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仙 第5章(2)

書名︰半仙|作者︰綠痕|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居于路國西方,與路國相隔著幾重山脈的西苑國,事前亳無預兆地派兵越過山脈,入侵路國國境西方的山林邊界不遠處,胃口甚大的西苑國,不但想一口氣吞下這個軟弱了數百年,卻在一夕之間清醒過來的路國,更想佔據路國境內盛產的藥材,與煤礦礦藏手富的山林。

眼下最令路翔苦惱的,一是路國國力本就不能與大國西苑相比,二則是奉先皇旨意︰長年派駐在國境處的六支皇軍,不但不肯齊心合作保衛國土,還誰都不服誰、誰都不听指揮,最雪上加霜的是,他們還不把年紀輕輕的新皇給放在眼底。

哪怕新皇已日漸獲得民心,這些食朝廷俸祿已久,卻從沒上過一次沙場的老痞兵們,依仗著資歷和手中緊握的兵杈,對新皇日日所下的聖旨視若無睹,也拒絕听從朝廷號令。萬不得已下,路翔只好命赤水自中京帶兵前去前線,去整頓那些已快月兌離朝廷的六支邊境軍。

每日收著赤水所派回來的前線消息,路翔與路露的臉色也一日比一日更為凝重,直至赤水已失聯了兩日,路翔再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慌張,沖去了延慶宮懇求顧醒把再萊借給他。

彼醒的答案是不。

「仙師……」已數日沒有睡好的路翔,神色憔悴地杵在寢房內,哪怕顧醒再怎麼趕人,他就是不肯走。

「別說了,我不會答應的。」

「朕就借她幾天……」已經想不到法子的他退而求其忒,「不然三天,三天就行!只要她能救出赤水,朕什麼都答應你……」

「我不會讓她去冒險。」

「可赤水他——」

彼醒揚手打斷他的話,「這回你借了小菜,那下回呢?小菜不可能總在路國遭難時,一次次替你挺身而出,她總有回黃金門的一日。況且西苑國那些軍伍里的全是平凡軍人,小萊是個武者,她和其他武者不同之處,就在于她深受著武者戒律,她不能殺普通人的,你休想置她干兩難中!」

他之所以不願讓再萊攙和進這場戰事中,是因他知道,當年黃金門的大師兄,深怕有心之人會利用再萊的一身武藝,所以對她下了他人沒有的戒律。

由大師兄親自扼在再萊頸上的這道枷鎖,一直都束縛著再萊,不讓她妄造殺孽,也不讓單純的她在外頭興風作浪,故而哪怕再萊的功夫再高深再厲害,她也不能對沒人武道的軍人動手。

「那、那……」路翔急得都紅了眼眶,「赤水該怎麼辦?皇姊又該怎麼辦?」

「我去。」顧醒星從一開始就不打算袖手旁觀。

他大聲反對,「不行!仙師,你的安危比所有人都要緊,朕絕對不會讓你去的!」

手上無人可用的顧醒只好看向另一人。

「白十一。」

白十一難得嚴肅地拒絕,「小彼,你知道我不能殺生造業的,我還想成仙。」

站在外頭听他們商討半天,卻也沒談出個有用的法子,再萊無聲無息地踱去了淬月宮,還未進至路露近來常待的繡房中,就已听到她沙啞的哭聲。

「露姊姊……」也不知她究竟哭了幾日,就連聲音也都哭啞了。

路露坐在?不清的燭光下,兩手捧著就快要繡好的嫁衣,豆大的淚珠一顆顆落在色澤艷紅的綢緞緞面上。

「我們原本打篡……待到路國恢復了秩序,百姓們又再次相信皇上後,我們就要成親的……」路露情難自抑地埋首在嫁衣中,斷斷續續地哭喊著,「我不再奢求了,我什麼也都不要了……我只要赤水他能平安回來……」

