粉色的床單,粉色的牆,牆上還奢侈地掛上了幾幅西方畫壇大師的仿畫。
幾盞藝術吊燈高高的掛在天花板上,那柔和昏暗的光線軟化了空間中那窒人的藥水味。
要不是戚懷風此刻正吊著點滴,打著石膏,她還真要以為自已不是在住院,而是住進大飯店度假來了。
當自己的眼角不經出息的瞥到自己被打上石膏的手腕,戚懷風原本恬淡的臉色頓時黯淡了下來。
住院兩天來,她一直試圖去忽略那日的暴力事件為她帶來的陰影,但他那極度鄙夷的話語卻總在不經出息時竄入她的腦海,凌遲著她所剩無幾的驕傲。
可是,她能怎麼辦呢?就如他所說的一樣,這幾年要不是靠著席家的庇護,她的確不能過著如此恬淡安穩的生活。
「大嫂,你別這樣悶著不吭氣,若是你真的氣,我們去告他傷害,我幫你做證,一定可以讓他去坐牢……」
一向貼心的小泵席應兒曾經這樣氣憤萬分的在她的耳際低吼,鼓勵她去為自己討點公道,即使那個施暴者是她的大哥,她卻仍選擇站在她的身邊,護衛著她,光就這一點,就已經讓她備感窩心了。
包不要說席家對她有恩,她就算再怎麼氣憤,也不能恩將仇報,所以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任由自己的驕傲被那些不斷在腦海里重復的言語,一點一滴的凌遲,直到償還夠了,她便又是一個自由之身。
可是,既然終究是要離開,那為什麼她不能現在就離開呢?
既然教她貪戀的平靜已經消逝無蹤,那她還有什麼好不舍的呢?
只要離開了席家,就能遠離這窒人的一切煩惱,更能遠離這吞噬人驕傲的地方,那麼她就可以做真正的自己。
她不會是戚家那個人見人嫌的棄兒,更不會是那個男人口中的寄生蟲,只能依附席家才能生活下去。
只要離開了這個地方,她就能夠擁有新的生活、新的生命。
‘離開’這個念頭方起,便立刻在戚懷風的腦海中壯大成為一條巨龍,讓她毫不猶豫,勇氣十足的掀開覆蓋在她身上的薄被。
「我要走,要離開這里……」戚懷風宛若背誦著信條似的,在嘴里喃喃的念著離開的字眼。
不知念了多久,終于她下定了決心,她低下頭來拔開還插在手上的點滴,專心于「離開」的戚懷風完全沒有發現病房的門在此時被人推開了。
而且那人還正用著一種「她瘋了」的表情在看著她。
他的確是覺得她瘋了!眼看著針頭被拔出的位置因為她的粗魯正淌著鮮紅的血,東方慕辰也顧不得自己是要來賠罪的,他驀地低吼道︰「你在干什麼?為什麼這麼傷害自己?」
听到這如鬼魅般的聲音,戚懷風驚愕的一愣,整個人宛若中了定身咒似的一動也不動,只能維持著彎腰低頭的姿勢。
不想看他、不能看他,更不願看他。
怕被他看見她眼底的怨和怒,而她知道依他的殘忍,自己的怨怒絕對會被他批評為不知好歹,而她再也不想听到這樣的批評。
眼見她宛若雕像般的一動也不動,但卻可以從她身軀上那微微的顫動察覺她的害怕。
深知這樣結果是自己的魯莽所造成的東方慕辰也不強迫她抬頭,只是用他那雙銳利的眸子緊盯著她那只包了石膏的右手腕,與還淌著血珠的左手腕。
他走近她,感覺到她的退縮,他微嘆了口氣,然後伸手越過她按下了床頭的緊急呼救鈐,喚來了頭等病房的專屬護士,然後盯著她重新將點滴汪入她的身軀。
