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悠閑的步伐回房,閔奇善才要到推開緊閉的房門,突然間一道人影打里頭撞了出來,他一驚,連忙伸手撈住對方的身子。
「你怎麼下榻了?」他皺著眉頭看她赤足奔跑,慌得好像失去理智,忍不住放柔了聲調,就怕嚇著她。
「你……你去哪里了?」一抬頭見扯住自己的人是他,車汝月那雙好看的丹鳳眼馬上滾落一顆又一顆的淚珠兒。
她這模樣仿佛萬分委屈,我見猶憐,惹人心疼極了。
伸手抹去她頰畔淚痕,閔奇善對于她的驚慌失惜完全不明所以,但仍耐著性子回答她的問題。
「我不過去了趟大堂找店小二。」
她的雙手忽然緊抱住他,毫不害臊地在他身上游移著,想要確認他是否安好。
雖然清楚她的舉動不含任何曖昧,可他身上磨人的燥熱卻已成功被引發,讓他口干舌燥,再也無法氣定神閑。
知道自己已經到了忍耐的極限,閔奇善趕緊伸手制住她胡作非為的小手,「你究竟怎麼了?」
這麼慌亂一點也不像她,他還記得在剛重逢時,她可是伶牙俐齒殺得李總管片甲不留。
「我……」長長地吁了一口氣,車汝月這才從迷蒙的夢境中回神。
不知該怎麼告訴他她的驚慌,她只好斂下眼眸不斷深呼吸,讓自己盡快擺月兌心中的那抹恐懼。
其實,這個夢她並不陌生,在還不曉得他仍活著的時候,她幾乎天天都是在他浴血而亡的畫面中嚇醒。
要不是一心想為他守護著一切,她想,她或許早撐不過那些沒有他的日子。
「說話!」閔奇善沉聲命令。久等不到她開口,他干脆伸手挑勾起她的下顎,逼得她無法回避他的視線。
「我沒事。」
「你是要告訴我,你光著腳奪門而出,只是因為無聊?」他的眼神充滿警告,仿佛是在告訴她,只要她敢點頭,他絕不會輕饒她的敷衍。
「我……」不想讓他擔心,她倔強的抿著唇,什麼話都沒說,轉身就要進屋。
偏偏虛弱的身子因為方才的驚動氣息早亂,重傷未愈的她忽地感覺一陣暈眩襲來。
即使勉力自持,不希望讓他瞧出自己的不適,但她那副搖搖欲墜的模樣哪里逃得過閔奇善的利眼。
望著她站不穩的樣子,還有固執起來八竿子都打不出一個屁的倔強,閔奇善忍不住搖頭。
一聲長長嘆息後,他驀地幾個大步踏上前,伸手猛地將她打橫抱起來。
「啊!」車汝月因為他這舉動輕呼了一聲。
每回他這樣的驟然接近,都讓她慌得不知所措,卻也欣喜萬分。
「沒了我,真不知道你這幾年是怎麼活的?」
俊眸橫瞪她一眼,閔奇善自然地叨念著,語氣听來雖是老大不爽,可那仔細呵護的動作卻讓車汝月的心窩發暖……
閔奇善就像是個盡責的丫鬟,將車汝月妥當地安置在榻上,怕她冷著,他還用軟綢的被子密密實實地將她裹住。
他終究還是那個最疼她的奇善哥哥!
車汝月在心中嘆息,身子突然往他胸膛鑽去,似是不能饜足般,貪婪地汲取著他身上源源不絕的暖意。
「你這是在做啥?」早已不是青澀懵懂的年紀,閔奇善因為她這樣的舉動,下月復頓時出現令人難耐的燥熱。
「奇善哥哥,咱們是夫妻吧?」其實就算他們還沒成親拜堂,她也早已將他視為今生唯一的夫婿。
她想要和他彼此擁有,完完整整、清清楚楚地感受他真實的存在。
「我們不……」他張口想要否認他們的關系,可話到唇畔,見到她充滿希冀的眼神,再想到她方才一沒見到他時的慌張,他所有的話就全都咽了回去,只剩沉默。
「那……咱們來做一對真夫妻吧!」車汝月主動伸手環住他的頸項,語氣親昵地讓人听了臉紅心跳。
這話乍听之下似在央求,可卻有著他人無法撼動的堅持。
此時此刻的她柔弱可人,這樣的要求只要是男人都會毫不遲疑地答應,閔奇善卻只是凝望了她一會兒後,就伸手想要拔下她環著自己的手。
車汝月雙手死命地在他頸項後方交握,不想放開,她再也不要經歷剛剛那種像是再也見不到他的恐懼。
她得感受他的存在,得確定他是真真正正的活著。
「你不肯嗎?」她語氣幽幽地問道︰「即使只有一回,也不行嗎?」
瞧她那委屈兮兮的模樣,閔奇善想要阻止她的手頓時停住,一時間只覺得自己進退兩難。
「我知道你還防著我、不信任我,可沒關系,我信任你就成了。我始終信你不會傷害我,所以就算到最後你還是不能相信我也沒關系,咱們早該是夫妻了。」車汝月誠懇地軟聲訴說,眸光中的哀求讓人目不忍睹。
