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茉憐被捉走的消息傳回行宮後,也立即引起眾人一陣詫然。其中反應最激烈就屬火護法封士磊,他手里抓著這函,嘴里不忘抗議著︰「這柴大護法是怎麼辦事的?不過是一個小小女子他竟然給看丟了?還好意思回來討救兵,這算什麼?自己的女人不自己救,豈不太可笑了。」
「士磊。」曲玲瓏在旁清了清喉嚨,提醒他最好清楚自己在說什麼。
自從他們和教主六人結拜,就已說好誰要有難便要捎個信息給大伙兒知情。是否需要前去支援,也要視當時情況而定。
如今,金護法不過是捎個信息回來,還特地指定要曲玲瓏前去援助,就足以令封士磊的醋壇子打翻了。
「不打緊,玲瓏,我們都知道士磊是不想和你分開,才會有這種反應。」君無塵何嘗不明白自己的兄弟呢!士磊和玲瓏正值新婚期,不想分開是一定的。
「教主,沒這回事。」曲玲瓏忍不住紅了臉,暗暗地踢了封士磊一腳。
「還是教主了解我,這柴大護法什麼人不好借,竟然要向我借娘子,就不知他是安了什麼心?」封士磊側過身躲過曲玲瓏那一踢,使壞的冷哼道。
「士磊!」曲玲瓏沉下臉白了他一眼,他真是愈說愈不像話了。
「不如由我去支援漠然。」武悔站出來說話。
封士磊聞言不忘給他一記夠義氣的眼神,曲玲瓏在旁見了不禁無奈地搖搖頭。這男人無可救藥了。
「不好,既然漠然指定要玲瓏前去援助,不就表示他需要的助手是一名女子,就算武悔前去恐怕也是幫不上忙。」君無塵分析道。
「倘若金大哥需要一名女子,那由我去也行啊!」官紫嫣在一旁毛遂自薦。
「不行!」行宮內幾乎所有人都一口回絕了她。
「你們——」她氣嘟了嘴。
這是干嘛?全部的人都喜歡跟她唱反調嗎?說好她是教主夫人的,可是行宮內所有人仍將她當小孩子看待,好象她多會惹麻煩似的,她這個教主夫人當得可真沒有自由。
「杏兒,如果你要去,那我還寧願讓玲瓏前去動搖漠然。」若是杏兒前去,怕是光要照顧她的安危,就夠柴漠然忙得沒有其它閑工夫去救回他的女人了。
「為什麼?我也是個女人吧!」官紫嫣努努嘴不悅地抗議。
「你是女人沒錯!但是你不會武功。杏兒,你若想幫忙就是在一旁不要插手就是了。」封士磊毫不客氣地指出。
「士磊說得沒錯,杏兒,這件事不許你插手。」瞥見她又是努嘴,又是張口想反駁,君無塵很快的往下說︰「不許努嘴,不許再抗議我的話,我說了就算。玲瓏,你下去準備一下,即刻前去和金護法會合。」
「我知道了。」曲玲瓏頷首後,立即轉身走出議事廳。封士磊也跟著退下,趁還有時間,他可要好好和娘子道別一番。
「教主,屬下也告退了。」武悔也識相的緊跟著議事廳的人都一一離開,宮紫嫣才想抗議時,紅唇卻已淪陷在君無塵的唇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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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鐵丁彬在門口已有三天三夜了,不管柴漠然表示何茉憐之所以會教人捉走,錯不在他,小鐵丁仍感到相當自責。是他失職,沒有好好保護小姐,才會讓那蒙面客帶走何茉憐。
都怪他平時愛混水模魚,每當主子吩咐他練功時,他總是心不在焉,沒有專心學好武功。如今技不如人,這全怪他自己愛偷懶,不知上進。
出現連小圓都不願理他,整天躲在房舍里嚎啕大哭,為她家小姐任務,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跪在地上求原諒。
