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兩百萬……」夏苓苓開始結巴了起來。
「沒錯。」辜正耀沉穩地點頭。
「以你的條件,根本不需要花錢找女人扮演你的未婚妻!」她低呼出聲。
「我不想讓任何人有期待,我對結婚生子這種事興致缺缺。」說他冷血也好,無情也罷,截至目前為止,自己確實不曾為哪個女人動過心想組個家庭。
「為什麼不想結婚?」她自然而然地問。
「這不關你的事。」他雙唇一抿,表情漠然。
「那你為什麼找上我扮演這個角色?」
「因為不是每個女人都能假裝柔順,而假裝得如此失敗,在這一點上你很成功。」辜正耀在胸前交叉著雙臂,出言譏諷道。
「請問閣下這話是批評,還是贊美?」夏苓苓學他一樣在胸前交叉著雙臂,氣
蹦了腮幫子。
「最高明的謊言就是真假參半。」辜正耀再度把她從頭到尾打量了一回,也再次肯定她身上娟美與固執並重的特質。「如果找一個柔順的未婚妻和我一塊回加拿大,我母親不可能不對我的選擇起疑心,因為不會再有比她為我找的那名女子更柔順的女人了;但是,如果我找的是一個擁有自我個性,但又願意為了我,努力成為我母親心目中理想媳婦的女子,我母親會接受的。」
「你為什麼不喜歡你母親幫你找的那個女人?」不管她是不是愛情小說的作者,對這種事總是很好奇。
「因為我對傀儡女圭女圭沒有興趣。」辜正耀揚手撥去額上的一縷發絲,那面容看來像極了石雕像。
「那你是還沒接受她嘍……」夏苓苓的腦子開始出現一個美若天仙、婉約典雅,卻因為誤會而始終得不到愛人青睞的紅顏形象。
「我如果接受了她,你現在有錢可賺嗎?」辜正耀瞪她一眼。
「也對噢。」夏苓苓攬緊了他的外套,突然覺得這人也不算大壞啦。
雖然他對自己想釣金龜婿的行為感到不齒,可卻也在她需要一個肩膀哭泣時,大方地提供了寬厚肩膀讓她哭,而且還不計前嫌地賜予一個發大財的機會。
「喂……辜正耀……」她瞄他一眼,躊躇了下,卻還是鼓起勇氣主動追問︰「你剛才說只要扮演你的未婚妻一年,就可以有兩百萬的進帳,我沒听錯吧?」
「你沒听錯,而且你還有權利和我討價還價。」
「兩百五十萬。」她隨口漫天開價一番,然後因為這個價錢超夸張而噗嗤笑了出來。
「準。」
奔正耀此話一出,簡直就像一枚炸彈炸得夏苓苓動彈不得。
一年──兩百五十萬!
夏苓苓只覺自己眼里的他,突然金光閃閃了起來。
「你母親該不會要求我吞飛劍、跳火圈吧?」驀地打了個冷顫,她覺得這種好事必有詭怪。
「我母親會以要求一個媳婦的標準來要求你。我相信以你的個性,絕對能扮演好那個角色的。」他輕描淡寫地帶過。
「你好像很篤定我一定會接受這份工作?」這樣顯得她挺沒品的!
