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小姐。」
遠遠就听見小圓興奮的叫喊,何茉憐小手托腮,端坐在一旁毛毯上,不願搭理近來越顯開朗的小圓。
這種自由自在的日子對小圓而言,是比在柯府受人欺凌要好過許多,瞧小圓近來幾乎笑口常開,可見她是真的很開心終于擺月兌留在柯府的那些日子。
其實她也知道小圓在柯府的日子並不好過,她卻一直無法提出實質上的幫助。倘若留在柴漠然身側能教小圓過好日子,其實也未嘗不是件好事,只要能見到小圓這樣整天開開心心,她不在乎自己會被帶往何處。反正柯府她是真的回不去了。
「小姐,你醒著啊?怎麼不給我回應一聲?我還以為你休憩了呢!」小圓喘著氣叨念著,手里拿著兩串烤好的香魚。
「有什麼事?小圓,你跑得這麼急不會就為了跑來看我是否在休憩吧?」她伸手將小圓拉至一旁坐下。
「才不是,小姐,你看這是什麼?」小圓揚起兩串烤魚在她眼前晃著。
「魚啊!」她莫明其妙地看向小圓,小圓不會以為她連手中拿的是什麼,她都會看不出來吧?
「就是魚啊!小姐,烤魚耶!你一定沒吃過香噴噴的烤魚,這很好吃喔,你快吃吃看。」小圓迫不及待地將手中的兩串魚交至何茉憐的手上。
「小圓,這是做什麼?你明知我食量不大,你教我如何一口氣吃下兩條這麼大的烤魚。」她光是看了就飽了。
「小姐,你先試吃一口嘛!我唯你只要吃下一口肯定會還想再咬下第二口。」小圓鼓吹著,適才她也是不完全相信這烤魚會這麼可口,在小鐵丁大哥的吹捧下才勉強吃了一口,誰知才咬了第一口就好像嘗遍了天下美味似的,好吃得不得了。
「哪有你說的這麼夸張,小圓。」何茉憐仍抱持懷疑態度,看著手中的烤魚,遲遲不肯動口。
「小姐,你快吃看看嘛!我不會騙你。」
拗不過小圓的催促,何茉憐將另一條魚交還給小圓,這才舉止優雅的咬下一小口魚肉在口中細細咀嚼。
「如何?是不是很好吃?」小圓追問道,兩只手揮舞著,差點還將手中另一只烤魚揮中何茉憐。
「是很好吃。」在吞下口的魚肉後,她點點頭。
「我就說嘛!這魚真的很好吃,這是鐵丁大哥精心烤制一番的耶!」小圓也忍不住得意了起來。
「小圓,你很喜歡那個小鐵丁嗎?」光听小圓老是將鐵丁大哥掛在嘴里,就足以證明對小鐵丁印象不差。
「才……才沒……有,小姐,你千萬別亂說,人家才沒有。」小圓驀然赧紅了臉,垂下頭窘迫得不得了。
「真的嗎?是沒有還是有?」何茉憐首次有想捉弄人的念頭,臉上的表情柔美得令人心動。
「沒……有。」小圓臉更紅了。
「那我這就去警告小鐵丁,不準他再來騷擾你。」何茉憐說著志身果真要朝另一棚子走去。
「小姐,不要啊!」小圓吃驚地跟著跳起身。
「不行,小鐵丁太壞了,他怎麼可以糾纏你呢!你不喜歡他。」嘴角噙著笑意,何茉憐提起裙擺當真走出棚內。
「小姐……」
何茉憐發出輕盈的笑聲,正要開跑身子卻在同時教人提抱了起來。「啊!」她細叫一聲,已然知道是誰這麼放肆了。
一定是他,除了他根本沒有別人會做出如此輕率的舉動。
「你笑了,你的笑如此輕妙悅耳,你怎能吝嗇將它藏起來呢?」柴漠然雙手環住她的柳腰,一鼓作氣將她舉至半空中。
「放我下來。」她微愣了下便開始掙動。
「不放,除非你對我露出那種笑容。」他咧嘴而笑。
