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夢半醒之中,薩德被一陣拳打腳踢驚醒。還來不及了解狀況,他的胸膛又被擊中。
「你無恥、你下流、你齷齪。」官璃兒連罵帶打全往薩德身上招呼去。「你竟然趁人之危。」
睡眼惺忪的薩德莫名其妙地被昨晚的「枕邊人」海扁一頓。
「你在干什麼?」他雙手抬起,試圖擋下官璃兒亂七八糟的攻擊。
「我……」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他還能做什麼呢?加上她又衣衫不整……更慘的是,床上還有一大片血紅。
這不要臉的家伙,還跟他噦嗦什麼,先打再說。
「你住手。」薩德在一片混亂中攫住闢璃兒的手腕。
闢璃兒眼里冒著熊熊烈火,一副恨不得將薩德生吞活剝的羅剎模樣。
「你……你為什麼會在這兒?」她氣得咬牙切齒。
「因為昨晚你喝醉了……」
一听到這兒,官璃兒又拿起身邊的枕頭往他頭上砸。「我喝醉你就可以亂來嗎?」
「等一下,听我說完好嗎?」
「你們妖魔鬼怪果然沒有一個好東西。」砸砸砸,砸死你!
「等——一——下——」薩德狂怒一聲,屋子仿佛也跟著晃動了下。
正要落下的枕頭,倏地在半空中停住。
「你干嘛發這麼大的脾氣?」他不懂耶!明明昨晚是他照顧她的,沒有得到她的感謝就算了,為什麼一起床還要被毒打一頓?
「你……你這豬頭,你還有臉這麼說。」
「我什麼都沒說啊!」一直都是她在開口罵人呀!
「可是你做了呀!」還裝傻!她的衣服都被掀開了。
做?
「做什麼?」喔!好痛,這女人出手也太重了吧!薩德檢查身上的傷痕,眼前的女人一定是瘋了才會這樣,竟然恩將仇報。
好小子!得了便宜還賣乖,看我怎麼收拾你。
闢璃兒卷起衣袖,正準備讓薩德好看時忽然想起——
炳奇說,如果他們,那麼法力就會輸送到她的身上,也就是說,現在的她已經擁有超能力嘍!
呵呵呵!
好,來試試看。
闢璃兒試著集中自己的意志力,看能不能知道薩德現在正在想什麼。……不行?
再來一次。……還是不行?
懊不會是哈奇那該死的家伙騙她的吧!
可惡!
那她豈不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但哈奇那蠢蛋應該沒有精明到會對她用計說謊,也許……是因為第一次,所以輸的法力並不多。
好吧!既然都已經給他了,總要撈些甜頭,這次換她主動,非把薩德的法力榨干不可。
薩德邊揉著自己的傷痕,邊瞧身邊忽悲、忽喜、忽怒的女人。
「你又怎麼了?」一會兒發狂,一會兒又在那兒傻笑,她的心情也轉變得太快了吧?!
「沒事。」事不宜遲,就今晚好了,她要讓薩德拿法力來補償她被騙的感情。
夜很深很深。
闢璃兒張著大眼,屏氣凝神,靜靜地听著房外的動靜。
好不容易挨到午夜,她才等到薩德回來。官璃兒看看手表,距他回來至今已經過了一個鐘頭,他現在應該已經睡了。
她躡手躡腳地穿過客廳直上二樓,輕輕地扭開喇叭鎖,只露出一道小縫,看見薩德果然睡得像死豬一樣。
闢璃兒小心翼翼地進入房內,每走一步就停下來觀察床上有無動靜,慢慢地、慢慢地接近薩德的床邊。
昨晚喝得一塌糊涂,害她啥感覺都沒有,沒想到第一次就這樣不明不白的糟蹋掉。這不要臉的家伙,竟然趁她搞不清楚狀況的時候偷襲她。
闢璃兒終于貼近目標,她小心翼翼地翻開他的絲被,身如泥鰍般滑進,與薩德面對面躺著。
沒有頤指氣使、沒有趾高氣昂,熟睡的薩德看起來就像個孩子般可愛。
對于薩德的俊俏,官璃兒雖然不是第一次見到,但這麼貼近對方,以往的甜蜜感覺全涌上了心頭。
他的體貼、他的溫柔……
薩德總是尊重她的要求。
她竟懷念起與他相處的一切。
闢璃兒靜靜地躺在他身旁,一時之間,她也不知該從何下手。
嗯……該怎麼做呢?