「你都缺錢缺到想找金龜婿了,沒理由會拒絕這種天上掉下來的好事。」一臉沒好氣。
「那我這個未婚妻的極限,該做到哪里?」她的運氣一向不好,沒道理這種好事真會落到她頭上。「那個……那個……不會還需要涉及到一些十八限的部分吧?我不當什麼代理孕母的喔……」
「男歡女愛的事,我向來不會勉強。」
奔正耀打斷她的話,冷不防地再度吻上她的唇。
夏苓苓嬌喘著氣,再次被他灼熱的唇舌及菸味的氣息逼得完全無法思考。
「你寫愛情小說,怎麼接吻起來這麼生澀?」他撫著她的臉頰,眼里閃爍的卻是純男性的佔有光芒。
「每寫一本都要談一次戀愛的話,我豈不變成狂了。」撫著自己被他吻疼的唇,她連話都說得氣喘吁吁。
「身為愛情小說的作者,對於男女之間的熱情,應該親身體會得更嫺熟一些,這樣你的主角們才能激出更濃烈的火花。」他的大掌承諾似地探入她頸後的長發,順著雪白的修頸游移而下。
他的體溫透過微繭的指尖,讓她不住輕顫著。
「我問你啊──合約為什麼至少是一年?」她紅了臉,很快地轉移話題。
奔正耀臉色一凜,停下對她的逗弄,重新燃起一根菸,重重吸了一口,嚴凝的神情與方才判若兩人。
「因為我母親年事已高,三個月前才又因為心髒不佳而入院。短期之內,在還沒找到理想對象前,我希望至少可以找出一個讓她安心的方式。」他修長的眼眸因為心里的難受而緊眯了下,一道白色菸霧從口中緩緩吐出,消失在夜風中。
「對不起。」
夏苓苓的手輕置於他的臂膀間,父親多年前入院時自己的不安心情,也同時襲上她的心頭,對他此時的心情完全感同身受。
「不需要對不起,把你的角色扮演好就可以了。」他側身吸著菸,避開她的踫觸。
並不需要誰的同情與安慰,他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把心情處理妥當。
「你應該戒菸的。」
「容我提醒你,你沒有資格管我。」辜正耀不耐煩地瞥去一眼。
無怪乎他不想跳入婚姻里,母親的隱形制約已經是他一個拋下去的金絲籠了,他可不想將自己再置入另一個更小的牢籠中。
「我沒事干嘛管你?我自己的事都管不完了。」她雙手叉腰,一臉的不以為然。「只不過是好心想提醒你,你該不會想讓母親擔心你的健康吧?」
「她從來沒干預過我抽菸。」他反駁,故意又用力吸了一口菸。
「搞不好,你從來沒在你母親的面前抽過菸,她當然無從干預。」她猜測像他這樣想為母親盡心的男人,是不會在母親面前吞雲吐霧的。
奔正耀聞言一愣,拿著菸的手指垂到了身側。
「可是萬一哪天你的健康亮起紅燈,最內疚與擔心的人也一定是你的母親,所以──菸少抽一點。」夏苓苓叮嚀著,像在對孩子交代「明天要記得帶便當」一樣地帶著不經意的關心。
他深斂的眸子緊盯住她小巧的臉龐,心頭微熱。
「我覺得很奇怪耶,你怎麼沒想到順從母親的意願娶她中意的女人呢?你可以等到你母親……」避開了不吉祥的字眼,她小心翼翼地放輕說話語氣︰「等到你母親不想再干預你的時候,你再離婚啊!」
「我可以為了滿足我母親的心願而為她做任何事,但是我沒辦法放棄自己的婚姻選擇權。即使,現在離婚已經不算什麼,我仍然不希望身分證上有那麼一個被強迫的烙印。」他不自覺地透露出自己的心情。
夏苓苓偏著頭,看著這男人眉宇間的微擰,不禁習慣性地去揣摩他的心境──用一種作者的心情。
這男人有一些情感上的小潔癖、這男人對自己的人生很認真、這男人事母極順,很難是無情之人。這男人,讓她躍躍欲試。
她沒寫過這一類的男主角,也許下一本可以試試。橫豎有現成題材可以運用,干嘛不寫?
「我什麼時候開始演戲?」她興奮地問著。
「我希望你兩個月後能和我一塊兒回加拿大,不過,為了讓你提前習慣與我生活,你最好下星期就搬到我的住處。」辜正耀拈熄香菸,口氣冷靜。「還有,你放心吧,除非是你願意,否則我不會做出任何逾矩的事。」
言畢,他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
夏苓苓泄氣又無奈地由著他的深眸嘲弄著──
好吧!她承認在「那方面」,她技不如人。他根本就知道只要他「有心」,她是根本沒法子「不願意」嘛。
反正,她……她寫小說也需要一點實際經驗來當參考資料,算便宜他了。
「辜正耀啊,萬一……我是說萬一喔……我們假戲真做的話,那怎麼辦?」夏苓苓玩笑式地問,突然很有興趣知道。
萬一她到時候愛上他,他卻要她退還那巨額報酬,那她的心可會痛死的!