待護士小姐俐落地完成一切的動作,闔上了門後,東方慕辰什麼都沒說的便直接打開他特地吩咐廚子煮的魚湯。
一股夾雜著姜味的鮮味立刻彌漫在這間豪華的病房中,他手腳俐落的替她盛上了一碗。
「我不餓!」戚懷風的拒絕細不可聞,方才沖動的想要立刻離開的勇氣在這一刻全都消失無蹤。
她承認那日的激動無懼在理智重新回籠的那一刻已然遠揚,現在的自己對他多多少少是有些畏懼與不安的。
他那日猙獰的模樣早就宛若鬼魅般的進駐她的靈魂,而手腕上不時傳來的疼痛感則在分分秒秒間提醒她應該離他愈遠愈好。
「喝些湯才能好得快些。」東方慕辰破天荒的用著本就不多的耐心,低聲誘哄,甚至還因為顧念她的傷勢,而體貼的拿起了湯匙盛了一
口湯送至她緊抿的唇畔。
盡避理智不斷的勸告自己最好不要去觸怒他,前天他可以折了她一只手腕,誰知道今天他若發起怒來會做些什麼。
可是偏偏即使明知自己的拒絕會讓自己面臨危險,但戚懷風仍不想接受他這莫名其妙的好意。
微微的偏過了頭,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湯匙,也避開了他主動釋放的善意。
他這樣的舉動算什麼?先給人一巴掌,再給顆糖嗎?她不需要這樣的撫慰,她早已經不是三歲小孩了,沒那麼好騙。
「喝點吧!我承認我那日太過于激動,所以沒有顧及你的心情,我道歉!」
既然是來道歉的,東方慕辰自然有了承受一切的準備,只不過相較于她那天的粗魯,今日的她靜得有些過份。
他原本以為今天他來,得要面對一個潑婦的,可是沒有想到想象中的潑婦不但不存在,甚至還變成了安靜得過份但卻執拗的女人。
「我不餓!」細不可聞的話語自戚懷風蒼白的唇瓣中竄出,她明顯的並不領情。「而且我承受不起,我不過是一個寄生在席家的人,不敢勞煩你的大駕。」
「你……」那難得的好心好意被當面擲了回來,東方慕辰幾乎又要發起火來,可是當他的眼角瞄到戚懷風那里著石膏紗布的右手時,那灼灼的氣勢又冷卻了。
「不管怎麼說,先吃東西吧!不補充點營養,你的傷好不快。」再次將舀滿鮮湯的湯匙往她的唇辦移去。
他努力的想喂,戚懷風卻努力的想躲,可是偏偏不管她怎麼躲,他就是有辦法找到正確的位署,固執的要她喝下匙里的湯。
最後,戚懷風終于受不了這樣的對峙,只好抬起了頭,對上他的眸,無奈的問道︰「你究竟想要怎麼樣?」
「喂你喝湯。」東方慕辰回答得簡單,平和的語氣中有著不容他人質疑的堅定。
「我可以等應兒來再喝。」她還是拒絕,順便提出了一個擋箭牌來證明自己並不會餓死。
「這幾天她期中考,我叫她專心念書,不用來了。」見招拆招,他今天可是做好了萬全的準備才來的。「難不成這幾天,你都不吃東西嗎?」
要比固執,全天下大概沒有人比得過他了,他若執意要補償她,就沒有讓她說不的權利。
「我可以請特別看護。」她氣結上股隱隱的火氣在她的胸臆中開始蔓延。
「你請一個,我趕一個。」
「你究竟想要怎麼樣?!」氣結的瞪著他,她猛地發覺即使他們做過了一夜的夫妻,但她對他的了解並不比一個陌生人還多。
他怎麼可以在前一刻指稱她有狼子野心,卻又在下一刻前來照顧她?
