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才樓上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砰’好大一聲?」剛忙完坐下來用餐,福嫂才想起稍早前,樓上好似發生過什麼騷動,便隨口問道。
「福嫂,吃飯不要說話。」利可巧大口扒飯、快手挾菜,忙碌之余,還分心輕斥福嫂一句。
由于家里人口少,只要利吉星不在家,利可巧通常都與福嫂同桌吃飯,原本以她隨和的性格,她大可以邀請才第一天上班,就以一個鐘頭的時間輕松做出一桌好菜的萬知書共同入座用餐,但因她才與他過招不久,自己又吃了大悶虧,在情緒欠佳的情況下,她不但不邀他一同用餐,而且還囂張的擺出了大小姐的嬌態,命令他在一旁伺候著。
「小姐把管家房的門板撞掉了。」萬知書在一旁代她回答,望著一桌出于自己手藝的豐富飯菜,卻未能即時享用,不免覺得有些冤枉。
「掉啦?終于掉啦?」福嫂絲毫不感訝異,倒像替那扇門松了一口氣。
萬知書微眯起眼楮,心底的謎團愈來愈大,他想……那句宛如被地雷轟炸過的管家房,一定藏著什麼天大的秘密。
「嗯,掉了,不但掉了還不可思議的裂成兩半,足見那扇門經過‘幾十年’的歲月摧殘。」萬知書平靜的語氣中,刻意強萄「幾十年」這三個字。
「噗!什麼幾十年的歲月摧殘?那根本是……」短短四、五年內,就被小姐摧殘成那樣的!
「福嫂,吃飯大笑會噎著。你要是因為這樣而噎著,我可能不會想要救你。」利可巧橫掃福嫂一眼,福嫂不客氣地回以一記白眼。
「沒關系,我救你。」萬知書拍拍福嫂的肩,好心的說。
「喔,真的嗎?」福嫂抬起頭來兩眼發亮,得意之際便想繼續爆八卦,豈料才一張口,就被利可巧突來的粗暴舉止給嚇到了,趕忙閉嘴。
只見利可巧「啪」地一聲,大力將手里碗筷往桌面一放,站起來轉身指著背後的萬知書,斥罵著。「你一定要跟我唱反調嗎?」
「難不成要我跟你琴瑟和鳴?」萬知書文風不動,半點也沒被嚇著,倒是她稍不小心就有撞進他懷里、平白提供他來道餐前開胃涼拌豆腐吃的可能。
「你敢佔我便宜?!」他擺明吃豆腐的言語,著實讓利可巧訝異到極點了,這卑微的新管家竟然敢一而再、再而三的觸怒她,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好、好!他想玩是不是?沒新管家的日子,可害她手癢得很,她利可巧只怕沒得玩,不怕玩出人命來。
「我沒有。」
「還說沒有?你剛說要跟我琴瑟和鳴,這句話不是擺明了在佔我便宜?!」利可巧的聲調提高,正在氣頭上的她,沒有注意到自己胸前掠過了一抹涼意。
「如果真要跟你琴瑟和鳴,我只覺得吃虧,不可能有佔便宜的喜悅。」
「什麼?!你說什麼?!有種你再說一次!」嫌仰頭怒吼脖子會酸,利可巧索性將腳抬高一跨,站到椅子上——
哼,這下總算比他高一點點了,氣勢也出來了,她一定要壓倒他!
「我說小姐,我從來沒有想佔你便宜的意思,只是對于……你自己一直莫名其妙提供我吃你豆腐的機會,反而使我感到十分困擾。」萬知書抬眼睨她,唇邊興起一絲詭怪的笑意,眼底閃著的微光,像捕捉到了什麼稀奇的寶物。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利可巧整個人氣呼呼,導致胸前波動得十分厲害,插著腰居高臨下。聲音也不覺地加大。
懊死的,他這張俊俏的臉,兩只眼楮還直勾勾地盯著建……是怎樣!
