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朱衣登時喜出望外,「真的?」
他輕撫著她毫無血色的小臉,低聲愛憐道︰「當然是真的,敦煌九鳳豈能說話不算話?」
一想到她躺在自己面前,滿身鮮血、奄奄一息的模樣,楚聿豐不自覺感到陣陣心痛。
他從沒想過要害她,他是想保護她,所以才要她離開,畢竟她是閻劭的妃子,于情于理,他都不該踫她,更不該留下她。況且這丫頭瘋瘋癲顛,既淘氣頑皮又膽小怕事的個性,實在和自己的脾性大不相合,因此他才會要她走,不希望為他們,甚至為鳳宮惹來麻煩。
可是,當他看見她倒在血泊中的樣子,他卻什麼都不顧了。顧不得她是閻劭的妃子,顧不得她可能會一再地替自己惹麻煩,更顧不得閻碔的人馬還在後頭緊追不舍。
那時候他只想著救她,那時候他只知道,如果她就這麼死在自己面前,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的。為什麼他會這樣?其實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或許,當他第一次見到她時,就不禁喜歡上她也說不定。
總而言之,楚聿豐知道不能讓她離開,至少,他不能再眼睜睜地看著她倒在自己面前。
南宮朱衣有些無法相信,「你真的不趕我走了?」
楚聿豐微微一笑,「只要你乖乖喝了藥,我就不趕你。」
南宮朱衣斜睇著他,「這可是你說的!只要我喝了藥,就可以留下來喔?」
「沒錯,只要你喝了藥,就可以留下來。」
她端過碗,一副很不放心的樣子,「是你要我留下來的,不是我自己要留的喔?」
楚聿豐臉上的笑擴大了,連眼中也帶著笑意,「是我要你留下來的,所以把藥喝了,嗯?」
南宮朱衣露出一副慷慨就義的表情,捏著鼻子一口氣把藥灌下,喝完還不忘順便抱怨一句︰「好難喝!是你要我喝我才喝的,否則打死我都不喝!」
楚聿豐見她努力喝藥又嫌藥苦的可愛表情,忍不住炳哈大笑。
「你這小丫頭,跟小若真是一個樣,如果她見到你,一定會喜歡你的!」
「小若?是誰?是女的嗎?是你妹妹還是你的妻子?或者是你姐姐?」問到最後一個問題時,南宮朱衣已經有些氣喘吁吁。
楚聿豐搖頭嘆氣,這丫頭才剛醒過來,就為了要不要喝藥討價還價了半天,現在居然又一口氣問了好幾個問題,這教他從何回答起呢?
他捺著性子道︰「第一,我沒有妻子;第二,小若是我七妹,叫楚若衣,在敦煌九鳳里排行第七,這樣的回答你滿意嗎?多嘴的小東西!現在乖乖躺好,我替你換藥。」說完,楚聿豐動手就要去月兌她的衣服。
南宮朱衣一驚,連忙按住他的手,「你做什麼?」
「換藥啊!」
「可是人家……」
「噓,別說話,說話會耗元氣的,乖乖躺著。」
不容南宮朱衣拒絕,楚聿豐已然解開她的衣衫,檢視著她胸口上的傷痕。
那傷口不大,約莫半吋深,卻恰恰介于兩乳之間,距離心窩要害只差那麼一點。
楚聿豐伸出手輕輕踫觸,「疼不疼?」
南宮朱衣因他的踫觸而微微一顫,一種女孩家本該有的羞澀很自然地涌上心頭,可這哪比得過傷口的痛?她素來怕疼,一點點痛就可以讓她大呼小叫,哇哇大哭,更何況是這種幾乎要了她小命的傷?
