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鈴在他的挑逗下逸出輕喘,她無法忽略他在她身上制造出來的歡愉,也可以感覺到男性的身軀正隔著衣物向她傳達出的火熱,可是——「電腦沒關……」她喘息的道。
「別管!」他低吼出聲。
對他而言,電腦有關沒關哪里比得上他的重要。丁鈴是再清楚不過這點了,她不是故意要跟他唱反調,而是擔心這個精力旺盛的男人萬一心血來潮踫這部仍開機的電腦,發現了她的秘密怎麼辦?
如果是關機的狀況,他絕對懶得開機。
想到這里,盡避身體發軟,丁鈴仍設法在他懷里轉動身軀,讓背對著他。
餅程中,程羲低哼出他的不快,但沒有停止對她的索求,嘴唇從胸前隨著她旋轉嬌軀沿著鎖骨、肩胛骨,舌忝洗著她頸肩的肌膚,吃上她柔女敕的耳垂。
她邊顫抖,邊不斷的抽著氣,感覺到程羲伸手撩開她頭發,將火熱的嘴重重印在她背上,兩只手同時抓住她胸前的豐盈,不斷以畫圈圈的方式揉搓、,使得她敏感的向上挺立,熾熱而沉重的脹大。
在瞬間急速膨脹,丁鈴知道如果她不快點的話,很快會迷失在程羲的下,失去控制地任他為所欲為。
她伸出顫抖的手抓住滑鼠,結束游戲檔。縴細的腰肢忽然被他的大手箍緊,背部的火熱接觸暗示著他不耐煩了。
她倒抽口氣,感覺到男性的正隔著褲裙的布料戳刺她臀部,她急忙將游標移到開始——關機——然後,是——剩下的就交給電腦自己運作了。
「啊——」她驚叫出聲,這家伙竟粗魯的扯下她的褲裙,連最貼身的小褲也一並被扯掉,意識到他想在這里解決,丁鈴懊惱極了。
「不要!」
虛軟嬌呼的氣音里有著她的怒氣,兩人相處五年,丁鈴向來柔媚順從,罕少顯現憤怒的情緒。而一旦顯現了,要是他違反她的意願,那便很難安撫了。清楚事情的嚴重性,程羲盡避再不情願,仍然壓抑下急于爆發的,手指更挑情的她,企圖說服她的身體屈服。
「在這里有什麼關系?」
換你用這種姿勢做,就知道有什麼不一樣了!她悲憤的在心里叫道,淚珠不爭氣的滑落下來,就滴在他手背上。他逸出詛咒,顧不得褲子月兌了一半,將她整個人抱起,沖出書房,往主臥室沖進去。將于鈴往巨無霸水床上一丟,在她赤果的嬌軀彈高落下時,他已蹬開里、外褲,往她撲去。
一觸即發,來得又快又急,丁鈴在高潮中顫抖,感覺著第一回合的結束。她很想昏死過去算了,依照五年來累積的經驗,他若是沒做足前戲,就迫不及待的發泄,通常少不了第二回、第三回……非把他的壞情緒借著發泄光才肯停止。
嗚……為什麼精力旺盛的他,不肯體諒伴沒有旗鼓相當的體力配合?
丁鈴更不解的是,他如願以償的借著與蔡家聯姻鞏固他百代集團少東主的地位,照道理講,他應該是意氣風發,開心得不得了,為何反而情緒煩躁,蘊藏著火氣?
