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個白天﹐童曖曖覺得有股視線如影隨形地跟著她。
直到她下班回到租賃的公寓里﹐還是覺得視線纏繞著她。空氣中還有股涼涼淡淡的味道。
童曖曖不知道自己是哪里不對勁﹐也說不上來﹐以為是中暑所以產生幻覺﹐她草草地吃過晚飯洗完澡後﹐連喜愛的日劇也不看﹐就趕緊跳上狀抱著枕頭準備入睡養身。
她正要合上眼﹐不期然地看見一個穿黑衣服的男人睡在她對面的天花板上﹐漆黑的長發像瀑布垂下﹐正以一雙青焰般的雙眼盯著她看。
「哇呀……」童曖曖被此景嚇得三魂七魄齊飛﹐發出一長串尖叫。
「你的肺活量真夠大。」悠悠哉哉地躺在天花板上的南逍﹐略皺著眉頭對她說。
「有……有鬼……有鬼﹗」童曖曖抱著枕頭滾下林﹐縮在壁角斷斷續續地發出尖叫。
「不要把我亂分級﹐我是魔﹐比鬼高級。」南逍從天花板上飛下﹐來到她的面前不滿地告訴她﹐這女人竟然把他當成地獄里最低級的生物﹖「神啊﹐救救我……」童曖曖緊握著雙手喃喃地禱告﹐把頭縮在膝蓋里不敢看眼前的不明物體。
「別喊我神﹐你可以改喊魔。」南逍蹲在她的面前將她的臉抬起來﹐要她更正。
「救命﹐有魔啊﹗」童曖曖望著他那雙綠得過火的雙眼﹐再次發出高分貝的驚叫聲。
「曖曖﹐發生什麼事﹖」房東趙森听到她的尖叫後﹐捶著門問。
童曖曖連滾帶爬地沖向大門﹐雙手顫抖地打開門鎖﹐驚嚇過度地對房東說﹕「有……有鬼﹐不﹐我房子里有魔﹗」
「有魔﹖」趙森訝異地看著她﹐然後問向她身後的南逍。「南逍﹐她怎麼了﹖」
「南逍﹖趙叔﹐你認識……他﹖哇﹗」童曖曖疑惑地問﹐才轉過頭﹐赫然發現那個自稱是魔的男人竟然就站在她的身後﹐她嚇得連忙跳到趙森的身後躲。
「你和他同居這麼久了﹐我當然認識他。」趙森把她自身後拉出來推給南逍﹐而南逍正敞開雙手等著她入甕。
「你……你不要靠近我……」童曖曖被他那一身冷冷的體溫抱住﹐又推又逃地說。
「曖曖﹐別鬧了。」南逍摟著她的腰﹐輕柔地在她耳邊說﹐溫柔得像在哄個小孩。
「趙叔﹐你說我同居﹖我沒有和他同居﹐我是第一次見到他﹐他不知道是從哪里跑出來的﹐你快幫我請個法師來驅魔。」童曖曖推不開緊緊摟著她的南逍﹐于是懇求著趙森。
「曖曖﹐你睡昏頭了嗎﹖你連自己的男朋友都不認得﹖」趙森一頭霧水地問。
「我的男朋友﹖」她哪有這種屬魔的男朋友﹖「趙叔﹐曖曖今晚的生理狀況不好﹐你別見怪。」南逍致歉地對趙森道﹐將掙扎的童曖曖樓得更緊。
「生理狀況﹖」趙森看看失常的童曖曖後﹐扶著眼鏡問南逍。
「你也知道﹐女人每個月都有幾天情緒比較壞。」南逍朝他眨眨眼暗示﹐一臉不方便開口說明的樣子。「喔……我了解。」趙森恍然大悟﹐臉紅地點點頭。
「趙叔﹐他不是我的男朋友﹐你快把他趕走。」童曖曖們想解釋﹐趙森卻像是沒听見她的話般﹐反而從口袋中拿出一小盒藥交給她。
「曖曖﹐你可以試試普拿疼﹐對止痛很有效﹐也有助于你穩定情緒。」趙森把藥放在她的手上﹐希望她能快點吃了它不再尖叫。
「我為什麼要吃普拿疼﹖吃了能驅魔嗎﹖」童曖曖莫名其妙地問﹐給她一盒普拿疼有什麼用﹖「肚子痛就早點睡﹐下次不要因為這種事再大叫了﹐三更半夜的﹐會嚇到人。」
趙森重重地按著她的肩叮嚀道﹐剛才地的叫聲﹐可能整條街的人都听見了。
「趙叔﹐我沒有肚子痛﹐你要相信我……」童曖曖拉著趙森的手拜托﹐眼淚都快流出來了。
「南逍﹐麻煩你照顧她﹐則讓她再叫了。」趙森對風度翩翩的南逍道。
「應該的﹐吵了您不好意思。」南逍表現得很得體﹐優雅地朝他頷首﹐將童曖曖的手拉回來握在掌心里。