「你說話啊!為什麼不說話了?自覺理虧了是吧?想道歉就快點,我等著!」他沉默著,一動也不動,就拿兩只冰冷的眼楮瞅著她不放,簡直氣煞了利可巧。
「哎,小姐,你冷落了一桌佳肴,又熱燙了我的心腸。你要我說什麼好呢?」萬知書一邊嘆氣一邊搖頭,失聲笑道。
他懷疑,這小姐到底有沒神經?只顧叫罵、逞口舌之快。完全無視于自己服裝儀容是否已不小心出了什麼紕漏。
麻雀雖小,五髒俱全。這嬌小人兒,胸前如此偉大,又落落大方的「端放」在他眼前,他若不欣賞……只怕是對不起自己,也無端辜負了佳人的一番美意吧?
「你到底……啊!你想做什麼?!」利可巧話未說完,只見他雙手朝她胸口探過來,她不禁驚呼出聲,頓時花容失色。
「為你服務是我的榮幸。」萬知書小心的以不踫觸到她的肌膚為原則,將她的襯衫衣襟拉了拉,掩護住那在窄身襯衫底下、差點蹦出來讓人景仰的「偉大」。
「你……」利可巧慌忙低下頭,驚見自己襯衫扣子不知何時結伴離家出走,竟讓她的胸口納了不知多久的涼時,她整個人都僵住了。
天呀!她竟渾然不覺地一直站在椅子上,任他的眼正對著她的胸部,難怪他要說她提供他吃豆腐的機會,也難怪他會說他心腸熱燙了!
喔,不……本以為自己聲勢浩大,沒想到竟落得如此難堪的下場。太該死了,事情演變成這樣實在太該死了!
利可巧羞憤難當,氣結無語。
「扣子還你。若要我縫,隨時歡迎你把衣服月兌下來。」萬知書平靜地攤開自己的手掌,他的掌心里正躺著兩顆從她胸前叛逃的扣子。
「啊——萬知書你該死!」終于,羞愧過了頭,利可巧揚聲淒
「我或許該死,但還不是時候。」萬知書微行個禮,轉身欲離去。
「你別走!」這新管家甫到職就爬到她頭上撒野,她若不確切的跟他分出個高下,讓他明白誰才是主子,今天晚上她一定會睡不著!
于是,利可巧快手揪住了他的衣服、攀住了他的臂膀,任憑他腳步固執的往前邁動,她的身子也因他的離去而往前傾,可她依然不放手,動作之粗魯,情緒之憤慨,讓一旁已經習慣她撒起潑來凡人無法擋的福嫂,也重新見識到她的威力,而不自覺地心驚膽跳。
「小姐,你別激動,小心啊!」叮嚀的話甫從福嫂嘴里說出,利可巧恰巧因椅腳嚴重傾斜,導致整個人重心不穩而從椅子上摔下——
只是,她摔跤……也硬要拖個人來墊背就是了。
「摔疼了沒有?!」福嫂慌慌張張起身,焦急的間著。
「沒有。」利可巧咕噥著。
「廢話,小姐,底下有人替你墊背,你當然沒摔疼。」福嫂擔心的是那位被利可巧騎在背上、正在虔誠地親吻著大地的萬知書。
「我是嬌弱的小姐,他是強壯的管家,拉他當墊背可是他的榮幸。你說是不是啊?萬知書先生。」利可巧倒很悠哉快活的騎在萬知書背上,一點也不急著起身,報復意味濃厚。
她伸出縴指將他豐厚飽滿的耳垂一擰,當韁繩般扯上又拉下的,姿態果然真如策馬奔騰……只差嘴里沒喊‘駕、駕、駕」!
