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我是毒隻果 第7章(2)

書名︰他說我是毒隻果|作者︰午茶|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你回來晚了,畢業典禮早就結束了,小隻和幾個同學約好要去狂歡慶祝,小雪也和朋友去看電影了,听她說今晚要住在同學家K書。」嚴薇坐在他身邊,遲疑了一下後,問道︰「小弟,你出國前是不是和小隻吵架了?我記得你們的感情本來還不錯,怎麼後來每次見面都冷言冷語的?」

他盯著杯中的咖啡,音調平板,不帶絲毫溫度。「我沒有和她吵架。」他佯裝沒听見嚴薇的嘆息,問道︰「姊,如果……如果白隻不是你的女兒,你還會愛著她嗎?」

嚴薇一愣,「怎麼突然這麼問?」

「你要是不想回答,就當我沒問過吧。」他低語。

她看著他難得姿態散漫,整個人透出一股厭世的氣息,不由得感到憂心,以前的他,即使性情冷漠,但表現出來的態度總是從容不迫,舉止優雅,在陳巧慧壓迫式的教養下,他對自己亦是相當苛刻,但至少他是有自信的男人,可是此時此刻她卻看到他的表情透出一絲……自厭。

「我會愛著她。」嚴薇輕柔地說道,「嚴讀,其實我一直都知道白隻不是我的女兒。」她決定先供出自己藏匿多年的秘密。

「姊,你……」嚴讀震驚地坐直身子。

「我只是假裝失去記憶,當我車禍醒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小隻,滿心愧歉的我只好假裝忘了一切、忘了所有人,然後,重新開始。」她低嘆道︰「小弟,我會一直愛著小隻,是因為我答應過簡竹萍會好好愛她的女兒,再說了,小隻是個非常值得我付出母愛的孩子,我非常感謝她的到來能夠讓我重新學習如何成為一個母親和妻子。」

嚴讀被她的話撼動了心神。「姊,那為什麼我媽不會像你一樣愛我?我不值得被愛嗎?」

「她……」嚴薇因為他受傷的神情而哽咽,她調整破碎的聲調,將他擁入懷中。「她只是用錯了方式……你是值得被愛的,小弟,你值得的。」

嚴讀陷在嚴薇溫柔的懷抱中,閉上一雙干澀的眼不願再去挖掘心底更多的黑暗。「謝謝你。」

她放開了他,拍拍他的頭,笑得像個母親那樣慈愛。「你要在家里等小隻回來嗎?我看你好像有帶禮物要給她。」他嗯了聲,視線被桌面上嚴薇正在整理的照片吸引住。「這些照片是什麼?」

嚴薇順著他的視線看去,笑著回道︰「剛才畢業典禮結束後,我順道去便利商店把以前和剛才拍的照片快洗出來,正在整理呢。」

嚴讀拿起其中一張照片,上頭的女孩穿著學士服、頭戴學士帽,橋俏地勾著嚴薇的手臂,頭靠在嚴薇的肩上,錠露甜美自然的笑靨,一張隻果臉被炙熱陽光曬得紅艷透亮,那份青春氣息,令他忍不住以指撫劃她的輪廓。

「可以把這些照片給我嗎?」

她有些訝異地問道︰「你要帶去英國?」

「一個人在英國太孤單,總是想起這個家。」

他簡短的一句話,又逼出嚴薇的母愛。「所以說你干麼老是一個人,好不容易交了女朋友,沒多久又跟人家分手,趕快找一個伴啦!」

嚴讀笑道︰「照片比較實在,要給不給?」

「你要是喜歡就都拿去吧,我再去洗就好了。」嚴薇沒好氣地笑睨他一眼。「我先去幫你把晚餐準備好,我等一下和你姊夫要去台中找朋友,晚上不會回來,只白隻在家,你要幫我好好照顧她。」

嚴讀應了一聲,看著她為他忙碌張羅完晚餐後,便匆匆提著行李去飯店與白天成會合,家里轉瞬間沒有了人聲,空蕩蕩的,卻還是讓他倍感溫暖踏實。

他坐在沙發上,細細看著一張又一張的照片,貪看著白隻參加畢業典禮時露出的燦爛笑容,還有白隻與白雪一同出游時的嬌憨模樣。

等他把照片全都看完了,他看了眼時間,居然已經晚上十點,白隻尚未歸來,他開始焦躁不安,想要打電話問她人在哪里,又擔心自己的語氣太急切,會和她鬧得不偷快,左思右想,他打了通電話請嚴薇代為尋人,卻又只得到她很安全,和同學們在KTV唱歌,就快要結束的消息,請他在家耐心等待,稍安勿躁。

