柄家劇院外,微寒的秋風頑皮地一一拂過散場的群眾。
一輪彎月掛在無雲的夜空,清亮而耀眼。
奔正耀攏過夏苓苓的肩,讓她走在內側,不讓熙來攘往的人群擠壓到嬌小她。
在冷風中已經開始打哆嗦的夏苓苓,擁緊了披肩,心神仍然專注於「仲夏夜之夢」的情節中。
「那個妖精王實在太可惡了,怎麼可以因為無法忍受妻子的驕傲,就惡意作她愛上一頭愚驢?他如果真的愛他的妻子,就該清楚她有多心高氣傲,而那個妻子怎麼能忍受那樣的屈辱!」
夏苓苓激動地掄起拳頭往空中一揮,半挽在腦後的發髻因為這個動作而微微晃動,少了幾分端莊,卻多了幾分俏皮味道。
「妖精王的妻子在某些言詞上實在刻薄地讓人不愉快。我倒是覺得妖精王的作弄舉動,反映的才是最真實的人生,男人本來就禁不起女人太多的挑釁。」辜正耀看著她的小臉,欣賞她今晚的美麗。
她身著一襲深藍緞面小洋裝,一只東方木簪將她的及腰長發松松挽起,頸子雪白得引人遐想。
「什麼叫做男人本來就禁不起女人太多的挑釁?那是沒有自信的男人才會有的反應,成熟的男女關系應該是平等的互動。」她嘟起紛唇,不以為然地說。
她最討厭別人說什麼女人不許如何如何如何,但是男人就可以怎樣怎樣怎樣。大夥兒不全都是地球上的人類嗎?難道男人是外星人,可以擁有特權不成?!
「妖精王的反應應該解釋成──任何擁有自我性格的人,都容不得別人過度的挑釁。」他就事論事,冷峭的輪廓在月光之中顯得有些疏離。
「哈,那根本是妖精王心胸狹隘又愛記仇,見不得妻子有自己的生活,才會叫精靈去作弄他妻子……」夏苓苓仍是堅持,鼻尖皺了兩下──「哈啾!」
一陣濃冽的人工花香飄過她鼻間,一名身穿粉紅洋裝的女人,腦袋擱在男友身上,掩嘴輕笑著從他們身邊經過。
呃,她又忘了「偶爾」也要裝可愛了。截至目前為止,辜正耀雖然滿容忍她胡掰亂扯的說話方式,可是他交往過的都是柔順可愛的日本型女人,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夏苓苓一念及此,旋即睜大了眼,故作清純地瞥他一眼。
「你再假裝下去,就太虛偽了。」辜正耀的食指,筆直地戳點上她眉間。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她心頭一震,卻更加刻意地朝他綻出國民美少女式的陽光笑容。
她的演技有那麼差勁嗎?
「你是聰明人,許多事不需我點明。」他指尖順著她的鼻梁往下滑到唇邊,蜻蜓點水式地拂過。
「我听不懂你的話耶。」她不服氣地再扔給他一個千嬌百媚的甜笑。
「是嗎?」辜正耀挑起她下顎,不讓她的任何表情遁形。「這對漂亮的眼楮分明很聰明哪。」
夏苓苓倒抽一口氣,猛眨了好幾下眼楮──老天爺,他……他在跟她調情。
「為什麼不說話?」他問。
「我不知道要說什麼……你不要一直看我,你弄得我好緊張!」天,她居然把自己愛情小說里女主角的對白說出來了。
夏苓苓咬住舌尖,不準自己再說出那些奇奇怪怪的話。
「為什麼緊張?美麗如你,至少該在愛情中打滾過幾次。」辜正耀毫不考慮地說出這些與他的一貫風格不合的句子,因為他非常樂意見到她現在的手足無措。
「我……是滾過幾次。」女主角和男主角談戀愛,她身為作者當然是要插一腳的。「可是,沒滾過你這種的……天!」
夏苓苓瞪著他唇邊的笑,猛然捂住嘴,不許自己再丟人現眼了。