「建議你趕快起來,不要壓著我。」否則只消他小小使個力,將身子一翻,到時就換她被壓在他身下,叫天不靈、叫地不應的接受他羞辱。
「不要。把你當馬騎的感覺這麼好,我怎麼可以隨隨便便就放過你呢?」開玩笑,好不容易才有反攻的機會,輕易放過他就不符合她利可巧狂野的本性了。
「我勸你最好趕快走開,否則……」
「否則怎樣?」利可巧用力扯著他的耳朵,囂張得連福嫂都看不下去了。
「小姐,我看你就快起來,別騎著人家知書不放,你不怕難看,福嫂我都替你感到害臊了,乖,快起來。」福嫂邊勸邊拉著利可巧,豈知這體型嬌小的小姐要起牛脾氣來,還真是連吊車都拉不動。
「福嫂你別拉我。今天這一騎,是要給他狠狠來個‘下馬威’讓他知道我利可巧不是好欺負的。」
「從頭到尾我也沒看到你被誰欺負,都是你在欺負人家。」福嫂努起嘴,覺得小姐很愛睜眼說瞎話,真是個壞習慣。
「福嫂!你吃你的飯去,別管我跟他的恩怨。」騎馬騎得正高興,利可巧干脆支開嗦的福嫂,省得她在耳邊碎碎念,壞了她的興致。
「我就不知道知書才來不到半天,能跟你結下什麼了不礙的恩怨?」福嫂勸阻無效,于是將菜裝滿飯碗,決定端去外頭吃,眼不見為淨。
「利可巧,你到底要不要走開?」
「不要。」利可巧下巴一揚,態度強硬。
哼,原來他的實力也不過如此,才被她這麼輕輕一壓,就沒半點功夫反擊,只會在那邊嚷嚷,真是好笑。「最後一次問你,你走不走開?」
「不走,不走,不走。我就要這樣騎你到天黑,你能奈我何?用馬腳踢我喔?你敢你就試試看啊!」利可巧朝他的背部一拍,果然當他是匹馬在騎。
「好,你硬是要騎我,我也不跟你客氣了。」敬酒不吃吃罰酒,分明是要逼他發威。
「有什麼本事盡避拿出來,我等著。」利可巧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她就算準他是個中看不中用,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軟腳蝦。
人呀,怕熊怕虎是應該的,怕軟腳蝦就是自己犯神經病了。
「是你逼我的。」話落,萬知書抓住她的雙肩,猝不及防地將兩人的身子來個大逆轉,然後萬知書矯捷地撐起自己偉岸的身軀,以十分不雅的跪姿,跨壓在她大腿上——
當然他還有點良心,沒將自己身體全部的重量落在她身上,否則難保不壓斷她的腿。
「啊!」天地一陣翻轉,當利可巧感覺身上被他彷佛是一座山的重量給壓制而動彈不得時,不禁發出第二聲尖叫。「你放開我!」
「不放,我很有興致這樣‘騎’著你,直到三更半夜也Ok」騎馬師換人做做看,誰教她不懂得分寸,叫她走不走,活該被壓。
不過……她實在嬌小得可以,在他雄壯身影的籠罩下,更顯得縴細柔弱。萬知書凝視著她茫然的臉龐,一親芳澤的想法竟突然從腦海里跑出來……
吱!瞧自己有了什麼怪想法?想親她?真是莫名其妙!
「你一再的以下犯上,小心我跟我爸講。」利可巧拉開嗓門,使力咆哮。
「講啊!你最好邊做鬼臉邊跟他講,效果一定更好。」打散自己剛才那要不得的想法,萬知書采取恐嚇手段對付她。
利可巧住了口,思緒混亂。萬知書狡檜的眸光閃進她眼底,利可巧為之一顫,深覺這男人根本一點也不好惹,她剛剛真是估計錯誤,竟會以為他好欺負。
而他這個壓制的姿勢……著實令她難堪透頂啊。
「怎麼?大小姐不想告狀啦?"
「你不要得寸進尺。」利可巧吞了口口水,感覺得到自己的衣襟好像又爆開了些,然而她的雙手卻被他攫得緊緊的,她無法動手整理衣衫,因而更加懊惱。
「這只是我對你的一點小警告,別惹火我。」
「你只是個小避家,憑什麼這樣對待我?-’利可巧憤怒地吼著。
「我想怎麼對你,就怎麼對你。」萬知書冷笑。
「我就不信你敢在我爸爸面前這樣對我!」話說完,利可巧就後悔了……沒事干嘛挖坑給自己跳呢?