「放心吧,除非你真的讓人愛不釋手,否則我還沒打算找塊婚姻的大石頭來砸自己的腳。」故意把話撂狠,省得她又起了什麼「釣金龜婿」的念頭。
「噢──」他干嘛把話說得這麼斬釘截鐵,很傷人耶。
夏苓苓皺了下鼻子,好掩飾臉上受傷的神色。
可他說的那句話好耳熟喔……啊!她某一本書的男主角,好像也說過那樣一句話,後來,寵女主角寵到有點變態的,好像就是那個男主角哪。
一扁嘴,夏苓苓對自己的胡思亂想扮了個鬼臉。
「你還有什麼問題嗎?」他挑眉開口,看了手表一眼。
「有,我什麼時候可以拿到錢?」抬起頭,她臉不紅氣不喘地問。
既然他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那她當然也不用客氣啦!
「我會請律師擬一份合約書,合約上會詳細注明你的權利與義務。簽約那天,你就會先收到第一筆款項──五十萬。」
「五十萬!」她驚叫出聲,叫完之後,嘴巴也忘了闔起來。
「不夠嗎?」
「恩同再造、恩同再造。」夏苓苓立即站直,毫不猶豫地彎身給了他一個九十度大鞠躬。「大恩大德,感激不盡!」
「你這麼愛錢?」冷冷瞥她一眼。
「我就一個人過日子,能多攢點就多攢點啊!」她的最終目標是擁有一棟自己的房子,現在卻連頭期款都付不出來,真是夠嘔人的。「對了,我們的交易里,有沒有什麼不成文規定要遵守的?比如說──你可能討厭大蒜,或者痛恨屋子里出現榴連之類的……」
除了老爸以外,她沒和誰同住餅,有些規矩還是得先說清楚才好。
她上一本書的男女主角,正是因為生活習性不同而大吵大鬧了三個章節。
「我討厭不守時的人,房子里所有東西使用完要歸位。我母親期望看到的,是一個將來當個專職家庭主婦的未婚妻,所以你的生活作息要開始以我的時間為準;我不在家的時候,你最好去上一點基礎料理的課程,一些關于酒類的基本知識也得培養。還有,你的表情太多,盡可能收斂一點……」
「停!怎麼有這麼多規矩?」早知道就不要問。夏苓苓故意低頭在皮包里找紙筆,懊惱地翻了個白眼,扁扁嘴角。「太多條了,我記不住。你等一下,我作一下筆記。」
「還有,不準對我的話冷嘲熱諷。」
一根食指直接點上她的眉間,讓她閃亮眸子中的不以為然無所遁形。
「我哪行冷嘲熱諷……」她原本還想狡辯一番,卻在他嚴厲的目光之下,心虛地吐吐舌頭。「好啦……我盡量改就是了。」
岸錢的是大爺!以後她就少耍嘴皮子吧。
「希望你說到做到,我們走吧。」辜正耀把她肩上那件快月兌落的外套拉緊了些,攏住她又在發抖的身子。「你回去收拾一下行李,後天就派車接你過來住。」
「好。」夏苓苓邊說邊把自己的手臂全縮進他的外套里。
好冷噢。
奔正耀看著她瑟縮的模樣,二話不說地攬過她的肩,往停車場走去。
時近午夜,寒風冷冽且頑強地吹凍著路人,而她的長長發絲則在風中輕揚著,一再地拂過他的下顎,干擾著他的思緒。
突地,他停下步伐,抓住她的肩膀,把她的發絲全都攏到耳後,然後全數塞到那外套衣領下。
她的耳朵怎麼冷得像冰?辜正耀伸出大掌包裹住她的耳朵。