「你沒談過戀愛。」辜正耀肯定地下個結語,灼烈目光掃過她的臉龐。
她慌亂、害羞卻又要強裝出世故的小臉,美麗得讓他想擁她入懷。
「我當然談過戀愛!只是從來沒這麼……這麼……這麼……」她煩躁地扯著自己的發絲。
木質發簪從她的指尖滑落,掉在他的大掌間,發絲雲朵般地披散一肩。
「這麼容易臉紅心跳?」他眯起眼,執握起她的長發,放到唇邊一吮。
夏苓苓屏住呼吸,不敢亂動,直到他的指尖肆無忌憚地撫模上她的唇瓣──
「你不要亂模我的嘴巴,會癢!」她火速抓下他的手,貝齒輕咬唇瓣以降低唇上那種酥麻的怪怪感覺。
「沒問題。」
奔正耀爽快地答應了,可下一秒,她的下顎乍然被他的指尖挑高──
夏苓苓才瞥見天空那輪璀亮到不行的上弦月,一個帶著淡淡菸味的唇就印上了她的,奪去了她的呼吸。
她瞪大眼,粉唇因為過度驚愕而無法閉上。或者,是有人使壞,存心不讓她好受的。
當他舌尖滑過她柔女敕的內唇時,她緊張地揪住他的手臂想推開,他卻吮住她的舌尖,霸氣地挑逗著她不知道閃躲的怯怯反應。
夏苓苓再次屏著呼吸,眼眸卻緩緩地閉上,任由他將自己扯入一團火焰間。
隨著他唇間的糾纏愈益灼人,兩人的身子也不由自己地貼緊,一股的疼痛開始從他的熱吻輻射到她的四肢百骸。
這樣失控的熱情讓人心慌,她急急伸手捶著他的胸口,直到他離開她的唇,給了她正常呼吸的機會。
夏苓苓心頭一亂,低下頭,輕喘著氣。
這男人──真要命。
奔正耀沒讓她離得太遠,鐵臂鎖住她的腰身,墨眸一瞬不瞬地盯著她,兩人的呼吸依然相互交融……
夏苓苓感到自己的臉正開始失心瘋似地漲紅,身子也輕輕顫抖著。
此時,辜正耀的拇指撫過她灼熱的唇瓣,熱情的低語拂過她頰邊──
「嘴唇還癢嗎?」
「討厭……」紅著臉的她用力跺了一了腳,但旋即僵住了身子。
她怎麼會跺腳跺得這麼自然又惡心?太嚇人了!
「我哪里討厭?說來听听?」辜正棹挑起她下顎,撫摩那溫熱的肌膚。
「你……你知道的嘛。」昂起下顎瞪著他,極力保持鎮定。
她相信這種陣仗只要多練習個幾次,一定很快就可以對他視若無睹了!
「我該知道什麼,你告訴我吧。」辜正耀似笑非笑地睨著她的眼。
「你……你……你……」
夏苓苓結巴了半天,好不容易才從他惡棍似的笑容中,找回自己的聲音。「像你這種公子都不知道,那我怎麼知道!」
「沒有人說過我是公子。」辜正耀唇邊噙著淺笑,大掌忍不住揉上她的發絲。
「那是因為他們不知道你的真面目。」
「不!那是因為我之前沒遇到你。」
夏苓苓聞言,馬上舉高雙手做出投降的動作。
「我承認姜是老的辣,可以請閣下停止戲弄人了吧?」他的肉麻話比她的小說對白還煽情十倍不只。「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我要回家了!」
得趕緊回去趕稿,她的男女主角才正要開始如火如荼哩。
「你不會忘了我昨天提過,有一些事要和你談吧?」辜正耀一挑眉,開始清楚認知到她迷糊的一面。
他對「公」事要求向來嚴謹,她……真能達到他的要求嗎?
「我是真的忘了,你要跟我談什麼事?」她傻愣愣地仰望他緊蹙的濃眉。
「關于你日後領我的薪水一事。」
「啊!」
夏苓苓大叫出聲,看著他眼中的戲謔,臉龐再度燙紅。
對喔,她人都被他吻了,便宜也被他佔光了,而自己居然只想拍拍走人,回家寫稿?不是誓言要摒棄女人當自強了嗎?那怎麼可以忘記他昨天隱約透露要養她的重大情節呢?!