難不成他嫌折了一只手還不夠,還想用更毒辣的手段來折磨她嗎?這是她所能想到的唯一理由。
「我要的很簡單,只是要你喝湯。」東方慕辰簡單的重申自己的目的。「我只是想彌補你而已,我真的沒有料到你的手會這麼……脆弱。」
這叫什麼,做賊的喊捉賊嗎?明明是他粗魯的折斷了她的手,但卻怪罪她的手太脆弱,這男人到底懂不懂「天理」這兩個字怎麼寫。
可現在她也沒有太多的心思和他計較,她只想要他趕快在自己的眼前消失,所以她小心翼翼的問︰「只要我喝了湯你就會走?」
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那麼她不介意立刻將那一整罐的湯喝下,甚至是要她將湯碗也吞下肚里去,她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先喝吧!」東方慕辰不答,但那張俊臉上卻驀地浮出了一抹淺笑,這抹笑立刻被戚懷風解釋成他肯定的答復。
既然他已經答應了,那她不喝似乎有些說不過去,于是她張開口,一口跟著一口的吞下東方慕辰喂來的湯。
好不容易那碗湯見了底,她立刻下起了逐客令,「這下你可以走了吧!」
「我剛剛答應了你我要走嗎?」簡單的一句話立刻逼得她啞口無言。
她恨恨的瞪著他,瞪到自己眼酸,可是東方慕辰卻依然不為所動,只是默默的削著大隻果。
要是真吃下那顆隻果,她就該死了!
瞪視著那顆被削得歪七扭八的隻果,戚懷風惡狠狠的在心中警告著自己,做人可以輸上一回合,但絕對不能輸在同樣的伎倆第二次,于是氣悶的她索性被子一拉,睡覺去也。
她倒要看看他怎麼逼睡著的她吃下那顆怪隻果!
而且她相信只要自已一睡著,那麼他一定也會自討沒趣的走人。
她這麼相信著,可是反觀削完隻果的東方慕辰看到她賭氣的睡了,他既不生氣也不走人,反而兀自將削好的隻果往自己的嘴巴塞去,雙眸還直盯著病床上的她。
心中還不停的納悶著,以前他怎麼沒有發現,其實這女人氣嘟嘟的模樣還挺有趣的……
或者該說,他一直以為,「他」為他找的妻子是一個沒有脾氣,也沒有思想的「女圭女圭」。
可如今看來,這個女圭女圭似乎完全不像他所想的那樣,她不但會像潑婦一樣朝他擲東西,又罵又打的,甚至還會賭氣。
這樣的她,的確是比八年前有趣多了!
原先是抱著「補償」的心態來的,但了解她愈多,他愈覺得她面貌的多樣,他突然很想知道究竟為什麼她會願意守著這個沒有意義的婚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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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陽初露,幾道頑皮的閃閃陽光已先一步的躍進病房,在那粉色的床單上舞動著。
不多久,一大串的醫生,有主治、有住院,還有實習醫生和一大串聞風而來的護士們魚貫的走進了病房。
東方慕辰起身,看了眼打定主意將他視為空氣的戚懷風,然後逕自朝主治醫生問道︰「醫生,我太太的傷勢復原得還好嗎?」
「我不是他的太太……」懷風試著解釋,可惜沒有人理她。
「東方太太的傷勢復原得極佳,多虧有你這個好老公在一旁盡心盡力的照顧,我想她再過幾天就差不多可以出院了。」
主治大夫一邊檢查戚懷風的傷勢,一邊贊許的看著眼一刖這個俊逸的年輕人。
他看得出這個男人的氣勢不凡,可真正教他欣賞的卻是他那份關心妻子的心意。
這幾天,他每天一大早巡房,總是能見到他在病房里等著,然後仔細的向他詢問他妻子的傷勢。
而且听那些小護士說,躺在病床上的妻子對關心他的丈夫挺冷淡的,而丈夫卻不厭其煩,事必躬親的照顧著。
這樣的情況,讓他這個老醫生也忍不住的想要為這位先生說話了,于是他輕咳了聲,便對戚懷風說︰「東方太太,你已經差不多可以出院了,這可都得歸功于你的先生,要不是他細心的照顧,你的傷也不會好得那麼快。」
是啊,那她還真的得好好地謝謝他呢!戚懷風暗暗咬牙。
可這老醫生也不想想,她會進醫院,還不是因為東方慕辰折了她的手腕,現在來裝好人,做給誰看?