「起來,小鐵丁,有心要彌補就把武功練好,不要再成天混水模魚了。」柴漠然從房內走出。
三天了,何茉憐被紀虹帶走已過了三天。這三天他找遍了附近所有有可能藏身的地方,就是找不到紀虹的蹤跡。但心知她不會走遠,她是為了向他討回一切才帶走小花兒,所以她不可能走得無影無蹤。
他之所以選擇投宿在客棧,便是為了等她再次與他踫面。她會現身的,既然她策劃了這一切,她就絕對會再與他聯絡。
「柴公子,請你帶我一起去找小姐。」小圓紅著眼,來到柴漠然的房舍門前。
「小圓,我會救回你家小姐,但這段時間你必須好好配合,不許再整天以淚洗臉了,這樣是一點幫助也沒有,明白嗎?」他語重心長地說著。
「我知道了,只要能救回小姐,我什麼都願意做。」小圓以手背用力拭去淚痕,吸吸鼻子認真的回答。
「我也是,主子,只要能救回小姐,我也什麼都願意做。」小鐵丁一直跪在門前,見小圓總算走出房舍,他大感欣慰之余,也不忘表示他的忠誠。
「先給我先起來再說,這里是客棧,你還想長跪到幾時?」柴漠然沉聲道,轉身走進房內。
「主子。」見房門再次關上,小鐵丁急忙喚道。想起身卻發現因為長跪太久的緣故,以致腳都麻了,根本站不住腳。
「小心!」小圓連忙上前扶住他往一邊傾倒的身子。
「小圓,你不怪我了?」小鐵丁立刻喜不自勝的問起,臉上那傻憨憨的笑容,令人發噱。
「你跪了這麼久也夠了,我不生你的氣就是了。」小圓努努嘴說道。
「小圓。」好是激動的看著她,小鐵丁一徑傻笑著,欣喜得說不出話來。
「傻瓜!」小圓見狀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我不是看走眼了吧?小鐵丁。」曲玲瓏適時過來,嘴角帶著一抹笑意。
其實她很早就到了,只是不想出聲打擾這小倆口,見小鐵丁實在傻得可以,她才決定走出來幫個小忙。
「是水姑娘!你總算來了,主子已經等你三天了。」小鐵丁驚喜地轉過身,拉大笑容恭迎著曲玲瓏的到來。
「我已經來了好一會兒,見你正忙著打情罵悄,就不便打擾你了。」曲玲瓏笑道,眼神在小圓溜了一圈才點點頭。「水姑娘,你就別取笑我了,主子正在里頭,你快請進吧!」小鐵丁窘迫地搔搔後腦。
曲玲瓏見他急得說話都快結巴了,這才放過他推門而入。
小圓跟著也想進入柴公子的房舍,卻教小鐵丁拉住了手臂。
「你干嘛?我要進去。」小圓氣呼呼地看他。
柴公子還說他沒有別的紅粉知己,還說他會只鐘情小姐一人。結果呢?小姐不過才不見三天,就已經有別的女人找上門了,太可惡了!「你不行進去,主子和水姑娘有要事商談。」小鐵丁阻止她道,雖然他不明白主子為何要他這麼做。
「你放開我!你和你家主子一樣可惡,小姐才不見三天,柴公子就別有新歡了,還說什麼會救回小姐,全是騙人的,你們全是騙人的!」小圓奮而掙月兌他的手,一路大叫著跑開。
「小圓,不是這樣子,小——」小鐵丁在她背後大叫,正想追上去,房內卻傳來主子的叫聲。
「小鐵丁,進來。」
「可是——」小鐵丁遲疑著。
「進來。」這回語氣里多了分不容反駁的堅決。
小鐵丁只好垂頭喪氣地走進主子的房門,跨進門檻前還不忘朝小圓跑開的方向望了一眼。
「小鐵丁。」
「是,來了,來了。」
真是的,主子這樣的表現,也難怪小圓會有所誤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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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好嗎?主子。」小鐵丁在听完主子的打算,不由得擔心起小圓會有何反應。