「好溫暖喔!」仰起臉,她開心得像個孩子。
「怕冷以後就多穿一點衣服。」他不由分說地又把她朝懷里擁近了幾分。
「好。」她心頭一甜,撒嬌似回答著,小鳥依人地依附著他行走。「辜正耀,我有個疑問喔。你這麼關心你母親,怎麼舍得在她身體狀況不是很好的時候,離開她到台灣來呢?」
「台灣這次的邀請,是透過我母親而聯絡到我的。我母親希望我來,她不希望我因為她而忽略了公事,所以我才會離開她身邊。」他皺了下眉頭,鼻間都是她的發香。「我這次回加拿大之後,到明年為止,都不會再接受任何需要離開一星期以上的業務。」
「你們母子的感情很好喔。」她羨慕地說道,怕冷的身子不爭氣地直往他靠去。
「她是最盡責的母親,而我至少該為她做一個盡責的兒子。」他說。
「我能不能把我媽媽抓到你母親那里去受訓?」她低笑了下,笑聲卻顯得有點無力。
「我以為你會是那種和母親感情很好的女兒。」
「說來話長啊……我媽想跟我借錢的時候,感情就會熱絡一點。」她抬起雪白小臉,給他一個堅強的笑容,絲毫不知自己的眼楮可憐兮兮地。
「我在听……」他的大掌撫住她的冷頰,溫暖著她。
兩人的影子在月光之下,因為交談而親密地交疊在一起。
夏苓苓發誓,如果不是因為她和辜正耀正式在律師那里簽了約,而且還拿了五十萬的第一筆錢,她真的會沒法子相信,這樣的好事居然真的落到她頭上。
她搬到了他住的地方,只帶了一只隨身行李。
新衣服──他買給她。
筆記型電腦──他買給她。
他不像她的雇王,反倒像是她的神仙教母!
昨晚,剛搬到他豪華的五十坪新居,衣服雜務還沒整理好,她就忍不住打開了那台美麗的銀色筆記型電腦。
結果,破天荒的事情發生了──
寫作靈感居然源源不絕地涌上來,她一開機寫稿,便沒完沒了地寫到了凌晨五點。
所以,她一覺睡到中午,絕對是合情合理的。
「夏苓苓,起床了。」
夏苓苓沒好氣地拉過香軟的羽絨被,把自己包得像一個木乃伊,決定對門口的「叫床聲」充耳不聞。
現在太陽還沒曬,她還好想、好想睡──
為什麼要吵她?現在她已經不用到咖啡廳去扮女服務生了啊。
夏苓苓的小臉半陷入枕頭間,繼續作她的千秋大夢……
「起床了,夏苓苓!」
「夏苓苓!」
奔正耀用力地拍打門板,懷疑房間里根本就沒有人,否則怎麼會任由他幾乎要把門扇拆了,里頭仍是毫無動靜呢。
她應該沒出門啊!
他昨晚凌晨一點到廚房喝水時,還听見她嘀嘀咕咕一人分飾兩角的對白,然後像是要把鍵盤敲壞一樣砰砰地打著電腦。
「夏苓苓!」辜正耀再度重重敲了門,耐心已宣告用罄。
他沒事干嘛找個麻煩分子來讓自己煩心?當初實在不該貪著方便,便草草決定這份重要的委托之事。
「夏苓苓!」他不客氣地一腳踹向門板──
砰!
「夏苓苓不在家……」半晌,門內總算傳來有氣無力的聲音。
「既然你不在,那我進去也就無妨了!」辜正耀咬牙切齒地低喝一聲,扭了門把,飛快地打開門──
只是,當門內的一切映入眼廉之際,震驚的他立時僵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這個房間是被地雷轟炸過嗎?
