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應該要怎麼做才能讓鴻基答應把小球嫁給阿荀?」沈麗媚總覺得這件事要速戰速決才好,免得夜長夢多。
宋建達專注地查看赤日盟的帳冊,心不在焉地回答,「慢慢來,這件事是急不得的。」
煩躁地來回踱步的沈麗媚覺得有點不對勁,腳跟霍地一轉逼近他,狐疑地瞅著他,「怎麼……你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關心阿荀和小球的婚事?」
「沒有的事,是你太多心了。」他連忙揚起笑。
她越想越覺得有那麼一回事,「真的沒有嗎?我覺得昨天你也沒有很認真地幫忙說服鴻基……你該不會在打什麼鬼主意吧?!」
宋建達手臂一伸將她擁入懷里,輕嘆了一口氣,「我只是覺得我沒什麼立場、沒資格對這件事表示意見。」
她不以為然地道︰「你是阿荀的叔叔,誰敢說你沒有資格關心他的婚事!」她大有一副誰敢那麼說就要跟誰拚命的態勢、
他低頭吻了吻她的發,「我的身分比較敏感一點,總是不好太多事,不然是會惹阿荀反感的。」
她同意地點點頭,「不過別忘了,要是阿荀在赤日盟內的地位能夠更加穩固的話,對我們只有好處沒有壞處。」她提醒他。
「這個我當然知道,不過孟鴻基昨天的反應你也看到了,他對這樁婚事並不是很熱中,我們要是太心急的話,反倒會讓他懷疑我們的用心,更何況重點是在小球身上,只要阿荀能夠搞得定她,婚事肯定沒問題。」他輕易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沈麗媚思忖道︰「只不過小球那丫頭的一顆心全在柳葵的身上,要讓她心甘情願答應嫁給阿荀,恐舊很難。」
「嗯。」
「軟的不行,那就只好來硬的了。」她的念頭一轉,決定不擇手段也要達成目的。
「媽、達叔,你們想對小球做什麼?」正巧回來的柳荀听到了話尾。
「你別管,只要照著我和你達叔的意思去做就對了,包準你可以得到你心愛的小球。」沈麗媚站起身離開宋建達的懷抱。
「媽,你們不要亂來,不要對小球動歪腦筋,我是不會再配合你們的任何計劃了。」柳荀的警告少了幾分魄力。
「阿荀,你不是喜歡小球嗎?」
「我是喜歡小球沒錯,但是……」
「既然喜歡郡事情就好辦了,我和你達叔一定會幫你把小球——」
他提醒母親,「小球喜歡的是大哥。」
「所以我才要你照著我們的意思去做,我和你達叔會幫你制造機會,只要你和小球先把生米煮成熟飯,她就是你的了。」沈麗媚已經設想好一切。
生米煮成熱飯?母親是要他趁人之危還是霸王硬上弓?「媽,你們別白費力氣了,我不會做出傷害小球的事。」
「阿荀,你難道不想把小球娶回家嗎?你願意看到小球甜甜蜜蜜地依偎在別的男人懷里,卿卿找我、你儂我儂嗎?」她知道該怎麼挑起男人的佔有欲。
只不過她沒把自己兒子的個性計算在內。
「媽,小球喜歡的人不是我,她想和誰在一起是她的自由。」柳荀還很理智。
小球喜歡的人是大哥,他更沒有資格和立場去爭取,也沒有他可以介入的余地了。
「阿荀你別那麼傻……」
「不要說了,總之我不會再配合你們的計劃就對了。」柳荀斬釘截鐵地打碎沈麗媚的美夢,隨即話鋒一轉,「達叔,你不是答應過我要放過我大哥,為什麼還會有人去找我大哥的麻煩?」
宋建達一臉驚詫,「有人去找葵的麻煩?是誰?」
「不是你派人去的?」他提出合理的懷疑。除了達叔以外,他想不出還有誰會為難大哥。
宋建達連忙否認,「當然不是了,我既然都已經答應你要放過葵了,怎麼還會派人去對付他!」
「你敢發誓嗎?」他直勾勾地瞪視著他。
「阿荀,你這是什麼態度!你達叔都說他沒有派人去對付柳葵了,你不相信他說的話嗎?」沈麗媚看不過去。