「我……做不到。」她僵下表情,垮下臉。
「試試看,你適才不是做到了。」他可不允許她再將那扣人心弦的可愛笑靨藏起來。
「我不行,你放我下來。」他怎麼可以如此可惡。
「不放,我就是不放。」他說著,竟開始抱著她轉起圈子。
「啊!」一陣天旋地轉讓她尖叫了起來。
柴漠然仍未停止轉圈,在即將被轉昏之前何茉憐終于笑了,清脆悅耳的笑聲一發出,柴漠然立刻停止轉圈,將她擁至身前,好再一次目睹她炫人的笑顏。
她的雙眸晶亮,赧紅的雙腮更是嬌艷,禁不住心中一再悸動的情潮,柴漠然驀然俯首攫住了她猶在喘息的嫣紅檀口,動作之輕柔仿佛是怕嚇壞了她。
當何茉憐發現到他的企圖時,他的唇已覆蓋了上來,而她最先的反應是伸出雙手想推開他,不料她掙扎的動作完全發揮不了任何作用,他仍是在她唇上做最輕柔的接觸。
「不……」她輕呼一聲,唇瓣再次被密實的封住。
當唇瓣再次被攫獲,何茉憐心兒更是狂跳了起來,原有的禮教再次襲上心頭,想到自己怎麼如此和一名男子接近,並讓他輕薄了自己,淚水迅速涌上眼眶,她的唇在他之下顫抖,抖擻的嬌軀顯示她正在哭泣。
很快的意識到懷中人兒正在啜泣,柴漠然抬起頭來,但仍然把她緊緊摟在懷里。
「放……開我,你放開我!」她淚流滿面,掄起拳頭不斷地捶打他。
怎麼可以!他怎麼可以!「小花兒……」他低語,用指背劃過她的臉龐,並輕柔地拭去她的淚痕。
「放開我,你這無賴,小人!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她一面控訴,一面啜泣,好幾次都險些喘不過氣來,還是他伸手在她背上拍撫才令她順過氣來。
寂靜無聲的夜里,仍不斷傳來何茉憐斷斷續續的啜泣及細叫聲,她的捶打也不曾間斷過,只是逐漸轉為沒有力道的拍打。
柴漠然依舊是摟著她,任由著她哭泣、叫喊,在她終于叫累,喊啞了,才彎身將她抱起,轉身走向他的棚子。
「放開……」
「不,小花兒,這一輩子都不會放開你,我們已做過如此親密之舉,今生,我們彼此相屬,你阻止不了我擁有你。」他堅定的口氣加上嚴肅的神情,像是在許下永怛。
「不……你想做什麼?」望著他將自己抱離開,何茉憐顧不得自己已經喊啞的嗓音,再次尖銳的忠心耿耿起來。
「從今天起你就睡在我的棚子里。」是深陷吧!他已經顧不得他人會有何種想法,他要她就睡在他懷中,枕著他的臂、蓋著他的被,彼此分享體溫。
「不!」她尖叫,開始在他懷中掙扎。
「小花兒,我說過我要你是我的。」他絲毫沒將她的掙扎看在眼里,一路抱進他的棚里,才將她放開。
身子一著地的何茉憐立刻想奔出棚外,卻教他一手捉了回來。
「不要!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還是未婚嫁的姑娘,不行的,不行的!」她掙動著,仍被強行帶往鋪著毛毯的床榻。
瞪著床榻她簡直是嚇壞了,身子拼命想往後退。柴漠然索性抱起她,替她走完最後幾步路。
「不,我不想恨你,不要逼我恨你,不要。」她搖著螓首,淚珠兒再次滾滾而下,掄起的拳頭再次如雨點般落在他的肩上、手臂上。
「成為我的人真的令你那麼難受?你非要口頭得這麼慘不可嗎?」他嘆息一聲,將她放置在榻上,口氣十分柔和。
見他並未如餓慮撲羊般的撲上來,何茉憐這才松下一口氣,但仍戒備地看著他。