嚴讀步出屋外來回跺步,不知等候多久,大門外突然一陣嘈雜,他心急地越過庭園石階,將鐵鑄大門打開,門外一群年輕男女正開心喧譁,白隻也在其中。

「嗄?白隻,你家大門打開了耶!」其中一名女孩驚訝低呼。

被兩個男同學左右攙扶的白隻旋身,勉強睜開雙陣,透過迷蒙視線企圖看清站在門口的那道修長身影是誰。

「誰啊?好帥喔!」

「白隻,那是你的誰啊?」

幾個女同學春心蕩漾,湊在白隻身旁,壓低聲音問。

「欸欸,看人家帥就這樣,我不也很帥嗎?」其中一位攙著白隻的男同學挺起硬實胸膛,不甘心被比下去。

可惜他只得到了此起彼落的聲,男同學不滿的嘖了一聲,抬眼正視那個男人,這才驚覺對方氣勢驚人,連忙噤聲。

夏夜晚風徐徐,白隻穿著貼身白T與緊身牛仔短褲,將她的窈窕曲線襯得十分甜美誘人,她一雙晶亮瞳眸因醉意而迷蒙,唇瓣水女敕潤澤,隻果臉紅撲撲的,因為醉意,她的臉不自覺往身旁男同學的胸膛蹭去,嚴讀心底一把無明火燒得正旺,見狀臉色更是陰郁難看。

「喝酒了?」他雙手環胸,盯著白隻搖搖晃晃無法站穩的姿態。

「嗯,她喝了很多很多,甚至開始發酒瘋了,我們只好趕快送她回來。」女同學在一旁乖巧回答。「請問你是白隻的……」

嚴讀正在壓抑心里波濤洶涌的怒意,白隻此時正好將低垂的頭抬起來,她皺眉,往他面前湊近,然後嫣然一笑,代他回答,「喔……我小舅……那個……我跟你說過的那個啦……那個小舅啊……飛去英國的小舅……」

嚴讀本來極力克制的怒氣,因為她一句正式的稱謂而飆升到了頂點。「謝謝你們送她回來。」他禮貌疏離地道謝,接著蹲身一個使勁便將白隻扛到了肩上。「我先帶她進屋休息了,夜深了,你們也早點回家。」

「喔干麼啦!快放我下來!我會想吐——」白隻感覺到一陣天旋地轉,雙腿不斷掙扎踢蹬。

「哇……小舅好Man喔!」

白隻听到女同學的贊嘆聲,咯咯咯的笑開了。「小舅好喔,哈哈哈,小舅好Man喔……」

嚴讀惱火地用腳將鐵鑄大門關上,砰的一聲巨響,震停了白隻瘋也似的跳針雲,他氣急敗壞地將她扛進屋,上樓走進她的房間,即使心里再氣她,他還是動作輕柔地將她緩緩放上床,又見她的T恤因為掙扎而往上掀,差點春光外泄,他急忙伸手拉過薄被替她妥實蓋著。

「喔!好熱!」她用腳把被子踢開,坐起身瞪著他。

他伸手將她的T恤下擺往下拉。

「我說好熱耶!」像是唱反調似的,白隻開始動手月兌上衣,他還來不及阻止,轉眼她身上僅一件內衣。

嚴讀沒預料到她會做出這麼月兌軌的行為,耳根燙紅,迅速轉身背對著她。

「喂!」她喊道。

他沒有回應,理智告訴他應該快點離開她的房間,但是他的雙腳像扎了根似的動彈不得。

「喂!我說喂!」她沒耐性的再喊。

嚴讀深深嘆了口氣,走向角落,視線卻看向其他地方。「什麼事?」

听到了回應,白隻滿足地翹起嘴角,「開冷氣啊,好熱……」

他依照指示開了冷氣。

一絲涼意吹拂在窒悶的室內,她嚶嚀一聲,傭懶地倒回柔軟的床上,接著又喊了一聲,「喂!」

嚴讀來到床邊,為她蓋上薄被,遮住大半春光,她隨即伸長一只光潔白皙的藕臂,想要觸踫他,他連忙向後退了一步。

「喂……」白隻的聲音放輕了許多,「你真的是去英國的那個小舅?」

一個晚上听她連續喊了自己許多次小舅,嚴讀說不出心情究竟有多沉重,只能保持沉默,這醉醺醺的女孩連站在眼前的他都認不出,明早肯定也忘了今晚的事,也罷,這次回來,他本來就沒打算與她打照面。