再萊不曾見堅強的大公主哭過,也沒想到,像路露這麼聰明美麗又強悍的女子,也會無助地傷心落淚。

走出淬月宮後,再萊坐在清涼的石階上想了很久很久,直至夏夜夜空中燦爛的星辰都將往西方跌墜,她站起身看了一眼玩處的延慶宮,然後頭也不回地走向位在宮門旁的馬廄。

「小菜?」赤水抹去額際上又溜下的鮮血,「你怎會在這?」

身負皇命前來邊界的赤水,是為了替路翔收編六安邊界皇軍而來的,可他這明顯就是奪取兵杈的舉動,打一開始,就受到了六名老將軍的強烈抵抗。

相較于六安各自為政的皇軍,路翔所帶來的羽林軍,人數少得可憐,因此別說是想收回兵權代路翔統合國內兵力了,他就是想全身而退也都是個問題。

遭到包圍被困在林中已數日的羽林軍,因突破不了防線,又沒攜帶足夠的糧草,再加上六安皇軍輪流前來偷襲,整安羽林軍是死的死傷的傷,眼看就要缺水斷稂,赤水正想背水一戰,領著羽林軍沖出包圍時,再萊卻從天而降,歪著小腦袋,看向一身狼狽的他。

「露姊姊哭了。」再萊邊說邊走上前,揚指在他身上按了幾個穴止血。

又餓又累還一身傷的赤水,一听到路露的消息,手中所握的大刀便控制不住地微微輕顫。

「你們在這等我,先就地療傷。」她先是側過頭看了遠處與他們對峙的軍人們,再轉過頭來對赤水盼咐。

赤水忙攔在她的面前,「你想上哪去?」

「擺平事情。」

「你想怎麼擺平?」

她舉起一拳,說得再理所當然不過,「打到他們變乖。」

「等等,小萊……」赤水沒拉住她的衣袖,站在她身後對飛快離去的她焦急的大喊,「回來!那麼多人你怎麼擺得平啊?小菜!你听到沒有?快回來!」

再萊根本不去管後頭急得跳腳的赤水,使出輕功在林間跳躍了幾回,就來到六支皇軍在林後的大本營。

大剌剌降落在主帥大帳前的再萊,半分要隱藏的意思也沒有,當帳外巡守的兵員們發現她時,無數支火把登時照亮了大帳前的營地,一根根長槍也都相繼舉起對準了她,而被驚擾的六名將軍,則是一個接一個自帳中走出。

「你是何人?」

「黃金門的再萊,路國皇帝所聘來的保鏢。」

黃金門的門人?眾家將軍不約而同地換上了恐慌戒慎的神色。

原本他們對這名不知死話,竟單槍匹馬跑來這兒妄圖阻擋他們的女人,是全然不放在心上的,還以為她只是赤水最後掙扎的手段,可當黃金門如雷貫耳的名號一入耳,他們就再不敢小覷于她了。

「你……來這兒做什麼?」她是皇上的保鏢,難道說,這是表示黃金門已站在皇上的那一邊?

再萊看了他半晌,然後將黛眉一挑。

「要你管!」

「……」這小妞是來亂的?

再萊將視線繞過杵在她前頭的這些將軍,大抵數了數他們身後那些兵員人數有多少後,她在嘴邊喃喃,「只是不能殺而已,又沒有說不能傷……小七說得對,有漏洞就要懂得鑽。」

六名原本不和,但難得團結起來對付赤水的老將軍,猶未听清她在嘀咕些什麼,一股恐怖至極的相級的威壓已自她的身上散開。

不同于他們所見過的其他相級高手,在她的威壓中還充斥著神天煞氣,霎時林間卷起了一道道狂風,這股似要置所有生靈干死的煞氣,呼嘯地穿梭過林中,直撲所有人的面門而去。

再萊甩甩兩掌,腳下輕輕一踏點,便赤手空拳地神向他們,一名將軍剛揚起大刀想攔住再萊的拳頭,她卻松開拳心,一把抓來那柄大刀,隨手將它扭成一圈廢鐵往身後一扔,再高高舉起兩掌飛竄至他們面前,在他們胸口各按下一掌。