「呃,你還是好好休養吧!只要骨頭復原的不錯,再過幾天你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眼見病人對他的勸誡壓根就不領情,老醫師討了個沒趣,也只好閉口不語的匆匆離去。
目送那倚老賣老的醫生,戚懷風才一回頭,就見東方慕辰眸中有著濃重的不贊同,彷佛是在斥責她的無禮似的,頓時一把火便在心中燒了起來。
「我可不可以拜托你別守在這兒,你都快要讓我變成這醫院的頭號笑柄了。」
這已經是她第N次要他離開了,從一開始的裝睡、怒罵到現在的冷戰,到如今的哀求。
反正不管她使出什麼樣的驅敵招式,他就是有辦法當成是在看戲,理都不理她一下。
「你都已經快出院了,現在再來討論這個話題不嫌遲了嗎?難不成你要為了這最後的兩天請一個特別看護嗎?」
東方慕辰涼涼的四兩撥千斤,又一次成功的將她的驅離當成了耳邊風。
「你……」戚懷風是恨得牙癢癢的,她就是不懂,這幾年來她不是成功的讓自己對一切的事情都看得極淡嗎?可為什麼他總是有辦法將自已撩撥得怒火叢生,甚至讓她暗暗地厭惡自己的壞脾氣?
「我和你之間,除了這件事之外無話可說。」
「怎麼會無話可說?我們是夫妻。」不知從何時開始,東方慕辰發現重拾他們之間的夫妻關系,讓他與她的相處充滿樂趣,只要他一提「夫妻」這兩個字,她平靜的神情立刻變樣。
「我們不是夫妻!」戚懷風咬著牙重申彼此之間的關系。「我們只不過是名字不巧被寫在同一張證書上的陌生人。」
「嘖,這種說法倒是新鮮。」
他還是第一次听到有人把結婚以這樣的方式來呈現,不過他們之間的情況來說,倒也算是貼切,可惜的是,他可不會傻到在這個時候來承認。「一點都不新鮮,我是認真的這樣認為,畢竟除了那張結婚證書之外,我們之間什麼都沒有,所以算不上是夫妻。」「既然這椿婚姻對你沒有任何的意義,那你為什麼還願意守著它八年。」
頭一次,東方慕辰對一個女感到好奇與不解。他甚至相信她在說「沒意義」時是很認真的。
可既然對她沒意義,那她又為何要守著這椿婚姻,甚至還在報上登出那種「警告逃夫」的廣告呢?「那是因為婚姻的名義能帶給我平靜的生活。」戚懷風誠實的說道。
「既然你要的只是平靜的生活,那你干麼還要登出那種廣告,破壞自己的平靜,听起來好像挺不合理的。」
東方慕辰雖然挺想相信她的話,可是顯然對這中間的矛盾頗為不解。
「你到底要我說幾次,那個廣告不是我登的,那是應兒多事,以為我守在席家是為了等你回來,她因為心疼我所以自作主張登了那則廣告。」
戚懷風簡直快要發瘋了,為什麼他總是听不進去她所說的話呢?難道自己說的話真的難懂得足以媲美外星語?
