試圖再打電話問個明白,新荷的電話開始不通。
為了天大的事,為了父親的死因,她還是請假回台灣。學問有的是時間追求,父親的事比什麼都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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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日艷陽,曬得人發熱。
張新荷來接的機,帶來司機甘賞賢。
"到底是什麼事這麼神秘?"官夜仙問。
"你猜。"張新荷又賣了個關子。
闢夜仙看了看坐在前座的兩人。"你們打算結婚?"張新荷哈哈大笑。"我也希望,不過不是。"甘賞賢清了清喉嚨,看了一眼張新荷。
"那到底是什麼?」
「一會兒你到綠天深處就知道了。"張新荷說。
"我不要去綠天深處。"她不想見到他。
"可是你想知道的真相在綠天深處,不去不行。」
「那里會有什麼真相?」
「你要有心理準備,你不一定能馬上接受。」
「有什麼天大的事我會不能接受的?"張新荷欲言又止,甘賞賢使了使眼色。"不要現在多嘴。"張新荷抿了抿嘴。"我知道啦!」
「我看你就要說出口了。」
「我盡量忍了,你不知道有多痛苦。"張新荷憋得難受。
"再等三十分鐘。"官夜仙听了兩人的對話,很不安心。"你們有話直說,否則我不會和你們去綠天深處。」
「我們載你去綠天深處見一個人,包準讓你嚇一大跳。"甘賞賢解釋道。
"看人為什麼一定要去綠天深處?」
「我想重點是見的對象,地點應該不重要吧!"甘賞賢四兩撥千金。
"那里會讓我很不自在。"她說。
"怎麼會?你也住餅那里啊!"張新荷驚問。
"你們明知故問。」
「如果你是怕見到洛崖,我可以請他暫時回避一下。」
「我沒有怕見誰,只是不想回到那個地方。」
「只此一次,以後,這個事情過去之後,如果你從此不想再去那里,我們任誰也不會勉強你。"甘賞賢輕松道,化解緊張氣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