先……先親他好了。
闢璃兒瑰麗的紅唇貼上他的,輕柔地踫觸著。
溫溫的感覺。
薩德仍安穩地睡著。
闢璃兒挪一挪身子,更靠近他,唇瓣大膽地由輕啄轉而吮吻,雙手挑逗地在他胸前磨蹭。
闢璃兒對薩德的回應有些錯愕,他醒了嗎?
難不成他是裝睡?
可他的眼楮卻還是閉著的。
薩德愈吻愈深入,不一會兒官璃兒已陷進溫柔網里與他纏綿。
在薩德的夢里,他正暢快地享受魚水之歡,這香氣、這觸感是那麼地真實不已,他恣意歡愉,體驗前所未有的高潮境界。
東方旭日升起,透過窗簾帷幕灑進晶亮陽光。
闢璃兒裹著被單下床,躡手躡腳地回到自己的房間。經過一整晚的折騰,她只覺得腰酸背痛。
天啊!這檔子事還真累人,全身腰酸背痛就算了,連骨頭都快被拆了。
闢璃兒站在蓮蓬頭下沖洗身子,突然發現一件驚天動地的事她……她怎麼會……
天啊!地啊!怎麼會這樣?
她不是已經被薩德……
闢璃兒看著自己泛滿紅潮的身子,以及大腿內側干涸的血跡,原來昨晚才是她真真實實的第一次。
蠢蠢蠢!
沒有人比她更蠢的了。
她竟然將自己原封不動的奉獻給薩德。
剎那間覺得自己好丟臉。
昨晚一幕幕的景象讓她羞得無地自容。為了這件事她還計劃了好久,本以為可以扳回一城,原來這一切都是自己會錯意。
她官璃兒變成名副其實的大豬頭。
如今回想起來才知道,為什麼她沒有得到薩德的法力了。
除了時間不對之外,最重要的是——
人家根本就沒動過她!
現在可糗到天上去,她不要活了啦!
闢璃兒站在蓮蓬頭下,讓冷水沖遍全身,心里全想著昨晚和薩德的一切。
說也奇怪,腦子里突然出現薩德的影像,他正起床走到浴室,準備刷牙洗臉,畫面清晰得仿佛他就在眼前一樣。
怎麼回事?
闢璃兒旋緊水龍頭,全心全意地想著薩德。
他走進浴室梳洗後又到穿衣間挑了一件灰色絲質襯衫,套進黑色斜紋的西裝褲,再系一條銀灰色的領帶,在全身鏡前整一整儀容後,開門下樓……下樓?!
闢璃兒立即拿起一條浴巾裹住身體,也不管頭發還在滴著水就沖出房間,正好與剛下樓的薩德遇個正著。
太神奇了!
薩德穿得和她腦中出現的一模一樣。
這麼說來,這回她真的得到薩德的法力了。
闢璃兒簡直不敢置信。
「你在看什麼?」薩德卷起衣袖,進廚房準備早餐。在凡間修煉的日子讓他練就一身新好男人應俱備的各項優點,出得廳堂,也人得廚房。
闢璃兒笑得詭異,直搖頭說︰「沒有啊!」
她好想再試試。
闢璃兒再度集中注意力,探一探薩德的心里正在想什麼。
這蠢女人不知道又在發什麼神經?薩德邊弄早餐邊想著。
蠢女人?發神經?
好啊!薩德竟然在心里偷罵她。
闢璃兒不甘示弱地回罵︰「你才是大蠢豬!」
「你說什麼?」薩德正在烤面包,沒听清楚。
「沒……沒有啊。」差點露出馬腳。
薩德好像還不知道他的法力被她偷過來,既然如此,就要趁他出門的時候逃出去。
「你……要穿這樣吃早餐嗎?」他倒是不介意拿她的身材當配菜下飯,挺養眼的。
這時官璃兒才發現自己一大片雪白肌膚在外,讓薩德的眼楮吃了不少冰淇淋。
她趕緊沖回房換上輕便的T恤、牛仔褲。
闢璃兒有時傻大姐的個性讓薩德覺得挺可愛的,可是發起飆來就像是發了狂的母獅子,讓人退避三舍,這樣極端的個性,除了他以外,不知還有哪位仁人君子可以忍受得了。如果她可以再溫柔些,就完美多了。
薩德邊吃早餐邊想著官璃兒。剛剛那一大片凝脂的白皙肌膚真讓人垂涎,就如同他昨晚的夢境般。
說來真巧,他夢中的女主角恰好是官璃兒。
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吧!
