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早飯,一群人移至客廳里談天。
羅夢心傾听他們談論波塞頓集團的營運狀況,覺得自己似乎插年上嘴,正要側身溜走時,細腰就被武撒宇給攬了回來。
"小天竺鼠.你要去哪里?"他趁著武撒霆在報告最近的美國股市情況,不悅地低聲問道。他喜歡羅夢心留在他的視線以內,只可惜羅夢心好像不太情願的樣子。
"我沒有話跟你們談,讓我到外頭的園子里走走,不然我會瘋掉的。"羅夢心小聲的答道。
她沒有想到武撒宇居然會帶她來這里見狄老,也沒有料到他幾乎是帶著她來談工作的……她簡直是無聊透了,一直數著自己的手指頭,數了好幾遍之後,實在待不下去了,所以想開溜。
武撒宇若有所思地凝神瞧了她好半晌,瞧得她的臉都快紅起來,他才啞著聲音說道︰"嗯,一會兒我會去找你。"
接著側身在她的唇上吻了下,這下子她的臉就算不紅,全身也不自在地顫了下。
哼!老是乘機吃豆腐的霸道狂。羅夢心暗自罵道。
"那我走了。"
幾近迫不及待。,羅夢心撐著微笑,傲慢地在武撒宇的目光注視之下踱出大廳,逃也似的在長廊上奔著。直到跑至長廊盡頭的小型花園時,她才靠著廊柱急喘著氣。呵,誰教她像只笨鳥似地被武撒宇看得緊緊的,如今有自由翱翔的機會,她當然要好好的把握啦!
但是羅夢心才從武撒宇滴水不漏的鳥籠里逃出來,後頭緊跟而至的高跟鞋聲音,又令她低低地哀號了一聲。
謗據方才他們在用餐時的閑談得知,這座古堡里除了服務已將近大半輩子的季媽媽以外,尚有一位園丁、一位開車的司機,以及狄老的看護克莉絲汀娜。
然而季媽媽不可能穿著高跟鞋工作,那麼來人唉,就必定是那位對她頗有敵意的克莉絲汀娜啦!
羅夢心索性轉過身去,先向她打聲招呼。
"嗨,克莉絲汀娜小姐,你有什麼事情找我嗎?"
克莉絲汀娜沒有料到她會突地轉身叫她,嚇了一大跳,她微撫了下胸口,才蹬著高跟鞋走過來。
羅夢心這一瞧,有些泄氣。
又是一個身材比她好、臉蛋比她漂亮、身長比她高的金發性感尤物。唉!羅夢心立刻肯定,她和武撒宇以前一定有些什麼。
因為武撒宇看上眼的,好像都是同一類型的高挑美女。只是她不太明白,為什麼武撒宇最近又挑上了她呢?
難道是他吃厭了高級食品,偶爾也換吃路邊攤,享受一下不同的樂趣嗎?
思及此,羅夢心心里又冒了火。這是自從她踫上武撒宇這個藍眸撒旦以後,經常做的一種"細胞更新運動"。但很不幸的是,當她氣死了一堆老細胞之後,連新的細胞也跟著氣死了。
所以她若再繼續跟武撒宇在一起,將來她倒可以很肯定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絕對會老得比武撒宇快,而且就算她抹了一千瓶、一萬瓶"歐蕾",也將宣告無效,繼續老化……天哪!
克莉絲汀娜在恢復了倔傲表情後,並未察覺羅夢心的失神,她清了清喉嚨。"羅小姐,你大概還不曉得……我跟撒宇之間的關系吧?"
"什麼關系?"
這位克莉絲汀候小姐以為她羅夢心是個大白痴嗎?接下來她會說些什麼話,她幾乎都快猜得出來了。
丙然,克莉絲訂娜妖嬈地笑了幾聲,還做作地眨了下眼,將右手抬至唇邊,優雅的掩住白牙。"呵呵呵……我可是撒宇最固定的床上女伴。"她炫耀道。
羅夢心承認她的心還是疼了起來,也致命地酸了走來,但是她也不是好惹的,于是她佯裝雲淡風清地說︰"那又怎麼樣?"