沉重的眼皮下,是她困惑不安的猜測,她感到灼熱的呼吸拂過她汗濕的臉頰,他移開壯碩的身軀,丁鈴開始感覺到熱。激情時,什麼都顧不了;激情過後,黏膩悶熱的不舒服感便很難忍受了。
可是好累,懶得起來。但沒關系,程羲會料理,很快房內的燥熱就會被清涼的空氣所取代吧。
她暈沉沉的想,華麗的公寓里通常只有她一人,她一向只在她待的房間開空調,程羲知道這點。若不是太過急迫,讓他無心理會主臥室里的舒適度,他應該會先打開空調,也不會直到終解後,讓兩人像兩條悶燒的魚般淌滿濕黏的蒸氣。
丁鈴估算得沒錯。
程羲一離開她,便拿起遙控器設定冷氣機,順便打開主臥室天花板上的吊扇,扇葉徐徐轉動下,室溫明顯的降低。
回到親密伴侶身邊,見她將背對著冷氣機的出風口和他,把臉埋在枕頭上,好像睡著了。
他注視著她,看著那頭烏黑柔亮的長發隨風飄動,發絲下,女性化的曼妙曲線若隱若現,欺霜賽雪的凝脂般肌膚上浮有一層薄薄的水氣,一雙修長、白女敕的腿兒緊合在一起微微弓著,將兩團雪女敕得讓人流口水的大臀肌大咧咧的呈現在他眼前。
這擺明了是勾引,他理直氣壯的被引誘,湊過去在臀上咬一口。丁鈴倒抽口氣的睜大眼,困倦的瞌睡蟲全被趕跑。
「程羲!」她懊惱的嬌呼。
「我以為你睡著了。」他色迷迷的盯著她,火熱的大掌不客氣的伸向她小骯,往下撫模她最脆弱的女性部位,探索著她的反應。
「你別這樣。」受不住直抵體內深處的電流般觸感,她邊扭動邊喘氣說。
「怎樣?」他將她的臉扳過來,霸氣的吻住她,丁鈴被吻得渾身軟綿綿。
有些事是明明不想做,一旦臨頭,又沒法子拒絕。丁鈴覺得自己就是這樣,她應該是沒力氣的,可他的吻和卻挑起她感官的反應,她發現自己原來很有潛力……「鈴……」他抵著她如花的唇瓣,喘息地呼喚她的名,眯起的俊眸里充盈著她彌漫的嬌美。
他的吻令她迷醉吧,她就像往常一樣的迎合他,沒有厭惡的推拒……愉快的意念因一幕不堪回首的畫面闖進腦中而遭破壞,滿滿的自信也被隨著那畫面而來的恥辱感攔腰砍斷。冰冷的感覺流淌過程羲全身,澆淋向燃燒的欲火。
他氣惱得想揮開腦中的畫面,那根本是無足輕重的小害蟲,沒必要理的!但這幕畫面猶如熱騰騰烙印在胸坎處的火痕,提醒他這輩子最出丑的一晚是怎麼過的;未婚妻竟然在他吻她時,吐了他一身,還把他給推倒在六層高的蛋糕上!
想到這里,一股怒氣沖擊向他。
另一方面,被吻得意識不清的丁鈴,久久沒等到他進一步的索求,體內的迷霧淡薄了些。她納悶的睜開眼,見到他繃緊的臉龐上明顯蓄集的怒氣時,膽怯的閉上眼。
她不解是什麼惹惱了他,只曉得這時候最好不要去招惹這頭正在發怒的老虎。索性昏睡過去,他氣由他氣,裝做不知道。
程羲卻忽然出聲,貼著她耳朵喊道︰「鈴,鈴……」
又不是按門鈴,還鈴個沒完!
無可奈何的,丁鈴只好以困倦的聲音回應,「嗯?」但眼楮仍是閉上的,表示她很困,體貼的情人就別打擾了。
「我的吻會讓你想吐嗎?」不體貼的情人發出低啞、模糊的喃問。
「什麼?」這個問題實在是太勁爆了,丁鈴受驚過度的瞪大眼,無法再裝睡,錯愕的看向他。
「我說……」他表情煩躁,不情願的重復,「我的吻會讓你想吐嗎?」
「為何這麼問!」她不懂,「我有吐過嗎?」
可惡!他緊了緊拳頭,她就不能嬌媚的吻住他,以行動向他保證絕對沒那回事嗎?什麼有沒有吐過,听得他更不舒服了。
「我是問你……」他別扭得要死,但不問個明白,心里的疙瘩就像卡在喉嚨里的魚骨頭般讓人吞不下、吐不出來。「會覺得我口氣不好嗎?」
「口氣?」綿密雲長的睫毛在上眼瞼帶起下往上張揚,保持這個姿勢約有三秒鐘,直到他刻意的朝她臉上吐一口氣,熟悉的味道彌漫著鼻腔,丁鈴內雙的眼皮下圓黑的瞳仁里浮起一抹領悟,他是那個意思吧?
「對。」既然開口了,他索性問得更白。「你可以接受我嘴巴的味道嗎?」
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麼這樣問,但看他的表情似乎很凝重,丁鈴也跟著認真思索了起來。
「習慣了,談不上可不可以接受——」
「習慣了?」這是什麼該死的回答!他氣惱的打斷她,「你是因為習慣了才無所謂?可在你還沒習慣之前,你是討厭還是不討厭?」
氣什麼?她不明白,但知道自己沒有撒謊的本事,只好傷腦筋的搜尋久遠的記憶。
在他再度咆哮之前,丁鈴為難的開口,「那麼久之前的事……我得想想。我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時,你進來買香煙,我……嗯,沒注意到什麼耶。其實就算有聞到你身上的煙味,也無所謂討不討厭。便利商店來往的顧客很多,其中有不少是來買煙的,雖然我對香煙味道反感,但還可以忍受……」
他越听臉色越難看,她怎麼可以把他跟其他買煙的顧客相提並論!