「那你寂寞嗎?」東方慕辰彷佛像是在刺探什麼似的,突如其來的問。
「那不是重點!」戚懷風拒絕被人窺視自己的內心,她現在只想好好的解決事情,重新要回自己的生活。「重點是你想要離婚,我也想要離婚,所以就讓我們離婚吧!」
「我很好奇,你為什麼這麼肯定我一定想要離婚?」此刻的東方慕辰就像是一個足以讓父母發瘋的「問題兒童」,不管她說什麼,他都有辦法問上一個為什麼。
「這是一個很明顯的事實,不是嗎?這個婚姻從來就不是你想要的,要不然你也不會在婚後離家,然後一去數年。」深吸了一口氣,戚懷風決定這是她最後一次回答他為什麼。
她的理由讓她得到了東方慕辰若有所思的一眼,她的肯定讓他突然之間變得不是那麼肯定了。
雖然在火焰門的幾位兄弟中,他的冷是有名的,可是就算如此,他那俊逸的外表,還有無數的財富,依然不斷的吸引著前僕後繼想要擄獲他的女人。
堪稱為天之驕子的他從來不曾讓一個女人拒絕得如此徹底,所以這會兒戚懷風的拒絕反倒勾起了他個性中的劣根性。
不知怎地,他就是不想如她的願,承認自己也很想離婚,很想擺月兌她。
「也許,我已經不那麼想離婚了呢?」
「我管你要不要離婚,反正我要離婚。」他的意願一向不在她的考慮範圍內,如果他不曾那麼粗暴的折斷她的手腕,那麼她並不在意這個有名無實的婚姻繼續存在。
可是他卻讓她親身感受到他的暴力,而這暴力也幾乎喚起那已然被她塵封的記憶,所以她知道自己無法忍受。
「就算我拜托你,好嗎?我們離婚吧!」
她簡直已經是在哀求他還她一個平靜的生活了。「如果說你對傷了我這件事,還有一絲絲的愧疚的話,那麼我拜托你不要再來打擾我的生活了。」
「很抱歉!我知道我承諾我一定會彌補你,但彌補的方式得由我來決定。」一如往常的驕傲,東方慕辰平靜的傳達著他宛若帝王般的霸氣。
「我不用你彌補別的,我只要離婚,難道你不想要你的自由嗎?」
戚懷風很努力的試著不生氣,更試著心平靜氣的和他溝通,可惜的是依然成效不彰。
東方慕辰的臉上突地展現出一抹魅惑的笑容,半真半假的說︰「我不是不想要自由,但我突然發覺有你這樣的老婆似乎也不錯。」
「你……真是夠了!我最後一次告訴你,我不是你的老婆,我們要離婚了,記得嗎?」這樣沒有交集的談話,真是讓戚懷風快被氣死了,她忍不住的低吼。
然後不待東方慕辰再多說什麼,她索性再次使出她那唯一的一百零一招,蒙頭大睡來中斷彼此的談話。
這已經不知道是這幾天來的第幾次了,她的個性本來就不善與人爭,所以吵起架來自然是不如東方慕辰來得流利。
在這種罵又罵不出來,講又講不贏的情況下,除了像駝鳥似的逃避之外,她幾乎已經快要無計可施了。
他干麼不像以前那樣無聲無息的繼續消失就好,干麼又要回來,為什麼不死在外面算了!
喔!瞧瞧他的出現讓她變成了什麼樣的壞女人了,她不是公認脾氣最佳的女人,溫煦如風不是她最常被贊美的一言詞嗎?
怎麼他一出現,她的脾氣就全變了樣,甚至成了會詛咒別人的壞女人了。
天啊!這一切都是他害的,可惡的、該死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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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砰砰!」樓上傳來的跌撞聲,讓剛出差回來端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席杰邦忍不住的皺起濃眉。
應兒這丫頭怎麼好像總長不大似的,天天像個活蹦亂跳的小跳豆,沖來沖去,和他那個大哥完全是兩個性子。
兩人明明都是他的血脈,為什麼個性會差那麼多呢?
但就算應兒活潑得不像是個大家閨秀,可是他還是將她疼入了心坎里,因為這些年要不是她的存在,只怕他早就被那又沉又重的孤單給鎖得死死了。
唉!還好當初應兒的媽沒有照他的要求打掉孩子,要不然他現在又哪來一個這麼貼心的女兒呢?