主子竟然打算和水護法演一場你儂我儂,彼此深陷熱戀的戲碼給眾人看,好讓捉走何茉憐的紀虹認為他只不過是只花蝴蝶,並非只鐘情于何茉憐一人。
這個方法是很好啦,可是這麼重大的事竟然要將小圓瞞在鼓里,不讓小圓得知這一切其實都是假的。
以小圓這麼護主心切的情況下,小圓會有何反應是可想而知的,所以,主子這樣的作法是太過分了點。
說什麼就是要有小圓逼真的反應,那紀虹才會相信他是真的另結新歡,紀虹也才不至于會因為滿心妒恨而對何茉憐不利。
「不然你有更好的決策?」柴漠然睇睨他一眼,等候他提出更好的提議。
沉默了許久,小鐵丁無奈的搖搖頭。
「小鐵丁,我知道你一定很奇怪你的主子怎麼不干脆將那捉走何姑娘的女人,約出來一決人死戰,但是,你有沒有想過目前的情況是敵暗我明;再者,有何姑娘在她手上,你以為她會好好善待她嗎?」曲玲瓏耐心地解釋著。
「可是小圓她——」會有多傷心哪!「這節骨眼,就不允許你再給我兒女情長下去。待事情了結,你再好好同她解釋,在此之前不準你泄露半個字,你听明白了嗎?」柴漠然抿起唇線,神情十分嚴肅。
「我知道了。」小鐵丁這下也明白事情已嚴重到不容許他再顧慮小圓的反應了。目前最重要的是將何小姐從紀虹手中完好無缺地救回來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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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小鐵丁退下,曲玲瓏這才走近柴漠然,輕拍了拍他厚實的胸膛,嫣然笑道︰「這回真是深陷了?」
「是深陷了。你知道我們六人向來都對彼此坦白,所以你是第一個知道我深陷情網的人。不要露出這種好象早就知道的表情。」柴漠然輕敲著她。
「可不是,當你早些日子告知教主你強擄了一名女子時,大伙早就預料到這回你八成逃不掉了。」她輕笑地走回桌旁,為自己倒了杯茶。
「是嗎?」
「說吧,你是怎麼遇見她?又是在什麼情況下決定帶走她?強擄良家婦女不像是你的作風。」
輕啜一口,不錯,好茶!「這事說來話長,有空我會告訴你。」他說著走向她,神情有了很大的轉變。
「現下咱們——啊!」待被他擁入懷,曲玲瓏馬上會意過來,隨即在臉上堆滿柔蜜意的笑容,無限眷戀的依偎在他懷中。
還好這一幕沒教封士磊撞見,否則他八成會氣得想宰了柴漠然,管他交情如何。
「啊!別這樣親人家,漠然,不要啦!」她嬌嗔著,呢喃般地細語令人听了渾身發軟。
小圓原是不死心又折回來想向柴公子問個明白,才走近就听見里頭傳來一聲聲濃濃的愛語,她按捺不住地推開房門,果真見到房里頭的兩人竟毫不知羞恥地相擁在一起。
這一幕讓小圓紅了眼,也燒起了心中的怒火。
「柴公子,你……我不相信你竟是這種人!小姐不過才不見三天,你就有了新愛人,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小姐,你怎麼可以如此花心?」佇立在門口,也是客棧的走廊道上,小圓掩不住心中的怒意,氣沖沖地指控道。
她尖銳的聲音立刻引來他人的側目,更有人不時發出同情的嘆息聲。
「小圓,我已經盡力了,找了三天還是找不到你家小姐,並不是在下有意負她。」像是刻意說給所有人知道般,他的嗓音很是嘹亮。
「你竟然說這種話?!你不久前才說過一定會救回小姐,為什麼才一轉眼你就變了?」小圓握緊手心,努力克制自己,不許自己在人前掉淚。