「我相不相信並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希望這種事不會再發生。」他很後悔自己當初在母親以死脅迫下心軟妥協,點頭答應出面當名義上的老大,讓他們奪取赤日盟的行動師出有名。這一念之差害死了蠻牛他們,也將大哥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誰都無法回頭了。
「我會把這件事查清楚的。」宋建達允諾。
「還有……」
沈麗媚不耐地打斷兒子的話,「好了,你達叔他做事自有分寸,你別拿他當把人似地審問個不停,你這樣教他怎麼管理底下的人?!」
事情也只能到此為止。「我回房間了。」他希望母親沒有跟錯人才好。
*****
半夜,時近維也納森林打烊的時間,酒館里的客人陸陸續續離去,最後只剩下一個客人,他面前的桌子上擺滿了空的酒杯。
James坐在吧台前的高腳椅上,漫不經心地旋轉著手中的托盤。「我看他也差不多快掛了。」他對他有印象,如果沒有記錯的話,他應該就是之前來酒館勒索的五個地痞流氓其中一個。
Hermit瞄了一眼。「先去把空酒杯收回來。」
「快要打烊了,等會兒再一起收就好。」客人也應該要打道回府,總不會要Narcissus彈奏晚安曲趕人吧。
人生本來就是由無數個抉擇堆積出來的,不論對錯、結果為何都要自己去承擔。Hermit聳聳肩,「你高興就好。」她已經給過他暗示了,是他自己沒有細心去思考,怪不得人。
咦?Hermit有點兒古怪喔!這邊心中的念頭方興,那頭就傳來一陣鏗鏘匡當的聲響。不祥的預感……James的心驀地一沉,慢動作地轉過頭去。
那個客人醉趴在桌面上,已經陣亡了,而原本在桌上的空酒杯全都被掃到地上,摔了個粉碎。
天吶!怎麼會這樣?要把那些玻璃碎片清理好、清理乾淨是一項很花時間的工程耶。他好想大哭。
Hermit似笑非笑地斜睨著他,「反應遲鈍是要付出代價的。」她剛剛已經提醒過他,是他自己不用大腦想一想的。
「你是故意的。」控訴歸控訴,James也只能認命地拿了抹布、掃帚和畚箕,準備過去收拾殘局,
「有嗎?」她可不承認。
收拾好廚房的Kin聞聲出來一探究竟。「怎麼回事?」
Hermit簡潔地解釋,「沒什麼,只是客人醉倒了,不小心把桌上的酒懷全都掃到地上打破了。」
「原來如此。」Kin淡笑道,「James那就麻煩你了,要清理乾淨才行。」
「好,」他還能說什麼、來到桌旁,他試著喚醒醉趴了的客人。「先生、先生,你醒醒!」
男子完全沒有反應。
「真是麻煩。」James嘀嘀咕咕地開始清掃地上的玻璃碎片。
Hermit將自己的清潔工作做完,整理好吧台就準備下班了,「我明天早上要去職訓所教調酒,先走了。」
「先生、先生,你醒一醒,我們酒館的打烊時間到了。」
James再試著叫醒他,還伸手推了推他,他仍一點反應也沒,搖也搖不醒,就算是現在發生大地震恐怕也震不醒他。
走近看了看他的情形,Kin擺擺手,「不用叫了,你是叫不醒他的。今晚就讓他睡在這里好了。」
「好像也只能這樣了。」總不能把人丟到馬路上去吧,那樣太沒有道義和人情味了。
「很晚了,你早點回去吧。」
「那我走了。」
「路上小心。」Kin習慣性地叮囑。
Narcissus輕輕將鋼琴蓋闔上,「你開的是酒館,不是收容所。」冷冷的嗓音蕩漾出一絲寒意。
他笑吟吟地道︰「每個人都有低潮的時候,包容一下無妨。」他看得出這個年輕人的心中埋藏著不足為外人道的痛苦過往。
Narcissus一副事不關己的調調,「我沒意見。」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Kin拿了—條薄毯子來幫柳葵蓋上,免得明天醒來之後感冒了。
*****
「這就是你住的地方啊……」化著濃妝、穿著暴露的女郎嘴里嚼苦口香糖,攙扶著搖搖晃晃的柳葵,好奇地打量房子內的擺設。看不出來這個一臉落魄、渾身酒臭味的男人竟然住在這麼好的地方!以這棟房子的地段和現值來算,大概也要上千萬。
不過,還有最重要的一點——房子是自宅還是租的?等會兒她服侍他的時候一定要趁機打探清楚,再決定下一步該怎麼走。