"那……那又怎麼樣?"克莉絲汀娜的聲音有些尖銳高昂,"難道你都沒有什麼感覺、也都不在意嗎?"
像她,一听到武撒宇的身邊多了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女人,並且破天荒的開車接送那女人上下班,她的臉就嫉妒得幾乎要扭曲變形了。
雖然她現在只是武撒宇的下堂女伴,但她好歹也曾經跟武撒宇發生過親密關系,又加上她對武撒宇從來沒有放棄過,所以她決定挑撥羅夢心與武撒宇之間的感情,趁早讓他們分離。反正羅夢心說身材、說美貌、說氣質樣樣都配不上武撒宇,讓她留在武撒宇的身邊,倒不如由她來接替羅夢心的位置。
愈想克莉絲汀娜就愈自傲,允其是在瞧見羅夢心看似不在意的黑暗里閃過一抹傷痛時,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一半。
"不在意。"
這話真的是騙人的,羅夢心不喜歡被人察覺心里的脆弱。就算是在家人-一永遠離開她的身畔時,她也沒有在裴紫及蘇葵伶的面前掉過一滴眼淚。她就是這樣子的人,這輩子可能也改不了了。
"不在意?"克莉絲汀娜倒真的被這答案給嚇了一大跳,不過她隨即收起吃驚的表情。"你別再逞強了,我很了解你的感覺,但是長短不如短痛,現在你賴在撒宇的身邊不走,有朝一日被離棄的人就是你了。"
似被閃電打中脆弱的心般,羅夢心幾乎維持不住臉上的笑意。她明白克莉絲汀娜話里的意思,而武撒宇的前一任女伴不就是這樣子被革職的嗎?她是早就打算要先離開武撒宇,而不是等武撒宇厭倦了,趕她下台,但是心仍疼痛得很。
嗯……或許她該接受裴紫提出來的出差計劃,這對身心懼疲的她似乎有所助益。于是羅夢心露出一抹成熟的笑容,令她一顫。"我知道,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知道的。"是啊!結果她還是陷下去了,明明一直阻止自己深陷,卻還是陷了下去……
這會兒,果然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她有去無回的真感情了,因為……武撒宇可是最無情的撒旦。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武撒宇就捺不住性子的月兌離談話,出來找羅夢心了。
他的長腳快速的移動著,鞋跟敲在大理石地板上,發出"達達"的聲音。仿佛知道可以在哪里找到她,他一路走至長廊底,卻蹙起了眉頭。他看到羅夢心悲愁著小臉靠在樹干上,而克莉絲汀娜也不曉得是听羅夢心說了什麼,反倒是訝異地張大媚眼。
克莉絲汀娜首先發現武撒宇的到來,慌張地轉了身,花容失色的對武撒宇搖搖手。"撤宇,我們……我只是和羅小姐聊天而已,那我先……進去了。"這話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克莉絲汀娜急急地經過武撒宇的身側,連回眸也不敢的逃了。
真是個挺會惹亂子的女人!武撒宇在心底痛罵了一番,才朝沉思中的羅夢心踱了過去。她顯然正浸溺在自己的世界里,忘了身在何處。
于是他決定出聲替她招魂,"小天竺鼠。"
聞聲,羅夢心嬌小的身子震了下,才驀地抬起頭來,一雙猶帶傷愁的黑瞳揪痛了他不曾憐憫的心。
"咦?你們不是還在談公事……"羅夢心僵硬的身子突地被武撒宇緊緊環往,話也卡在咽喉里,"武撒宇?"
她總是連名帶姓地喊他,以前他總是不甚在意,就像他喊她小天竺鼠一樣,不過現在……他今天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瞧見羅夢心可能被克莉絲汀娜的言語所傷,他居然……該死的心疼起來。
武撒宇十指緊嵌她的肩窩,忽地將她拉離自己的胸前,一雙天藍的眼也沉陰了,直勾勾地鎖住她的黑目,令她心慌得不知所措。
"她跟你說了什麼?"
"啥?"
武撒宇這樣莫名地盯著她看,害她錯亂得忘了自己方才曾和克莉絲汀娜在這里談過話。
"我說,方才克莉絲汀娜和你說了什麼?"