「哪里﹐晚安。」趙森打了個呵欠﹐搔搔光禿禿的頭頂走回自己的家去。
「趙叔……」童曖曖在走廊上想把趙森喊回來﹐她真的撞魔了﹐怎麼沒人相信她﹖「不要叫了﹐那個你叫趙叔的人類已經走了。」南逍把她拉回屋內﹐放開她將門關上﹐臉色一變﹐靠在門板上很邪惡的看著她。
「你……」童曖曖看他人前人後的態度有如天壤之別﹐她不禁懷疑這魔有演戲的天分。
「童曖曖﹐我為了找你花了不少時間﹐過來﹐給我辦事。」南逍不?滕h□醋攀種□對她道。
為了找她身上的這半支金箭﹐南逍用他靈敏的嗅覺﹐嗅遍了所有臭水溝、電線桿和看起來很可疑的東西﹐卻仍聞不到金箭的味道﹐他又試著聞遍每條馬路﹐才在這附近聞到她身上金箭的味道﹐找到被北遙射中的她。
「辦、辦事﹖」童曖曖一步一步的後退﹐眸子里聚滿了恐懼。
南逍把眼神凝聚在她的身上﹐泛著奇怪的笑容看她。
以人類來算﹐這個女人算是美女了。
雖然她的個子嬌小了點﹐不過光是那張臉蛋﹐他就覺得從她身上拔箭會拔得很值得﹐這個女人有點像是縮水版的聶小倩﹐臉蛋小小眼眸盈盈﹐彎細的雙眉像是兩道新月﹐她的長發飄逸﹐北遙一定沒想到他沒射到臭水溝反而射到這種美女﹐讓他的損失減到最小﹐而且﹐她看起來似乎很美味可口。
「你要自己月兌還是由我來動手﹖」南逍懶懶的間﹐一邊打量著這個姿色上等的女人。
「你是﹖」童曖曖听了後臉色大變﹐雙子緊捉著睡衣的衣領問。
「又給我降級……」南逍的耐心再度被她的稱呼給打散。
他以極快的動作閃至她的面前﹐彎低了腰間她﹕「是你不會听人類的語言﹐還是我人類的語言說得不標準﹖我是魔﹐惡魔﹗」這個女人是哪里听不懂﹖住了七年﹐他的人間話還說得不夠好﹖「我……我不會辦事﹐你不要找我……」童曖曖連呼吸都被他的動作嚇停了﹐看著他道近的陰森卻又俊美的臉孔﹐不禁冷汗直流。
「你不會辦﹐我會﹐把衣服月兌了﹐不要再浪費我的時間。」南逍站直了對她說﹐他不想再和她扯下去﹐想直接把她胸口的箭拔出來。
「救命哪﹗救……」童曖曖才想要尖叫﹐就見南逍輕輕一彈指﹐讓她喉嚨里發不出半點聲音來。
「不準再發出那種音量﹐我問你﹐你到底要不要合作一點辦事﹖」南逍非常憎惡那種高分貝的聲音﹐決定把這間屋子里唯一的發言權留給自己。
童曖曖發不出聲音﹐直搖頭﹐有口難言地望著他。
「要不要辦事﹖」南逍一手將她提得高高的再問她。
童曖曖睜大了眼看他輕而易舉地將她提到半空中﹐嚇得不知道該有什麼反應。
「你可以選擇點頭或搖頭﹐但是我先說﹐你如果敢再搖一次頭﹐我會把你吊在外面的路燈上風干﹐或者﹐直接把你的頭摘下來當鼓敲﹐听懂了嗎﹖」南逍很和善地警告她﹐把話說完後﹐便等著看她的頭會怎麼動。
無法說話的童曖曖听了拚命點頭。
「很好﹐我想我們之間已經有共識了。」南逍把她放下來嘉許道﹐認為自己很簡單地就解決了這個會發出噪音的女人。
仍然無法開口說話的童曖曖﹐怯怯地舉起一只手掌望著他。
「你想說什麼﹖」南逍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心軟地解開她發聲的禁令。
「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終于又可以說話的童曖曖﹐很想讓心里的疑問得到解答。
「只要你聲音的分貝不要太高。」只要她不尖叫﹐這一點可以商量。
「趙叔他……他怎麼會認識你﹖」她不懂趙森怎麼會對這個來路不明的魔類這麼熱絡﹐還說她與他同居﹖「凡人﹐洗洗腦就可以了。」南逍撇著嘴角道﹐使點魔力﹐不但可以解決那個平凡的趙森﹐還可以和柯林頓當親戚。