「我不能這樣就成為你的人,這樣是不對的?」她是雲英未嫁的姑娘家,該有的禮法她是必須堅持的。
「你怎會如此一板一眼呢?只要我一向外宣布,你以為有誰會不知道你是我柴漠然的女人?」
他走向角落動手卸衣。
「你不能這麼做!」她連忙阻止道,見他松開衣扣她飛快的揪緊自己的衣襟,直往榻內退。
「何以我不能這麼做?小花兒,我想怎麼做恐怕誰也不能阻止,現直你是要自己解下衣衫,還是由我效勞?」他簡單月兌去外衣便走向她。
「不!」她駭然大叫,原先懈下一口氣,這會兒又提了上來。
「你有兩個選擇,小花兒。」柴漠然神情自若地坐在床畔,緩緩開口。
「什麼選擇?」她像找到救星地問。
「一個選擇是你自己解下衣衫,然後上床睡覺,另一個選擇是由我替你動手,然後同樣上床睡覺,只是倘若由我動手,恐怕就不只是睡覺這麼簡單了。」他眨眨眼一語雙關地說。
「還有沒有別的選擇?」她覺得這兩種不可靠。
「二選一。小花兒,再不決定就由我替你決定了,你知道若是選擇在我,我要的是什麼,我——」
「我自己來。」不等他把話說完,她一徑接下去說。
「你確定要自己來?」他實在很惡劣,他知道,可是她實在是太可愛,教他就是忍不住想這樣壞下去。
「你……」咬住下唇,她的眼眶又紅了起來。
抬起頭假裝沒瞧見,柴漠然側身躺下,而坐在榻內的她卻遲遲不肯動作。
「夜深了,小花兒,你再要慢吞吞下去,天都要亮了。」他合著眼皮,慵懶的語氣徐緩地吐出,並故意轉身背對她。
見他不再面對自己,何茉憐這才安心地卸下自己的外衣,只留下一件白色單衣。
她心里明白待今晚過去,她就不再是貞潔之身,這樣與他共枕,今生她是非他莫嫁了。
小心翼翼地折好衣衫,突然一陣涼意襲來,她頓覺無比寒冷,正想以毛毯蓋住自己,才發現毛毯就壓在他身下,教她拉也不是,不拉也不是。
就在她舉棋不定時,她的身體已替她作了決定,她驀然打個噴嚏,整張臉都紅了起來,然後是一股力道將她的嬌軀往下拉,在她發出尖叫的同時,一股暖和的氣息也跟著環繞在她的四周,令她感到好暖和。
「睡覺,不許再磨菇了。」也許這樣放過她是一大失策,柴漠然望著她酡紅的雙腮,心中暗自忖道。
靶覺到他將毛毯全然包裹住自己,何茉憐很是感動,隨即抓住毛毯不放,身子像蟲一般地努力想移動到最內側。
柴漠然見狀徐緩地掀起嘴角,長手一伸又將她勾回懷里,因為全身被毛毯裹住,何茉憐這會兒就是想掙扎也掙扎不了了。驀然間,她明白了。
原來如此,她就在想他這無賴怎會如此好心,原來是使這種壞心眼,她是笨蛋才會為他提供毛毯而感動。
笨蛋,笨蛋!她真是笨死了!忿忿不平地瞪他,何茉憐怒起嘴,掙動著嬌軀,想從他的懷抱離開。
「小花兒,你再這樣不安分,我就不保證會發生何事了?」他擠擠眼提醒她。
「你這樣抱著我,我怎麼睡覺?」她抗議。
「你必須習慣,以後每個夜晚你都必須待在我懷里安睡。」
「我……」她還想抗議。
「看來你是不想睡覺了,無妨,我也正想找事兒來……」話未說完,他已見她飛快地閉緊眼楮,不敢再有第二句話。
見狀,柴漠然努力壓抑了許久,才將滿腔的笑意忍了下來。多可愛的小花兒,今生今世,她是休想他會放她走了。反觀何茉憐這會兒根本是渾身僵硬的在他懷中,一直到深夜她才沉沉睡去。
???