他媽的!當初要不是因為克莉絲汀娜學過醫,他也不會留下她來當狄老的看護。
"克莉絲訂娜?對了,她人呢?"羅夢心的小臉左右看看,卻馬上被武撒宇的大手撩住,霸道地固定在他的眼前。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他向來沒有什麼耐性,對誰都一樣。
羅夢心撇了下嘴,將自己的臉用力的轉向一側。
"她沒有和我說什麼,沒有。"
除了她是你的下堂女伴、伴……她的確是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走了。羅夢心在心里補上這些話。
"是嗎?"顯然他不太相信羅夢心的話。
"你不相信的話干嘛還問我?
羅夢心這回奮力的月兌開武撒宇的箝制,向一旁走了四、五步,背對著他,皺皺鼻。
"因為問你最快啊!"武撒宇挑了眉,再度將她嬌小的身體扳正,彎身將自己的額抵上羅夢心的。
她倒抽了一口氣,"你……你要做什麼?"
"你再不老實一點的話,那-…‧我就要開始嚴刑逼供了。"武撒宇低喃。他的氣息拂在她的粉頰上,嚴重干擾她的思路。
"嚴刑一逼供?"她的舌頭打了結。
"對,嚴刑逼供。"
武撒宇將俊臉逼得更近,他喜歡看羅夢心手足無措、雙頰嫣紅、眼睫低垂的可愛模樣,那比平時她齜牙咧嘴的樣子更教他傾心。
唉,他或許真的對小天竺鼠動了真情……說不定是在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喜歡上她了。這一點他和武撒霆很像,他們第一眼就可以決定這個東西要不要?而女人也一樣,且他們習慣掠奪。
"逼供……逼什麼供?"
羅夢心將發燙的臉轉開,避免自己的眼一直盯著他那微張的唇……這一回武撒宇干脆咬起羅夢心的耳朵來。
"克莉絲汀娜說的話,小天竺鼠,你很健忘嘔。"他嘲笑她。
"啊!好痛!你在做什麼-…‧而且我沒有健忘,她的確是沒有對我說什麼。"她伸手想揮開他的臉,卻被他握住小手,抬到唇邊一吻。天……她要窒息了。
"你還是不夠老實,所以我決定直接懲罰。"武撒宇的聲音才剛落下,她的紅唇就被武撒宇給佔有了。
他狂暴的吸吮,帶著懲戒的意味慢慢加深,取汲他所需要的甘泉,不肯放手。和武撒宇共度周末後,羅夢心回到工作崗位上,不斷的思考出差一事。
尤其是裴紫,她很希望羅夢心能夠好好的休息一陣子,也給自己一個思索空間,武撒宇真值得她放感情嗎?
可惜……羅夢心好像還來不及思考,就已經悄悄地愛上他了,唉!
不過她仍是很認真的衡量出差的好壞,因為或許分開一陣子,會有助于她和武撒宇認清彼此的感情。
羅夢心俐落地將眼前的資料整理妥當,正準備拿下一份資料時,電話鈴聲驟響。
她立刻眼明手快的接起來,話都還沒說上一句,話筒里就傳來一陣渾厚低沉的男青。
"小天竺鼠。"
"你打電話來有什麼事情啊?"羅夢心難掩興奮地觸了眼坐在一旁的蘇葵伶,她則像了解似地笑了笑,繼續埋首寫她的資料表。
"沒有事情就不能夠打電話給你嗎?"他不太認同地哼了一聲。
由于武撒宇從不曾在辦公時間打電話給她,所以她會這麼想也無可厚非。
"可以,我能說不行嗎?"
羅夢心一副逼不得已的口氣,但又隱約摻雜一絲愉悅。武撒宇捕捉到了,因此發出了一陣輕笑聲。
"你的確是沒有說不的權利。"
哼!又來了!超級霸道的家伙。羅夢心不自禁地扮了下鬼臉。
"我訂了餐廳的位子,今天離開醫院就直接去吃飯,你可以先回去換衣服。"
那家餐廳是波士頓有名的高級場所之一,羅夢心如果不穿較正式的小禮服,說不定傳者還不讓她進門哩。
"我知道了,那你干脆到醫院去載我就行了,不用接我下班。"
"不行,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醫院。"
"為什麼?"