「先前我的確是這麼說過沒錯,但是這會兒不同了,現下我有個大美人陪在身側,我已經不需要去救回你家小姐了。」他承認道,並伸手捏了捏曲玲瓏小巧的下巴,柔情似水地對她微笑。
「你好壞喲!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人家?好壞,真壞!」曲玲瓏盡力演好這又嬌又嗔的放浪女,青蔥玉指不時在柴漠然胸膛勾劃著。
「你,都是你!都是你的出現,柴公子才會不想救回我家小姐,你到底施了什麼妖法迷惑了柴公子?你這個妖女,你說啊!你到底施了什麼妖法?」氣憤不過的小圓,嘴里嚷叫著,並沖向曲玲瓏,伸手就是要將她從柴漠然懷中拉開。
「啊!你弄疼人家了。」曲玲瓏偎緊柴漠然,痛呼出聲。
那輕攏黛眉,微怒小嘴兒,眼角帶淚的模樣,直教人打心底兒為她心疼。
「小圓,不許放肆!」柴漠然一把輕推開她,力道抓捏得很恰當,這一推只讓小圓跌坐在地上。
在眾人眼里他的舉動是無情到了底,小圓自然也認定柴漠然是有了新人,忘舊人,一顆心是跌至谷底,再也不期望他會馬小姐救回來。
「柴漠然,你好狠的心啊!」早隱身在眾人之中的何茉憐再也看不下去了,她眼睜睜看著從小和自己形同姐妹的小圓,為了替自己爭一口氣,卻遭受到如此對待,她的心早也碎成片片,不管自身仍受制于蓮花的掌控下,不顧一切地朝他怒吼。
「啊!」曲玲瓏可以感覺到柴漠然渾身一僵,似乎有想放開她上前救人的氣勢。她連忙飛快地抱住他,將臉緊埋在頸項里,做出受驚的姿態,暗地里卻是在他耳畔輕聲道︰「稍安勿躁,你沒看見她身後有個人嗎?你若貿然上前救人,豈不功虧一簣了?」
看來一踫上自己心愛的人兒,柴漠然平時的沉穩也派不上用場了,她得再多用點心才行。不過,在這場戲中誰也沒料到何茉憐竟會出現在此,那紀虹究竟是怎麼運籌這整件事的?她竟然能如此明目張膽地將何茉憐帶在身邊?是她聰明過了頭,還是心里有打算?無論紀虹是做何打算,這一刻他們絕不能掉以輕心,希望柴漠然能明白此刻不宜打草驚蛇。
柴漠然回抱住她,在她背上做出輕拍的動作,在外人眼里看來是一幕親密的畫面,實質上,柴漠然是在向曲玲瓏暗示自己不會貿然行事。
「小姐?小姐——」看出在樓下那披著頭巾的人竟是自己心心念念的小姐,小圓從地上爬起,三步並做兩步地急奔下樓。
何茉憐急急走上前伸出手,頭巾也因此從她頭上落至肩上,俏生生的花容便暴露在眾人眼前,為已夠熱鬧非尺的四周引來一陣陣驚為天人的驚嘆聲。
是個美人啊,眾人一陣喧嘩,望著何茉憐國色天香的嬌顏。
「快走!你已經惹來麻煩了。」蓮花一陣氣惱,拉著她想走人。
「啊!」被這麼一拉,何茉憐險些跌倒,身子向前撲去,所幸是蓮花及時伸手扶起她。
「你真是個累贅,何茉憐。」蓮花瞪她一眼,索性將她扛在肩上,彷若她一點重量也沒有地大步走開。
「小姐,等等我啊!不要丟下我。」小圓呼喚著,才想追上前,不料有人卻在此時將她攬腰抱起,同樣揚長而去。見狀,曲玲瓏和柴漠然相視一眼,心里皆思忖著︰沒有貿然行事,果然是正確的。紀虹早躲在暗處,伺機而動,若先前柴漠然貿然上前救人,恐怕這會兒便事跡敗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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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紀虹是抱存著什麼心態?竟然明目張膽地將何姑娘帶在身側?她難道一點都不擔心教你發現?」曲玲瓏為此也感到納悶不已。