氣死他了!
程羲努力控制著怒氣,不管怎樣,他還是听到了重點。
他不悅的接著問︰「你之前怎麼沒說過你……呃,不欣賞香煙味道?」
看他說得牙癢癢的,好像討……呃,應該是不欣賞香煙味道是什麼滔天之罪似的。警覺到這點的丁鈴,回答得更小心了。
「我怕你不喜歡听呀。抽煙的人通常不喜歡听別人提出對香煙反對的意見,譬如,請一個正在抽煙的人不要抽煙,有些癮君子會覺得自己受到冒犯,而忿忿不平,卻不會想到對一個不抽煙的人而言,在他們面前抽煙已經是一種冒犯了。」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是在暗示我也是那種心胸狹隘、沒器量的人嗎?」他的臉色鐵青。
「我沒這麼說。」她趕緊道,覺得自己好冤喔。
開宗明義不就說了嗎?談到這種話題,抽煙的人通常會不高興嘛,是他硬逼著她回答,還惱她的答案。
「可是你剛才講……」
「程羲,你是怎麼了?以前你從來不會為這種小事跟我吵。」她哀怨的望著他,「是不是厭了我,想跟我分手?你直說無妨,我一直清楚自己的身份,也從來沒想過能得到你一輩子的珍愛,隨時都等著你開口……」
「你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听得心里發急了起來,「我什麼時候說討厭你,要跟你分手了?鈴,我說得很清楚,不管將來我娶了誰,我永遠要你,不會放開你!」
真是個自私又霸道的男人!
丁鈴心里盈滿酸楚,雖然早習慣這樣的他,也認了當年自己選擇這條路必有的後果,還是忍不住難過起來。
她吸了吸鼻子,勉強將嘴角往上輕揚。「既然這樣,就別為這種事吵架了。」
這種事?程羲張了張嘴,隨即緊緊閉起。偏偏這種事是他此刻最在意的,如果不能搬開壓在心里的這塊大石頭,做什麼事都不起勁。
「我無意爭吵,只是想知道你真正的想法。」他臉色一整,很嚴肅的說,「你為什麼不喜歡煙味?」
她瞅了他一眼,見他一副非追根究底的模樣,只好道︰「對一個不抽煙且嗅覺正常的人,不喜歡煙味是再自然不過。沒人一喜歡抽二手煙的,即使是個癮君子也一樣吧。」
「那……以後我不在你面前抽煙了!」他臉色難看的決定。
「別這麼說。」她笑了笑,「你本來就很少在我面前抽煙。」
這是實情,他只有在情緒煩躁時才會抽煙。而每次回到這里,即使再煩的情緒也會因她而消減,何況在這里有比抽煙更能讓他終解情緒的事可做,那就是跟她。
眼眸因思緒而轉黯,程羲注視著橫陳在視線下的曼妙女體,每一道優美的曲線都是他熟悉的。她的美、她的嬌、她的媚,她的和喘息,只有他一個人可以擁有、獨享。他伸手拉她進懷里,低頭攫住她的唇!深深的吻住她。
她的滋味美妙極了,柔軟、芬芳,不管是嗅覺、味覺或觸覺,都令他滿意極了。可她是否也對自己都滿意?
想到她先前提及不喜歡煙味,程羲的心情飄來烏雲。
「我的吻曾經讓你厭惡得想吐嗎?在最初我吻你的時候,你會討厭嗎?」他不放心地抵住她的唇質問,目光銳利得想穿透她氤氳著的美眸,看清她最隱微的思緒。
丁鈴不知他是受了什麼刺激,執拗的非確定這點不可,她徐緩的勾起嘴角,綻出一個柔媚得足以蝕人骨頭的笑容,兩手勾著他的頸,媚眼如絲。
「你的吻達聖女也可以哄誘,當你親我時,除了撩動身心的火熱,我無暇想到其他事……」
她漸次低嘎的語音,微微合起滿含誘人情意的眸光,在在令程羲身心陶醉。受傷的自尊心在她柔情的勸說下得到安撫,他心滿意足的擁緊她,傾向她香軟的身軀,覺得由自己置身在天堂。
模糊又熱切的愛語情不自禁的在吻與吻之間呢喃出聲,丁鈴听得不分明,卻被他聲音里充滿的感情所震撼,難以自持的投進他掀起的狂潮。
喘息聲中,男體與女體火熱的交纏在一塊,完美的默契下,的旋律流轉不歇,直至得到滿足。但激情過後,看著程羲酣然睡去,丁鈴卻睡不著。
罷才的心醉神迷,好像是上一世紀的事,明明在他懷里,她卻覺得冷,心好空。
痴迷的注視著他睡去的俊顏,五年了,丁鈴還是覺得他好看,臉上的每道線條都那麼迷人,即使是擺出冷酷的表情,還是最帥的。
這份難以自持的著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記不清楚了,此刻也沒有追究的必要。她該記得,想清楚的是——程羲訂婚了。
一直知道有天他會跟個門當戶對的女人結婚,也不斷提醒自己,不可以對他有所希求。但當他溫柔的求愛時,她投入的不僅是身體,連心都賠上了。
一次又一次,還可以堅持多久?還可以騙自己多久?