六名老將軍各自朝不同方向躺在她的四周,後頭那些想趕上來救援的副將或旱兵員,則被她還沒收回去的煞氣給壓制得無法往前一步。

「重來。」她朝地上的其中一人勾勾指。

「……什麼?」老將軍連連吐了好幾口鮮血,她那一掌將他的胸骨幾乎震斷泰半。

「兵符。」赤水不就是想要這個東西?那就統統拿去給他好了。

「你休想——」

「我自己拿。」她聳聳肩,也不需要他們的同意,便自顧自地彎下腰將他們給徹底搜身過一遍。

由于林間沒什麼可綁的東西,再萊索性將他們六個人的褲腰帶都給解了,分別綁在他們的腳上後,她便拉起褲帶的另一頭,準備把她的戰利品給拖回去。

當她收回一身煞氣,也解除了很耗她內力的威壓後,她微微喘息地看著已將她重重包圍的兵員們。

「我是相級初階,不久將晉相級中階。」她定定地看著他們,「殺光你們,不是很難。」

抽氣聲在林間此起被落,已包圍她的兵員們在她帶著來意冷冷看過來時,不由自主地紛紛往後退了又退,武者與普通人的差距,就像是那高懸在天邊的明月與地上的螻蟻。而她所說的相級中階……在場的人,沒一個不明白這四字意味著什麼,眼前的這個女人,她只是在說明,她真的可以殺光他們。

只要她想。

再萊一手抓緊六條長長的褲帶,旁若無人地,將身後六個主要目標往前拖,一路拖出了營地,拖回林中赤水所在的地方。

此時的赤水已做了最壞打算,哪怕是拚著性命不要,他也得把再萊給揪回來,不然日後仙師若是怪罪于皇上,那該如何是好?但就在他正準備帶兵前去尋找再萊時,他就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樣,呆站在原地,腦中有好一刻的空白。

再次出現在林中的再萊,此時腳下步子不快不慢,一手拖著一路慘遭她拖行回來的六名老將軍,就像身後拖著一串粽子似的。

走至赤水的面前後,再萊便將他們給扔在一邊不管了,她揉揉有些發酸的手臂,然後把搜來的戰利品扔給他。

赤水七手八腳接過,不看還好,一看就楞住了。

「這、這……」兵符、銅魚、銀票、金銀珠寶……嗯,還有本小黃書?

「我去處理其他皇軍。」她雖是唬住了那些人,但不快點收抬他們可不行。

「慢著,小萊,你不能——」在看過了六名將軍的下場後,赤水擔心地拉住她的手臂。

「知道,不能傷他們,他們是皇上的人。」她撥開他的手,「不然,我帶你去招降他們?」她記得皇上就是要赤水把皇軍們都收到縻下。

「好,這樣很好……」赤水放心地松了口氣,可突然間視線卻劇烈搖晃,接著便是整個人上下顫倒,「呃,小萊?」

「你受傷了,太慢。」再萊彎身將他一個大男人給扛捕膀上,趕時間地拔腿就跑。

在這晚,赤水終于體會到了仙師口中所說的「暈路」,是怎樣的一種感覺。

當他頭暈眼花地被再萊給放下地時,迎接他的,是數千名皇軍看向他的怪異目光,在那明顯寫著同情意味的目光下,原本臉色甚白的赤水馬上就被臊得滿面紅光。

當赤水手下的羽林軍也趕來此處會合,並在赤水的指揮下,將那些泰命抗旨的軍員都給集中到一處,再次請出聖旨重申皇上旨意時,再萊找上了剛處理好一身傷的赤水。

「西苑軍在哪?」不是說有外敵嗎?內哄都處理得差不多了,她也該去看看那些大老遠而來的客人了。

「就在國境的兩個山頭外……」赤水說著說著突然一頓,「等等,小萊,仙師知道你來這兒嗎?」他就覺得奇怪,平常仙師不是對她寶貝得緊嗎?怎可能就這樣讓她一人來此獨挑大梁?