她不自覺地捶了不自己的額頭,完全沒注意到他眼中閃過的笑意。
「你可以開始解釋,什麼叫做我日後可能會領你的薪水。」呃,這種口氣好像在逼親。她眨著眼楮望向他,很快地換了一種語氣︰「抱歉,你昨天的意思是指……」
奔正耀低笑著,點燃一根香菸,長長吐了一口。
「我拒吸二手菸。」她捂著鼻子,圓滾滾的大眼控訴地瞪著眼前男人。
奔正耀眉頭一挑,長吸了一口香菸,隨即狠狠地朝她的臉面吐去──
夏苓苓一時不察,煙直接嗆入氣管里,惹得她低頭猛咳,硬是咳個七葷八素。
「你給我記住!」咳得雙眼泛著水光的她,食指凶惡地指向他鼻子。
「我是記住你了。」
奔正耀輕彈了下香菸,貴氣姿態一如雜志扉頁中的香菸廣告模特兒。
夏苓苓仰頭看著,不禁傻了眼──他好像國外羅曼史中的傲慢公爵噢!他們根本是不同世界的人,她當初怎麼會有勇氣決定把他當成目標的呢?
「在我提出要求前,有些事情我想先厘清一下。你對我有什麼企圖?」他目光如炬地,語調低沉。
瞪著他眸中的了然,她嘴巴一努,扯住頭發,四肢無力地彎子,蹲在地上──都被他這麼直截了當地揪出真相了,還能再繼續裝下去嗎?
「你從頭到尾都知道我在演戲,搞不好也早就倩到我的企圖了,對不對?我只是一個想釣金龜婿的卑鄙小人……」夏苓苓瞪著地上的石板,悶聲坦言,「算我認裁了,以後也不會再煩你了。對不起,還有,再見。呃……拜拜。」
一陣晚風吹來,夏苓苓又打了個冷哆嗦,手臂還沒來得及把自己環緊,一件溫暖的風衣就已蓋上她的肩頭。
風衣上有著他的氣息,一種混和皮革、菸味及男人體溫的味道,親密地裹得她不敢用力呼吸。
他在她身邊的石階坐下,兩人之間陷入無聲。
她不敢妄自移動,只是偷瞄著他──他俊峭的輪廓在月光之下,顯得拒人於千
里之外。
奔正耀察覺到她的視線,卻冷冷地不給任何回應。
因為他現在非常、非常地不高興!
他的財富背景只是辜正耀這個人的附加價值,向來最痛恨的就是那種先看到他身後背景的趨炎附勢女人,沒想到連她都是!
他吞吐菸霧的速度加快了些,菸草味道在冷風中於是揮之下去,染了她一身一臉。
不久,一根香菸燃到底,辜正耀臉色冷凝地從口袋里拿出一個K金盒子拈熄火光。
他交叉雙臂,居高臨下地睨視著她。
夏苓苓不自覺地打了個冷顫,揉著自己的手臂,想把上頭的雞皮疙瘩摩搓下去。
「對不起……」她結結巴巴了起來,把自己瑟縮在他的外套里,卻還是覺得好冷好冷。「我只是因為……」
「你還有臉解釋?想穿金戴銀,就憑自己的本事去賺啊,天下哪有什麼不勞而獲的事!」他冷笑一聲,打斷了她的話。
「對不起……」夏苓苓難堪地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地垮下雙肩。
「大聲一點。」辜正耀凜聲命令,臉色鐵青無比。
「對不起!我不小心把你當成一只大金龜,我是一個大豬頭,這樣可以了吧?」她雙手叉腰,眼冒火花地對著他的臉大叫出聲。
一吼完,難堪的淚水已然在眼眶里打著轉,她揪著外套,心一慟,淚水就這麼嘩啦啦地掉得措手不及。