這些日子,她學會了騎馬,難還不能獨自一人讓馬兒快意奔馳,但維持著馬兒輕快的步伐,已不成問題。
而最讓她想嘗試的還是在小溪中捉魚,但這向往卻讓熟知她身子骨的小圓給阻止下來,她也只能作罷。
自從被迫和他同睡一榻,夜里雖不再感到寒冷,因為有他絲毫不肯放松的擁抱,但她仍是不敢掉以輕心,就怕他會趁她熟睡之際對她伸出魔手。
是以她多半都是睜著眼楮,僵直著身子,仔細聆听他的氣息,待他發出平穩且略帶鼾聲的息息傳來時,她才敢放松自己地真正入睡。
然而,那些鼾聲全是柴漠然刻意放松她的警戒而故意發出的聲響,真要熟睡的話,以他的功力是不可能會發出那種會提醒敵人自己正在休憩的聲音。
所以她也不會知道每當她真正睡去,柴漠然總會在她充滿淡淡香味兒的發頂處留下一吻,有時按捺不住滿身情潮,他甚至會在她香甜柔軟的唇瓣上偷得一吻,而偷香的下場往往是下半夜他也不甭睡覺了。
隨著日子一天一天過去,天氣逐漸轉涼,何茉憐由一些小細節明白他為了從未曾出遠門的自己,已特意放慢腳步;她甚至知道他對她好到宛如將她視作心中珍寶,細心呵護得彷若一不小心她就會碎掉。
其實她並沒有這麼嬌弱,她只是很怕冷,但這不代表她就什麼也不能做,可是無論她說什麼就是沒有人相信她,仍將她當瓷女圭女圭般伺候著。
最討厭的是由于天氣轉冷,這會兒柴漠然連馬也不讓她騎,在她好不容易學會騎馬時,又把她強制丟進馬車里,身上還得蓋上厚厚的毛毯,哪兒也去不得。
「小姐,小姐。」見小姐不知在想些什麼,只見她氣得噘起嘴,小圓不由得出聲喚道。
「什麼事?小圓。」在毛毯的保護下,何茉憐是暖和不少,是以即使是即將入冬,雙腮仍是籠罩在一片紅雲之中,嬌艷的令人心動。
「小姐,你在想什麼?」小圓三兩下的推開毛毯,爬向何茉憐那一頭,打量小姐臉上那兩朵紅雲。
好美哇!那吹彈可破似的漂亮肌膚,在這寒冷的天氣里,竟然絲毫不受影響,可不像她哪,天氣才剛起變化,她的兩邊臉頰就快干掉了。
小姐就是這麼嬌美動人,也難怪柴公子一路待小姐極好,教她看了都忍不住羨慕起來。
雖然釘丁大哥路上也對自己不錯,可是鐵丁大哥不似柴公子細心,有時候還是柴公子做了,鐵丁大哥才想起他也該對自己這麼做,真是討厭的呆瓜。
「小圓,你在瞧什麼?」注意到小圓的視線,她奇怪的跟著低下頭看著自己。
「我在奇怪,小姐你為什麼會這麼美。」
「小圓。」
「我是在說真心話哪!」小圓嘻嘻知道。
「那是因為從小至大你只跟著我,只看過我和大小姐,也許到了絕塵谷,你就會發現更多更美的大美人。」何茉憐從不認為自己有張傾城傾國的麗顏,她相信世上比她更柔更媚的女子多得是,所以柴漠然會看上平凡軟弱的她,一直令她感到好是不解。
以他這樣武功蓋世,卓爾不群的奇男子,他要什麼絕色嬌顏還怕會找不到嗎?他可以在見她第一眼後就決定帶她走?「小姐,我知道你一定很擔心回到絕塵谷後,是不是有柴公子的妻妾在等著你去應付。我告訴你︰沒有。小姐,你放心好了,這些問題我都幫你問過了,柴公子在絕塵谷中並未娶妻納妾,他是只身一人。」小圓以為她是在為將來擔心,遂主動提起,這是上一回她問柴公子時,他給她的答復。
「小圓,誰在擔心這個!我才管不了他有沒有妻兒,我又沒有要嫁他。」她不住抗議了起來。
「小姐,這怎麼行?你和柴公子都共睡一榻了,你不嫁給他怎麼可以!」小圓大驚小敝地說道。
「噓!你小聲點,你想教他們听見嗎?」這要教外頭的他听見她們在馬車里討論這種問題,豈不太丟臉了。
「我沒說錯啊!小姐,柴公子這麼細心呵護你,只要你一首肯,柴公子一定馬上迎娶你進門。」小圓說著不由得漾起甜蜜蜜的笑容。
「小圓你愈說愈不像話了,再說我就不理你了。」何茉憐刻意拉起毛毯蓋住自己,不願再多理她。
「好嘛,好嘛!小姐,那你說,如果柴公子這會兒願意送你回柯府,你回不回去?」小圓問道,換作是她,她是打死也不願再回到那如牢籠般的柯府了。
「我……」何茉憐愣了下,許久不曾回話。
是最!她有多久不曾提起想回柯府了?那一直被她視為依歸的家,她有多久不曾想起?
