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獅出林之奸商 第9章(1)

書名︰金獅出林之奸商|作者︰葉雙|本書類別︰言情小說

其實華箏丫頭身上中的軟筋散沒有什麼,可我剛剛診脈卻發現她的脈象極虛,應是多了胎兒的負擔,才讓那心疾開始影響她的身子。

那胎兒若是不快些打掉,只怕她的性命堪憂……

令狐魄的話不斷地回蕩在聞人翻雲的耳際,也在他心里埋下恐懼的根苗。

心疾?

怎麼可能?

步履匆匆,洛華箏奔進書房,卻見他一個人坐在書桌後出神,甚至沒有發現到她的到來。

她簡直不敢相信。

這男人也會發呆嗎?這完全顛覆了她對他的認知。

她好奇的采看著能讓他發呆的東西。

那不過是一碗仍冒著煙的黑色藥湯,他為什麼對著那東西發呆呢?

他的神情似乎還帶著一絲絲哀傷,因為這樣的神情,洛華箏的怒氣頓時一消,但隨即又想起好友渾身傷痕的模樣,怒氣再揚,終于她的聲音打破了一室的寧靜。

「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待銀鈴兒?」她大聲的質問,卻換不來聞人翻雲的正視,他幾乎是無視于她的存在,直到她沖到案前,他才抬頭望著她。

宛若古井一般的深眸幽幽地望著她,眸中映著的是她染著怒氣的臉龐。

「我們成親吧!」他出入意表的一句話,硬生生地讓她滿腔的怒火梗在喉頭。

「你先回答我,為什麼這樣對待銀鈴兒?」拒絕被他的話干擾了自己的思緒,她執意索討一個答案。

「她妄想用李代桃僵之計阻止我們成親,甚至害你誤入險境,沒要了她的命已是最大的寬容。」

即使他的語氣平緩,可听在洛華箏耳里卻萬分的刺耳。

「你……難道不知道,她是受我所托嗎?」

只要一想到好友那雪白的肌膚上交錯的傷痕,她就自責,就氣憤。

「就算是這樣,她也難辭其咎。」一丁點也不認為自己有錯,他只是要找回自己的妻子,何錯之有?

「你……」

「咱們擇日成親。」不顧她的怒氣,他驀地起身,幾個大步繞到她面前居高臨下地睨著她。

「我不要。」

本來就對這樁婚姻和他的轉變有所懷疑了,如今憤怒在心,她更不可能同意。

「你沒有說不的權利。」強硬的態度,堅毅的面容,顯然不論洛華箏怎麼說,這親都得成。

「你……」即使近來他的舉措真的怪得讓人懷疑,有時甚至讓她偶有錯覺,認為他似乎真的對她改變了態度。「你會娶我,不過就是因為我肚里的娃兒……」

她的語氣有些激動,但她的話都還來不及說完,一碗散發著濃濃藥味的湯藥已經遞到她面前。

一時措手不及,她只能愣愣地問道︰「這是什麼?」

「喝!」

「為什麼我要喝?」

奇怪了,不是正在談成親的事嗎?懲麼突然就要她喝藥?

「我不是為了娃兒要跟你成親的。」他現在甚至一丁點也不希望這個孩子留下來了。

破天荒的,從下向人解釋的他突然冒出了這句。

「我不相信!」即使他話說得這麼明確而且毫不猶豫,可是她依然很難說服自己去相信。

他的積極、他的改變,甚至是他的所有作為,幾乎都是從他知道她肚里有了娃才開始的。

「你若不相信,就喝了它。」拿著湯藥的手微微地抖著,要扼殺自己的親骨肉並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可是他必須,他若不這麼做的話,那麼他就有可能永遠失去她。