「喂,你干麼不回答我?」她噘著嘴,相當不滿他的悶不吭聲。

「回答你做什麼?你又不會記得。」他的回話有著怨慰。

「記得又怎樣?我記得了,你就不會去英國了嗎?」她喃喃自語,「我還有好多小秘密沒跟你說……」她語無倫次的說著,接著伸長手抓住了他的手。

嚴讀怔愣,盯著掌心里的柔荑,不知該怎麼回話。

「如果你是我的小舅,你可以跟嚴讀說白隻討厭他嗎?」她似乎不在意對方是否有回話,只是想說話,想把對嚴讀的不諒解一股腦的全都發泄出來。

「討厭?」他錯愕地重復一遍,從她嘴里吐出的這兩個字,在他心里造成了極大的殺傷力。

她抽回了手,將臉埋進枕頭里。「對,小舅,你一定要記得喔,看到嚴讀一定要告訴他,說我白隻討厭他,討厭死了!」怕他沒听仔細,她又抬首一再強調,「是真的討厭,非常討厭喔!」

「為什麼?」嚴讀覺得心隱隱泛著疼。

「沒有為什麼,你告訴他就是了!」她霸道的命令。

「如果嚴讀不討厭你,要是他听到你這麼說,他會覺得很傷心的。」他見她翻身背對自己,才緩緩說出心里的話。

「那就叫他不要再待在那個討厭的英國,傷心的話就回來,讓我再繼續討厭他啊!」一股火氣在心底醞釀多時,讓她想起來就覺得格外煩躁,她扭動身軀,想也沒想又將身上所有累贅的衣物月兌下。「好熱喔!」

他見她將全身衣物都月兌個精光,甚至連身上僅存的薄被都要掀開,連忙慌亂地制止。「你會感冒,被子蓋好。」

「不要!」她掙月兌,一點也不想听話。

「白隻!」嚴讀沉聲一喝,「你以後不準再喝酒了,知道嗎?」

他不敢想像倘若今晚他不在家,方才送她回家的那幾個血氣方剛的小夥子會不會對她做什麼?他愈想愈惱火,甚至開始痛恨自己遠赴英國的決定。

想到這里,他試探地問道︰「不要待在討厭的英國……那我回來,好不好?」

聞言,白隻停止了掙扎,恬靜乖巧地凝視他,沒有回話。

她的反應讓他陷入深思,就算他回來了,那又怎樣?她才大學剛畢業,擁有對未來的無限憧僵,他會不會成為她生命中的阻礙?

「嚴讀才不會回來,就算回來了,我們也回不到以前那樣了……」她的語氣哀怨,多了一份無可奈何的惋惜。「我不想面對現在的嚴讀,我討厭現在的嚴讀,他還是不要回來好了。」她閉上了眼,任由睡意席卷而來。

回不到以前……嚴讀知道她心里是怨他的,當初沒有任何理由,他主動疏離了她,看著她滿腔熱情被自己澆了一桶冷水時的受傷眼神,他又何嘗不難過。

嚴讀,不要忘了你的身分是她的小舅。

在他與前女友分手後,母親憤怒,顧不得他有可能心碎,在電話里頭直接揭穿了他心底的渴望。

母親的話像是火紅烙鐵,焚毀他的自由意志,懲治般將這身分熨在他心口,成為他的束縛與羈絆。

「白隻,不要討厭我……」他在她睡顏上輕輕落下一吻,再將要送她的畢業禮物放置在床頭櫃上。

二十八歲的嚴讀,猶然徘徊在親情與愛情間掙扎;而白隻二十二歲,渾然未覺自己對嚴讀的依戀已深不可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