「小姐,你也不想回去對不對?太好了,那我也可以不必回去了。」小圓樂得大聲歡呼。
「其實你不必跟我回去,小圓,我知道在那里你並不好過。」她語重心長地說。
「小姐,無論你走到哪兒,我就跟你哪兒,所以如果你決定回柯府,我也會跟著你回去。」
小圓老早就決定要緊跟著小姐了。
「小圓,你怎麼可以對我……我並不值得的,我只是個小甭女,如果當年你選擇服侍大小姐,這些年就不必跟我受苦了,你這個小傻瓜。」
「誰說的,跟著大小姐才不好呢!小姐,你不知道大小姐之所以會換了那麼多丫環,就是因為她太難伺候了。」她相信私底下一定有許多丫環暗暗羨慕她和小姐兩人感情這麼好。
「不許這麼想,小圓,再怎麼樣她仍是我的大姐。」何茉憐嘴里這麼說,卻撲哧笑出聲來。
「小姐笑了,小姐分明也是這麼想。」小圓取笑道,轉身壓在毛毯上,伸手想搔她的癢。
「我才沒有這麼想,啊!小圓,不要啦!」何茉憐和她笑鬧成一團。
???
柴漠然駕著馬車,聆听著馬車內不時發出悅耳的輕笑聲,他不由主也跟著咧嘴而笑。
就在此時,一股別于四周的詭異氣息令他當下斂起笑容,聚精會神地眯起瞳仁,隨即將馬車緩緩停下。
幾乎是同時的一道氣功向他這頭襲來,注意到他若閃避,這來勢洶洶的氣功便會直接擊中馬車內的人,他于是運足內力,伸手接下這功力不說也有五成的氣功。
「閣下,暗箭傷人可不是君子所為,若有膽識就現身出來較量一番。」輕而易舉的接下氣功,柴漠然眼眸迅速凝聚冷意,注視著草叢的一方。
「柴公子?」听以奇怪聲響,在馬車內的小圓不由得掀起珠簾,探看外面。
「進去,沒有我的吩咐不許出來。小圓,照顧好你家小姐。」他交代著,旋身又擋下另一波攻勢。
「啊!」小圓當下一驚,趕緊回身抱緊自家小姐。
「發生什麼事了?」何茉憐不安地問道。
「外頭有人攻擊柴公子。小姐,你不要擔心,柴公子會保護我們的。」小圓不忘安慰她,雖然她自己也很害怕。
「又有人來攻擊了?是因為我上回在客棧里招惹麻煩上身的緣故嗎?」何茉憐抓緊小圓的手,不免有點後悔上回在客棧里所引來的風波。
「還不清楚,小姐。」小圓說著就見小鐵丁鑽進車來,不由得在叫︰「鐵丁大哥,你怎麼進來了?」
「主子要我進來保護你們主僕二人。小姐,你別害怕,不會有事的。」許是何茉憐外表總是一副柔弱無依,我見猶憐的模樣,連小鐵丁見到她都會不自覺地放柔聲調。
「他不會有事吧?」
「小姐,你放心,你不用替主子擔心,我家主子的功夫了得,這種角色他還看不在眼里呢!」小鐵丁吹捧道。
「我才不是在替他擔心。」沒錯,她只是擔心若他敗下陣來,她和小圓便會落入他人之手而已,她才不是真在替他擔心。
那種無賴大,她才不想替他操心。
「小姐。」小圓啼笑皆非地看著她,小姐分明是口是心非嘛!真是的,承認在為柴公子擔心是這麼困難的事嗎?
「咻!咻!」棚外傳來激烈爭斗聲響,嚇得她們主僕二人不敢再多話,相擁在一塊兒。
「小圓,抱好你家小姐,不用怕,主子不會讓人傷你們分毫的。」小鐵丁守在門口自信飽滿地說道。
???