夏苓苓咬住唇,卻止不住哭泣,因為覺得丟臉,所以把臉全埋入他的外套里,細弱的肩膀哭得一聳一聳的。
「你以為哭就能讓我原諒你的惡意算計?」哭到他心煩意亂。
奔正耀再度拿出香菸點燃,狠狠地抽了一口。
「誰為那種事哭啊!」她抬起淚痕狼藉的小臉瞪著他,紅通通的鼻尖委屈地吸著氣,用一種帶著鼻音的聲音哽咽道︰「我哭是因為覺得自己笨到不自量力地挑上你這種『國際級』人物下手,我哭是因為覺得自己這麼倒楣,沒有一件事順利……」
她抱住雙臂,把自己縮成一顆小球,哭到不能自己。
「……我哭是因為就連這種需要專心哭的時候,我腦子里都還要擔心下個星期的房租交不出來,我哭是因為──為什麼我總是一個人,我也會覺得孤單啊……」她難過的低喃著。
「你吵死了。」辜正耀叼著菸,健臂一把將她扯入懷里。
夏苓苓簡直傻了,毫無反抗地靠躺在他結實的胸膛上,他的氣息及菸草味道剎時撲進鼻中。
他把自己摟得很緊,緊到她連呼吸都覺得不自在,可卻覺得好安全,覺得自己被保護,覺得自己好想就這樣一直靠在他身上。
她嘗試把臉頰偎在他左胸上,隨著他的心跳而呼吸。
呼──吸,呼──吸……慢慢地,她冰冷的指尖和低涼的體溫變暖了,而他始終一語不發地維持擁抱著她的姿勢。
「辜正耀──」夏苓苓吸了吸鼻子,低低喃念他名字。
「干嘛?」他朝天空吐出一口菸霧。
「我哭不出來了,你可以放開了。」她從小皮包里拿出面紙,捏住自己的鼻子。
奔正耀眉頭一皺,低頭瞪了她一眼。
「怎麼,才哭完了就想過河拆橋?」對於她先前的居心叵測,確實是讓他怒火高漲。但是,這女人卻讓人發不了火。
她老是不夠精明,昨天甚至想提前對他撒手。
這種別扭性子,不需要她解釋,他也相信她絕對是有其他理由,才會把他當成金龜婿。
可他還是──不爽快!
「不然要怎麼辦?就算我因為你剛才安慰的舉動而感動到痛哭流涕、感動到想以身相許,你也不會願意。」她不明白,既然他還是生氣,剛才干嘛提供肩膀讓她哭啊?
「我對於當別人的金龜婿沒有什麼興趣,不過你還是可以用其他方法來報答我。」他慢條斯理地說道,繼續吞雲吐霧。
他又抽菸!謗本一點都不尊重她!夏苓苓火了,想也未想地奪過他手上的菸,往地上一扔──
「你不要抽菸了!很臭!」她不高興地說道。
奔正耀反手擒住她的腕,對於她這樣自作主張丟棄他香菸的舉動甚感不快。身邊的女人從沒有人敢對他這樣放肆的!
「如果你想要在最快速的時間內,賺到你的房租,最好對我客氣一點。」他瞪著她倔強的小臉,硬聲說著。
「你究竟想做什麼?」她縮回自己被他捏痛的手腕,側過臉不去看他。
吧嘛還眷戀他啊,被這樣霸氣對待,她早開掉頭就走的。沒志氣……
「我有一筆交易要和你談。」他冷冷開口。
在看著她的同時,他其實也正在惦著自己心頭的期待,究竟是為了那樁?
是因為他終於找到扮演未婚妻的合適人選而感到放心?還是因為想到未來有她相伴,所以不禁雀躍?
「什麼交易?」她哪有什麼東西可以和他交易的?