闢璃兒現在有薩德的法力在身,她迫不及待地想小試身手。
首先是讀心術。
有這個讀心術還真不賴,只要集中注意力就可以隨心所欲地知道任何她想知道的事,這對超愛听秘密、八卦的她來說真是一大福音。以後身邊的人就無所遁形,怎麼掩飾、隱藏都沒有辦法了。呵呵!
闢璃兒將自己關在房間里,慵懶地躺在柔軟大床上,故意將電視的音量開大,假裝自己正無聊的、一如往常的看電視,並隨時注意薩德的一舉一動。
闢璃兒將注意力集中,腦子里只想著薩德。
這時——
薩德的影像不僅出現在腦海中,連他的心思都一清二楚。
他現在正在想著……想著她?
闢璃兒心一凜,薩德正想著她!
原來他還想念著她。
闢璃兒有一股說不出的甜蜜,在他時而冷峻、時而嚴厲的外表下,還有一顆溫柔的、在乎她的心。
一思及此,官璃兒頓覺心有不忍。她偷走了他的法力,這樣一來,他是不是就失去了接班人的資格?
突地,房內揚起一團白色煙霧。
闢璃兒警覺地抱著枕頭往後退。
「你……你是誰?」官璃兒顫抖地問道。
哇!,這家伙長得與哈奇簡直不相上下。她還以為魔界的人長得都跟薩德一樣俊美呢!
庫嘍彬彬有禮地傾斜四十五度角。「官小姐你好,我是庫嘍,主人薩爾特地差我來關心你的。」
薩爾?不就是那天在她房里出現的男人,那這個庫嘍是……?喔!她想起來了,不就是哈奇的死對頭嗎?她還記得那天哈奇雖然醉醺醺的,但一說到庫嘍就咬牙切齒。
闢璃兒想起哈奇的話,關于接班人一事,有兩位候選人,他應該就是薩德的敵手薩爾的跟班。
啐!也長得太不上台面了吧!
「關心我?」官璃兒不解。「關心我什麼?而且你怎麼會出現在這地方?不怕薩德知道嗎?」
「他沒有法力,不會知道的。在這場考驗中,只有我和哈奇能使用瞬間移動術,不過哈奇現在不在。我來是提醒你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庫嘍說明他的來意。
「喔?」官璃兒其實並不怎麼高興,而且她現在已經有法力了,想走隨時可以走,不需要別人幫忙。
「你好像不願意?」
闢璃兒被人看穿心事,尷尬地斜睨一眼。
「你同情他?別忘了他對你做的。」庫嘍提醒她。人類就是這樣,濫用同情心。
她當然不會忘記他曾利用她、欺騙她的事,但——
突然間,她覺得薩德有點可憐,其實他也沒有那麼壞,比起薩爾,薩德在這項考驗里憑的可是真本事,若不是薩爾告訴她這個方法,也許薩德就不會失去法力了。
此刻官璃兒竟開始責備自己。
「你不想走嗎?」庫嘍知道她在遲疑。
「當然要走。」
可是……
「你該不會舍不得他吧?」
他?薩德?
才不會哩!
她恨不得早一點離……開……他……官璃兒愈想愈不確定自己真正的心意。
她恨他嗎?
其實已經沒有那麼恨了。
但……他們終究是屬于不同世界的人,注定是沒有結果的。
想到此,她的眼神不禁黯了黯。
「我會離開的。」
「你的決定絕對是對的,那我告辭了。」一溜煙,庫嘍趕緊去向主子報告好消息。
闢璃兒收拾好薩德為她準備的東西,環顧一下生活多日的環境,眼一閉,集中精神,咻的一聲,如穿過時光隧道般迅速轉換空間。
整個身體輕飄飄的陷進萬丈光束中,她的眼來不及看清周遭的變化便已回到「幸福童話創意工作坊」的店門前。
闢璃兒抬頭貪婪地吸一口睽違已久的清新空氣……
嗯——還是自己的家好。
然而,心里卻有股莫名的酸澀縈繞不去……
甩了甩頭,她換上愉悅的笑臉,準備應付即將到來的拷問。
當官璃兒出現在店門口時,大伙兒無不張大了嘴、瞪大著眼,俞小小包是在第一時間沖到官璃兒的面前,對她又抱又親的。
「你到底去哪兒了?害我們擔心得不得了。」俞小小激動地拉著官璃兒的手,熱淚盈眶。
闢璃兒一坐進許久不見的旋轉皮椅,開心地連轉三圈。「太好了,終于回到熟悉的地方。」
藍擎和阿海接著湊近。「璃兒,這陣子你都到哪兒去?我們快把整個台灣翻過來,你知不知道?」
「台灣?你們怎麼沒猜到我有可能出國哩?」
「你連護照都沒帶,怎麼出國?」俞小小也差不多把家里、店里、可以想到的地方,能翻的都翻了,就是想找出官璃兒有可能會去的地點,只可惜一點線索都沒有。
「說得也是。」
「你還沒說,這些日子你都在哪兒?」這是大家最好奇的。
「其實我……」官璃兒遲疑了會兒,她在考慮要不要說出薩德的事,畢竟這太驚世駭俗又令人匪夷所思。雖然當初曾想過,得知他的秘密後,要把它泄漏出去。可是,想歸想,真的知道後,她又舍不得傷害他。
俞小小雙臂環在胸前,等著官璃兒給她一個好理由。
闢璃兒又尷尬、又抱歉地頻頻點頭賠不是。「其實……我只是出游而已。」
「出游?」眾人異口同聲地詫異道。
俞小小才不信這一套。「去哪里?跟誰啊?你別說你是一個人唷!我們都知道你是生活白痴,不可能安然無恙的吃好穿好。」俞小小從頭檢視到腳,官璃兒既沒變瘦、也不邋遢。
「我……」完了,要怎麼掰下去?