「洗、洗腦……」童曖曖結結巴巴地問。
「尖叫過後你變結巴了﹖」南逍偏著頭問她﹐她會不會是叫過頭﹐變得沒聲音沒力氣再叫了﹖「你到底是什麼東西﹖」童曖曖覺得頭昏腦脹﹐她看著他不像人類的耳朵和怪異的舉上﹐害怕地問清他的身分。
「尊重一點﹐別叫我東西﹐叫惡魔。」南逍眉頭抽搐地瞪著她道。
「惡魔﹖住在地獄的那種東西﹖」童曖曖听了急急大退一步﹐萬般恐懼地求證。
「隨便你﹐你可以讓我辦事了嗎﹖」又叫他東西﹐南逍很忍讓地問。
「我又沒做什麼壞事﹐你跑來我家做什麼﹖」童曖曖問他﹐美麗的臉龐看起來好象快哭泣了。
「找你辦事﹐辦完我就可以回家了﹐快點﹐大家都不要浪費時間。」趕快讓他拔一拔﹐這樣大家都省事。
「不要來找我﹐我不要下地獄……」童曖曖掩著臉大聲嚷著﹐她不要死﹐她這輩子還沒活夠﹐她還年輕。
「你想下去我還不想收﹐你可以停止歇斯底里了嗎﹖我的耳膜快被你震破了﹗」
南逍火氣很旺地捂著雙耳問﹐她這麼會叫﹐如果敢去地獄的話他就一腳把她踢到天堂去消音。
「你不要我下地獄﹖」童曖曖停上了叫嚷﹐伸手露出小臉問他。
「我不收你這種動不動就尖叫的垃圾。」地獄里的垃圾已經夠多了﹐再多一個這種的他會發瘋。
「那……那你來找我做什麼﹖」不會被捉去地獄﹐童曖曖就放心了大半。
「我來找另半支金箭﹐把箭給我。」南逍很不耐煩地道﹐指著她的胸口向她討那半支搞得他翻天覆地的金箭。
「什麼﹖」童曖曖皺著細細的眉間。
「喉嚨挺會叫而耳朵卻听不清楚﹖你要我幫你的耳朵通一通嗎﹖」老是听不懂他的話﹐南逍的耐心快用盡了。「不要。」
「那我剛才說的你听懂了嗎﹖」南逍再給她一次機會問她。
「不懂、不懂。」亂七八糟的一大堆﹐她懂才怪。
「好……跟你耗。」南逍咬著牙道﹐努力屯積他少有的耐性。
「耗什麼﹖」童曖曖看他一副忍耐的樣子﹐不解地問。
「我剛才話里的意思是說﹐你把那半支金箭交給我﹐我就會在你的面前消失﹐這下你了解了嗎﹖」南逍再度試著跟這個人類解釋﹐這吹他講尋字正腔圓、清晰明確﹐她總該懂了吧﹖「我有什麼半支箭﹖」童曖曖又舉手發問﹐金箭﹖她家哪有這種東西﹖「你胸口的那支金箭。」南逍指著她的胸口說。
「我的胸口﹖哪有﹖」童曖曖低頭看著自己的胸部﹐沒看見自己有什麼金箭。
「凡人……」南逍仰天長嘆﹐一把將她提過來。
「你……你做什麼﹖」童曖曖任他把手拂過她的雙眼後﹐搞不清楚地問。
「現在看到了沒有﹖」南逍再度指著她的胸口問她﹐已經替她開眼了﹐再怎麼平凡的人類也該看得到。
「我……怎麼會有這個﹖」童曖曖終于在胸口看到了他所說的那半支金箭﹐大驚失色的望著他。
「你問我找上你的原因﹐現在我說了﹐我要辦事了。」南逍挽起袖子走向她。
「你……你一直過來想做什麼﹖」童曖曖腳步不听使喚的後退。
「我要拔出這該死的東西。」南逍瞪著她胸口那半支作怪的金箭﹐他今天就要把這困擾他的事情一次辦完。「﹗」童曖曖花容失色地叫道﹐他想從她的胸部拔出金箭﹖「惡魔﹐不要一直讓我更正﹗」南逍氣極地道﹐她怎麼就是不會叫他真正的名稱。
「你這只惡魔﹐不要踫我。」童曖曖從善如流的叫他﹐並且把胸部護好﹐不肯讓他侵襲。
「我非踫不可﹐我一定要把那半支爛箭拔出來。」南逍拉開她護胸的手道。
「我……我不讓你拔。」童曖曖拍開他的手﹐拒絕再和他合作。
「不讓我拔﹖有膽你再說一次。」南逍的臉色很難看﹐這個小小的人類敢不听從他的話﹖「我不準你踫我的胸部﹗」童曖曖知道他是個惡魔後就不再怕他了﹐堅決的守護著自己的胸部。