傍他的,只是身體嗎?為何心也會痛?
溫熱的珠淚滾出眼眶,模糊的視線就像兩人的未來,就像她再確定不了的心意。
好傻……明知這點,卻無能回頭。
縱被無情棄,不能羞。
等待他的拋棄,等待一顆心被傷害,等待絕望,等待愛情死去。或許到那時候,心才不會再痛吧。
從燠熱的街道走進五星級飯店,一股沁涼的冷空氣拂得人渾身舒爽。
丁鈴玉筍般的縴指捏著手絹,抹去額際的汗珠。
只是過條馬路,身上就出了不少汗,可見天際的烈陽有多毒,怪不得一進入夏天,UV防曬傘就大發利市,人人爭相購買。
泵且不管有用沒用,尊崇白就是美的女性朋友只要听聞紫外線指數節節高升,就擔心脆弱的肌膚會受到荼毒,除了盡量避免出門外,在非得到外頭時,也會做好全套的防護。
其實,若不是要到銀行辦事,丁鈴也不會揀這種時間離開沁涼舒適的公寓。反正是出門了,她索性一古腦的將些瑣事都辦完。到美術用品店買了顏料、素描紙、雲彩紙、色紙等;逛到書局翻閱雜志、買書;去郵局的信箱取信……看看腕表,已經到了下午茶時間,抬眼看到對面的五星級飯店,便信步走來。
一樓的咖啡廳有醒目的標示,才到門口,便有名男性服務人員趨前招呼。
在對方的引領下,丁鈴來到靠窗的桌位,目光隨意瀏覽了一遍,發現經濟不景氣歸不景氣,有錢有閑上飯店喝下午茶的客人仍大有人在,約坐了五成滿,其中以女性居多,這似乎也反映出台灣飲食文化的另一種風貌——屬于女性的下午茶形態飲食。
不過,好像只有她一個人獨坐。
隨便看過去,都是結伴而坐的客人,像是八點鐘方向,與她隔了三個空桌位的那桌,便是四名充滿青春氣息、各有特色的少女。
她們就像萬綠叢中的一點紅,這不是指咖啡廳里的其他賓客都是男性,而是說,在眾多有點年紀的男女賓客中,四人年輕、活潑的氣息,像綠叢中僅有的幾朵鮮妍花朵一樣吸引人。
丁鈴犯起職業病,不自禁的注意起人家的打扮及神情。寫作、繪畫,是她的興趣也是工作。瞞著程羲,她從升大二的那年暑假開始投稿,起初是為了完成兄長的遺作,後來是自己寫出興趣來。
她寫小說,畫小說封面和漫畫,四年來,出版了十二本小說,三本漫畫和一本插畫集。所得的收入,能養活自己了。
總有一天她得獨立,當程羲不再需要她……酸澀的情緒驀然攫住她胸回,雖然他口口聲聲說不放她走,但那一日……終究會來臨吧。
他訂婚,很快會結婚,昨夜的纏綿終將成為一份記憶,隨著時間消逝,再甜蜜火熱的愛語也都會褪色成記憶,最後,連記憶都當不成,被遺忘了。
想到會被遺忘,胸口便難受得緊,幾乎無法呼吸。她連忙緊握了一下拳頭,努力的深深吸氣吐氣,不教絕望的情緒駕馭此刻的心情。好過了點後,憂邑的眸光卻和四雙眸子對個正著。
被人瞧見自己的傷心了嗎?她狼狽的轉開眸,其中的三對眼楮也同時飛開,令她警覺了起來。眼角余光瞄見那三顆聚在一塊交頭接耳的頭顱,及三道不時往她瞄來的窺視。
還有一雙呢?那仍朝她專在望來的靈黠眼眸不就是了。
那大膽、毫不顧忌的凝視,不知為何竟讓她臉頰灼熱。同是女性呀,為什麼會被看得不好意思?