「這是什麼?」

「番紅花熬的藥汁。」

听到他的話,洛華箏立時硬生生地倒抽一口涼氣。

她開設妓院,曾經耳聞不小心懷有身孕的妓女去買番紅花來墮胎,那是種極為冷涼之物,一旦飲下,肚里的胎兒十之八、九保不住。

他……身為孩子的親爹,竟然親手端著這碗墮胎藥給她7「你……」張口,無言,她只覺得自己的心如墜無底深淵。

「你不是認為我是為了女圭女圭才堅持要跟你成親的嗎?只要你喝了它,你就可以心無疑慮的跟我成親了。」

聞人翻雲的語氣沉,臉色沉,但卻完全看不出任何猶豫的地方,仿佛只要她願意跟他成親,乖乖地披上霞帔,他可以做任何的事似的。

然而這樣的毫不猶豫與堅定,卻是深深地傷害了她。

她抬手,用盡所有的力氣揮下,那仿佛打從心中涌上的淚水,也跟著不爭氣的拚命掉落而下。

他臉上的掌印有多深,就代表著她的心有多痛。

他……究竟還要傷她到什麼樣的地步,這輩子欠他的,難道都償不盡嗎?

「喝了它!」揚聲冷喝,此刻的聞人翻雲看在洛華箏的眼中,就宛若是地獄來的鬼差,不斷地向她肚里的孩兒索命。

「你憑什麼決定娃兒的去留,他是我的孩子。」從小就寄人籬下,外表看似堅強的她,其實比任何人都還要渴望一個真正的家。

那個家里不需要華麗擺飾。不用僕佣成群,它甚至只是個小茅屋都沒關系。

只要那里有娃兒,有她心愛的男人,這樣就足夠了。

可是這男人競殘忍得想剝奪她的孩子,這讓她怎麼也無法接受。

「他也是我的孩子,既然你壓根就懷疑我要跟你成親的居心,那麼就打掉他,這樣你就不用懷疑了。」

「你……怎麼可以?」喉頭像是被塞進什麼,梗著難受極了,她再抑制不住地沖上前,發了瘋似地捶打著他。

面對她這樣瘋狂的舉措,聞人翻雲卻什麼也沒說,只是安安靜靜的任由著她發泄自己的怒氣。

直到她打得累了,加上過于激動,一陣陣強烈的暈眩跟著襲向她。

「不要讓我恨你。」這是她唯一,而且渺小的要求了。

長久以來,不論他做了什麼傷害她的事情,她都是那麼小心翼翼地,不讓自己的心中埋下恨的種子。

不願恨他,因為知道他已經有著滿腔的憤恨與不平,她不要他們之間到頭來唯一能剩下的只有恨。

她是多麼的恐懼他的恨,所以寧願用盡方法也要逃離,就連最好的姊妹也不惜拖下水。

可他卻總是在逼著她恨他,為什麼?

「我不會讓你恨我的。」

「那就不要逼我打掉孩子,我從來沒想過拿他來脅迫你啊!」

她虛弱的話語夾雜著卑微的懇求。

那哀傷的模樣彷佛一塊燒紅的烙鐵硬生生地烙進他的心坎里。

心痛用著不可思議的速度在他的血脈中竄流著,他甚至覺得四肢百骸都泛著讓人無法接受的痛楚。

但他唯一能做的是咬牙忍下來,即使承受著她的誤解,他也不願為自己辯解。

面對著她的哀哀懇求,向來頂天立地的聞人翻雲卻有種想要逃避的心情。

她會恨他的!

從她那脆弱的眼神中,他看得出她的警告和決心。

深吸一口氣,他努力抑下心頭的痛楚,薄唇輕緩地開闔著,「我必須這麼做,即使你會恨我。」

「你……」听到他堅定的答案,洛華箏心痛難當,再開口時,雖然她的眼神直勾勾地望著他,可卻茫然得仿佛什麼都看不見似的。「我、會、恨,你、的!」

一字一句,斬釘截鐵。

像是用盡所有的力氣說出這句話,然後她便整個人虛軟地滑落地面,一股前所未有的疼痛更在她毫無防備之際襲向了她。

一張因為氣憤而紅潤的臉龐倏地刷白,一口氣甚至喘不過來。

「你……」見到她的模樣,聞人翻雲神情驀地轉為驚駭,忙不迭地竄至她的身側,將她密密實實地護在懷中。

「別怕……我帶你去找魄。」

揚聲喃喃地安慰著她,透著衣裳,洛華箏竟然感覺到他渾身似乎泛起抖意。

他在害怕?