「呃。」柳葵打了個酒嗝,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你的房間在哪?」「啪」的一聲,她吹的口香糖泡泡破掉了。
他抬手指了指方向。
她攙扶著他走進房間內,讓他躺上床,幫他月兌去鞋子。「我叫珊珊,先生怎麼稱呼?」
「柳……呃,葵。」被酒精麻醉的腦子思緒有些遲緩。
「我可以直接叫你葵嗎?」她想要拉近兩人關系的意圖非常明顯。
他不置可否。
她自動自發地改口,「葵,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洗個澡。」
他覺得開始天旋地轉了起來,索性將眼楮閉上。「嗯。」
「很快的,我去去就來。」她起身朝浴室走去。照房子里的情形看來,他應該是一個人住,只要她能讓他滿意,甚至讓他迷戀上她的身體,那麼她就可以對他予取予求了。
不一會兒浴室里響起嘩啦啦的水聲。
等珊珊洗好澡走出浴室,她身上只圍了一條浴巾,胸前的豐盈擠出一道誘人的幽壑呼之欲出,浴巾底下的修長美腿和迷人景致讓人心猿意馬。
躺在床鋪上的柳葵也差不多快要睡著了。
「葵,人家洗好了,你醒醒嘛。」她一坐列床沿,不依地搖晃他。
他撐開有點沉重的眼皮,直勾勾地望著眼前的女子,卻怎麼也想不出她剛剛說她叫什麼名字,「你……」
「人家是珊珊。」她將白藕般的手臂伸到他面前,嬌聲道︰「聞聞看,我身上香不香?」
他敷衍地頷首。
「我一定會好好服侍你,保證讓你很滿意。」她站起身,緩緩地揭開身上的浴巾,讓姣好的身材毫不保留地呈現在他眼前。
柳葵面無表情地望著她,冷眼旁觀她的一舉一動。
珊珊赤果著身體爬上床,跨坐在他的身上,縴縴玉手探向他胸膛上的鈕扣,一顆顆地解開來。
對於眼前不停晃動的養眼美景他完全視而不見,像具死尸似地筆直躺在床上,任她擺布。
她拉開他身上的襯衫,柔弱無骨的手貼上他結實的胸膛挑逗地,但是她很快就發現身下的柳葵,一點反應也沒有。
污辱!這絕對是對一個女人最大的污辱。她赤果著曲線玲瓏的身軀在他身上的重點部位磨蹭,他竟然沒有半點沖動的反應。
他該不會是現代的柳下惠吧!還是……他無能不舉?若是以上兩種情況,他又何必回應她的搭訕,還把她帶回家來?
她壓根兒不考慮是自己魅力不夠的緣故,她有著三十二D、二十三、三十三的魔鬼曲線,是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好身材,不論是外表斯文還是道貌岸然的男人,一看到她的都會獸性大發,馬上將她撲倒在地,根本不用她出手勾引。
她不服輸,決定使出渾身解數來對付他。
珊珊傾身向前,以胸前的豐盈撫過柳葵的胸膛,誘人的紅唇在他的唇上輕輕呵氣,欲擒故縱地拉開一點點距離想引誘他主動靠近,卻沒有半點成效,她只好繼續使出下一招。
她的吻細細地灑落在他的胸前,挑逗的小舌極盡貝引之能事,就是為了要挑起他的。
仿佛帶著火焰的唇逐漸住下移,他的身體卻還是漫著寒意,怎麼也溫暖不了。
雖然酒醉暈眩的感覺仍在,他的意識卻益發地清醒——
明天……小球看見他如此放浪的舉止,應該就會對他死心了……
*****
「葵哥,起床了。」孟小球一如往常地直接殺到柳葵的臥房來,一把將窗簾拉開,陽光登時透射進來,揮灑了一地璀璨。「我買了燒餅豆漿——」
「吵死人了!」棉被里傳出一聲沙啞的咕噥。
女人的聲音?她還拉著窗簾的手微微一僵,慢慢地轉過身,這時才瞧見散落在地上的大浴巾和男性衣物,她朝床鋪上看去,先是一只縴細白哲的藕臂從棉被下伸出來,然後是一顆頭顱。
上一秒還睡眼惺忪的眸子在察覺到不對勁之際突地圓睜,登時澄明了起來,「你這人怎麼這麼沒有教養啊!進別人屋子之前要先按門鈴,你懂不懂規矩?」不管三七二十一的珊珊先發飆再說,在氣勢上她就略佔上風了。
以她的經驗來到斷,柳葵應該還沒結婚才是,那……眼前這個帶點青澀的女人又是誰?