困惑中,一抹好奇盤踞胸坎,丁鈴微垂下墨睫,目光偷偷望過去。幸好那大膽汪視她的眼楮主人,已經加入同伴的討論,在放心的同時,欣羨悄悄的升起。
有朋友應該是種很好的感覺吧。看她們聊得好熱鬧,像在分享什麼秘密似的。好久以前,自己也擁有同樣一份美好,可惜……心神閃爍間,差一點就將為她倒好水,不知立在桌旁等待多久的男侍者的殷勤詢問當成馬耳東風。她歉疚的朝對方一笑,好心的男侍者不但沒生她氣,還很溫柔、有耐心的重復問題。
「這時間我們有精致的下午茶套餐,還是小姐想單點?」
她翻看著他送上來的菜單,很快找到下午茶套餐的內容,迅速決定飲品及點心種類。
當侍者離去,她以餐巾紙抿去唇上的口紅,舉起水杯就唇,啜飲帶著檸檬香味的冰涼開水,感覺全身舒暢。
在等待的期間,她決定看幾封讀者的來信。對她來講,讀者的來信是孤獨的寫作生涯里最大的安慰,只有從那些字里行間里,她才覺得自己並不孤單。
然而,當她從提袋里取出信時,並沒機會拆信閱覽,一道直直往她走來的身影,闖進了她抬起的視線,攫取了她的汪意力。
***
時間推到稍早之前。
蔡依隻和三只麻雀……更正,是她的三個死黨,坐在舒適的五星級飯店咖啡廳里喝著下午茶……再更正,真正在喝茶、吃點心的,好像只有她那張嘴,其他三張嘴忙著講話。
謝孟琳和高曉曙輪流為方書雅轉播昨晚宴會的實況,後者是程羲的表妹,本該去參加依隻的生日宴會,卻因為生理痛而錯過。听到兩位好友說到表哥慘遭依隻毒手,忍不住驚叫出聲——「你們說依隻吐了我表哥一肚子酸水,還把他推倒在生日蛋糕上?!」書雅瞪圓眼楮,難以置信地將目光轉向涼在一旁的主角,發現那人不但一點悔意都沒有,竟然還閑適的喝茶、吃點心,不由得滿肚子的火氣。
「依隻,你怎麼可以這樣做?表哥可是公認的美男子,是多少深閨少女的夢中情人,你居然吐他一身酸水,還將他推到蛋糕上,太過分了!」
孟琳和曉君對視一眼,同聲附和︰「我也有同感!」
依隻老神在在,絲毫不為同伴的聯口炮轟而失去平靜,似笑非笑的眼光掃過三張等待她回答的嬌臉,櫻唇慢條斯理的開啟。
「你們都知道我對香煙味道敏感,我爸、我哥,非但不在我面前抽煙,假使抽煙了,也得趕快嚼片口香糖,離我有三尺遠才敢跟我說話。」
雖然很夸張,但的確是這樣沒錯,可是跟那件事有什麼關系?三人眼中雖有疑惑,仍然點著頭。
「昨天晚上,爸爸忽然宣我跟程羲訂婚,我正震驚得無以復加時,程羲在我毫無心理準備下,湊過來親我。我一個忍不住……」
「你是說我表哥的吻讓你惡心得想吐?」書雅無法接受這個說法,相心她表哥可是公認的宇宙無敵大帥哥,就算依隻再怎麼沒有提防,遇到帥哥獻吻,也不該會有那種反應呀!
「對嘛!程羲很帥的。依隻,你是不是有什麼毛病?」這個疑問從昨晚就一直懸在孟琳心上。
「是不是懷孕了?」曉君一言既出,立刻引來其他兩人的驚呼。
「對喔,我怎麼沒想到!」孟琳恍然大悟,「怪不得uncle會在依隻生日宴會上宣布兩人訂婚,事前一點風聲都沒漏出來哩,」
「依隻,這是真的嗎?你懷了表哥……」
依隻沒好氣的翻瞪了一下白眼,雖然早知道這三人的想象力豐富,但沒料到會豐富到這樣的地步。
她惱火的連珠炮道︰「你們有點腦筋好不好!你們是哪只眼楮看到我跟程羲在一起?他根本達追都沒追過我,我跟他之間怎麼會有什麼?我剛才說得夠清楚了,我討厭煙味!程羲一撲上來,我就被他滿嘴的煙味嗆得無法呼吸,可惡的他竟然還用那張臭嘴吻住我,為了自救,我只好推開他,接著難受得酸水直往上冒,無法自主的吐出來。那惡劣的家伙邊詛咒邊跳開,自己不小心撞向蛋糕,可不是我有那種蠻力把他推倒!」
「啊!」三人異口同聲的呼喊。
孟琳和曉君的「啊」,代表的是「原來如此」的感慨。兩人雖然在現場目擊,但同其他目擊者一樣,只看到表象,卻不知其中的曲折,直到依隻說明原委,方知眾人心目中的大帥哥之所以被吐一身,是自找的,誰教他要犯了依隻的忌諱。
至于書雅的「啊」,則是為自己竟然錯過這麼精采的場面扼腕不已。她那位天之驕子的表哥,向來如高掛在天空的太陽神睥睨著她們這些渺小的女性生物,卻在昨晚慘遭依隻的「毒手」。如此大快人心的場面她竟然沒看到,太可惜了!