她尚未深入瞭解萬知書是什麼樣的人,但光憑今日幾小時的相處、接連幾次交手,她都敗得一塌糊涂的情形看來,他不可能是那種隨便接受人家威脅的人。她不該對他嗆聲。因為他的強勢,讓她自取其辱的機率實在很大。
「原來大小姐喜歡玩刺激的游戲。可以啊!我奉陪。」萬知書的唇角勾出一道邪笑。殺人不見血的事他經驗豐富,刺激的游戲他也都玩膩了,既然這利家大小姐如此興致高昂,也就勉為其難陪她消遣一下。
「不、不用了。」果不其然,利可巧轉眼就被他推到她自己挖的坑里去了。
「怕了?」萬知書微挑俊眉,邪壞且得意的笑弧持續懸在他嘴角。利可巧咬緊牙根,明明不想認輸,但心里又怕得緊。
「到底是不是怕了?」後顏冷冷一凜,語氣加重,萬知書打定主意要听見她求饒,否則絕不寬貸。
利可巧閉起眼楮不語,只輕點個頭,便難過的別開臉去。
他的眼神太邪肆、太陰險,她可沒笨到光為了賭一口氣,再讓他有機會在她父親面前揪出她的狐狸尾巴。
因為利吉星特殊的情治人員身份,加上她自己對某種與情治人員身份完全背道而馳的職業向往,身為獨生女的利可巧為了不讓父親分神管教照顧她,能無後顧之憂的安心工作,也為了她自己背地里在進行的不可告人的學習與計劃,她強迫自己在人前必須要表現得百分之百是個乖巧文靜、令人放心的千金小姐。
無論如何,她都一定要努力在利吉星面前維持著美好的乖女兒形象,因為那是她愛她父親的方式,也是她為了成就自己夢想的唯一路徑,她不想被任何人破壞。
歷任管家即使吃盡苦頭,也從沒有人敢不服從她的規定,只有眼前這個向老天借膽的萬知書敢威脅她,設威脅的感覺真的很差,她卻不能不低頭。
萬知書,有始以來最教她吃憋的管家……好,小不忍則亂大謀,君子報仇三年不晚,日子長得很,她不怕沒機會。
「不說話,光點頭,是不算數的喔。」若這不叫得寸進尺,萬知書自己也不相信了。
「怕了,我怕了。」利可巧再度咬牙切齒,如果可以,她想咬碎他,而不是只能讓自己的牙齒磨得嘎嘎響。
「嗯,好,怕是正常的。」萬知書沉笑。
「呃?」本以為會听到什麼冷嘲熱諷,沒想到只有那麼一句結論,利可巧雙眼大開,詫異地望住他。
萬知書沒說什麼,若無其事地離開她身上,站到一旁去。
而相較于他的平靜,利可巧倒傻住了,猶躺在地上仰望著他,渾然忘了自己是個大小姐,應該快快站起來整理衣衫。
「還不起來?難道真要我騎到三更半夜?你大小姐有時間。我可忙得很。」除了風涼話,此刻萬知書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你嘴巴真壞。」利可巧咬牙斥罵,正想爬起來,萬知書的手已伸到她面前。
「可是我有好心腸。」若她想割了他的舌,盡避來吧!萬知書暗笑。
「最好是啦!」利可巧瞪著他,瞪著瞪著,她卻覺得好像瞪輸他了,真糟!不知是惱羞成怒,抑或是內心莫名慌亂,利可巧收回敗陣的目光,輕輕地將長發一甩,轉身快步走開。
呵,逃走了?沒有他想像中的勇敢嘛!
目送著那長發飄散的縴細背影,萬知書又忍不住冷冷地笑了。跋扈又狂野的小女人……幸好他招架得住,也治得了。哈,真是快意呀!
當天夜里,利可巧一直無法入眠,很想去萬知書房里踹他個兩腳……
☆☆☆
但夜深入靜,她堂堂一個女人家模進管家房實在是太可恥了,于是她很努力的壓抑著、忍耐著,直到天蒙蒙亮時,她終于忍不住了!