從這回的狙殺事件來看,她很清楚那個躲在暗處的人並沒有放棄殺了閔奇善的念頭,這樣的發現讓她心很慌,慌得甚至顧不得女人該有的矜持。
「或許,咱們該等所有的事都水落石出的那天,再來做夫妻。」雖然忍不住對她好,但閔奇善卻很清楚,只要他心里的疙瘩一日不除,那麼他就無法完完全全地接受她。
「我不在乎。」凝望著他,她毫不猶豫的說道。
就算最後查不出事情的真相、不能還她清白,她也不在乎了。
對她來說,只要他好好活著,萬事足矣。
「可是……」閔奇善還想開口,車汝月已搶先一步湊上前,菱唇既快且準地吻上了他的嘴。但她的動作生澀而笨拙,要勾引男人還早得很。
可偏偏就因為這份笨拙,令他想要拒絕卻又不忍傷她,將自己逼到了困境,進退兩難。
「今生,我認定了自己只能是你的妻子!」一吻既罷,她睜著水燦的雙眸,一瞬也不瞬地望著他,語氣堅定的說道。
「可是我卻還不能認定你是我的妻子。」心中有太多的疑惑必須解開,在真相還沒清楚之前,他著實不想讓彼此的關系更加復雜。
「那……也無妨了。」緩緩勾起一朵淒涼的笑花,車汝月就像撲火的飛蛾般不改其志,小手忙碌地在偉岸的胸膛上點起一簇簇燃燒著的火苗,望著他的眸光中,漸漸染上一絲挑釁,仿佛在嘲笑著他的裹足不前。
一個男人能忍受的究竟有多少?閔奇善不知道,不過他也快被逼瘋了。
正當她再次送上自己的紅唇,並大膽地緩緩下移至他胸膛上時,他終于像是忍無可忍地低吼了一聲。
其實他很清楚,要擺月兌這樣的困境並不難,只要推開她然後起身走人,一切就會沒事。
只是,每當他想要這麼做時,就會被她目光中透露出來的哀求和不安給阻止。
接著,方才她那因為見不著他而驚慌的模樣,就會在他腦海中再次浮現,所以他狠不下心。
「你會後悔的。」他再次警告道。
「我不會。」車汝月毫不遲疑地說道,再次將自己的紅唇下移,那生澀卻狂野的舉動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承受的。
轟地一聲,閔奇善腦中殘存的理智消失無蹤,他瞪著任性的她,驀地低吼一聲,頎長的身軀倏地俯下,反客為主地餃住了她的紅唇。
他的舌靈巧地描繪著她的唇形,汲取著她口中的蜜汁,大手在她玲瓏有致的身軀上游走,原有的矛盾和憂心在這時已全都被拋諸腦後。
在這個時刻,所有的仇怨、誤會都不見了,剩下的只有他們對彼此的情生意動。他的心里、眼里都只有她,而她的眼底、心底,更滿滿都是他……
要恨,也是之後的事了,至少在這一刻,閔奇善相信他們是兩心相屬的。
或許……他只是說或許--他能為了她放下心中的仇恨,只要她真心相待。
「又失敗了嗎?」
「是的,派去的人死了。」
閔長謙冷目一掃,手中的毫筆啪地一聲斷成了兩截。
「怎麼?那小子是九命怪貓不成?那年他大難不死,如今再次狙殺還是失敗,你們這群廢物!」他憤憤地說道。
「爺息怒,這次本來可以取了閔奇善的命,要不是車汝月那女人從中作梗,硬是以身相護,閔奇善早已不在人世。」
「又是她嗎?」這該死的女人!竟然又敢壞了他的好事,簡直不可饒恕。
這幾年,他本可順利將閔家的家業鯨吞蠶食,若非那女人在閔奇善失蹤後老是來閔家做客、拉攏老夫人,還口口聲聲地說閔奇善沒死,自己要為他守護閔家里屬于他的一切,老夫人又怎會開始起疑,對他多所提防?
想到這里,閔長謙更怒更恨。
本以為車汝月去陰縣對他來說會是一個助力,畢竟當初他為防閔奇善有可能沒死,所以布下了一局棋,讓閔奇善以為是車家夫婦和車汝月想要他的命,也讓他斷了車家的援助。
他以為心懷怨恨的閔奇善一見車汝月就會氣得要了她的小命,可沒想到那車家小姐好大的本事,不僅沒讓閔奇善殺了她,甚至還說動了他回到京城里。
只要閔奇善進了京,那不願閔家大權旁落的老夫人必定會熱烈歡迎,到時他苦心經營多年的計謀就會付諸東流了。
可惡!身為閔家旁系之子,打小他的心里就不平,他不懂為何一個青樓女子所生的孩子,竟比他這個身世清白的閔家人更有資格繼承一切。
只因不是嫡傳子,即使他再努力,宗主和老夫人的眼光也永遠不會落在他身上。
所以他恨!恨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