為什麼?

「你……」窩在他的懷中,汲取著獨屬于他的氣息,感受著他的驚懼,她的心仿佛也跟著緊縮起來。

他……究竟在怕什麼呢?

在劇痛的浸襲下,那逐漸渙散的意識最後只剩下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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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什麼?」

所有累積的情緒在令狐魄開口之後,一古腦的傾泄而出,聞人翻雲甚至瘋狂到毫不客氣地一手揪起好友的衣領,怒目而視。

「我說……太遲了。」

「你的意思是……」遲疑的語氣。眼中充塞著濃濃的不敢置信,他瞪著好友,不敢相信這句話會是從他口中說出的。

「她的情況惡化得比我想像中要來得快,所以就算現在把胎兒打掉,也未必能夠保住她的性命,而且還可能加速她病情的惡化。」

心疾,一向是懷孕女人的大忌。

以前她從不曾有過心疾的癥狀,所以令狐魄壓根沒想過她會有這方面的問題。

直到這次,因為要替她解毒,他才驚覺到她的心脈是那麼的微弱,這種情況只怕是受到月復中眙兒的拖累。

「這……」就像是壓垮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聞人翻雲听到好友的話,頹然地重重滑坐在椅子上。「不可能的,一定有方法的。」

「現在我唯一能為她做的就是以藥養氣,盡量養壯她的身子,好讓她能撐過生子時的痛苦,至于其他的,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令狐魄中肯的話就像是一記喪鐘重重地敲進聞人翻雲的心里。

原來,一個人從腳底涼到頭頂甚至不用眨眼的時間,此刻的他就像置身在萬年的冰窟之中,向來靈活的思緒就連運轉也不能。

他只能呆愣愣地望著她雪白的容顏,腦海中唯一還能存在的字眼就是——太遲了。

盡人事,听天命!

何時,他聞人翻雲的命運也要由天了?

「真的沒有任何方法了嗎?你該知道的,饒是傾盡聞人家的家產,只要能救得了她,我也不會皺個眉頭的。」

「我知道你愛她。」望著好兄弟這副模樣,饒是一向玩世不恭的令狐魄也再笑不出來,對于好友的沉痛感同身受。

雖然他是鼎鼎大名的鬼醫,總能向閻羅王搶人,但這次華箏丫頭的癥狀卻太過棘手,再加上要是出了一個什麼差錯,他真怕聞人會發狂,所以壓根就不敢輕舉妄動。

「絕對不行!」聞人翻雲失神地喃喃自語著。

他好不容易才弄清楚自己的心思,都還沒來得及讓她明白,他絕對不可以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她離開。

就算得要和閻羅王搶回她的命,他也絕不放手。

「魄,你該知道在孩子與她之間,我的選擇永遠是她,所以不管在什麼時候、任何情況,只要能救她,那麼即使舍棄孩子也沒關系。」

望著好友沉痛的表情,令狐魄知道這是個多麼艱難的選擇。

一個是親生的孩子,另一個是摯愛的女人。

像聞人這樣的男人從不輕易言愛,可卻用行動表示這世間再也沒有任何東西比她還重要。

熱淚悄然從那蒼白的頰畔滑落,然後消失在錦被之中。

原來,在一陣的折騰之後,洛華箏早自迷蒙中悠悠醒轉,她還來不及傷悲他對她的無情與殘忍,便听到他那不再有掩飾的聲音。

一切都是因為她嗎?

是她誤會了他的殘忍。

他……怎麼可以這麼的卑鄙!

在她以為他是全天底下最惡劣的男人之後,又讓她發現他其實是那麼的用心良苦。

總被她小心翼翼收藏的愛意宛若沖破堤岸的洪水,再也抵擋不住地傾泄。

曾有的怨慰和傷害電在這一瞬間被消弭,雖然緊閉著雙眼,可是她卻彷佛可以看到他面容上的沉痛。

那個傻瓜呵!

為什麼不說……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