「現場有沒有攝影什麼的,快告訴我!」她發狂的伸手搖著孟琳,令後者錯愕。
「別搖孟琳了,你想嚇死她呀!」曉君制止她粗魯的舉動。「想看錄影重播畫面是不是?uncle昨晚有請人來攝影,我自己也帶了台攝影機過去,最精采的畫面我都拍攝到了,今天早上拷貝了好幾卷……」
「曉君,你太夠意思了!」書雅喜形于色。
「哪里。」她得意的揚起嘴角。「別忘了我阿姨在。衣周刊。當總編,昨晚我在電話里跟她說起這件事,她立刻跑來我家跟我要錄影畫面。等著看後天出版的‘衣周刊’,有精采的畫面喔。」
「衣周刊。不是報導服裝的嗎?」盂琳納悶。
Z衣周刊。有名人時尚單元,報導各地的名人穿著打扮,我阿姨已經為昨晚的宴會想到了個不錯的標題︰‘亞曼尼遇劫記’,程羲身上那套亞曼尼西裝栽進蛋糕里毀了!」
說到這里,曉君掩住唇發出巫婆般的呵呵笑聲,孟琳和書雅也因為想象到那個畫面,跟著幸災樂禍的噗哧噗哧笑著。
依隻卻笑不出來,昨晚是她這輩子最丟臉的一夜。她嘔、她怨,也氣,偏偏這事在朋友眼中只是個笑話。她當然知道她們沒有惡意,可是身為這場荒謬劇里的主角,她若沒有絲毫的不快,還是個有情緒的正常人類嗎?
一個人一生中有幾次二十歲的生日派對?她最寶貴且惟一的一次,就這麼給毀了!
敝誰?她老爸?還是程羲?
笑聲停歇,孟琳發現依隻的悶悶不樂,眼中升起一抹同情。
「依隻,你以後要怎麼辦?我們都知道你對煙味有多敏感,程羲有可能為你戒煙嗎?」
「就是嘛!要是他不肯戒煙,每次跟你親熱時,你豈不是每次都吐!」想象著程羲一靠近,依隻就作嘔的畫面,曉君忍不住噗楮笑出聲。
對于好友的沒同情心,依隻再度翻了翻白眼。
「既然你不喜歡表哥,干嘛跟他訂婚呀?」書雅一語中的,滿眼的疑惑。
「是我要跟他訂婚嗎?」依隻沒好氣的反問。
整件事她最無辜,好不好!
昨晚她本是歡天喜地的參加父親為她盛大舉辦的生日宴會,像個公主雍容華貴地從樓梯走下宴會廳,接受眾人的祝福,愉快的對著蠟燭許下心願,用力的吹滅燭火……一切都進行很順利,誰曉得她父親突然對著眾人宣布——「謝謝大家蒞臨小女依隻二十歲的生日宴會,在此我還要宣布一件事,邀請各位嘉賓分享這喜訊。百代集團程主席的公子程羲已向我提出希望和小女結婚的請求,我欣然同意,借著小女的生日宴會,宣兩人的婚事……」
好像被五根雷槌同時擊中,她腦中一片空白,父親接下來講什麼都沒听清楚,直到一陣熱烈的掌聲驚醒了她,緊接著聞到一縷她最厭惡的香煙味道。
如果理智還有一絲作用,她不會任其發生,可當時她根本嚇壞了。她不是故意推開程羲……好嘛,她承認她的力氣是有那麼一點故意的大,但那純屬被人強吻的正常女人會有的反應,後來她也很後悔,想跟程羲道歉,誰知道思緒停頓了一下,她皺了皺眉,有些不對勁,像是少了什麼。
啊,可不是耳邊的噪音嘛!那三只麻雀怎麼突然不說話了?