「誰會對你那個飛機場靶興趣﹖」南逍不屑地看著她的胸部道。
「啪﹗」
一個飛快的巴掌瞬間襲上南逍的臉頰﹐並且留下鮮紅的五指印。
「你﹐打我﹖你敢打我﹖」南逍捂著臉頰呆了一下﹐不可思議的問她。
「有什麼不敢﹖打就打﹐怎麼樣﹖」童曖曖?著腰瞪他﹐是她就打﹐管他是什麼來歷﹖「你這個人類……」南逍張牙舞爪地看著這個敢打他的人類。
「我本來就是人類﹗」童曖曖理直氣壯地道。
南逍把所有的耐心都?到九霄雲外﹐粗魯地將她拉進懷里﹐握著她胸前露出來的短短箭身﹐開始用力拔箭。
「你做什麼……痛﹗痛死了﹐你快住手﹗」童曖曖感覺胸口快被他撕裂了﹐哀叫連連。
「給我出來﹗」南逍使上了全力還是拔不出她的箭﹐他冒火地叫。
「好痛……求求你不要拔了……」童曖曖邊打著他的手邊哭。
「該死﹐卡住了。」南逍拔箭的動作停止了﹐又急又煩地道。
「你不是不要我下地獄嗎﹖為什麼你想殺我﹖」童曖曖捶著他的肩膀問﹐他這種拔法也許會把她的心髒也一起拔出來。
「誰殺你﹖我是在拔箭。」南逍瞪著她臉上的眼淚間。
「我的胸口插了一支箭﹐你這樣扯來扯去﹐不是殺我是什麼﹖」童曖曖指證歷歷地問他。
「言語不通。」南逍放棄再和這個女人對話﹐他們根本就無法溝通。
童曖曖趁他一個人在煩惱的時候逃出他的懷抱﹐想偷偷地溜走。
「你想去哪兒﹖我還沒把箭拔出來。」南逍伸手一提﹐就把她捉回懷里。
「別殺我了好嗎﹖這真的很痛。」童曖曖捂著胸口請求他﹐她不要再來一次了。
「痛﹖我忘了﹐還不到月圓﹐還不能拔。」听到她喊痛﹐南逍才勉強想起莫然說過的話。
「月圓﹖這跟月圓有什麼關系﹖」
「喂﹐凡人。」南逍考慮了一會兒﹐然後叫她。
「什麼事﹖」
「我要住下﹐住你家。」南逍決定留在這里等到月圓再拔那支箭。
「你要住下﹖」童曖曖下巴合不攏地問。「你是重听還是耳朵不通﹖同樣的一句話你要我說幾遍﹖」她的耳朵真的有問題﹐每次都要他重復他說過的話。
「我家又不是旅館﹐也不是地獄﹐你為什麼要住我家﹖」童曖曖推拒﹐不要家里住進一只惡魔。
「辦事、辦事﹐我警告你﹐我不會再說一次﹐你敢再重復問我一次﹐我就把你的嘴巴堵起來﹗」南逍把手放在她縴細的脖子上﹐很想動手掐死她。
「你要辦的事就是要拔出我胸口的這支箭﹖」童曖曖呆呆地指著自己的胸口問。
「你的耳朵通了還是腦子通了﹖」南逍挑著眉間。
「我在作夢﹐我夢到有惡魔跑來我家﹐而我的胸口有一支箭﹐這是夢﹐我還沒醒。」
童曖曖喃喃自語﹐她在作夢﹐她在作惡夢﹗她撞邪了﹗「現在﹐你醒了嗎﹖」南逍只手握住她的下巴把臉靠近她間。
「你是惡魔﹖」童曖曖盯著他綠光熠熠的眼楮問。
南逍懶得再回答她的蠢問題﹐只是點頭。
「我沒有在作夢﹖」童曖曖捏了捏自已的臉頰後看他。
南逍又點點頭。
「所以這支箭也是真的﹖」童曖曖模模胸口的金箭再問。
南逍快把頭點斷了。
「在我昏倒前你能回答我一個問題嗎﹖」童曖曖神智清晰地對他說。
「快說﹐快昏。」南逍被她煩得什麼都答應了。
「你要在我家住到什麼時候﹖」童曖曖可憐兮兮地問。
「直到你交出另半支金箭為正。」沒拔出來﹐他絕對不罷休。「謝謝。」童曖曖向他致謝後﹐眼楮一閉﹐在他懷里昏倒。
南逍看著掛在他懷中的女人一會兒後﹐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人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