「而且我們登了各大報紙,也到警局備案,你別說你完全不知道這件事。你讓我們這麼擔心,真是太不應該。」
「我知道我錯了嘛!」
「知道才怪,你知不知道我們錯過了參展的時間,一年,我們足足等了一年。」
闢璃兒伸著懶腰,打了大大的呵欠,企圖蒙混過去。「好想睡喔!」錯過就錯過了,她有什麼辦法?
「璃兒你……」俞小小火氣直冒。
「小小,沒關系,讓她休息一下,反正總算回來了,不是嗎?」藍擎阻止俞小小繼續興師問罪的沖動,反正來日方長,不必急于一時。「璃兒,那你就先回去休息吧!」
一得到特赦,官璃兒開心地拎著包包,又踱出了店門。走在街上,熙來攘往的人群令她懷念。
闢璃兒打算好好地犒賞自己一下,好久沒血拼,手癢心也癢。先回家換件性感的衣服、又酷又炫的鞋子,再來個世紀大踩街。
她沒跟薩德說一聲就跑回來,不知道他會不會生氣?
找點事做就不會一再地想起薩德吧?她不想要面對自己的難過、自己對他的依依不舍,她不要……
闢璃兒強迫自己綻開笑容……
她努力集中精神,腦袋里開始出現幾個她熟悉的逛街地點的影像。
「哇︰CHANEL進新貨,待會兒一定要過去看看……太棒了,SKII在打折,真難得……
PRADA的那個包包真漂亮……」官璃兒將法力運用在自己最喜歡的生活樂趣上。
闢璃兒唱著自己亂編的小調。「啦啦啦!我準備要大車拼!誰都不能阻止我……」有這讀心術真是太棒了……讀心術……原本是屬于他的……
但不能完全控制的心思,還是悄悄出現薩德的身影……
見官璃兒一直沒出現吃午餐,薩德朝她的房門喊了幾聲。「你不餓嗎?飯菜都快涼了。」
但整個屋里除了他之外,靜得沒丁點聲響。
薩德有種不好的預感。他沖進官璃兒的房間,里面靜悄悄的,梳妝台上的東西被帶走,還有一些簡單的衣物也不見了。
一個突來的答案浮上腦際——
闢璃兒離開了!
她是怎麼離開的?在他的監督之下,她怎麼可能悄然離開?
薩德跌坐在床鋪上,大掌撫過官璃兒曾睡過的地方,溫熱已經消失,他的心也冰涼凍結。他回想起昨晚不可思議的瑰麗春夢,難道說……那不是夢,是真的?
他不顧撒旦的命令,集中精神想使用讀心術。
一片空白……他什麼都讀不到。
丙然,官璃兒已得到他的法力了,難怪她能輕易離去。
為什麼?為什麼?官璃兒怎麼可以這樣對他?現在的他不僅失去法力、失去繼承權,也將成為眾魔的笑柄。
不——
薩德聲嘶力竭地狂吼著,他瘋狂地拉扯純白的床單,歇斯底里地狂掃屋內所有的物品,破碎的玻璃四處飛濺,亂揮的雙手被碎片割傷,但他已不在乎了。
還在乎什麼呢?
此刻的他什麼都不是了。
什麼都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