「這個房子就像我家的廚房一樣,你有听說過進自家廚房還要按門鈴的嗎?」
在最初的震愕平復之後,孟小球也不客氣地冷嗤了一聲。
珊珊頓了一下,才又道︰「這里是葵的家。」
柳葵仍舊睡得很熟。
葵?才過了一夜就叫得這麼親熱了!「然後?」
「你這人怎麼這麼不識相。」珊珊故意翻過身趴在柳葵的身上,手指在他的胸膛上畫呀畫的。「你打擾到我們親熱的時間了。」
那順勢露出來的一大片性感果背讓人刺眼。孟小球逕自找了個舒適的位子坐下,以平板的語調道︰「請便。」
珊珊楞住了,她、她不會是要坐在那兒觀賞吧?
這怎麼跟她設想的完全不一樣,她以為那樣說了之後它會很生氣,然後傷心地轉身離開,結果卻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
「請開始啊。」孟小球不慍不火地開口,彷佛正等苦欣賞一出精采的表演。
開什麼玩笑!請她當女主角現場表演可要另外談妥價碼才行。珊珊坐直身體,對自個出來的酥胸毫不在意,「我干麼要表演給你看!」
孟小球先是有點尷尬地別開目光,隨即又轉了回來,既然她都毫不遮掩地將身體大方示人了,她也沒有必要感到羞赧。
她直視著她,「你的意思是不做了?」
珊珊沒好氣地輕哼,「有人在旁邊看誰還做得下去。」
「既然你的工作已經做完了,那麼可以領錢走人。」孟小球從皮夾里抽出四、五張干元大鈔遞到地面前,「我不太清楚現在的行情是多少,不過這樣的報酬應該還算合理吧!」
「你……要幫葵付錢給我?」有沒有搞錯啊!她竟然幫男人付嫖妓的錢?!
「沒錯。」
敝女人一個!「但是我還不想走。」柳葵是她好不容易才遇見的有錢凱子,還沒撈到錢之前,她不能輕易放掉這條大魚。
「你有兩條路走。」孟小球微微笑。
兩條路?她有點納悶,「什麼兩條路?」
「一條就是你拿了這些錢自己離開,另一條就是我讓人把你架出這間屋子。」橫豎她都得離開葵哥的住處。孟小球笑得更加甜美,「而且我希望不會再在這里遇見你。」
她這是在威脅她嗎?珊珊眼神充滿懷疑地瞅著面前看起來一點威脅性也沒有的女人,嗤笑道︰「你要把哥哥姊姊弟弟妹妹都叫來嗎?」
她在風塵中打滾,好歹認識幾個混黑社會的兄弟,若要「落兄弟車拚」,她擺出來的陣仗肯定會嚇死這個沒見過壞人的女人,
「好啊,你叫吧,我們就來看看誰的靠山來頭比較大。」她也打算給她一點顏色瞧瞧,珊珊拿起床頭的電話就撥。
看來她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孟小球拿出手機準備撥電話給父親,請他派幾名手下過來處理這件事。
珊珊的電話先接通,「隆扮,是我珊珊,有人要找我的麻煩,你快點帶人過來救我。」她的聲音听起來十分危急,好像已經命在旦夕。
天知道她根本就還沒有采取行動,孟小球撥電話的動作一頓,冷眼看著她唱作俱佳的精采表演。
「你在哪里?」手機里的聲音大得讓珊珊的耳膜微微震動。
她連忙將住址告訴他。
「你怎麼會在那里?」電話彼端的人一愕。「誰要找你的麻煩?」
「有一個女人要找人來修理我,隆扮,你們快點來!」珊珊語氣急促地加油添醋把話說完,隨即將電話掛掉。
孟小球看傻了眼,有股沖動想為她的表演鼓掌,她還真能睜眼說瞎話呢!
「你找到人沒有?找等著呢!」瞄了她一眼,珊珊掀開棉被大剌剌地下了床,光著身體走向浴室,完全不將她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