車外,柴漠然對于躲在暗處,一直不肯現身,只會使用暗招傷人的不明人士感到不耐,于是他施展輕功直逼敵人眼前,打算和敵人來個面對面。
隨著輕盈的草上飛,他已成功的落在敵人背後,不願在背後攻擊他人,他刻意清了清喉嚨提醒對方他的到來。
當他的聲音甫,他首先注意到那名黑衣客身子明顯一僵,接著才緩緩轉過身來。
「閣下是何人?在下與你無怨無仇,閣下何苦在暗處冷箭傷人?」好個瘦小的蒙面客,在他印象中應該從未與如此瘦弱的人士結怨過。
似乎不打算與他多說廢話,身子矮他一截的蒙面黑衣客已主動發出攻勢。
此人的眼里燃燒著恨意,出手的招式更是招招凶狠,若不小心挨了一掌,可也不是好玩的。
「在下不想和你動手,閣下,請自理。」他可以一掌就要了此小子的命,不願動手是由于他從不傷和自己無仇恨之人。
「我要殺了你,柴漠然。」蒙面黑衣客發出一聲怒吼,身子隨著掌風襲上前。
柴漠然簡單的一個旋身,便閃過此人的掌風及攻勢,並趁著和他過招之時,手指一勾就將覆在他臉上的面罩給掀下。
當一張完美無暇的麗顏呈現在眼前,柴漠然不覺詫然的眯起黑眸,向來有著過目不忘的超凡記憶的他很快憶起此人,只是當時她是不會武功,而且還是個名門千金來著。
「你是紀虹?」
「你沒忘記我?」紀虹的眼一閃,怒意稍緩是源由于他竟然還記得她。
事過八年,這漫長的歲月說長不長,可仍是能教人淡忘許多事的,而他竟還記得她。她原以為他早已忘了她是誰,忘了她曾深深愛著她,忘了她差點成了他的娘子。
「八年是很長的一段歲月,沒想到再見到你會是今天這個局面,我明白你是想報當年之仇,只是你該針對的人是我,不是別人。」他不是不清楚先前第一道氣功其實是針對車內之人所發。
「你知道,所以你毫不考慮就接下我的氣功,不管你是不是可以承受?她就那麼重要嗎?」紀虹再也忍不住地咆哮起來。「當年你不懂情,不願有任何情感的負擔,甚至拋下我遠走他鄉!你可以這麼對待我、傷害我,我怎麼可能讓你好過?柴漠然,我不會讓你和她在一起的!」
原先的一絲期盼終于再次幻滅,紀虹眼神充滿了更深刻的恨意。
「你勝不了我,紀虹。事情已過去這麼久,真要追究起來的話,我不以為當年我曾負了你。」他從未給她承諾,打從一開始他始終都離她遠遠的。
「你負了我,你就是負了我!你下了聘卻一走了之,把我丟在那兒任人取笑,你以為這樣不算是負了我嗎?」提起當年的恥辱,紀虹的口氣尖銳起來。
「那全是老頭子所做的主張。紀虹,我曾明明白白告訴你,我不會上門迎親也奉勸你不要宣揚此事的,你將此事傳遍了大街小巷,弄得人盡皆知時,就該想到後果,是你的不切實際讓你自己出糗。」不想把話說絕了,但面對她,他就是無法向對何茉憐一樣的態度。
「你……你竟然這麼說!柴漠然,我不會放過你,就算不能打贏你,我也不會讓你好過!」幾度交手,她明白他的武功絕對是在她之上,但是,為爭一口氣,她絕不善罷甘休。
「不要逼我和你動手,我並不想與你為敵。」他咽下一聲嘆息,今日這局面他實在不樂見,再怎麼說,她也曾是茹萱口中的紀姐。
「我們已經是敵人了,柴漠然,早在八年前你拋下我的那一日起,我就對天發誓絕對要讓你後悔曾經拋下我,你對我所做的我會一一向你討回。你等著瞧,有朝一日你會跪著央求我放過你。」望著他的身後,她驀然掀起一抹冷然的笑容,緩緩補充道︰「這一日不會太久,柴漠然。」
「你——」柴漠然眯起黑眸,眸中閃過一抹警覺。
就在此時,馬車內傳來一聲何茉憐的驚叫聲,他臉色驟然一變,隨即迅速奔回馬車。
「哈哈哈……即使是你現在趕回去也來不及了。」望著他那急著奔回去解救心上人的背影,紀虹索性仰天狂笑一番。
即使笑到眼淚都掉下來,她也未曾停止狂笑。
她心中好恨哪!何以他能對那名女子如此在意,對她卻始終那麼冷漠?這究竟是為什麼?她到底哪一點比不上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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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把我捉來,究竟想做什麼?」何茉憐被捆綁在椅上,疑惑地問道。
先是柴漠然莫明其妙地帶走她,這會兒又被兩名女子捉到一處十分隱密的木屋里,近來是怎麼一回事啊?