「我需要一個女人陪我演一場戲?時間至少是一年,你可以開出你的理想價碼。」辜正耀緩慢地說。
「演什麼戲?」夏苓苓馬上睜大了眼,好奇地看著他。
他抿起唇,沒有立刻回答。因為覺得自己的理由一旦說出口,也顯得很愚蠢。
「你不會是要我假裝成你的未婚妻之類的吧?」夏苓苓自問自答了起來,才說完便因為自己編派的劇情太老套,而扁嘴扮了個鬼臉。
「你怎麼會這麼猜?」辜正耀眼里閃過一道利光。
「因為這種芭樂的情節,我才剛寫完一本。」夏苓苓翻了個白眼,一臉對這種故事不以為然的表情。
「你是作家?」
奔正耀打量著這個看起來涉世末深的小女人,實在很難想像她筆下的世界。
「我、我是文字工作者,不敢自稱『作家』。」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吞吞吐吐起來。
「你寫哪一類作品?小說?」她那雙精靈大眼看起來的確是滿會胡思亂想的。
「我寫愛情小說啦……」她飛快地回答,在他還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之前,已開始一連迭解釋︰「這一行的投資報酬率還不錯啦。雖然我是對那種王子和公王最後過著幸福快樂日子的故事有點不以為然,可是你也知道,台灣現在景氣不好……」
「你如果對自己筆下的世界不滿,又何必寫?文字工作者應該擁有一個屬於自己的自信創意空間。」他不客氣地打斷話,說得很不以為然。
「我不是對我筆下的世界不滿……只是覺得很老套……」她一個勁兒地想解釋,雙手不自在地揪緊小皮包。
「那你就創造一些不老套的故事啊。」辜正耀直接回批,很難忍受對工作不夠認同的人。
「你不懂啦,女生就喜歡看夢幻的老套故事啦……」別開眼,她看著左邊的街燈。
「那你喜歡自己寫的故事嗎?」辜正耀直截了當地問。
夏苓苓咬住唇,再一次啞口無言。她從來不看自己的作品,因為覺得汗顏。
「一個連自己都無法說服的人,你要如何去說服別人你的故事值得看?」他一針見血,內斂的雙眼嚴肅地望著她。
夏苓苓擰起眉,一聲不吭地低下頭。
夜風吹起及腰發絲,拂過她迷惘的眼眸。
她的確沒想過自己是不是喜歡這份工作,只是直覺地認為寫愛情小說不是一件多偉大的事,加上需要錢,喜歡或不喜歡都無所謂,反正都是要寫的。
「我想寫悲劇,可是又不想寫;世界已經夠不快樂了,不需要我來添上一筆。」她低語著,同時也在厘清自己的思緒。
「不要為自己的創意設下任何局限,動筆去寫真正能讓你有感覺的東西。」她能以寫作為工作,必然有某部分的才能,那就沒必要看輕自己。
夏苓苓握緊拳頭,沒法子把目光從他堅定的眼神中移開--從沒有人跟自己說過這些。
她張開唇,激動地想說些什麼,可終究還是沒開口,因為他的輪廓在街燈隱映下,還是顯得太陌生。
「我們為什麼要把話題扯到我的工作上呢?」刻意擠出一個笑容,她很快地轉變話題。「對了,你剛才說要找我陪你演一場戲,要演什麼?」
奔正耀眉頭一皺,卻沒再追問。交淺言深出不是他習慣做的事,她倒是破了他的例了。
「你剛才沒猜錯,我就是需要一個女人來扮演我的未婚妻。」他粗聲說道。
夏苓苓瞪著他正經的俊容,震驚到闔不上嘴。
眼前這男人擁有成熟出眾的外貌、非凡的事業成就,怎麼可能會真的需要雇用一個假的未婚妻?
「不會吧?!這種事發生在小說里很合理,可是放到現實生活中,你不覺得太夸張了點嗎?」她邊說邊搖頭,還是沒辦法相信。
「如果你見識過家母對我強烈的照顧欲,你會發現我的要求一點都不夸張。」低緩的嗓音因為想起母親的個性及自己虧欠母親的恩情,而變得低嘎。
她把他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你不像那種會听媽媽擺布的乖兒子。」
「我不會任人擺布,但是完成母親的心願,卻是一個兒子該盡的本分。」辜正耀淡淡地說。沒有細說他被「母親」收養的成長背景。
時機還未到!
「喔。」她咬住唇,覺得氣氛突然變得好嚴肅。
「我想,先讓你知道一下我所需要的『職業未婚妻』條件,以及提供的聘任價碼,你可以考慮考慮。」他後退了一步,拉開兩人的距離,語氣非常公事公辦。
夏苓苓眨了眨眼,沒有接話。他當真想請她來扮演「職業未婚妻」?!
「我需要一個反應夠靈敏,學習力夠強的女人來扮演我的未婚妻。」辜正耀食指點向她的額心,確定她正認真地听他說話。「在雇用這段時間內,你必須陪在我身邊,學習我母親要求你應該做到的媳婦條件,擔任我母親眼中的模範未婚妻。」
夏苓苓愈听,一雙妙目愈張愈大。
看著她一臉看到外星人的表情,辜正耀一挑眉,繼續把話完──
「我提供一年兩百萬的價碼,另外,你的食衣住行也由我全權負責。」
一年兩百萬?!
夏苓苓的眼楮已經睜到若是再睜大,就會爆開的恐怖極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