奔正耀臉色黧青地瞪著地上那個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行李箱,而後他的目光驚恐地移向古典雕花書上、那碗插著兩根筷子的泡面。
當然,他也沒忽略床頭櫃上那一瓶被捏扁的可口可樂鋁罐,以及差一點就被他的腳踩扁的洋芋片。
此時此刻,他感覺自己的太陽穴開始隱隱抽痛起來。
「夏苓苓,你給我起來!」辜正耀失控地伸手去扯被子。
夏苓苓卻誓死捍衛身上的被子,十根手指把被子揪得緊緊的,死命不讓任何光線及異物入侵。
「我數到三,你再不起來,就等著被丟進垃圾桶里。」他狠狠地威脅,用盡所有自制力才壓下把她踹下床的沖動。
「我凌晨五點才睡啊……」
夏苓苓的雙眼緊閉著,虛弱地從棉被里探出頭來──
調皮的長發在她雪白小臉上拂弄著,襯得她的五官嬌俏可人,一對長睫逗人地輕顫,小巧的鼻尖微翹,菱型紅唇就像早春的花瓣柔軟得引人遐想。
奔正耀瞪著她嬌憨未清醒的臉容,胸口忽地一窒。
他不是沒見過女人剛起床的樣子,但是剛睡醒還這麼可愛的女人,她可能是頭一人。
夏苓苓完全不知道自己正被他打量著,只知道耳朵又得了個清淨,所以一逕抓著被子又開始打起瞌睡,腦袋瓜咚地一聲往胸前垂下。
奔正耀一看到她頹靡的樣子,胸口一把怒火再度高漲。
他兩道濃眉一擰,二話不說地抓走她的被子,不客氣地往地上一扔──
夏苓苓慘叫一聲,雙手啪地遮住自己眼楮,暴露在冷空氣中的身子也在瞬間縮成蝦米狀,而一頭及腰的長發遂成了最後的御寒工具。
奔正耀見她仍不張眼,心情更糟。
「抬頭!」他命令道。
「有寒流耶,你有沒有同情心?」她牙齒打著冷顫,卻依然緊閉雙眼、緊環住雙臂,一副抵死也耍賴床的模樣。
「昨天似乎有人拿了五十萬興高采烈地去開戶存款,不需要我提醒你,領了錢卻達不到要求標準的違約條款是什麼吧?」辜正耀交叉雙臂,好整以暇地警告。
「我醒了!」夏苓苓眼楮旋即大睜。
她才不要因為達不到標準而賠他二十萬!
「天啊──」夏苓苓的圓眸因為光線太刺眼,馬上痛苦地眯成一直線。
「起床。」
奔正耀使勁拉開床邊的羅馬窗廉,讓金黃的陽光直射而入。
夏苓苓忍不住哀號,像被日光曝曬的吸血鬼,在床上抖栗了兩下,然後──攤平。
「你穿得像一棵聖誕樹。」
他不留情面地批評她一身皺巴巴的衣服,懷疑自己剛才怎麼會覺得甫睡醒的她……很可愛。
「你不要看不起我的紅上衣和綠色運動褲,這兩件衣服很舒服,陪著我好幾年了──」突然間,夏苓苓像是想到了什麼,捍衛地揪著上衣下擺,背部變得有些駝。
呃……她沒穿內衣耶……幸好上衣的唐老鴨圖騰夠大。
「我相信你接下來應該可以買到兼具美觀與舒適的睡衣。」辜正耀皺眉瞪著她蜷著背部的怪異姿態,開始考慮要為她安排美姿美儀課。
「管完了睡衣,你不會連內衣都要檢查吧?」她用懷疑的眼神瞟著他,彷佛他是個變態。
「謝謝你的提醒,記得去采買睡衣時,請一並購買一些能端得上樓面的精致內衣。價錢不用顧慮,可以報公帳。」說完,不意瞄過她的惺忪睡眼,環顧她的居家品味一眼,他立刻不放心地改口說︰「我晚上親自帶你去買。」
「你的母親是三頭六臂嗎?」
夏苓苓心里忍不住直犯嘀咕,覺得自己就像「窈窕淑女」里頭那個待改造的粗野賣花女。問題是──她哪有那麼糟嘛。她出門時總是穿得人模人樣的,在外人面前,好歹也是個溫和有禮的清秀佳人啊。