霍地從床上一躍而起,她決定去探探他。
以前歷任管家都沒讓她這麼慷慨激昂……就這萬知書詭異得教她心癢癢的。悄聲地打開房門,躡手躡腳地走往走道盡頭,她在沒了門板的管家房外,就著窗口透進的柔光,她雙手扶著牆面,小腦袋伸往房內探頭探腦。
這家伙若非有潔癖,要不就是物質享受主義者,竟然寧可打一夜地鋪,也不肯睡在那張凹陷的床上。
見他睡得挺熟,利可巧不由自主地走到他身旁,抬起一只腳,連踢的準備動作都還沒擺好,她的腳踝便不期然的被他從棉被下伸出來的大魔掌給握個正著!
「喝!」利可巧倒抽一口氣,嚇得跌坐在地上。
「大小姐真是好興致,竟然來欣賞管家睡覺。」萬知書睜開眼,一出口就是嘲弄之語。
「我……我是來叫你起床的,我們家的管家五點半之前就要起床,福嫂沒跟你說嗎?你還不快起床!別想偷懶……」
急中生智,利可巧覺得自己的藉口真不賴,堂而皇之掩飾掉窺探的羞恥行為。
「該何時起床我自然知道,不必勞煩你大小姐親自跑一趟。」
「隨便你怎麼說,趕快放開你的手就對了,你抓得我的腳好痛耶。」利可巧的小腳踢了踢,硬是無法踢掉他的掌握。
「是不是被我猜中了?你雖然沒裝鬼嚇我,可確實模進我旁里來了。」
「我才沒有偷偷模模呢!」利可巧反駁,天曉得此刻她的臉有多燙,耳根都燒得快熟了。
「我懷疑你對我這個新管家心懷不軌。」
「你少臭美。誰對你心懷不軌?」利可巧矢口否認。
若一定要說她心懷不軌,也行啦,她就是腳癢嘛!
不動一動、找個人來踹一踹,她一肚子氣難消,一身充沛體力也無處發泄啊。
「如果你誠實些,我還不至于想欺負你。」萬知書詭詐的笑,難測的神色在微光中越發顯得深沉陰冷。
「你想欺負我?!」利可巧驚詫至極。
可惡,這世界就算沒了王法,至少也還有家規啊,萬知書這死管家居然敢挑明了那樣說?!
而且最可恨的是,他竟然可以說得那麼輕松自然,表情也淡得可以,好像他說的是件沒什麼大不了的事。
「如果你敢惹我不高興,我就敢惹你哭。」
「你好過分。」即使是冷言冷語,他的氣勢仍然比她強過萬分,利可巧愈想愈氣,氣他壞,也氣自己不爭氣。
「大小姐該不會真的要哭了?」萬知書打了個哈欠,一副「你要哭,請便」的輕慢態度。
「我才不會哭。你放開我、放開我、放開我,听見沒有?」利可巧用力地扭動著腳,可萬知書的力道強大,她愈踢卻也只讓痛感愈明顯,痛得她猛吸氣。
「那請問,這是什麼?」萬知書突然伸出食指,抹去她掛在眼眶外的一滴淚,然後將濕亮的指尖停在她眼前,半嘲笑地問。
「沒睡飽,‘流目油’啦!」打死她,她都不可能承認自己痛得哭了。敢當著男人面前,不顧自己美女的形象,說她自己是「流目油」,好,很好,利可巧算你狠!
因她一句「流目油」,萬知書默默松開手掌,不想整她了。反正也該是時候起床,昨晚臨睡前他答應福嫂,要早起幫忙打掃屋子的,不能食言。
「野蠻人。」利可巧斥了他一句,撫著腫痛的腳踝,一臉哀淒。她真是瘋了才會如此莽撞地模進他房里,這下踹他不成,反倒弄痛了自己,看來以後想與他過招,都得有萬全的準備才行!
「知道我野蠻,就躲遠一點,別老愛來亂。」說著,萬知書將溫暖棉被高高一掀,宛如練過萬年輕功似的,「咻」地一聲,飛躍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