發現同伴全看向咖啡廳入口,她好奇的瞧過去。
金光閃閃、瑞氣千條,眼楮被狠狠的刺了一下,哪來這麼一個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哩!
只見現場眾人的目光,不管老少男女,都隨著美女移動。這樣的美景對她這雙向來只被美吸引的眼楮尤其具殺傷力,無法自主的被吸引,看了一眼,便想瞧第二眼、第三眼……難以轉眸。
看著美人兒落坐在靠窗的桌位,看著她放下皮包和購物提袋,優雅的端坐著,看著看著……雖然隔了三個桌位,但她托腮捧心的憂郁神情,仍隱隱約約的收入她眼底,讓人好心疼喔。
她為何傷心?是在想誰怨誰恨誰嗎?
反覆的猜測間,美人的目光忽然望來,雖然兩人隔了一段距離,依隻卻仿佛能從其明媚的眼眸里看出深深的絕望,及她臉上被人窺見傷痛的狼狽。這一幕格外的讓她心痛,尤其那雙滿是煎熬的眼眸里,隱隱透露出來的滿含渴望和痴情,更教她想要一掬同情之淚。
哎哎哎,到底是哪個沒良心的,讓這樣的大美人傷心?
當她忙著反覆推敲時,她身邊的三個同伴也沒閑著,吱喳聲老在她耳際飄來蕩去,干擾著她。雖然她們還刻意壓低嗓音,但那聲浪還是鑽了來。
「你說她是……」孟琳的抽氣聲細細的。
「嗯……」書雅壓低聲音回應。
「……你怎麼知道的?」
「有次在俱樂部踫到,表哥跟我做了介紹。」
「程羲也真是的!他還敢把那種女人介紹給你……」
「一點都不像耶!書雅,你有沒有搞錯呀?」曉君不出自覺的提高聲音。
「對呀,情婦不都是很妖嬈,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嗎?你看她那樣子有哪點像!看起來跟我們年紀差不多,一臉的清純,如落入幾間的精靈,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孟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你在吟詩作對呀?」書雅嗤笑道。
「我是說真的,她怎麼可能是程羲的情婦?」孟琳懷疑道。
「喂,你……」怎麼越說越大聲了,要是給依隻听見還得了!
書雅心里的話還沒有說出來,便發現由自己對上一雙精光燦燦的眼楮,嘿咻,嘿咻,磨刀霍霍向豬羊,那雙眼里有刀光,而她就像待宰的豬羊……「你們說她是……」依隻笑容可掬的問。
「我們什麼都沒說呀!」書雅膽怯的否認。
「對對,她不是程羲的情婦……嗯嗯……」孟琳驚慌之下,說溜了嘴,曉頊慌張的伸手掩住她嘴巴,但已來不及。
「你們還真是我的好朋友呀!」依隻美眸滴溜溜的在三人臉上轉動,嘴角噙著冷笑,心里則洋溢起一抹興奮。
呵呵呵……原來她就是程羲的情婦!還真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她差點就錯過這招好棋了!
「依隻,我是擔心你會難過,才不跟你說。」書雅解釋道。
「哼,其實我早就知道了。」依隻踐踐的回了句。
「你早就知道?」三張小嘴異口同聲的喊道,目光驚愕的瞪視過來。
依隻得意的揚高下顎,不願多做解釋,視線投向獨據一桌的佳人。
從她這個角度看過去,隔了好幾個桌位的丁鈴,綽約的身姿格外動人。
她穿了一件無袖的黑色絲質洋裝,柔亮的秀發隨意盤在腦後,恬靜優雅的姿態有種令人看不透的神秘感,及吸引人著迷的女性風情。
就是這份純然的女性風情和神秘感吸引程羲;讓他為了她,連親如手足的表弟都可以揍嗎?
依隻越來越好奇。
她決定了!