「她八成沒料到會在這間客棧撞見這一幕。」柴漠然站在窗口,居劉臨下的遙望著外頭。
「這表示她就將何姑娘安置在這附近。」
「應該是,但這會兒恐怕又改變藏身位置了。」他深思地皺眉道,並捏緊手中的茶杯,一直到杯子被他的力道捏碎了,他仍兀自陷在思潮中,絲毫未曾察覺到。
懊死!當時小花兒不過就近在咫尺,他竟然還是錯失了解救她的機會。若不是顧忌到她的安危,他會在見到她之際就上前將她帶回懷里。
偏偏過分的在乎,反而成為他解救她時的最大阻礙,天殺的是他就是太在乎她了。
「你在怪我適才阻止你救人嗎?」曲玲瓏在一旁看出他心中的懊惱,走近他並伸手取走他手中的碎片。
「不,玲瓏,適才的阻止是對的,我只是有點氣惱她明明就在眼前。我卻因為一些顧忌而錯失良機。」他望了望自己手中已然被捏碎的杯子,有點愕然。
「因為你在乎她,在乎到不想令她受到一丁點傷害。漠然,我們會救回她的,再加上有我們先前親密的那一幕,我想紀虹應該中計了,她自是不會因妒恨而找何姑娘麻煩了。」曲玲瓏倒是相當樂觀。
「最好是如此,若她敢傷了小花兒,我……」柴漠然狠話尚未吐出,就見曲玲瓏一臉莞爾地看著他,他這才意識自己表現的有多不沉穩,彷若是小伙子似的成不了氣候。
「她很漂亮,難怪你會一頭栽了進去。」曲玲瓏了然地笑道,不曾以他不成熟的表現調侃他。若換作是其他那些護法,若是瞧見他這一面,必定會大肆嘲笑一番吧。
「不只是她的美吸引人,她身上有某些特質,待你跟她相處久了,你自會發現她的迷人之處。」對于這個也像是妹妹一般的曲玲瓏,柴漠然是無話不談的。
他們六人為創下獨孤教,齊心合力在江湖上出生入死,多年的奮斗與相處,彼此的感情早已不在話下,即使不曾稱兄道弟,但他們早已是生死之交了。
「看來這回你果真逃不掉了。你知道咱們的教主夫人杏兒,她自從接到你的信函,就盼望能趕快見到你的她,成天纏得教主都快受不了了。」
「那個小呆瓜還是這麼呆啊?」想到教主夫人,柴漠然加大了笑容。
「你這樣說她,當心教她知道你就遭殃了。」曲玲瓏有同感地笑了。
「哈……」
這夜,他們就在這輕松的交談中度過,整個夜里笑聲不曾間斷過,殊不知另一場人間浩劫正在另一處上演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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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要找我家小姐!」小圓一被安然放在地上,便開始叫喊著。
「閉上你的嘴,不然我教你永遠開不了口。」紀虹惡狠狠地斥道。此刻心中正有一股怨氣,如果這小丫不識相一點,她就先拿她開刀。
「唔!」小圓立刻用手捂住自己的 巴,不敢再發出任何聲響,但一對骨碌碌的大眼仍不忘四處搜尋著。
「蓮花,可以開門了,是我。」紀虹用力踢了踢木板,門板開了,她這才捉著小圓入內,並確定四周沒人跟蹤後,才將門關上。
「師姐,你怎麼把她也帶來了?」蓮花迎上前看了小圓一眼,不贊同她又要多照顧一人。
「不然她一路跟在我們後頭,豈不更引人注意?若是將柴漠然引到此地,你以為我們敵得過他嗎?」要對付柴漠然她另有辦法。
「他還會來嗎?師姐,你不也看見了,何茉憐才被我們捉來幾天,他就另結新歡了,你以為這會兒他還會來救她回去嗎?」蓮花無比同情地望著何茉憐。
被那柴漠然挾持至此不說,現下他竟又不要她了,如今她又該何去何從?