「你就是柴漠然的心上人?」紀虹冷冷地睨著她,那股教人看了就忍不住想擁進懷里,細心呵護一輩子的柔弱氣質,令她看了直覺刺眼。
柴漠然就是看上她這副楚楚動人、嬌弱柔媚的外表嗎?
原來柴漠然喜歡的女子就是這種看起來極需要人保護的女子。
當年她可以是開朗活潑,可以是艷冠群芳的第一美人,但她就是永遠達不到縴細荏弱的模樣。
想來她竟是敗在這一點上,紀虹臉色更加難看。
「我不知道你們把我捉來這兒的用意何在,但是請你們放我回去好嗎?你們這樣把我捉來,只會替自己找來麻煩的。」何茉憐試著說服只光站在她面前緊瞪她,卻一直不肯說話的女子。
「你是想警告我你的情郎會來救你嗎?那正好,我等他前來自投羅網。告訴你,我等這一天已經整整八年了,我就是要親眼看見他央求我,求我原諒他。」有這小美人在她手上,她就不信柴漠然會不肯來。
「你跟柴漠然有仇?」她瞪大眼。
「我跟他有天大的仇,而你只不過是我其中的一顆棋子罷了。」紀虹傾身看她,眸里盈滿妒恨,就是這張令人想呵護的臉龐,讓柴漠然對她呵護有加,看了就令她心頭火起,直想親手撕了她這張柔弱的麗顏。
「你就因為和他結仇,就把我捉來?」她還不夠倒霉嗎?何以近為她所遇見的都是這種是非不分、思想偏激的怪人?
先是柴漠然在一些惡徒手中替她解圍,從此自稱擁有她的人,還不容許她反駁地帶走她。現下她竟又落入這個怪女手上,說什麼要利用她將柴漠然引來自投羅網。
柴漠然真的會來嗎?而眼前這位和他對仇的女子,究竟安排著什麼等著他前自投羅網?
不想替他擔心的,但她仍然忍不住鎖緊蛾眉,暗是擔憂他真的跑來送死。即使清楚他有一身好功夫,但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誰也不敢保證他是否真能沒事。
「沒錯,我就是因為和他結怨,才把你捉到這兒。你是他心中珍寶,我就不信他會不來救你。」有她在手上,柴漠然絕不會不來。
「你和他之間究竟有何仇恨?為什麼不好好和解,非要這樣斗爭下去?」從小幽居深閨的她實在無法了解江湖哪來這麼多恩恩怨怨、糾纏不清。
「我和他的事你管不著,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否則我不會因為你是名女子,就對你手下留情。」紀虹完全听不進她的勸告。
「你不會的,你不會傷害我,要不早在你進來時你就這麼做了。」
「不要自以了解我!惹火了我,我照樣可以先殺了你,再將柴漠然引來送死。」紀虹氣極敗壞地咆哮著。
在一旁一直未曾開口的蓮花,突然有股很強烈的感受,師姐分明就是在吃味。她妒恨眼前的這名女子,可以得到柴漠然的呵護,那是師姐想求卻始終得不到的。倘若師姐真如她心中所猜測的,那麼有人要遭殃了。
蓮花才這麼想著,突然就見師姐拿出她最擅長的皮鞭,眼看就要往何茉憐花容月貌的臉上甩去。
蓮花大吃一驚,連忙接住那差點擊中何茉憐臉頰的皮鞭,並轉身護住何茉憐。
「師姐,你這是在做什麼?」蓮花站在何茉憐身前詫然道。
「蓮花,你讓開!我要毀了她那張臉,我要柴漠然後悔!」紀虹被恨意燒紅了眼,手執皮鞭,充血的眼眸看來很嚇人。
何茉憐手抱雙膝,縮在椅上,被捆綁的她哪兒也逃不了,只能像適才那樣眼睜睜看著皮鞭朝自己揮來,她永遠也忘不了那幕情景。
「師姐,她是無辜的,不要傷害她,八年前發生的事她並未知情,你這樣毀了她的面容,對她豈不是太殘忍、也太不公平了?」蓮花之所以會挺身而出,是不想見師姐錯傷無辜。師姐的仇人是柴漠然,跟這名女子是不相干的。