因為除了那個叫維維的超級粘人小男孩之外,武撒宇在和羅夢心去共度周末之前,又從一堆女護士口中知道,醫院里還有兩、三個醫生對羅夢心不死心,仍妄想追上她,所以他當然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去醫院,令那些討人厭的家伙有機可乘。
不過高傲的武撒宇絕對不會告訴羅夢心這些的。
"沒有為什麼,下班來接你,就這樣了。"說完他就把電話掛了。
"真是的,他能不能難得溫柔一次啊?"羅夢心咕嚕了幾聲,眼角瞥見蘇葵伶在偷笑,自己也不好意思起來。
"他對你相當的不錯。"蘇葵伶干脆自己招了,伸伸懶腰說道。
羅夢心頓時漲紅了臉,揮揮手。"沒這回事,這個家伙太霸道了,連講電話也這樣,很受不了也!話是這樣說,可臉上卻散發出那種完全是戀愛中小女人的模樣,倒令蘇葵伶有幾分羨慕。
不久,桌上的電話又響起來了,蘇葵伶瞧見羅夢心皺眉的表情,失笑地對她做了一個"請用"的手勢。羅夢心撇了撇嘴角,沒好氣的接起電話,打定主意如果是武撒宇打來的,她就要好好地罵他一頓。
"夢心?你是夢心嗎?"
這個聲音很明顯不是武撒宇的,而是醫院里那個三十多歲的護士長打來的。
"喂,可妮小姐?有什麼事情嗎?"
"維維他……維維他快不行了,他說他想要見你。夢心……你現在可以請個假出來看他嗎?"
"什麼,維維他——"
不會的,太快了,為什麼會那麼快呢?
羅夢心倏地自椅子上站了起來,嚇了一旁的蘇葵伶一跳。
"夢心?夢心?"羅夢心呆立了半晌,才抓回傷痛的靈魂。
"呃……好,我明白了,我馬上趕過去。"掛上電話,她抓起椅背上的外套,拜托了蘇葵伶幫她請假,並說明原因後,人就消失在電梯里了。
蘇葵伶則是擔憂地瞧著她離開。
只因為她明白,這個有如羅夢心第二個弟弟的小男孩要是去世了,羅夢心可能會有好一陣子意志消沉了。
羅夢心跳下計程車直奔醫院。
她依照指示,穿戴了一身無菌的藍色衣裝、戴了白色口罩,進入手術室探望蒼白、病弱的維維。
維維的頭發因為做放射線治療而掉光了,所以戴著一頂白色的小帽子,手上抓著去年羅夢心送給他的生日禮物——一艘小帆船的模型,隔著透明防護罩,張著毫無生氣的眼瞧著她。
"夢心姊姊……"
羅夢心的眼淚在眼眶里猛打轉。
她知道維維沒救了,就跟當年她的弟弟一樣,根本找不到合適的骨髓捐贈人,他熬不了多久了。奮力地吸了一口氣,不讓眼中的淚水滑下來,羅夢心在一旁的護士長默許下,掀起了透明防護罩,踱到維維的床邊。
"維維。"她的聲音沙啞得幾乎听不見,而且充滿了痛苦。
維維已經是一個孤兒了,現在完全靠著慈善機關的募款,維持他在醫院里所有的開銷和生活費用,而如今他又
羅夢心心痛得幾乎無法思考。
"夢心姊姊……你……好慢喔……"
維維像平時一樣抱怨著羅夢心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陪伴他,但現了听起來有氣無力,令人感傷。
羅夢心強迫自己牽起微笑,伸手撫了下他的臉頰。
"維維,對不起,讓你久等了,你今天有沒有很乖呀?"她勉強自己維持平時的說話語調,只可惜不太成功,反倒換成病人開口安慰她。
"夢心姊姊……你很想哭嗎?醫……醫生伯伯說……等一下只要……再做一次治療就可……可以好的,夢心姊姊……不要擔心。
這話听了實在無法不讓羅夢心不哭,豆大的淚珠滾了下來,愈滾愈多,最後弄濕了她的白色口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