再萊的眼中沒有半點心虛,有的,只是堅定。

「他不知道。」有些當做的事,就算是他人阻止,她也一樣要做。

「那……」

「走了。」她揮揮手,轉身消失在他方才所指的方向。

自那夜過後,路國邊境皇軍內部的亂象,在赤水撒下六名前將軍的軍餃後已消停,但隨之而來的是,他們得面對又再越過一座山頭,眼看就要只達國境的西苑軍人馬。

這讓猶忙著統合邊境軍的赤水面色很難看,也讓三番兩次前去阻止西苑軍前進的再萊很沮喪。

對于那些不是武者的軍人,她不能下狠手、不能取他們性命,讓她大感?手綁腳之余,她卻不能把大師兄給她的戒律不放在心上。她一直都知道,師門從一開始就不授她正經武藝的原因,因他們怕不夠聰駑的她,在習得了師門絕技後,成了一柄殺器。

于是這些日子下來,她只能用一身的傷來換取西苑軍與國界的距離。

看著一身傷痕的她,赤水滿心滿眼都是愧疚和自責。咋日自京中傳來消息,路翔已帶著向斐然借來的皇爺府親衛軍親自趕來了,眼下他只希望後援能快點只達前線,別讓再萊繼續在等,也別讓她一直都在撐。

只是接下來事情的發展卻有點論異。

西苑國不愧是雄霸西方的泱泱大國,富得流油的西苑皇帝,在听說再萊是黃金門涉世不深的弟子,人又不怎麼聰明後,便派來了使者,大剌剌地對她招安要她背叛雇主。西苑皇帝甚至還想打听一下,向黃金門買下她這個弟子,該花多少銀兩。

听了這事的赤水本在想,這個西苑皇帝大概是活得太膩了,居然想買黃金門視為心頭寶的再萊?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可當他看到那厚厚一迭的巨額銀票,他不得不相信,西苑皇帝是認真的。

想起再萊是如何視若無物地推回那些銀票,赤水一直在想,換作是他,他會不會心動?

不待他想通,遭到拒絕的西苑皇帝,已派來新的游說人選前來準備說服再萊,兩名從事雇佣的相級高手。

西苑皇帝……這是想將她給硬搶回去?

而同樣也在這日,路翔帶著白十一,與借來的皇爺府親衛大軍們,終于在赤水的期待中趕抵邊境了。

收到消息時,剛打過一架的再萊正累了靠坐在樹下休息。

她模模有點空的肚子,取下系在腰間的一只鼓鼓的小袋子,里頭裝滿了赤水硬塞給她的干糧,還有一些止她嘴饞的干果,就是沒有她心愛的芝麻包。

嚼著口中微帶甜味的干果,她不禁想起那個每天清晨,都會命宮人給她蒸上一籠芝麻包的溫柔男人,他總是要她趁熱吃,還說想吃時就再蒸一籠,要她不必再偷偷藏包子了。

離開皇宮後的這幾日,她吃不香也睡不好,她不但沒有了香軟燙口的芝麻包,身邊也沒了那副溫曖的懷抱,她找不到那雙包容她一切的眼眸,不知怎地,她就是很想他。

比想她的師兄姊弟妹們還要想。

在這人生地不熟的地方,赤水雖處處都照顧著她,可忙碌的赤水也不能一直跟著她,每每赤水一不在,那些軍人對她帶著鄙視的惡意眼光,就像找到骨頭的餓犬,總是朝她前僕後繼而來,他們甚至連表面工夫都不願做,藏都不肯藏。

她只是笨了一點,並不是傻子。

可他們卻表現得像是人可以分貴賤等級般,而他們雖武藝不如她,更不是什麼相級初階的武者,他們就是打心底覺得天生聰穎的他們高她一等,哪怕她一只手就能捏死他們。

雖然她嘴上總說不在意,可她也是人,會累會受傷,當然也會感到難過。

日復一日下來,她滿心的思念之情,讓她的情緒也愈來愈低落,她萬分想念,那個會捧著她的臉蛋柔柔對她說,這世上再沒有比你更好的那個男人……她很想念,他吃花瓣時的優雅姿態,還有他人前張揚的氣場,以及人後只對她一人的溫情脈脈。

被逼著帶上白十一趕來此地的路翔,在見到再萊的那一刻,簡直想哭的心都有了。

「小菜!」他要再不快點逮她回家,顧醒就要整死他了。

又累又想睡的再萊緩緩走向他,就在路翔歡天喜地的跑向她時,她渾身緊張地躍上了天際,路翔猶錯楞著,她已落地將他往旁一址,硬是替他生生地在背上挨了一刀。

她吃痛地看向躲藏林間,那位西苑國派來的相級初階。她記得仙師曾說過,路翔是他的魂主,一旦翔死了,那麼,仙師與他同命。

她怎能讓路翔掉了一根寒毛?