「看來你也被柴漠然拋棄了,不過比我更可憐,何茉憐,因為柴漠然的緣故你被迫落在我手上,別以為柴漠然不要你,我就會放你走。沒這麼簡單。」紀虹說著拿出皮鞭,對著空氣揮了幾下。
「不要!小姐!」小圓大叫著撲向何茉憐。
「師姐,別沖動。」蓮花在旁勸著。
她知道師姐因為柴漠然另結新歡,而再次怒火中燒。師姐始終就是解不開心結啊!「讓開!蓮花,這次誰也別想阻止我。」紀虹是豁出去了。
他竟然轉眼又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他怎麼可以!怎麼可以!「不可原諒,不可原諒!」她嘴里大聲痛斥著,皮鞭也跟著落向已抱在一起的主僕二人。
「啊!」一聲淒厲的尖叫,小圓的口中發出。
「不!不要,不要。」何茉憐心碎地叫喊,掙動身子想從小圓身下離開。
無奈小圓力氣向來比她大,再加上小圓是打定主意要替小姐挨打,她就是使出全身力氣也推不開小圓,只能眼睜看著小圓替她受罪。何茉憐痛哭失聲,淚流滿面地哀求著紀虹。
「不要打了,不要打了!我們何錯之有,為什麼要如此對待我們?不要打了,求求你不要打了。」何茉憐張開雙手緊抱著小圓,即使皮鞭揮中她的手臂,她仍強忍著椎心之痛,未曾把手收回,因為她知道護住她的小圓更痛,小圓是整個背部都在皮鞭之下啊!為什麼她的命運總是操控在別人手里?為什麼她非得承受這種罪不可?她和小圓何錯之有?柔弱無依就注定要受人欺負一輩子嗎?
她們也是人啊!也有喜、怒、哀、樂。別人會痛,她們也會痛啊!何以她們要承受別人的痛,要當別人的出氣工具?「師姐,夠了!你快打死那小丫頭了。」蓮花實在看不下去,最後終于上前將紀虹拉開。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對待我們?為什麼?」何茉憐泣不成聲,緊緊抱著早已痛昏過去的小圓淒淒切切地哀泣著。「哈哈哈……」紀虹大笑不已。「你要恨就去恨柴漠然,是他挾持了你,將你從溫暖的家中帶離開,現下卻又絕情絕義地不肯來救你。如果你要恨就恨他,若是沒有他,你們不會落在我手上,任我百般欺凌,這所有的一切都是他造成的,你不要怨我。」她樂得將所有過錯都推至柴漠然一人身上。
恨吧!盡其所能地恨吧!何茉憐抱著小圓痛哭著,腦中卻不停重復著紀虹的話語。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為柴漠然挾持了她,倘若他不要強行帶走她,今天她不會落在他的仇人手中,小圓也不會因為要保護她而被鞭打得渾身是傷。
不必受這種罪的,全是因為柴漠然的出現,他的出現改變了她的命運,將她帶到這打打殺殺的江湖中來,還讓他的仇人捉走了她,他卻不聞不問,甚至另有新歡。
她是該恨他的,如果沒有他,就沒有這一切。這些她都明白,可是說到底,她還是無法做到強迫自己去恨他啊!即使這會他另結新歡,絲毫不顧她的生死,但她就是無法恨他。
此時此刻,她才驀然驚覺到,原來她的一顆心早就系在他身上了。
沿路上他的細心體貼、他的小心呵護,甚至有時會出其不意地捉弄她,都一點一滴交會成令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在不知不覺中形成一道情網,網住了她,讓她無所遁逃,在她毫無所覺的情況下,她已然深陷。
「不該這樣的,即使他不要我,我也不會恨他,我不像你,我不要活在怨恨之中。」她喃喃著,努力想扶起小圓的身子。
「你說什麼?」紀虹倒抽口氣,怒視著她。
「我說我不恨柴漠然,也不恨你,因為生活在怨恨之中的你才是最可憐,你永遠不知道何為快樂。」就仿佛她在柯府的那些日子,不過就只是存在而已,卻沒有任何意義,她再也不要過那種日子。
「可惡!你竟敢說我可憐,我要讓你永遠開不了口。」紀虹目露凶光,上前一步,怒氣沖沖地直想宰了她。從未有人敢說她可憐,而她這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竟然這麼說,她非要親手宰了她不可!「師姐,不要沖勸。我有個提議,即使柴漠然不要她,她們主僕二人仍然有利用價值。」蓮花趕忙上前阻止道。
「你有什麼提議?」她不以為這主僕二人還有什麼利用價值,那柴漠然不是不要她了嗎?