但這樣的慶幸維持不了多久,很快地兒子因為這件事對他的不諒解,讓他的心情再次黯沉。
「喂,老爸,一大早就愁眉苦臉的,對身體健康可不好呢!」一蹦一跳的躍下樓,精靈似的席應兒就見父親又是皺眉,又是嘆氣的,連忙窩進老爸的懷里,撒嬌的說道。
「傻丫頭,一大早在急什麼,跌跌撞撞的,你不是考完試了嗎?是趕著要去見媽咪嗎?」愛憐的揉了揉她俏麗的短發,席杰邦充份的展露出父親的慈愛。
或許是一份彌補的心態吧!自從兒子離家後,席杰邦的個性便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他不再將自己的希望強加在女兒的身上,打定了主意不要求她功成名就,只要她快快樂樂的過日子,他就心滿意足了。
「才不呢!」席應兒敬謝不敏似的皺了皺鼻頭,嬌俏的語氣中帶著半真半假的抱怨。「她最近認識了一個男人,疼她疼得緊,每天跟上跟下的,我才不要去當電燈泡呢!」
「怎麼,媽咪交男朋友,你吃醋了?」席杰邦笑問,顯然被女兒的孩子氣逗得挺樂的。
即使他和應兒的媽咪方可琴有過肌膚之親,甚至也有了一個女兒,但那不過是一次酒後的意外。
他們都清楚的知道,他不愛她,而她也不愛他,當初方可琴之所以不願拿掉小孩,純粹是因為對生命的尊重,並無意于破壞他的家庭。
甚至後來當他老婆知道這件事後,還和可琴變成了好友,甚至讓應兒喊她大媽,疼應兒就像是在疼慕辰一樣。
「我才不吃醋呢?誰有那個空閑理會她。」對于父親的取笑,應兒有些不服氣的嬌嚷。
「那你這是趕著去哪里?」好笑的捏了捏女兒皺起的鼻頭,他寵溺的問。
「當然是要趕著去醫院,幾天沒見到嫂子,還真有點想她,真不知道大哥有沒有欺負她?」
充份的享受著父親的寵溺,席應兒壓根就忘了戚懷風曾經對她千交代、萬交代,絕對不能讓席杰邦知道她住院的事,可是沒有想到她一時不察,還是說了出來。
「懷風住院了,她怎麼啦?是生病了嗎?」席杰邦一听自個兒乖巧的媳婦住了院,其他的話還沒來得及听全,便滿臉憂心的問道。
「才不是呢?她是被大哥弄折了手腕,所以才住院的。」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一再的說出不該說的話,天真的應兒只是忙著替自己的大嫂打抱不平。
「你大哥折了她的手腕?!你看到你大哥啦?為什麼他要折了懷風的手腕?」席杰邦一听失蹤已久的兒子不但出現了,還折斷了自己妻子的手腕,不禁又急又怒的追問。
「呃!」看到老爸又急又怒的表情,席應兒這才知道自己闖了大禍,她立刻閉口不語,只是睜著一雙無辜的大眼,滴溜溜的直望著席杰邦。
「你倒是說話啊!」他急著催促。
「可是大嫂說不能和你說,她怕你會傷心,又會擔心。」席應兒吐了吐舌,知道自己把所有該說的、不該說的全都說了,她真的沒臉去見大嫂了啦!
都是臭老爸啦!沒事干麼要問人家去哪里?平常也沒有這麼關心她,今天干麼突然查她的勤嘛,真的是害死人啦!
「你不說,我就自己去看,你大嫂住哪家醫院?」只要一想到失蹤已久的兒子一出現便傷了自己的好媳婦,滿月復的怒火已然中燒。
「爸……」席應兒哀叫了一聲,現在要是爸出現在病房,那就等于擺明了是她泄的密,想到嫂子那責難的眼神,席應兒就忍不住的頭皮發麻。
嫂子一向不發怒、不罵人,如果她做錯了事,她只會用她那雙水亮亮的瞳眸直勾勾的盯著她,彷佛是要將人看穿了似的。
席應兒想到那種眼神就怕,所以嘴巴也跟著閉得死緊。
「你不說我就自己去查!」席杰邦氣得恨不得立刻沖到兒子的面前,去教訓他這種無法無天的行為,于是撂下了狠話,「我就不相信我一間一間的找,還會找不著!」
席應兒被他的狠話一嚇,也只好沒轍的當個領路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