當她不顧傷勢向林間飛奔而去時,白十一馬上護在路翔的身前設下了個結界保護他。

餅了許久,當再萊拖著一拐一拐的步伐,慢騰騰地走回來時,路翔和白十一被她那張亳無血色的臉龐給嚇壞了,就怕回去後他們會被顧醒給掐死。

「……不要緊。」她推開忙要替她診察傷況的赤水。

赤水擰著眉心,「這哪是什麼不要緊?」她也不看看她背後那一刀傷得有多深。

她緩慢抬起螓首,看了看這三張熟悉的臉龐,卻怎麼也找不到此刻她最想要看的那一張。

「我想回宮。」

「什麼?」

「我現在就要回宮。」

「等等……」眾人忙要攔她,「小菜!」

隨手搶了一匹馬後,再萊不顧眾人的挽留,一如來時般匆匆離去。

一路上,她沒覺得背後的傷口疼,她也不再覺得疲憊,披星戴月地策馬狂奔了一日多後,進人中京的她,總算看到了皇宮中,延慶宮高高聳立的屋檐翹角和塔尖。

再萊騎著馬一路奔向皇宮,遠遠地,她看見了,在這暮色蒼茫時分,顧醒只身站在宮門處掌著一盞燈,等著她回家。

她想也不想地就從馬背上跳下去,直沖進他的懷中緊緊抱住他,也不管他手中的燈被她撞落至地上,燈焰一下子就遭晚風給吹滅。

彼醒剛抱住懷中嬌小的身軀,就模到了滿手的血濕,當下他的臉色變了又變,最後隱忍著滿臉的怒氣,直接將她給抱回了延慶宮。

急忙召來太醫診治後,顧醒坐在她的小床邊,看著因背後剛縫好傷口,只能趴在床上的再萊。

好一段時日不見,她不但瘦了黑了,身上還帶了一大堆傷口,他不舍地一指輕獨她手臂上顏色嚇人的青紫。

「為什麼一定要去?」

隱隱知道他在生氣,再萊緊閉著眼,固執地不肯開口說話,她那倔強的模樣,讓顧醒不知該拿她如何是好。

自從知道她偷跑去前線後,生平頭一回,顧醒慌了也急了,他知道再萊重情重義更擇善固執,可他卻從沒想過會失去她。

在他的威脅下,猶留在路國沒走的斐然,十萬火急地召來皇爺府的親衛軍,但他還是擔心會趕不上,好幾次他都在想,要是他是天上的神仙就好了,那麼他定能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到她的身旁。

他輕輕嘆息,「日後,再不會讓你受傷了……」

再萊張開眼看著燭光下那張自責的臉龐,開口說道。

「我很笨,所以我該盡力。」

他一征,「你想證明什麼?」

她不由得挪開了目光,又再砍閉上了嘴不肯說。

彼醒猜測地問…「他人的肯定對你來說很重要?」

「嗯……」

「小萊,你在別人眼中怎樣都無所謂,在我心中,你就是最好的。」

最好的?再萊怔怔地看著他。

在她面前的這雙眼眸,黑白分明得像是一汪不會說謊的深潭,當他用這雙眼眸看著她時,在他眼中所盛著的,分毫不似大師兄那雙憐憫的眼眸,也與其他人眼中的同情和不舍大不同,而是明明白白的,理所當然。

理直氣壯得……就好像天經地義一樣。

可也讓她覺得,就像有無數只螞蟻細細地在她心房上喔咬著。

「……我是嗎?」

「怎會不是?」

既是最好的,那麼她的爹娘又怎會丟棄她?既然她是最好的,那麼那些人,為什麼總是用那種鄙薄的目光看她?

雖然師門的溫曖讓她漸漸釋懷,她也試圖將過去拋諸腦後,努力地長大,在武藝上發憤圖強、在學業上用功長進,然後睞著眼笑著,裝作她從來不在乎,也早已忘記,生命中最初也最深沉的痛

「小萊?」

再萊挪動身子撲進他的懷中,兩手緊好住他寬闊的背,並在他懷中閉上眼楮。

事實上,她真的很在乎,也一直都很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