「你如果覺得幫我達成一位母親的心願,是這麼困難的事,我們可以現在就解除合約,合約上注明這一星期是『試用期』,沒錯吧?」對公事,他不妥協。
奔正耀的撒手鍆一出,夏苓苓立刻被擊倒在地──
她扁著嘴,乖乖地抱著枕頭從床上站起身。
她愛錢是事實沒錯啦,可也懂得他想為母親做一些事的真心︰老爸生病的那一年,如果老爸想吃人肉,她也會毫不猶豫地切一塊下來煮的。
「你別生氣生得這麼認真嘛,我不過是因為昨天晚睡,所以今天才『不小心』賴床嘛。明天就不會了……」在別人臉色很難看的時候,她自然就要說一些善意的謊言。
夏苓苓盯望他,努力地陪著笑容,可惜他還是沒給任何好臉色。
「你沒睡飽是你的事,但是既然搬進了我的住處,就該完全配合我的生活作息。」辜正耀抬起腕表一看,緊皺眉頭。「現在已經十點了,距離我吃早餐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個小時,我希望這種事情以後不會再發生,你的方便不許干擾到我的方便,懂嗎?」
赫!瞧他那是什麼囂張態度啊,她是不是該改口喊「皇上萬歲」啊。
夏苓苓雙手叉腰,枕頭卻咚地一聲掉到了地上。
她倒抽一口涼氣,雙臂倏地交叉在胸前,姿勢怪異地彎撿起枕頭。她現在正跟一個男人同居,以後一定要記得穿內衣睡覺啊!
「你到底有沒有在听我說話?」辜正耀不高興地看著她手忙腳亂地撿著枕頭,以為她又想跑到床上睡回籠覺。
「我有乖乖听。」她順從地點點頭,把枕頭抱得更緊了。
啊,她以後睡覺一定要記得鎖門啦!夏苓苓嘟了下唇,自嘲自己的粗心大意。
「有乖乖听,嘴巴還翹得那麼高?還不快放下枕頭,進去浴室里梳洗?!」他沒發現自己說話的語氣,根本是一派父親口吻。
「小的遵命。」夏苓苓月兌口說道。
眼楮才滴溜溜一轉,就瞥見他又要發飆的臉色,她立刻舉高右手做出投降的表情。「行!你不用開口,我知道你的意思了,以後會盡量不要油嘴滑舌的。」
奔正耀的嘴角動了一下,夏苓苓猛眨了兩下眼--以為自己看到他在笑?
只是她還來不及再進一步看清楚他的表情,他就已經背過身,走出了房間。
夏苓苓朝門板扮了個鬼臉,戀戀不舍地看看暖和和的床鋪,腳步不受控制地往床鋪移動了半步。
她再睡三分鐘就好……
「夏苓苓,我只給你二十分鐘梳洗,你動作最好快一點。盥洗完之後,把房間收拾好才許出來。我待會要檢查你的房間,達不到標準的話,一次扣款兩萬!」辜正耀隔著門板說道。
「不要啊!」門內傳出一聲慘叫。
此時,辜正耀的唇邊慢慢地釋放笑容,她的隨性或者讓自己有些難以忍受,但卻不得不承認,月兌軌的她其實還滿逗人的。
至少,她比母親為他準備的那個夏樹靜子「真實」多了。
只是,這個有點少根筋的夏苓苓,真能成功地達成任務,讓母親相信他已找到了真心伴侶嗎?
奔正耀擰起眉頭,看向腕表上的日期──
他決定要對這個小女人施以特訓,幫她撰寫一份「教戰手冊」,讓她能在最短時間內進入狀況!
兩人私底下相處時,他不介意她還算可愛的迷糊性子;但是,當真要公事公辦時,可也不能讓她壞了大事。
總之,這丫頭真是讓人一刻都放心不得!
奔正耀坐到客廳工作桌前,打開他的筆記型電腦,專注地開始KEY打「教戰手
冊」時間表,唇邊的寵溺笑意沒人發覺──
包括他自己。