「依隻,你要干嘛?」書雅被她突然站起來的舉動嚇一跳,驚恐戒懼的問。
「我要去會會那位大美人。」她微笑的說。
她眼中閃爍的興奮光芒,讓三名同伴看得膽戰心驚,孟琳忍不住喊道︰「你不要沖動啊!」
「沖動?」她們以為她想干嘛呀?她好笑的想。
「依隻,別忘了你是出身名門的淑女,萬萬不能在五星級飯店演出全武行,尤其昨晚你才對程羲做了那種事,今天又為了他爭風吃醋,那些三姑六婆會怎麼想?傳出去,你這輩子別想兒人了!三思呀!」曉瑁苦口婆心的勸道,就擔心她會做傻事。
「對呀,依隻。我知道這事很傷你的自尊心,可小不忍則亂大謀。所謂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我們會幫你想辦法排除情敵,給表哥好看,你現在一定要忍耐。」書雅很義氣的規勸。
「對對對,依隻,我跟你說……」
孟琳嬌滴滴的聲音才說個頭,依隻已經沒法子再忍受了,沒好氣的道︰「你們有完沒完?我只是想過去跟她打聲招呼,你們胡思亂想個什麼勁?以為我會當著這麼多人的面找她興師問罪嗎?拜托,我像是那種沒腦筋,只會吃醋的潑婦嗎?」
「噢!」三張之前還連珠炮議論不休的小嘴,在她惱怒的目光下,噤若寒蟬。
依隻翻了翻白眼,真是被這三個家伙給打敗了。虧她們認識這麼久,居然還搞不懂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無力的輕嘆一聲,勉強扯了扯嘴角。
「我保證不會亂咬人。」從齒縫間擠出嘲諷意味甚濃的保證,依隻不再理會同伴,朝目標物緩步而去,留下三雙有點擔心,但更多是期待的興奮眼眸。
好戲開鑼!
***
距離產生美感,依隻認為這句話在此刻的解釋應該是隨著距離縮短,近看之下的美人越發剔透晶瑩,如珠如玉的散發出惟有造物之主有能力創造出來的驚人美麗。
世俗人眼中的美女,其實有百份之五十是距離越遠,看起來越美麗;百份之三十是以人工方式修飾出的美貌,得一天二十四小時兢兢業業,才能保持美人的聲譽;最後的百份之二十,才算得上是得天獨厚,不需刻意打扮,隨時讓人眼楮一亮。
可這百份之二十中的絕大部分,仍可以讓挑剔的審美者找到瑕疵,惟有不到百份之一的美人,能讓人——尤其是同性中的美人由衷贊嘆,承認她是美人中的美人。
依隻認為自己是屬于美女中的百份之二十族群,但比起眼前這位美人中的美人,她就像路邊一株不起眼的牽牛花!
人家是空谷的幽蘭,嬌艷的玫瑰,高貴的牡丹,出水的芙蓉……總之,所有文人雅士公認最美的花都拿來形容她,還是難以說盡她的美。
那娉婷優美的體態,秀色可餐的姿容,魅惑入骨的風情,無論是遠看、近看,左瞄、右睇,從腳挑剔到頭,還是從頭檢視到腳,再用放大鏡鉅細靡遺的看一遍,依然是美呀。
滴溜溜的嬌眼,青簇簇的蛾眉。滿眶秋水逐人來,兩點春山描不就。
哎,活月兌月兌是戲曲「浣紗記」里的西施嘛。
單樣貌就迷煞人,遑論她的神韻、氣質,簡直是生來讓人膜拜頂禮的天仙。
貌美、體態美、骨秀、神秀,這樣上天入地難得一見的大美女,竟被程羲當成情婦狎玩,還有天理嗎?愛美成痴的依隻,不禁痛得想捶心肝。
這一生,最見不得美被糟蹋了!
舉凡世上的美人、美景、美食、美術……都能擄獲依隻的芳心,但前提是,能達到她挑剔的審美標準。
一旦獲得她全心靈的感動,赴湯蹈火,也要維護個周全。此刻,她就是這種心情。
近距離注視下,越發姣好的面容,是她眼中美的極品。看著那粉女敕粉柔、白哲賽過冰雪的肌膚,在眼前逐漸放大,細致的肌理尋找不到毛細孔,找不到黑斑、雀斑、黑痣之類的,只有一層泛起的薄暈,如搖曳的芙蓉花正在對她招呼著——你可以靠近一點,再靠近一點……啊,多麼美妙的召喚呀!她當然是欣喜的靠近、靠近、再靠近……「啊?」
櫻唇微綻,露出珍珠般小顆粒的貝齒,輕吟出微嘎的輕呼,光一個字,就足以攝人心魂,就連那迷人的氣息都清新的如蘭花綻放,令依隻全身酥麻,指下的觸感軟綿如入口即化的冰淇淋,這一刻的心醉神迷,讓她好想湊上前咬一口,嘗嘗那滋味是不是就像觸覺一樣的棒。
「你……」美人兒驚慌失措的避開湊上來的唇。
這人怎麼這樣?先前看她走過來時,只覺得她模樣可愛,純真無害得如嬰兒,也就沒有提防。沒想到她站定在她面前,可愛的臉龐朝她越俯越近,伸出指頭模她也就算了,怎麼連那張小嘴也嘟過來,轉眼間變成撲羊的惡狼了!
最近傳出清大女生宿舍闖入女狼,該不會是她吧?
丁鈴害怕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