「我管不了這些,只要是柴漠然看上眼的女子,我一個也不放過。蓮花,讓開,別阻止我。」紀虹已教心中的妒恨取代了理智,只想以最殘忍的手段毀了柴漠然在意的女子。他傷了她,她也絕不會讓他好過的。既然他那麼在意這名女子,她就毀去她這張扣人心弦的臉,讓他無從迷戀起。
「師姐,理智一點,你要對付的人是柴漠然,不是她。」蓮花沒有退開,她甚至試著緩和紀虹的激動情緒。
「讓開!蓮花,我的話你不听了嗎?我要你讓開!」紀虹上前一步。
「師姐,我不會讓開,我也不會讓你傷了她。她只是一個不會武功,甚至連反抗能力也沒有的弱女子。你就算傷了她,你心里就會好過嗎?她跟你並沒有仇,不是嗎?」蓮花挺身並未退後,她在賭,賭師姐仍有良知,不會傷及無辜。
「蓮花!」紀虹手中緊握皮鞭,眼露怒意,直視著蓮花。
蓮花以同樣的氣勢回應她,和她僵持不下。末了,紀虹終于狠狠地瞪了何茉憐一眼,旋身離開。
見師姐走開,蓮花才開轉身面對何茉憐。只見何茉憐嚇白了臉,卻強忍著不讓自己顫抖。
「你沒事吧?」
何茉憐徐緩地搖搖頭,眸中有著謝意。
「很抱歉把你捉來這兒,只要師姐的仇報了,我們自會放你回去。」蓮花走近她,才發現她果真是個很美的姑娘。也難怪那柴漠然會看上她,換作是她,她也會被這種嬌滴滴的小美人迷得神魂都沒了。
「你師姐她……是否很喜歡柴漠然?」是女性直覺吧!她有個很強烈的感覺,這口口聲聲說要報仇的女子,對柴漠然恐怕不只是恨吧?也許是愛有多深,恨就有多深,光是瞧她那麼仇視自己的模樣,就足以證明她心里還是在意著柴漠然。
「你既然看出來了,是否可以不要怪我師姐那樣對你。我師姐其實是個心腸很好的人,她只是因為太愛一個人,卻被他傷透了心,才會變得不可理喻。同是女子你該知道這種痛苦吧?」蓮花苦笑著。
「我不會怪她,我也知道當你付出所有,去期待一個回應,卻始終得不到自己想要的回報,那種椎心之痛,恐怕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明白。」她是最能了解這種痛楚的人,在柯府這麼多年,她不就是這樣走過來的。早已學會凡事不能強求,她已年破那種每天期待被人接受的日子。
「你的反應好奇怪,若是換作別人被人捉走,恐怕這會兒不是哭著央求我們放她回去,就是大聲呼救了,你怎麼反而這麼輕松的同我聊天?」蓮花不免好奇道。
「我學乖了,況且我不以為我能逃出這里。」
「這話怎麼說?」
「我在柴漠然那兒早已試過不下十次,還沒能真正逃離過他的手掌心。」她巧笑嫣然地解釋道。
「原來那天你在客棧說的話都是真的?他真的挾持了你?」原先她還半信半疑,如今證實了這一點,若教師姐得知實情,恐怕她會更加痛恨柴漠然,以及妒恨眼前這名女子吧!「是,他在一群惡徒手中救了我,便強行帶走我,還買下我,讓我回不了家。」她淡淡描述著。
「這麼說來,你心里一定也很恨他了?太好了,我這就去告訴師姐,你根本不喜歡柴漠然,師姐听了一定不會再對你怒言相。」說著蓮花連忙丟下她跑開。
「等一——」何茉憐在她背後喚道,卻見她一溜煙就不見了。
是嗎?她心里還對柴漠然有恨嗎?也許一開始她是有點恨他,然而現在……她自己也不那麼肯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