「就讓回去柴漠然身邊——」蓮花話才說至此。
「我不準。」紀虹馬上否決道。
她怎麼可能放她回去迷惑柴漠然,如此一來不便宜了他柴漠然,左擁右抱的好不快活,她豈能容他這麼好過。
「師姐,我話尚未說完,我的意見是我們把她丫環留下來當人質,然後要她回到柴漠然身邊,伺機對他下手。師姐,你想想看,以她荏弱嬌柔的模樣,柴漠然絕對想不到她會對他下毒手,如此一來,你的仇也報了,而柴漠然做夢也想不到他最後竟然會死在一名弱女子手上。
你說,這豈不是一舉兩得?」這件事愈早解決愈好,師姐也可以早早從這迷障中解月兌。
為了讓師姐不再為情所惑,擺月兌八年來的陰影,那柴漠然非死不可。
「不,我不會這麼做,你們別想利用我,我不會受你們利用的。」何茉憐臉色驟變地直搖頭。
「由不得你,臭丫頭!你以為你還有選擇的權利嗎?」紀虹眯起雙眼,一把捉起暈迷中的小圓。
「你想做什麼?放開她,她已經暈過去了,你還想對她做什麼?放開她。」何茉憐站起身,伸手想拉回小圓。
紀虹一腳將她踹開,當她的面故意在小圓已經傷痕累累的背上,重重一拍,暈迷中的小圓隨即發出虛弱的申吟。
「不要這麼做,她已經受了這麼嚴重的傷了,不要再折磨她了。」何茉憐心急如焚地再次紅了眼眶。
「她是不是不必再受折磨,就看你的表現了,臭丫頭!」紀虹得意地大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她僵硬地回答。
「意思很簡單,只要你能殺了柴漠然,我就放了你的丫環,相反的,若是你不肯听我的話,那麼可別怪我心狠手辣,不肯放你的丫環一條生路。」紀虹一面說著,手心一面不時在小圓背上摩沙著。
「不!你怎麼可以利用小圓要我去殺人?」何茉憐駭然地睜大眼。
一個人怎麼可能如此邪惡?如此狠毒?
「我不想听你這些廢話,快說你是要犧牲對你忠心耿耿的丫環,還是要听我的話去殺了柴漠然?」紀虹再次提高在她手中的小圓,催促她趕快回答。
「我……」何茉憐遲疑著,她當然想救小圓,她甚至願意以自己的性命去換回小圓,可要殺了柴漠然,她真的做得到嗎?
「看來你根本也不在乎這丫頭的生死,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你,一掌送她上西天。」說著紀虹作勢要朝小圓身上擊出一掌。
「不!不要。」何茉憐發出心膽俱理解的尖叫,阻止她下毒手。「我做,我答應听你的話,不要傷害她!」只要能救回小圓,她什麼都願意做,即使要她一命賠一命,她也願意,她絕不會眼睜睜看著小圓在她面前死去,她說什麼也要保住她。
「很好,這是你說的,我就等你的好消息,別忘了我隨時隨地都會注意你的一舉一動,你最好別跟我玩花樣,要不然你就等著替這丫頭收尸吧!」紀虹將手中的小圓交至蓮花手上,這才狂笑著走開。
「何茉憐,你要好好的做,在此之前我會替你照顧小圓的傷勢,但是倘若你搞砸了這件事,我也保不了她。」蓮花只能做到這一點,其它的她就愛莫能助了。
「你一定要好好替她上藥。」何茉憐只關心小圓的傷勢。
「若想保住她,你就要完成師姐的交代,殺了柴漠然。事情一結束,我們自會放你們走。」
蓮花給予保證。
何茉憐慎重地點點頭,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別的選擇了;然而最悲哀的是——在她好不容易理清自己的感情,知道自己真正所愛的人是何人時,她卻要親手取下她所愛的人的性命。
愛,在發現的同時也隨之幻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