南宮朱衣含著淚點頭,「好疼,疼死我了。」
楚聿豐皺起眉頭,「忍著點,我馬上幫你擦藥,這是我大姐獨門特制的傷藥,可以生肌止血、消炎止痛。」
他從桌上拿起一個藍色的小瓷瓶,倒出些許透明帶著香氣的藥水抹在南宮朱衣的傷口上,輕按徐抹,瞧藥都抹進傷口里了,他又倒了些藥水抹在傷口四周,一面推按一面解釋︰「大姐說這樣做可以讓傷口在愈合時,和旁邊的皮膚一起長肉,免得留下難看的疤痕。」
南宮朱衣乖乖躺著,努力忍痛,可她還是疼得全身發抖,冷汗涔涔,連牙齒都在打顫。
「聿……聿豐哥,你大姐有沒有那種可以讓人擦了馬上就不疼的藥?」
「擦了馬上不疼的藥?」楚聿豐一愣,繼而會意過來,「朱兒,你很疼嗎?」
豈止疼!南宮朱衣早已淚眼汪汪了。
楚聿豐有些心疼,抱起她偎在自己懷中,「沒有,我大姐雖然醫術精湛,可畢竟不是神仙,做不出那種可以讓人一擦就不會痛的藥。不過我有一個方法,你要不要試試?」
南宮朱衣點頭如搗蒜,「不管什麼方法,只要不疼就好了。」
「那好,你把眼楮閉上,嘴巴張開。」
不待南宮朱衣反應,楚聿豐滾燙的唇已然覆上她的小嘴,啃咬她甜美的櫻唇、吸吮她嘴里的香氣,讓她連氣都喘不上,自然也忘了傷口疼痛的事。
「現在還疼嗎?」
楚聿豐略微松開她,看見她蒼白的小臉上因為親吻而泛起兩朵紅雲。
南宮朱衣微微喘息著,美麗的大眼中寫著不解,「好奇怪,為什麼你一親我,我就不太疼了?」
「不太疼?那代表還有一些疼。」
一說完,他低下頭用舌尖勾勒著她被吻得紅腫的櫻唇,還用牙齒輕輕咬著,然後再一次覆上她的唇,深深地親吻著,吻得她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更別提傷口疼不疼了。
「現在疼不疼?」
南宮朱衣搖頭,懶洋洋的偎在楚聿豐懷中,一副快睡著的可愛模樣,「不疼了,可是……可是換頭疼。」
楚聿豐聞言,嘴角不禁往上揚,讓她在床上躺好,伸手輕揉著她的太陽穴,「為什麼換這兒疼?」
南宮朱衣打了一個好大的呵欠,小手不忘扯著楚聿豐的衣角,生怕他會棄自己而去,「因為想你,所以就……頭疼了。」
他拉過被子蓋住她,啞著嗓音低聲道︰「哦?想我什麼?」
「想你還會不會不要我,要我一個人回京兆府。」
「你還想回京兆府嗎?」
「不想,我想跟著你,永遠跟著你,而且……」她露出一抹羞澀的笑,努力睜開已經快閉上的眼楮,「而且你親了人家、抱了人家,還……還把人家看光了,所以你要對我負責喔,不能再說不要我了。」
楚聿豐定定地瞅著她,真心誠意地說道︰「不會了,我以九鳳玦向天女發誓,我絕對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即便你是閻劭的妃子,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我,我的小朱兒。」
南宮朱衣沒有回答他,因為她早睡著了,可那雪白無瑕的臉上,卻掛著一朵滿足又甜蜜的笑。
這天下午,南宮朱衣躲在龍涎窩里,一面洗澡一面玩水,不過她膽子極小,又不大識水性,所以只能穿過龍涎窩,鑽進後面的一個小山洞,順著水流往下沖的勁道洗洗澡,過過干癮。
這龍涎窩其實是座瀑布,而這瀑布的水勢極為洶涌,水聲如雷,有如萬馬奔騰,當地人于是幫它取了個名字叫龍涎窩。
南宮朱衣覺得這里好玩極了,既清涼又隱密,還可以舒舒服服地洗澡,不必擔心會被楚聿豐撞見。
想起楚聿豐,南宮朱衣的臉上不自覺漾出一朵笑容。
今天楚聿豐去鎮上買藥,順便采買食物,因為老是吃山里的野果、野獸,吃得南宮朱衣都膩了,于是他只好出門買菜,省得讓她終日嚷嚷著沒胃口,吃不下。
其實南宮朱衣不是沒胃口,她只不過想支開楚聿豐,好舒舒服服、痛痛快快地洗個澡罷了!
雖然他看過她的身子,也抱過她、親過她,可她就是害羞,就是難以在楚聿豐面前說出她想洗澡的話,畢竟他是個男人啊!她怎麼敢在一個男人面前洗澡呢?
想到這兒,南宮朱衣不禁笑出聲來,一邊快樂地哼著小曲兒一邊洗澡。
洗著洗著,她突然覺得腳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她低頭看去,一條約莫一尺長的青蛇正在她腳邊游動。
南宮朱衣尖叫一聲︰「啊!有蛇,聿豐哥、聿豐哥,救命啊!有蛇,有蛇!」
南宮朱衣急得直跳腳,不自覺地想逃,可她又覺得那條蛇正不懷好意地瞪著她,如果她跑的話,它會不會追來啊?但不跑的話,難不成就站在這里任它咬?
她才不要呢!她還沒嫁給聿豐哥做妻子,也還沒完成大哥交代自己的事情,怎麼可以就這樣被蛇咬死?再則,一個人光溜溜地在這瀑布後面被蛇咬死,那是多不光彩的一件事啊?她才不要死得不明不白呢!
于是,南宮朱衣抖著身子,正準備慢慢舉起腳離開時,楚聿豐那好听又帶著些許焦急的聲音傳來。
「朱兒,別動!你一動的話,蛇會咬你的。」
乍听楚聿豐的聲音,南宮朱衣高興得哭了,她登時僵在原地,又哭又笑的,全然忘了自己可是未著寸縷的。
「聿豐哥,你快救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